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瑞思忖再三,還是命令打開城門接應。」target=」_blank」>"p;gt;但是城牆上下要提高警戒,城門內機槍陣地裡的槍口對準僅有一人寬的過道,防止有日軍趁亂混進城來。
城牆上,易楠向已過城河的士兵們喊道:「你們是哪部分的?」
「我們是八十八師二六.四旅的!雨花台失守了——快點開門!」那群士兵邊跑邊喊,身後日軍已遠遠地追來。
城門打開了,虎三彪和陳德財站在沙包通道口,看著八十八師的士兵們擠過身邊,其中一個中尉軍官拎著把日本指揮刀——「喂,長官,把刀給咱開開眼!」虎三彪喊道。中尉沒聽見似的低著頭向前走,他身邊的一個士兵和他說了句什麼,中尉才回過頭笑瞇瞇地向虎三彪走來,邊走邊抽出了刀……
陳德財喊道:「幹啥子?虎班長要看刀又不是比刀?」那中尉繼續笑著向虎三彪走來……一個士兵眼尖,看見那中尉鋼盔裡露出了黃色的軍帽邊,忙大叫起來:「鬼子?!他們是鬼子!」
「攻擊!」那中尉一把扔掉鋼盔,露出頭上的日軍軍帽。他一揮刀,砍翻了身邊的一個華夏士兵。幾乎同時,已進了城門的「八十八師士兵」紛紛扔掉了鋼盔,露出了頭上的日本軍帽,狂叫著向身邊的華夏士兵撲去……
這是一場殘酷的肉搏,雙方士兵交雜在一起,誰也不敢亂開槍,紛紛用刺刀、槍托、工兵鍬、木棍、磚頭胡砸亂打……
虎三彪右手拎著一個m-24長木柄手榴彈,左手把一個日軍按在沙袋邊上正狠狠地砸,突然一個人撲倒在他背上,虎三彪忙推開一看——正是那個穿中尉軍服的日軍,後心已被捅了個血窟窿,他忙撿起指揮刀向旁邊喊道:「是誰救的我?」
「虎班長,是我殺的!」陳德財端著刺刀又衝向一個日軍。虎三彪趕上去,揮刀將那名日軍砍翻:「我欠你個人情——老子讓小子救了,笑話!」
穿八十八師軍服的日軍不斷從城門洞狹窄的通道擠了進來,城頭上的李衛華向在身邊乾著急的憲兵排長喊道:「你們別管城裡,快封鎖城門外!」
見纏鬥的雙方士兵們堵住了城門,機槍陣地內的謝承瑞急得大喊道:「脫離鬼子!快離開城門!」士兵們搏鬥著離開了城門,但外邊的日軍還在從通道往裡沖……
「向城門開火!伺機關閉城門!」謝承瑞拿著一支上了槍托的快慢機,指揮輕、重機槍一起開火,從城門洞裡衝進來的日軍在密集的彈雨中紛紛倒下……
此時,已尾隨到城河邊的日軍,正被聞訊趕來的二五九旅所部敢死隊與城牆上的守軍上下夾擊。在強大火力壓制下,日軍的攻勢終於被扼制住了。但已關閉的城門洞裡殘留李衛華帶著一個班的憲兵從城牆下來,跑到謝承瑞的跟前:「團長,先打哪一頭?」謝承瑞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看見一隊士兵從城牆邊跑了過來,帶隊的軍官邊跑邊大聲問道:「你們謝團長在哪兒?」
「易旅長?!」謝承瑞興奮地迎了上去。來的是二五九旅旅長易安華:「我們接到命令,前來增援光華門,八十七師陳頤鼎副師長馬上也要到。我已派敢死隊順外城牆向城門靠攏,一旦城門打響,他們就裡應外合,一舉消滅城門洞的敵人——對你們光華門,倭寇可是什麼招數都用上了。」謝承瑞簡短地將情況介紹了一下,然後道:「易旅長,目前還有外城門洞和滲透進來的兩處日軍未被肅清,請易旅長指示。」
「不,喧賓不能奪主,我們是增援你們教二團的,指揮權還是你的——說吧,打算怎麼辦?」
「那就請易旅長和陳副師長把城裡的倭寇肅清,城門洞的由我們二團負責——進城的日軍雖少,但來的一定是精銳,所佔之處又地勢險要,請你們多加小心。」
「好,就這麼辦!」易安華一揮手,對手下命令道,「上!把他們先圍死,再一間房一間房清剿!」
「謝團長,」易安華看著從身邊跑步通過的部隊,「雨花台和紫金山失守了,八十八師二六.四旅高致嵩旅長、二六二旅朱赤旅長已殉國……」
「什麼?」謝承瑞吃了一驚。
「小聲點,別動搖軍心!八十八師殘部兩千餘人從城牆缺口爬進城,想從下關過江,被三十六師用機槍堵回去了,唐司令嚴令他們去死守華夏門外城。」易安華拍拍謝承瑞的肩膀,「指揮混亂,計劃不周,兵力不足……唐司令只知道照搬兵書,想來個置之死地的背水一戰。也不看看這十幾萬守城部隊,大多是在上海打殘了的。我們旅百分之七十都是新兵,好多人連一槍都沒放過——唉!我等但盡軍人本分,戰死沙場就對得起百姓了!」不等謝承瑞答話,易安華已夾在士兵中間順著大街向城裡衝去……
謝承瑞深吸了一口氣,大聲道:「命令!輕重機槍、衝鋒鎗、快慢機調到連發,對準城門——準備汽油桶。林營長!」「到!」
「打開城門!」「是!」
城門突然打開了,城門洞裡的日軍還沒回過勁來,一個汽油桶已滾向城門,謝承瑞一槍打爆了汽油桶:「開火!」
在謝承瑞等人和城門外二五九旅敢死隊的內外夾擊下,城門洞裡的日軍很快便被消滅在汽油的灼燒和密集的彈雨中。但謝承瑞也被汽油桶爆炸的氣浪灼「什麼?!」謝承瑞一驚,盯著余煙未散的城門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謝承瑞才疲倦地道:「林營長,用沙包堵死城門。」
「是!」李衛華看了一眼謝承瑞,「團長……」
謝承瑞手一擺:「別說廢話!你也叫我下去是吧?下哪兒去?除了長江,我們三面受敵。大概你們不知道,唐司令已將所有船隻撤到江北了,我們只有兩條路:一是與城池同生,一是與城池共死!」他喝了一口劉峰遞來的水,「叫弟兄們做好殉國的準備——雨花台、紫金山已經失守了……」
南京衛戍司令唐生智已亂了手腳——八十八師陣地失守,潰兵擁向下關,剛被堵回去,俞濟時的七十四軍又從三汊河向下關搭浮橋,防守下關的七十八軍軍長兼三十六師師長宋希濂親自找俞濟時交涉,七十四軍才撤走……
唐生智被氣得連連跳高:「他們到下關親眼看看也好,一條船也沒有,背水一戰就是這樣——告訴宋希濂:挹江門封上兩個門洞,只留下一個,架上機槍,槍口朝裡,再有潰逃的,一律格殺勿論!我尚且不惜性命,他們難道還怕死嗎?」
「……」
「……唐司令,」城防司令部參謀長周讕走進房來,對一旁的三十六師聯絡參謀道,「你出去吧!」
周讕關上房門,走到唐生智身邊小聲道:「因南京象徵性防禦目的已基本達到,委員長第三次下令撤退了。我們現在走,對國民也算是有交代了。」唐生智扭頭問道:「走?怎麼走?十幾萬人三面受敵,日軍的國崎支隊已佔領和縣,兵艦剛突破了江陰要塞——再說,」唐生智聲音小了下去,「船也撤走了……」
「我擬了個撤退計劃,請司令過目。」周讕把兩張紙遞給唐生智。唐生智飛快地看了一遍,精神不覺一振——「通知南京衛戍司令部下屬各師正、副主官馬上來開會!」他對周讕道,「立即把這份撤退計劃以命令形式油印,各師主官人手一份——看來,不走是不行了……」
剛開完會的教導總隊總隊長桂永清、參謀長邱清泉等人快步走進富貴山總隊指揮所。一進門,桂永清就大聲對幾個正起立的聯絡軍官道:「命令:教導三旅旅長馬威龍立即與工兵團團長楊厚燦帶所部到下關煤炭港、燕子礬一帶準備渡江器材,騎見幾個聯絡軍官跑出去了,桂永清對邱清泉道:「我們馬上帶總隊直屬隊到下關,唐司令已命令浦口的小火輪火速趕到,大概——」他看了看表,「再過四十分鐘就能上船了。」
「唐司令真有一手。」邱清泉點上一支煙,「士兵背水一戰,長官渡江逃生……」他長長地吐出一口煙,「看著吧,這次撤退比作戰指揮更亂。」桂永清看了邱清泉一眼:「司令尚且如此,我們又何必……唉,我們還是快走吧!」
「你是主官,不能有閃失。你先走,我安排一下善後。」邱清泉淡淡地笑笑,「這三萬弟兄不能撒手不管啊。」
「……那好,你要盡快……」桂永清話沒說完就急匆匆地轉身走了出去。天已黃昏,漸漸暗下去的指揮所裡,只剩下了邱清泉一個人坐在昏暗的燈光下,默默地抽著煙。
教導三旅旅長馬威龍接到總隊命令後,立即趕到下關煤炭港指揮工兵團趕造渡江工具。
武夫模樣的馬威龍正在訓斥一個工兵團的營長:「……沒材料?你他.媽.的是豬腦子?要你們工兵是幹什麼的?打小日本不行,你他媽逃命也不行?告訴你們團長:第一,工兵團的團營長最後過江;二,」他用手一指江邊的民房,「這些房子,留著也是讓鬼子燒了——拆房梁,下門板!」那營長囁嚅道:「可是……老百姓……」「我們一開始過江,他們跑得比我們還要快——去你.媽.的!總隊三萬多弟兄指望工兵團救命,我還在陪你扯卵蛋!滾!快去!馬上動手!再磨蹭,小心老子把你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