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真不提防被他突然的力道打得跌在馬車上，手中那價逾千金的藥丸猛地掉出車廂。她驚叫一聲，想要撲出去，但是藥丸已掉落馬車外。
「公子！」挽真回頭叫道。殷凌瀾緩緩閉上眼，冷冷地道：「我說不吃……便是不吃。」他說著，蒼白的唇角一縷黑血慢慢蜿蜒滑下。懶
挽真不知是氣還是傷心，渾身簌簌發抖，她應該知道他的脾氣，倔起來是生死不顧的。於是不敢拖延，猛的跳下馬車去尋那掉落的藥丸。她一離開，殷凌瀾便痛得糾成一團，在恍惚的神智中，他喃喃念著：「雲兒……雲兒……」
眼前的黑暗襲來，他終於昏死過去。
……
王府偏院中，衛雲兮正在臨摹字帖，這幾日王妃被召入宮為太子慕容雲守喪，李芊芊又自那次西園大火之後，驚嚇過，在府中休養。她便留在府中照拂。
點橫撇捺，筆尖游轉，不知怎麼的手一抖，最後一筆便突兀了。衛雲兮輕歎了一口氣，把紙揉了丟在一旁。這幾天她總是心神不寧，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樣。
「娘娘，有人找。」小香進屋來，說道。
衛雲兮正要問是誰，屋外就閃身進來一位俏麗的婢女模樣。衛雲兮定睛一看，微微訝異。
「是你，挽真姑娘。」衛雲兮不由失聲道。
「衛小姐，你……」挽真雙眼通紅，看了一眼一旁的小香。小香連忙識趣地退下。挽真一看屋中沒人，連忙拉著衛雲兮的手。蟲
「衛小姐，你隨奴婢去看看。公子他……」挽真眼眶又紅了。
衛雲兮心頭一跳，連忙問：「他怎麼了？」
挽真沒有回答，拉著她往外走：「衛小姐來看看，公子現在誰的話都不聽……」
衛雲兮被她拉著往外走，不由自主地隨著她走到了王府的側門。側門外已停著殷凌瀾那輛精美奢華的鎏金馬車。衛雲兮心中一驚，心中猶豫不決。
「衛小姐，你勸勸公子。他……他不吃藥會死的。」挽真見她不肯出來，不由急道。
衛雲兮心中一突，還未想清楚自己要做什麼已一腳踏上了馬車。
車廂中簾幕四垂，昏暗不明。衛雲兮聞到一股熟悉的淡淡藥香瀰漫其中，在車廂裡面一個人影無知無覺地躺在錦被中。她摸索著坐在他身邊，撩開簾子，光線射入，照見殷凌瀾鐵青臉色，唇色烏黑，青白的俊魅面容此時看來竟有種詭異的美。他像是死了一般一動不動。頭上的束著的紫金冠鬆開，一頭烏黑的長髮散亂鋪在他的肩上，反射出幽幽的墨藍。她心中一驚連忙把他抱在懷中。他渾身冰冷，觸手一絲暖意也無。
她的心突然慌了起來，連忙拍著他的臉頰：「凌瀾……凌瀾……」
他一動不動，微弱的氣息斷斷續續，氣若游絲。衛雲兮急了，回頭對挽真叱：「為什麼不用藥？」
挽真低下淚眼，抽噎道：「公子說……時辰不到。他不肯吃。」
衛雲兮看著奄奄一息的殷凌瀾，心中又氣又急：「他不肯吃，你不會逼著他吃嗎？」
「公子不肯做的事，這個世上沒人可以逼迫他。」挽真低聲道。
衛雲兮頓時語塞。南楚人人畏如蛇蠍的殷凌瀾，卻不知他脾氣有時候倔得有如不諳世事的孩童。她緊緊抱著昏迷不醒的殷凌瀾，心底深處有一處地方酸酸澀澀的，眼中的淚不知為何不聽使喚的的滾落。
她喃喃道：「凌瀾，凌瀾……」
「衛小姐，等公子醒來你勸勸他。」挽真把藥瓶放在她的手邊，低聲道：「等等公子會醒來，但是這毒還會再發作，到時候公子若是不吃藥，真的捱不過的。」
她說著出了馬車，坐在了馬車車轅上吩咐車伕駛離建王府。馬車緩緩動了起來。衛雲兮抱著渾身冰冷的殷凌瀾，腦中一片空白。他就在懷中，渾身冰冷，氣息微弱。她終於明白他為何一年到頭一身的濃灰重裘。因為毒已侵入了他的身軀。他的武功再高也溫暖不了自己。
這是多麼悲哀的一件事。空有一身絕世武功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卻連讓自己溫暖都做不到。
「凌瀾……」她看著他毫無知覺的俊顏，手指顫抖輕撫上他的臉頰，彷彿那一日她打他的巴掌印還在。
驕傲如他，竟生生吃了她一巴掌。
馬車搖晃，她抱著他，單薄的身軀溫暖不了他但心卻漸漸安定。彷彿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這樣做過，吃力抱著他在懷中想要努力地溫暖他。
過了不知多久，殷凌瀾幽幽轉醒，他緩緩抬眼，看到了衛雲兮。他疲倦輕歎一聲：「你怎麼來了？」
衛雲兮心中一喜，連忙拿了金瓶倒出藥丸，放在他的唇邊：「用藥。挽真說你再不用藥會捱不過的。」
殷凌瀾冷清的面上掠過複雜神色，又閉上眼淡淡道：「不吃。」他說著把頭深深埋入她的頸彎。這動作自然無比，車廂中的兩人都未覺得不妥。
衛雲兮看著他烏黑的薄唇，心中湧起一股惱火：「為什麼不吃？你難道想要尋死不成？」
「死不了。」殷凌瀾冷冷道：「在這個世上只要我不想死就死不成。」
衛雲兮終於明白了挽真的無奈，這樣軟硬不吃的人簡直是人神共憤。她看著手心的藥丸還想要再勸，忽地殷凌瀾悶哼一聲，十指揪緊了她的長袖。
毒又開始發作了！衛雲兮心中一急，驚怒交加：「快用藥啊！」
「不……」殷凌瀾推開她，跌在薄被上把自己抱成一團，吃力地說道。
衛雲兮看著他唇色烏黑彷彿要滲出血來，她心中一橫，看著手掌的藥丸，冷笑：「你不吃，我吃！我倒要看看這是什麼靈丹妙藥！」
她說著竟手一揚，把藥丸吞入口中。
殷凌瀾痛苦的眼眸猛的睜大，他不哪來的力氣一躍而起,掐著她的下頜，怒道：「你瘋了，這藥有毒！」
他話音還未落下，衛雲兮已重重吻住他的薄唇，把他剩下的話——和口中的藥丸堵在了他的口中。柔軟的唇吻住他的唇，粉舌一頂把藥丸頂到了他的口中。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他一時呆愣住。滑膩的丁香舌輕輕撩過他的唇，不經意與他的舌輕觸。時間彷彿停止，身上毒發的劇痛都不及此時的砰然心動。
殷凌瀾回過神來，喉間含糊哼了一聲，舌尖一頂就要把藥丸吐出來。衛雲兮眼中湧起怒火，索性撲在他身上以唇緊緊貼著他的唇。殷凌瀾氣得連連咳嗽，那藥丸很容易化開，在兩人糾纏中已順著他的喉間滑了下去。
衛雲兮怕他犯了脾氣再吐出來，便不敢輕易放手。殷凌瀾漸漸不掙扎，衛雲兮知他已用了藥心中鬆了一口氣，正要起身。忽地看見身下的殷凌瀾眼眸深深地看著她，眼底有什麼在洶湧滾動。她心中一突連忙想要起身，卻不提防腰間一緊，一陣天旋地轉，他已重重覆在她身上，加重了這個吻。
他的吻帶清苦的藥香，舌尖探入她的口中，猛的吸允她口中的芬芳。衛雲兮想要掙扎，卻敵不過他的氣力。
他的吻帶著無盡的戾氣，彷彿在發洩剛才被迫吃藥的憤怒，舌尖挑過她的粉舌，然後咬上她的舌尖。衛雲兮吃痛不由輕嘶一聲，開始掙扎。他卻不放過她，輾轉碾過她的紅唇，把她的唇吻得鮮紅欲滴這才緩緩放開她。
衛雲兮氣喘吁吁地看著上方的殷凌瀾，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無恥……」
殷凌瀾臉上的青色已漸漸褪去，應是藥力開始起了作用，薄唇烏黑之色也慢慢淡了。他看著身下的衛雲兮，冷冷道：「你以為你這樣是救了我？無知，愚蠢！」
衛雲兮看著他不領情的神色，想要反唇相譏但是想起他毒發的痛苦卻不由住了口。
「無知也好，愚蠢也好。總之你死不了就行。」衛雲兮想要推開他，卻發現他紋絲不動，不由羞惱道：「放開我！」
殷凌瀾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冷色漸退，抱著她依在她的頸邊，淡淡道：「我累了。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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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n年之後，小殷感冒。衛雲兮端著藥碗：「凌瀾，吃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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