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雲兮只覺得自己的肩頭一沉,他就當真靠著她的肩膀閉上了眼睛。衛雲兮側過頭去,他清冷俊魅的眉眼就停留在她的眼前,眉心緊鎖似還在疼痛。蒼白的薄唇沒有唇色,淡淡的白,令人看起來心中酸楚。
「凌瀾……」她試著喚了他一聲。殷凌瀾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懶
「我得回去了。」衛雲想要推開他,他卻輕歎一口氣:「不能留下來嗎?」清冷的嗓音中帶著絲絲的疲倦,衛雲兮口中的「不」怎麼也說不出口。
挽真撩起簾子看了一眼,看到殷凌瀾臉色恢復正常,眼中明顯鬆了一口氣。她想必也聽到了剛才的對話。她低聲勸道:「衛小姐留下來照顧公子。」
衛雲兮連忙搖頭:「可是我得回王府。」
挽真想了想,笑了:「衛小姐放心。」她擠眉弄眼,憋出一句話:「奴婢會替衛小姐安排好的。」
衛雲兮一聽,不由大吃一驚,這聲音跟自己的一模一樣。
挽真看出她的驚訝,得意一笑:「這沒什麼的,是易容術,不過公子不讓奴婢亂用。」
衛雲兮這才放下心來,殷凌瀾緩緩睜開眼睛,看了挽真一眼,唇邊終於勾出一抹極淡的笑意:「去。」
挽真聽到了殷凌瀾的話,心中才真正鬆了一口氣,高高興興地掀開簾子,坐在了外面。不多時,衛雲兮聽見她在哼著什麼小調。蟲
馬車搖晃,殷凌瀾又沉沉睡了過去。衛雲兮看著他沉靜的睡顏,心中心緒複雜地歎了一口氣。
到了別苑,挽真與衛雲兮換過衣服,挽真邊悄悄出了別苑。而衛雲兮則跟著殷凌瀾的馬車向著南山行宮而去。她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殷凌瀾醒來後神色鄭重,想必有大事發生。
殷凌瀾靠在馬車中,告訴她來龍去脈:「慕容拔咳血了。」
衛雲兮心中一驚:「是病重還是有人下毒?」
殷凌瀾搖了搖頭:「還不知道。所以過去看看。」
「難道你在慕容拔身邊沒有眼線嗎?」衛雲兮疑惑問道。
「有,但是怎麼敵得過皇后安插的人多?」殷凌瀾冷冷說道。
衛雲兮不由住了嘴。周皇后心機甚深,朝堂幾乎一半都是她的掌控,而在後宮之中肯定遍佈她的眼線和耳目。龍影司也就是這近幾年崛起的,論暗地裡真正的實力恐怕還不是周皇后的對手。
「先歇息一會,晚上要連夜趕路。」殷凌瀾對她說道,靠在錦墩之上。衛雲兮這才發現自己已是累了,依他之言靠在車廂上。車廂中鋪了柔軟的毛氈,還有狐貂皮毛,她靠了一會不由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馬車已在一處偏僻的林中空地停下來休息。華泉帶著龍影司的護衛門四處警戒。衛雲兮下了馬車,活動著在馬車中顛簸得酸痛的手腳。殷凌瀾也下了馬車,立刻有人上前為他拿來軟墊鋪在山石上,又有人為他送上熱騰騰的飯菜。
衛雲兮看了他動了幾筷子就不再吃,心中歎了一口氣,走過去對他勸道:「多少吃一點。挽真姑娘不在這裡,我得好好照顧你。」
殷凌瀾看了她一眼,卻是並未和從前一樣反唇相譏,他挑了食盒裡的飯菜,慢慢吃了起來。衛雲兮看著他吃得很慢,心中不由一酸。她明白,他身上的毒已傷了他的肺腑五臟,所以他才吃不得寒涼之物,所以他才那麼瘦削蒼白,每次吃飯猶如一項艱巨的任務。
她低了頭,轉身默默吃起了遞上來的飯菜。過了一會,華泉匆匆而來,面上微微凝重:「公子,前面的路斷了。」
殷凌瀾手中的銀筷頓了頓,冷冷抬眸:「怎麼斷了?」
「有一塊山石從山上滾落,剛好阻了前面的路。」華泉凝聲到。看樣子他也甚是焦急,身上沾了不少泥土。
「我去看看。」殷凌瀾說道,放下食盒,匆匆而去。衛雲兮也連忙跟過去看。只見在通往南山的官道上果然橫著一塊從山上滾落的巨大山石,看樣子似乎是秋雨過後從山上滾落的。官道依山而建,一旁就是深深的山澗山谷,一旁是懸崖峭壁,看樣子除非他們都如飛鳥一般插上翅膀,不然的話,是無法通過的。只能把這塊山石炸開,弄出一條路來。
華泉對殷凌瀾道:「要是用黑火藥炸開也得炸上好一會,更何況這次出京屬下們帶的火藥並不多。」
殷凌瀾皺眉:「要什麼時候才可以走?」
華泉擦了額上冒出的熱汗,算了算:「大概明日清晨。」
殷凌瀾看了看天色,天色已經昏暗,看樣子只能在林中過夜了。
「那就明日清晨,一定要把路給修通。」殷凌瀾說完,冷冷轉身離去。
龍影司平日訓練有素,很快在林中空地打好休息的帳子,升起柴火。他們一個個身著暗藍色繡明黃龍紋錦衣,這是慕容拔給龍影司的最高榮耀,著龍紋錦衣,夜行刺探之事。一言概之便是錦衣夜行。
殷凌瀾盤坐在火堆邊,看著那蓽撥的柴火,俊魅的眉宇依然緊皺。衛雲兮坐在他身邊,沉默了一會問道:「這事看起來不對頭。」
「我知道。好好的官道怎麼會突然斷了。」殷凌瀾丟下一根樹枝,冷冷地道。
「會不會是慕容拔咳血只是調虎離山之計?」衛雲兮忽地說道。
殷凌瀾猛的抬起頭來,目光如錐地看著她。衛雲兮臉色凝重:「此時建王殿下即太子位已沒有了阻力,皇后亦是無法阻止建王殿下成為儲君,會不會她在這個時候要利用慕容拔的病拖延時日?」
殷凌瀾眸色一緊,猛的喝道:「華泉!」
不遠處的華泉連忙走來。
「準備筆墨!」殷凌瀾說道。華泉一怔,連忙去準備筆墨。很快,筆墨奉上,殷凌瀾運筆如飛,一封封密信很快飛書傳去。
終於他停了筆,揉了揉眉間,帶著疲倦:「若是皇后想要拖延時日,恐怕不單單是要寫她還另有所謀。」
衛雲兮心中一驚,周皇后想要做什麼?難道想要逼宮?可是如今太子已死,她還有什麼翻身的餘地嗎?
「你別忘了,周皇后世居蜀地,那邊周家子弟眾多,她若是真的想要逼宮,一定是豁出去要弄個傀儡皇帝了。」殷凌瀾慢慢地說道。
衛雲兮吃驚道:「難道她敢犯天下之大不韙?」
殷凌瀾深眸中掠過陰沉,淡淡道:「這誰也說不準。」他說罷,起身巡視四周的護衛去了。衛雲兮看著漸漸昏暗下來的林間,不知不覺心中湧起一股寒氣。
天,漸漸暗了。山間夜間寒冷。衛雲兮單薄的外衣不能抵擋寒氣只能圍坐在火火堆邊烤火。殷凌瀾與華泉在不遠處商議如何破除巨石,龍影司找來了黑火藥,炸去山石的一角,但是剩下的山石還是十分巨大,難以通行。
殷凌瀾眉心緊皺,吩咐華泉幾句,這才轉身回來。他迎面走來,看著微微瑟縮的衛雲兮,眼中掠過不悅:「你去馬車裡歇著。」
衛雲兮心中掠過一絲異樣,低了頭:「下午睡了,現在還沒有睏意。」
殷凌瀾還想說,她連忙岔開話題:「路還是無法通行嗎?」
「嗯,恐怕明日早晨才可以走。」殷凌瀾答道。
衛雲兮看著火光中他魔魅的側面,微微皺眉:「這條路會經常有山石滾落嗎?」這段路是通往南山行宮最快捷的一條官道,既然是官道還是御道,沒有理由這麼危險。
殷凌瀾看了看墨藍的天色,長吁一口氣,許久才道:「事反必有妖,也許是有人想要在這裡留住我們。」
他說罷看了她一眼:「你怕不怕?」
衛雲兮忽地一笑:「不怕。有殷統領在此,雲兮什麼都不怕。」她的笑意嫣然俏皮,帶著許久不曾有過的輕鬆愜意。那明媚的笑容幾乎刺盲了他的眼。
殷凌瀾怔忪了一下,伸手緩緩輕撫她的笑眼:「雲兒……」
衛雲兮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她看著他的眼,終於慢慢問道:「凌瀾,你告訴我。關於我你到底知道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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