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凌瀾出了御書房,天已近薄暮,遠遠聽見宮中的長鍾敲響,這是宮門落鑰的提醒,提醒著覲見的朝臣們離開皇宮的時辰到了。殷凌瀾攏了攏狐裘,深吸一口氣,緩緩步下御階,他並不著急,這裡的宮門永遠為他開著,御賜的龍紋金牌,見者如見聖上。懶
他賜他無上的尊寵,卻不知他卻是半分都不稀罕。
殷凌瀾回頭看了一眼,掩下眼底的厭惡,轉身就走。正在這時斜地裡有個內侍躥了出來,跪下道:「殷統領,娘娘要見統領大人。」
殷凌瀾掃了他一眼,從他身邊走過:「本司有要事在身,實在是無法去見娘娘,你替本司回了。」
那內侍神色一怔,再上前低聲道:「統領大人,這……奴婢實在不好去回了娘娘。」
殷凌瀾腳步不停,微涼的夜風中傳來他冷冷的聲音:「這與本司又有何相干?」說罷,身影消失在重重宮門之處……
挽真守在宮門外,見他來了上前迎了去。殷凌瀾面上已有些倦色:「回去。」
挽真應了一聲,正吩咐馬伕要走。忽的御街那邊緩緩行來一輛不起眼的玄青色馬車。裡面走出一位中年文士,上前笑道:「參見殷統領。」
殷凌瀾正要登上馬車,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今日若是見不到本司,你們是不會死心的嗎?」
那中年文士笑道:「殷統領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正所謂……」他還要說,殷凌瀾已登上馬車,冷冷道:「回去。」蟲
挽真跳上車,看著那中年文士,毫不客氣:「你走,今日我家公子是不會見你家主人的。」
馬車緩緩動了起來,那中年文士攔在馬前,面色不變:「殷統領且聽在下一言!」
車廂中,殷凌瀾緩緩閉上眼,恍若未聞。
挽真哼了一聲:「你又是什麼東西,敢攔著龍影司統領的車子!活得不耐煩了?」她轉頭,喚了一聲:「華泉!」
那中年文士只聽得挽真嬌俏的話音剛落,眼前一花,人已騰空,下一刻已跌在了丈外。殷凌瀾的鎏金馬車緩緩駛過御街,不一會已看不見一絲影子。
挽真掀開車簾,殷凌瀾已沉沉入睡。她心中一酸,公子這幾年的身體越來越容易疲倦,要不是這毒侵襲身體,本不該是這個樣子……她上前小心翼翼地為他蓋上薄衾。
睡夢中的殷凌瀾顯得格外安靜,長長的束髮鋪在身後的錦墩之上,暗紅的錦墩,墨色的長髮,暗的妖嬈,黑得如墨綢。他就安安靜靜靠著,鴉色的眼睫垂下,在雪白的面上落下一小片陰影。此時的他褪盡白日裡陰狠的戾氣,在睡夢中有著男子的天真與柔和。
挽真為他輕輕掖了掖被子,他忽的一動,握住她的手,喚了一聲:「雲兒……」
挽真一怔想要縮回手,卻發現他握得那麼緊。殷凌瀾不適地動了動,低喃:「雲兒,你在哪兒……」
他漂亮的眉深深地皺了起來,似連睡夢中都不安穩。挽真心中一軟,輕撫他的眉間,低聲道:「雲兒在這裡,哪裡都不離開……」
他緊皺的眉頭漸漸平復,終於握著挽真的手沉沉入睡。
到了別苑大門,馬車停下,殷凌瀾睜開眼,卻見自己握著挽真的手,他的臉微微一沉,看向她。挽真急忙道:「公子方才做了夢,所以……」
殷凌瀾眼中微微一黯,低了頭撫平身上長衣的褶皺,淡淡問道:「我說了什麼嗎?」
「公子沒有……說什麼。」挽真低下眼道。
殷凌瀾看了她一眼,終是什麼也沒說起身下了馬車。才剛跨進府門,忽的有下人匆匆前來,低語幾句。
殷凌瀾眼中掠過淡淡厭色:「你們不會趕人嗎?本司誰都不見!」
「殷公子當真誰也不見嗎?」迴廊宮燈之下,一聲嬌柔的聲音傳來,那女子的面目在昏暗的廊燈之下,顯得嬌美異常。
殷凌瀾看了她一眼,忽地嗤笑:「蘇相國為了見本司,竟把蘇小姐都請了過來。看來,本司竟是不得不見呢。」他看著漸漸盛裝打扮的蘇儀,笑得清清冷冷。
蘇儀面色不改,只是對上殷凌瀾似笑非笑的妖異深眸之時,一顆芳心不由跳了跳。京中閨閣中暗有傳言,在這楚京之中,最俊美的不是太子慕容雲,最冷酷的不是慕容修,而是這深居簡出,不常出現在世人視線中的龍影司統領殷凌瀾。
他的神秘俊美,和對所有人都視若無睹的孤冷,只一眼就能掠走所有女子的芳心。
蘇儀終究是見過世面的大家閨秀,面上一整,露出美艷之極的笑靨:「殷公子,家父實在是想與殷公子結交一番。殷公子怎麼能如此拒人千里之外呢。」
殷凌瀾冷笑一聲,從她身邊走過。蘇儀碰了個釘子,面上一怔,走在他的身邊。她自認自己的美色向來無往不利,可是到了殷凌瀾跟前卻似草木石頭一樣,打動不了他半分。她咬了咬牙,忽地腳下一絆倒在了殷凌瀾身上:「殷公子……」
柔軟的嬌軀貼在身上,一股屬於女子的馨香撲入他的鼻間,殷凌瀾忽的一笑,扶了她一把,身後的隨從已識趣地退了一乾二淨。長長的廊下只剩下他們兩人。蘇儀聞到一股夾雜著藥香與男子清冽氣息的味道,她心中不由一蕩,腳上虛軟,不知不覺就靠在了他的身上。
殷凌瀾看著燈下的這一張精緻的容顏,伸出手慢慢輕撫她的長髮,漆黑的深眸掠過似笑非笑。他冰冰涼涼的手向下,撫上蘇儀細嫩的脖子,微微一笑:「蘇小姐,這一招叫做美人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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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延續上一章的標題了,還是取個有愛的名字比較好。麼麼!
三更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