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華對手下的戰士大聲喊道:「弟兄們,你們聽到炮聲了嗎?新的戰鬥就要開始了,我們現在擔負著保衛首都的重任,作為一個軍人,丟失陣地是可恥的,如果臨陣脫逃,那就更加可恥。"你們聽說過秦檜這個人嗎?他就是一個遺臭萬年的怕死鬼,我們不能學他。弟兄們,世上什麼苦都能吃,什麼罪都能受,就是亡國的苦不能吃,亡國奴的罪不能受。現在敵人來了,誰不抵抗,打得不積極,誰就是犯了亡國罪。弟兄們,為了我們的祖國和我們華夏民族的今天和明天,我們要與侵略者拼到底!」
他訓完話,又領著官兵們舉起拳頭,跟著他一字一句地高呼口號:
「狠狠打擊日本侵略者!」
「誓與陣地共存亡!」
「寧死不當俘虜!」
「有口氣就要同敵人拼到底!」
「攻擊!」隨著吉住良輔的一聲令下,日軍第九師團下屬的步兵第六旅團長秋山義允、步兵第十八旅團長井出宣時拔出指揮刀瘋狂地揮舞著。同時,第七、第十九、第三十六步兵聯隊的士兵也在各自聯隊長的號叫聲中狂叫著跳出掩體……
螞蟻一般的日軍向城牆*來。
李衛華大聲喊道:「開火!」「……噠噠噠……」水冷機槍、捷克輕機槍、擲彈筒、步槍,還有城牆內的小炮連,幾乎在同一時刻發出了怒吼。李衛華趴在缺口的沙袋上,冷靜地觀察著潮水般湧來的日軍,搜尋獵殺的目標,衝在前面的士兵和揮舞著指揮刀的軍官,不少成了他的槍下之鬼。
戰鬥愈演愈烈,日軍漸漸*到了城牆腳下,將一架架雲梯搭上城牆。雙方掩護的炮火更猛烈了,彈雨中,不時有灰色、黃色、草綠色的身影從城頭、雲梯上跌落,沒有摔死的華夏士兵用最後的力氣拉響了一顆顆手榴彈,城牆上的守軍也不停地向城下扔下汽油桶、手榴彈、石頭……
在幾挺捷克機槍的怒吼聲中,拚死衝上缺口的日軍紛紛跌下缺口。隨著迫擊炮、機槍不停地在城河邊轟炸、掃射,日軍漸漸被切割開來,城牆邊的日軍一個個被炸死。
終於,猛烈的攻勢被打退了。
緊張和勞累過度的士兵們散了架似的靠坐在城牆邊,只有觀察哨的士兵在垛口拿著小鏡子監視著城外日軍的動向。
城牆下送飯上來了,大家才明白已過了正午。
李衛華和剩下的校尉軍官們在團部院子裡邊吃飯邊聽謝承瑞點評上午的作戰,聽團長指示下一步的防守事宜……
最後,謝承瑞說:「蔣委員長和唐總司令下令我等各部死守三個月。但從這幾天倭寇的攻勢來看,如果援軍不足,能不能守住半月,尚屬未知——我華夏兵多將廣,倭本已一臉倦容、無精打采的軍官們突然興奮起來。
「憲兵團人來多少無所謂,不知新式衝鋒鎗能不能調一批來?」三營九連連長易楠把屁股底下的鋼盔拿起來道,「那可頂得上輕機槍啊!」謝承瑞笑笑道:「大概不行,肖司令的新式衝鋒鎗也只有幾十支。」
「那咱們瞅準了!死一個,撿一支!」易楠大咧咧地道。
「別胡扯!一支槍不值一條命!」謝承瑞對易楠道,「你到城牆根下邊吃邊等憲兵團的人,來了就直接領上城頭——他們吃過飯了。」
憲兵教導二團三營孫明齋營長只派來了一個排的人,卻帶了六挺捷克zb-26輕機槍、二十幾支德制mp-38衝鋒鎗。這些憲兵都是由憲兵五團抽調到憲教二團帶新兵的老兵,其中十二個腰間掛著廓爾喀短彎刀的更是由格鬥高手組成的短刀示範班。但他們不願接管陣地,只是加強城牆守衛,而且晚上九點後就要歸隊,氣得一幫連營長都直罵娘。
易楠在謝承瑞面前發起了牢騷:「就他憲兵團寶貝?我們要是守不住,他們也得完蛋!到這兒轉轉就走,弄得跟拜年似的?」謝承瑞訓斥道:「光華門本來就是我們教導二團的防區,他憲兵團來了是人情,不來是本分。要不是我和肖司令私交不錯,他們這個救火隊還不來呢,你發個什麼牢騷?」
「團長,」李衛華道,「我上城頭去了。」
「衛華,」謝承瑞叫住他道,「你本來就是少校銜。自開戰第一天吳佑元營長受傷後,又以連長的身份代理營副一直指揮二營。我已報經上峰,總隊正式委任你為二營營長,加中校銜,好好幹!這一仗下來,一個團副是穩穩的。」
「多謝團長提拔,陞官的事李衛華現在倒不放在心上,只想能守住光華門,多保住些弟兄就知足了。」李衛華關切地問道,「團長的病好些了嗎?藥吃了嗎?」
「哦「這文盲,也不知道是怎麼照顧長官的。」易楠笑著說。
「好了,你們去吧……」
「轟隆!」突然,團部的院角被一顆炮彈炸飛了。
猛烈的槍炮聲又響了起來,在嘈雜聲中,隱約聽見夾雜著德式衝鋒鎗清脆的響聲。
「倭奴吃飽豬食了,我們殺豬去!團長保重!」易楠說著和李衛華彎腰跑了出去。
憲兵排佈置在城樓兩側的缺口處,每隔幾米就有一支衝鋒鎗和機槍夾在拿著步槍的士兵中間,城牆的防守火力強大了許多。虎三彪一邊向城外開槍,一邊羨慕地看著旁邊手持衝鋒鎗開火的憲兵:「娘的!和mp-38比起來,中正式成燒火棍了!」
陳德財呆頭呆腦地探頭問道:「虎班長,你說啥子?」
「老子說你拿的是燒火棍!」虎三彪揮手打了陳德財的英式鋼盔一下,「娘的,連鋼盔都像草帽!」
「報告師團長,中野挺進隊小鹿友和中佐奉命來到!」拿著望遠鏡的吉住良輔回過頭來,斜眼瞅了瞅向他敬禮的少佐問道:「你們的淺野大佐呢?」
「他已潛入南京城!」矮小精瘦的小鹿友和大聲道,「臨行前派我帶十名挺進隊員和一批軍服來光華門——如果師團長允許的話,請再給一些士兵協助我們的行動!」
「這麼說,你來這裡只是接到了淺野大佐的命令了?」
「不!淺野大佐派我們來是執行陸軍參謀本部的命令!」小鹿友和看著一臉不屑地吉住良輔仍大聲道。和小鹿友和毫不迴避地目光對視了一會兒,吉住良輔不禁笑了笑:「好!你們可以去準備。如果馬上開始的這一波攻擊仍然沒有奏效的話,再請小鹿中佐出馬!」
看著小鹿友和帶著手下向後走去,吉住良輔輕嗤了一聲。他低頭看著表,慢慢抬起了右手,猛地向下一揮——「攻擊!」
這次吉住良輔又動用了第九師團的步兵第六旅團長秋山義允手下的第七、第三十五步兵聯隊,步兵第十八旅團長井出宣時手下的第十九、第三十六步兵聯隊和戰車。蝗蟲般的日軍又瘋狂地向城牆衝來,但是在機槍、小炮和衝鋒鎗織成的火網中,日軍沒到城牆邊就又被打退了。
城牆外佈滿了日軍的屍體和傷兵,殘破的太陽旗在冬日殘陽下的寒風中無力地顫抖著。「……四面邊聲連角起,千障裡,長煙落日孤城閉……」李衛華看著城外長歎道,「此情此景正如範文正公之『塞下曲』——自古以來我華夏經歷了多少外侮的侵略、蹂躪?但每次我們都熬過來了……」
「何苦呢?千里迢迢來送死——」易楠遞給李衛華一支煙,幫他李衛華和易楠從城垛的掩體中向外望去——日軍的左翼響起了槍聲,黃色的濁流正被一股草綠色的人流衝開——「是友軍!那個方向來的肯定是雨花台八十八師的。」易楠興奮地叫道,「火力支援!守城門的準備開門接應!」
「八十八師消耗了這麼多天,戰鬥力怎麼還這麼強?」李衛華沉思道,「你數數,頂多一百多人就能從第九師團的陣地上撕開口子?有這本事,不如順手把鬼子指揮所端了。」
「也是——」易楠皺著眉頭,「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不對勁……」
李衛華揮手叫過虎三彪:「你去報告團長,如果要開門接應,你和弟兄們小心些——明白嗎?」
「是!連長——哦,營長!」虎三彪轉身向城下跑去,見陳德財如影隨形地跟著他,虎三彪不耐煩地道,「你老跟著我幹啥?我又不是你奶媽!」
陳德財一臉苦相:「那我跟哪一個?我們連全報銷了。」
「得!我這小士官還有個貼身護衛——狗皮膏藥!」虎三彪順手又打了陳德財鋼盔一下。陳德財邊跑邊委屈地問道:「虎班長,你怎麼老是打我腦殼?」
「長官我就這習慣,想跟我就要養成接受這個習慣的習慣!」虎三彪一副不講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