周燕宜只覺得自己的眼皮一跳,不由失聲道:「什麼?!」
蘇儀看著她詫異的神色,心中知道自己猜對了,看來周燕宜什麼都不知道。她佯裝歎了一口氣:「是啊。周姐姐不知道嗎?今早的聖旨,說得清清楚楚。皇上封了衛雲兮為貴妃,暫代皇后一職,統領六宮。」懶
她略去了衛雲兮在長明宮中所說的,讓她分擔管理後宮的話,美艷的面上帶著一絲哀怨:「不是本宮嫉妒,實在是皇上心中只有衛雲兮一人。」
周燕宜臉上紅紅白白,半晌才悶聲道:「這又不是稀奇的事。」
蘇儀仔細看著她的臉色,忽地拉了她的手,坐在院中偏僻的所在,這才道:「我們都上了她的當了!」
周燕宜看了她一眼,問道:「上什麼當?」
蘇儀歎了一口氣,杏眼中皆是悔色:「周姐姐,你再想一想,當初謠言日盛的時候,衛雲兮分明對那蕭王殿下還是不避諱。她就是故意引得謠言日盛,最後才在皇上跟前反咬一口。皇上是什麼性子?最恨別人在背後說是非了。我們都失策了!」
周燕宜想了想,眼中掠過狐疑,但是她依然不信,猶豫道:「可是……她還勸得皇上放了我的奶娘。」
蘇儀見她意動,連忙道:「這就是衛雲兮的聰明之處,既罰了周姐姐又做了好人。讓周姐姐一輩子感激了她。一個奶娘不過是對她無關緊要的一條命罷了。殺了對她沒有什麼好處也沒有壞處,但是救了她,皇上還有去闔宮上下肯定讚她以德報怨了。」蟲
她頓了頓:「依本宮看,這宮中上下的妃嬪沒有一個是衛雲兮的對手。」
周燕宜看了她一眼,忽地冷笑:「怎麼的沒有,淑妃娘娘不就是了?」她不是傻子,當初她要蘇儀同仇敵愾扳倒衛雲兮,起碼讓衛雲兮在宮中身敗名裂,但是蘇儀口上答應得好好的,偏偏什麼都不做,就讓她做了出頭的鳥兒。
到了東窗事發,蘇儀紋絲不動,她就慘了,不但元氣大傷,奶娘還被打了個半死丟出宮去。想到這一點,周燕宜心中恨得都要擰起來。
蘇儀看著她冷淡的眼神,也不急,笑了笑:「本宮哪裡是衛雲兮的對手,哪天被衛雲兮不知不覺整下來,周姐姐別忘了曾經你我的情意才是,也來看看本宮,本宮就心滿意足了。」
她說完,再寒暄幾句就走了。她離了元芳宮老遠,還看見周燕宜站在宮門邊猶豫徘徊。
羅尚宮並沒有聽見她們兩人在說什麼,可是看蘇儀志得意滿的樣子也猜到了一兩分。她扶著蘇儀的手,輕聲道:「看樣子周嬪過得並不好。」
蘇儀撇了撇紅唇,杏眼中掠過嘲諷:「自然不好。她周燕宜好生地從正宮娘娘一下子變成了這九嬪,哪會好呢。」
羅尚宮一笑:「周嬪是被前廢後周氏連累了,不然的話,皇上也不見得是那種輕易休妻的男子。」
蘇儀聽著羅尚宮的話,想起當初自己也差點選錯了人,不由拍著心口道:「管她呢,如今她到了這個地步,心中一定有怨恨,本宮不過是給她的怨恨再加一點罷了。天長日久,這周燕宜也許有用。」
羅尚宮心中一突,半晌才道:「娘娘英明。」
蘇儀自得一笑。一行人正邊向重華宮走去,遠遠看見一隊人走了過來。當先一人重紫狐裘,紫金髮冠,面容蒼白如雪,正是蘇儀許久不曾見到的殷凌瀾。想必今日大年初一,他是進宮陪伴聖駕出宮的。
他迎面走來,目不斜視。蘇儀想起他的手段,不由駐足,不知是該讓路還是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無視自己。
殷凌瀾緩步走過,兩旁的宮人都戰戰兢兢,紛紛跪下。蘇儀只覺得臉上火燒火燎,聽聞殷凌瀾狂妄自大,如今一看果然是如此。
殷凌瀾從蘇儀身邊走過,冰雪似的寒眸看了她一眼,這才慢吞吞地道:「微臣拜見淑妃娘娘。」
這一句總算是給了蘇儀面子。
蘇儀放下心來,笑道:「殷統領免禮。」殷凌瀾頓了頓,忽地又問:「敢問娘娘,皇上現在在何處?」
蘇儀想了想:「也許在御書房中,皇上勤政愛民,連大年初一都要去御書房批閱奏折。」
殷凌瀾淡淡嗯了一聲,又問:「那娘娘方才又從哪裡來?」
蘇儀不明所以,想不回答,但是對上他冷冷的深眸不知怎麼的就脫口而出:「本宮方才是從元芳宮中來。」
殷凌瀾眸光一閃,忽地摀住唇咳了一聲:「元芳宮是周嬪娘娘的宮中,淑妃娘娘看樣子和周嬪娘娘情誼十分深呢。」
他說完就轉身走了。蘇儀被他不鹹不淡的話定在了原地,殷凌瀾的話不知怎麼的讓她聽起來就這麼怪。
蘇儀不甘心,走上前與他並肩而行,笑道:「這逢年過節,不知殷統領可有與家人相聚。」
殷凌瀾腳步不停,蘇儀卻接收到一道殺人似的眼光,她一回頭,卻見殷凌瀾身後緊跟著青衣抱劍少年正冷冷瞪著她,那目光彷彿只要殷凌瀾一聲令下,他就揮劍砍掉她的頭。蘇儀想好的說辭陡然被嚇了回去。
「謝謝娘娘關心,微臣沒有家人。」殷凌瀾淡淡道。
蘇儀美艷的臉上不由一陣尷尬,但是她抬頭看著殷凌瀾隱在狐裘中的半張俊顏,心頭不由一跳,又笑著道:「原來如此。這過了一年,殷統領怎麼還是孤身一人,這終身大事殷統領可要上心才是,若是看中了哪家千金,本宮可以做主為殷統領說媒。」
殷凌瀾的腳步忽地頓了頓,他緩緩回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蘇儀美艷的面容,忽地道:「淑妃娘娘的關心真的讓微臣感動,只不過微臣還無意成家。恐怕浪費了娘娘的一番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