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顫抖著身體,緩緩地閉上眼睛。即便是她是看不見的,可是還是不願意睜開眼睛面對這一切。有什麼好抱怨的,是自己主動要求來求救他的,是自己要把自己送上門的。所以,一切都是自己的意思,既然選擇了,就要承受。
紹雲霆看著寧夏視死如歸的樣子,不禁瞇起眼睛。他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女人了,明明就是心裡不甘願的,可是為什麼還要為了沈然做出這樣的犧牲。而且,他可沒看出她有多愛沈然,那個姓鳳的被她騙了,可是卻騙不了他的眼睛。
寧夏,絕對不是因為愛沈然才會這樣的。
「你真的…不怕?」紹雲霆又一次地問,可是他明明就看到她害怕的要死的樣子。
「要做就快點,不要這麼多廢話了。」寧夏的眼眸裡留下了幾滴晶瑩的眼淚,嘴角卻揚起一抹蒼涼。最後一次了,這是她最後一次幫他。從此以後,兩人再無瓜葛。
看著她的眼淚和嘴角的蒼涼,紹雲霆突然覺得索然無味。第一眼看到寧夏時,寧夏的長相不可否認的很符合他的胃口。溫婉、清秀、不張揚,是他對女人一貫的審美標準。可是接觸越久,他就越發現,寧夏的內心和她是外表是完全不同的。
她的內心彷彿一口枯井一般,再大的動力也帶不出她一點點的泉水出來。周圍早已枯草橫生,荒涼的讓人心痛。
現在別說對寧夏提起**來,就是連僅存的興趣都沒有了。可是卻依舊很好奇,究竟是什麼讓這麼淡漠的她對沈然如此死心塌地的付出,無關於任何,只是純粹地好奇心作祟。
於是邪笑著又一次捏住她的下巴,將炙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成功地看到她臉上細膩的肌膚因為緊張而泛起一粒粒小小的顆粒後,才緩緩地開口說:「說實話,一開始我對你還是挺有興趣的,不過沒想到你會對沈然這麼忠心付出。我這人一向有個毛病,對於對別的男人癡心的女人一向沒什麼興趣。不如現在這樣吧!我們來交換個條件。你把你為什麼對沈然這麼付出的原因說出來,我不動你,怎麼樣?」
紹雲霆說完,寧夏突然睜開她朦朧的大眼睛,直直地看著紹雲霆,不可置信地開口道:「真的嗎?如果我說了,你真的會放過我?」
「當然,」紹雲霆說,心裡卻咒罵了一聲,別對他睜眼睛,這雙大眼睛一睜,再加上裡面瀰漫的霧氣,簡直就是對他剛才說出去話的考驗。
寧夏雖然是瞎子,可是卻沒有一般瞎子眼睛那般醜陋。非但不醜陋,還因為雙眼看不見平增了幾分深邃的神秘感。讓人如果一直望下去,會情不自禁地被吸入其中。
紹雲霆趕緊別過頭去,他可不覺得他是個什麼正人君子。男人的下半身從來都不受上半身控制,他也沒有辦法。
寧夏聽了紹雲霆的保證,不知道是不是覺得絕處逢生了,嘴角不可抑制地漾出一抹淡淡地笑意,柔化了剛才的蒼涼。這樣的她,才符合她這個年齡該有的朝氣。
其實她和沈然的故事並不複雜,也沒有不得不說的秘密。
倒是寧夏很願意訴說,或許是壓抑的太久了吧!這一天一夜又經歷了這樣驚心動魄的生死攸關。此刻對她來說,只要是有人問她緣由,她都會說出來。訴說對她來說,更是一種情緒的發洩。
寧夏的聲音低緩而悠遠,淡淡地將她和沈然的故事慢慢地說出來。
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複雜,她和沈然並不是現在才剛剛認識的,而是從小相識。
說出去可能不會有人相信,一直以來關於沈然的傳言就是生長在山村。其實根本不是,那不過是個傳聞,並沒有沈然親自出來證實。而他實際上是和母親一直生活在一個小鎮上,那小鎮不大,所居住的人口也是屈指可數。
而那個時候寧夏也並不是真正的北京人,她的家也是在那個小鎮。剛好和沈然家租住在一層樓裡,年紀相仿的她和沈然,自然成了好朋友。那時候才不過幾歲的年紀,說青梅竹馬的感情肯定是不真實的,可是也算是兩小無猜。s7ot。
因為寧夏是家裡老大,又是女孩,因為沈然是那種身份,注定不能和外界過多的接觸。讓他們兩個一直都很要好,而沈然的母親也是個溫柔的女人。鋼琴彈得尤其好,雖然沈然家裡也不富裕,可是沈然的母親卻固執地買了一架鋼琴,每日彈琴已經成了她人生中必須之事。
而寧夏對鋼琴的熱愛也是源自於沈然母親的,小小的她家裡沒有錢送她去學音樂,但是天賦異稟讓她天生對音樂敏感。每次在沈然家裡聽沈然的母親彈鋼琴,她都能聽得如癡如醉。
當然,沈然母親也很快發現了寧夏的音樂天賦,從而開始教給她彈鋼琴。
只可惜,沒過多久寧夏全家就搬家了,剛好有個京城的親戚讓他們過去。寧夏的父母便帶著她和弟弟妹妹們離開了小鎮,寧夏臨走時和沈然抱在一起傷心地痛哭,並且約定,如果以後他們長大了,就來彼此尋找對方,而且還各自留下了一件信物。
寧夏留給沈然的是她自己最喜歡的一個髮夾,那是她存了一年的壓歲錢才買到的,很漂亮的一個水晶髮夾,連她媽媽都不知道女兒還有這麼一個漂亮的東西。如果知道了,肯定會給她搶走,因為媽媽也是從沒有佩戴過任何漂亮的飾物,因為家裡太窮的緣故。
而沈然給寧夏的則是一串手串,像佛珠一般的,是沈然的母親給他求的平安手串。
寧夏一直帶在身邊,從未有離過身。沈然當初告訴她,帶上這個佛祖就會保佑她一生平安。可是沈然的話並沒有奏效,是不是因為不是給自己求的,所以這手串就失去了它原有的功能。
隨著父母到了北京後,親戚並不是因為有了好的著落才找他們來的。而是因為鳳鳴的家人尋找合適的眼角膜,親戚是為了賺取中間的僱傭金而叫他們而來。不過沒令他失望,寧夏和兄弟姐妹們全都去醫院裡做了體檢,寧夏是最符合的一個。
寧夏到現在都無法理解,父母為何會如此狠心。他們家雖然孩子多,可是也未到揭不開鍋的地步。為何父母要如此狠心,用她的眼睛來賺取那筆黑心錢。最令她無法接受的是,父母居然最後還拋棄了已經成為殘疾的自己。
對人生的徹底失望讓她將自己的心都給封閉起來,從此不願意再對任何人敞開心門。而對於鳳鳴的愛,她一直以來也是知道的。無論是兩人之間的恩怨,還是兩人之間的距離都不允許她有任何的非分之想。不切實際的幻想,只會讓她傷的更深。
可是還是依舊有個人在她心底的某一個地方存在,那個人就是沈然。
每當觸摸手腕上的手串時,寧夏總能想起那段日子和沈然在一起的時光。那麼的平和,那麼的安詳,還有沈然的母親。是她給她開啟了音樂之門,給了她即便是失去了眼睛,還能有生存下來的希望。
只是現在的自己,已經不適合再去找他了。懷著這樣的心情,沈然是一直活在寧夏的夢裡。
不過後來的際遇是她沒有想到的,她沒想到有一天會再次遇到沈然,而且還是在她受到危險的時候。
被鳳鳴的母親從北京趕出來,沒想到卻在尋找租住之地的時候遇到了幾個流氓。幾個流氓看她是個瞎子,而且還是個單身漂亮女孩,便起了歹意。將她給騙到一條隱僻的胡同裡準備強暴,正當她以為自己一定在劫難逃時,剛好碰到了沈然。
憑著那串手串沈然一下子認出了她,並且幫她打退了那些流氓救了她一命。但是沒想到就在這時,寧夏居然流產了。
是的,流產了。
寧夏自己都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懷了鳳鳴的孩子,因為被流氓戲弄和害怕,讓她一下子就流產了。當時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下身粘稠的鮮血讓她差點痛得死過去。
還是沈然救了她,把她送去了醫院,才及時保住了她的一條命。
沈然跟她相認後更是感慨萬分,一別經年,兩人都不再是年少時的模樣。
沈然幫她去了學校裡任教音樂老師,幫她聯繫了宿舍,幫她置辦了用具。更是在她住院期間讓人來細心地伺候,才讓她很快就恢復了身體。
可是這樣的沈然是有條件的,一開始的好全都是為了後面的利用。等到寧夏知道了這一點後,她心痛難過。雖然從未再有奢望她能和沈然再有什麼別樣的情誼,可是被利用的心,還是受了傷。
第一次讓她去找齊小樂勸說謝明玉加入學生會時,她就知道沈然的用意。只是這樣的她,還能怎麼拒絕他的要求。她知道他有野心,也許是源於童年的情誼,也許是願意那場救命之恩。她願意幫助他,一生中從未欠過任何人的情誼,更何況是他的。
所以才一次次地幫助,寧願委屈自己。而這一次,她在心裡暗暗下定決心,這是她最後一次。
當寧夏將她和沈然的前因後果說了之後,驚訝的紹雲霆長大了嘴巴。
靠,不禁在心裡暗罵一聲,他怎麼就沒碰到過這麼一個青梅竹馬。心裡又暗自冷笑那沈然,居然把這麼好的一個女人這樣利用。
「你真的打算以後再也不幫沈然了嗎?」紹雲霆有些不相信地問,他太瞭解寧夏這種人了。就是天生一爛好人,因為從未得到過溫暖,只要稍微有人對她好過一點點,她就能拼盡全力地去愛那個人。即便是知道那人就是個人渣,可是還是義無返顧。
其實寧夏這點和他自己挺像的,他也是這種人。就因為齊小樂對他照顧了半夜,他那顆漂流的心就此停住了,連他自己都覺得詫異。
當然,他和寧夏的區別是。他不會為了別人委屈自己,他是主導著,是操縱這一切的王。而寧夏,軟弱沒有能力的她,只能被沈然所利用。
不過這次寧夏倒是挺堅定的,淡淡地開口說:「任何事情都是有盡的,我欠他的情都已經還了,我欠他的命昨晚也已經還了。從此之後,我和他只是朋友關係,再不會為了他埋沒自己的良心委屈自己。」
「嗯,能想通就好,人生苦短,委屈了誰都不能委屈自己。不過話說,那個鳳鳴倒是對你挺好的,我看得出來,他很愛你。」紹雲霆嬉笑著說,說完就想抽自己一大嘴巴,怎麼跟個八婆似地,還牽線搭橋上了。
不過寧夏聽後卻是苦笑一聲,略帶著憂傷地說:「我和沈然不可能,和鳳鳴更加不可能。有些傷害無法忘記,有些距離是無法靠近的。」
紹雲霆點點頭,她說的也沒錯,如果經歷了她那樣被人強行強取了眼角膜,又被強暴了然後趕出原有的地方,還差點流產而死。是他,他也不可能原諒那個始作俑者的。雖然不是他的錯,可是這一切卻因為他的存在而發生。寧夏沒有想盡辦法的報復他就已經算是可以了,怎麼還能夠放下怨恨和他在一起。
母他時想。紹雲霆在心裡為那個鳳鳴默哀一把,那兄弟比他還可憐。他至少還有希望呀,只要擠掉謝明玉,齊小樂就鐵定屬於他的。
可是鳳鳴,不管他付出再多的努力,寧夏都不屬於他。因為一個沒有心的人,一片荒蕪的人,還怎麼能夠勃發出春天的愛意。
聽了寧夏的故事後,紹雲霆對沈然的自私又一次破了他的底線。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嘴角勾起一抹壞壞地笑意。跟寧夏說讓她待在外面不要進去,他進去跟沈然說件事情。
說完不等寧夏問什麼,便活蹦亂跳地跑進沈然的臥室了。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逗逗他也挺好玩的,他就不信了,沈然如此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