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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山東戰事 第二十八章 郭松齡事件(1) 文 / 沉默獨自在

    第二十八章郭松齡事件

    張子貞看到林蔚有些沉默,猜想對方是不是在質疑,於是又說了道:「林參謀,據說徐將軍與馮總統交往甚好。有馮總統的這層關係,再加上唐都督的支持,徐將軍即便是遠道而來,要想坐鎮四川也不是什麼難事。」

    「唐都督真是如此說的?」林蔚將信將疑的問了道。繼而又大聲笑了笑,說道,「看來,唐都督是想讓我15師調轉方向,去進攻劉存厚了?不妨坦白了說,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林參謀長誤會了,15師隸屬於北洋派,而劉存厚眼下也是投靠了段總理,你們兩家也算是自己人了。我們唐都督可不是挑撥離間的小人。」張子貞坦然自若的說了道,「唐都督此行首要之事,就是願意與徐將軍修好,日後咱們滇軍與15師井水不犯河水。當然,如果徐將軍需要唐都督援手之處,唐都督一定會盡全力相助。」

    林蔚原本想笑,但是這個時候是關鍵時刻,他強忍的裝出了一副嚴正的臉孔。

    張子貞繼續說道:「現在劉存厚已經被滇黔靖**以及熊克武的川軍三路齊壓,擊潰他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唐都督只是希望徐將軍能夠答應,在這段時間不要摻和四川境內的戰事,等到劉存厚落敗之後,重慶、內江兩大城市,外加川南八縣,全部劃歸為徐將軍的防區。」

    林蔚微微動了動臉色,沉思.一陣後,說道:「這地盤之事,恐怕我們還得另外細談呢。」

    「那是自然。」張子貞微微的笑了笑道,「另外,只要唐都督與徐將軍結為友好,徐將軍手裡的六千靖**俘虜,唐都督也不會白白向徐將軍討要。一個俘虜大洋,唐都督準備了六十萬,做為這次宜賓戰事誤會的化解費。」

    「唐都督實在太客氣了。實不相.瞞,徐將軍這次是因為公務繁忙,要忙著打理戰後的事情,所以才沒能親自來接見張先生。原本我們兩家這場戰事就不應該發生,徐將軍遠道而來,無非是求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林蔚嘿嘿的笑了笑,帶著幾分陳懇的說了道。

    他頓了頓,猶豫了一陣後,又說道:「唐都督既然要讓.我15師不插手川內之事,又願意將重慶和川南地區做為四川戰事之後的新版圖,劃歸我15師所有,這種不勞而益的好事,任誰都不會推辭的。」

    「這麼說,徐將軍也是這個意思?」張子貞心中略略有.些寬心了,但是依然要確定一番。

    「都說了,我們徐將軍可不是好戰之人,能息事寧.人那是最好不過的了。我們15師初來乍到,可不想因為戰爭而耽誤了站穩腳跟。」林蔚口口聲聲的說著道,不過忽然語氣一轉,又補充了一句,「只不過,我們徐將軍是一個警惕之人,空口無憑的事情恐怕不會相信呢。」

    張子貞說道:「怎.麼,徐將軍還交代了其他事情了嗎?我唐都督都可以先拿出六十萬來贖回俘虜,這份誠意足以證明其心了。」

    「六十萬現洋雖然不是小數字,可是我們徐將軍當年在山東,剛剛接手膠州市的時候,頭一年的公款歲入都超過了八十萬。不難想像,我們徐將軍是一個將才也是一個施政高手,相信一年之後單單自貢也有七八十萬的公款歲入了。」林蔚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了道。

    他頓了頓,不等張子貞辯解,接著說道:「其實徐將軍的要求並不過分,僅僅是需要唐都督能與徐將軍立下一份修好文書,做為一種憑證而已。」

    張子貞疑惑起來,問道:「當真如此簡單?」他心裡很明白,在這個軍閥混亂的時代,所謂的同盟書其實與嘴巴說出話一樣,根本就沒有任何可信度。最多日後有任何一方違背的盟約,憑借這一紙文大不了能佔上一點輿論的優勢而已。

    不過換言之,中國現在的就連輿論都不值錢。

    「就是這麼簡單。」林蔚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

    「倘若如此,料想並非什麼困哪之事,唐都督一定會應了這個要求。」張子貞立刻應了下來。他現在雖然不太確定林蔚要一紙盟約有什麼用,但是卻在心中漸漸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這些所謂的北洋少壯派們太過理想化了。

    不過這剩下的一切都與他沒什麼關係了,此番前來只要能談妥徐邵文不出兵援手劉存厚,那目的就算是達到了。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張子貞與林蔚又各自談論了一些四川發展的細節問題,以及擬定盟書的草稿。當然林蔚在劃分地盤的事情上,一直都沒有表達確定的態度,畢竟重慶和內江這兩座城市是否能合徐邵文的心意,還得等他另外覆命之後再進行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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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送張子貞離開特勤處會議室之後,林蔚返身回到了會議室,他徑直的走到了會議室另外一邊的一扇看上去像是後門的門前,打開了這扇門走了進去。這後門的後面並不是走廊或者出口,而是一個隱蔽的小隔間。

    在小隔間裡,徐邵文正悠閒的坐在一個下茶桌後面,茶座上擺著一壺已經塊要冷掉的茶水。從林蔚將張子貞迎接到外面的會議室開始,他就一直坐在這裡,透過並不隔音的那扇門,林蔚和張子貞的談話聽得是清清楚楚。

    「文帥,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該說的話說了。您真的打算和唐繼堯講和,然後放任雲南軍進入四川進攻劉存厚?」林蔚的神態從先前與張子貞談話中恢復了過來,顯得略微有些急切的問了道。

    徐邵文端起了小茶桌上的殘餘的茶杯,將剩餘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舒暢的歎了一口氣,笑道:「蔚文,難道現在您還沒發現我的態度是什麼嗎?」

    林蔚怔了怔,有些汗顏的問道:「文帥,您……您的態度是…….?」

    「唐繼堯和劉存厚都不是我的盟友,如果從短期的外交策略來說,唐繼堯也好,劉存厚也好,他們兩個任何一個消失都是不利於我們的。」徐邵文語氣深遠的說了道。

    「什麼?文帥,您這是什麼意思?劉存厚和唐繼堯他們都是我們15師的對頭,竟然是敵人,自然是越少才越好,您怎麼會認為他們短期都不應該消失呢?」林蔚感到疑惑不解,直直的看著徐邵文問道。

    徐邵文不疾不徐,先問了道:「蔚文,經過長江防線的這兩個月作戰,我15師損失多少兵力和武器?這些兵力和武器需要多久才能補回來?」

    林蔚前段時間協助過郝劭光統計了15師各路部隊的損失,心中是知道目前15師傷亡的情況的,他說道:「截止於2月20日,15師傷兵一共四千八百人,陣亡人數是一千九百七十七人,失蹤是九十八人。但是在1月25日,上海發來新兵八百人,填補了一部分空缺。預計在2月底還會有一批來自上海的新兵到底四川。」

    「現在我們不談新兵增派的事情,新兵蛋子從上海來到四川,不僅沒有作戰經驗,還需要時間來適應水土氣候,短時間內就算上了陣也不頂用。我15師原本23人,現在受傷的加上陣亡的差不多有四分一人了,也就是說我們的實力削弱了四分之一。」徐邵文一邊說著,一邊伸出了一根手指在小茶桌上比劃了一下。

    林蔚眨了眨眼睛,沉吟了半天,說道:「將軍,正是因為如此,我們現在戰鬥力不濟,更應該減少敵人的數量才對。」

    「減少敵人確實沒錯,可是唐繼堯和劉存厚目前是針鋒相對的兩股勢力,只有他們兩個勢力都在四川的時候,四川的局面才會顯得很清晰。」徐邵文進一步說了道。「這種清晰,就是站在劉存厚這邊的就是與唐繼堯為敵,而站在唐繼堯這邊的就是與劉存厚為敵。明白了嗎?」

    林蔚漸漸有些明白了過來,恍然的說道:「哦……原來文帥是在指,只要唐繼堯,不,甚至說只要滇軍、黔軍以及其他不同立場的川軍,都把注意力放在四川境內的主要矛盾上,從而忽略了我們15師這支異軍帶來的矛盾,我們15師就可以在得到充裕的時間在四川站穩腳跟。」

    「呵呵,說對了,正是如此。」徐邵文點著頭笑了笑,他繼續說道,「我們時刻都要謹記一點,那就是我們15師是遠道而來的異類,而且更關鍵的還是我們頂著的是北洋的旗號。四川、湖南這些地方的軍隊常年受到西南軍閥和廣州**黨的影響,對我們北洋派並無好感。所以在初期我們要立足四川會很困難。」

    徐邵文又說道:「一旦劉存厚和滇軍黔軍有任何一方壓倒了對方,那麼接下來四川會怎麼樣呢?好一點,那就是滇黔聯軍先收拾其他川軍部隊,不過我覺得這是不太可能。就算唐繼堯和劉顯世不去策動四川人,恐怕四川其他軍閥都會先拿我們15師這個異刺來開刀。」

    「文帥您說的太對了,所以只要保持滇軍黔軍與劉存厚的矛盾為主要矛盾,我們在這個矛盾的掩護下才能順利的渡過困難期。」林蔚忍不住佩服的說了道,徐邵文雖然與自己是同期的同學,可是沒想到卻始終比自己有戰略遠見。

    林蔚頓了頓,依然有一些疑惑的問道:「可是,既然如此,徐將軍剛才讓我和張子貞會談,卻故意表示出願意與唐繼堯修好的態度,這又是為什麼呢?另外的就是,口頭上表示修改即可,為何偏偏好要留下一份盟書?一旦這份盟書的消息流到了劉存厚的那裡,恐怕會讓劉存厚與我們為敵呀。」

    徐邵文再次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蔚文,你再仔細想想,如果你現在是劉存厚,面臨著滇軍、黔軍和其他川軍的圍攻,會想著與我15師為敵嗎?」

    林蔚怔了怔,跟著也笑了起來,歎然的說道:「原來如此!」

    「劉存厚就算知道我與唐繼堯修好了,他不會也不敢和我為敵。以他現在的情況,只能多一朋友而不能多一敵人。至於我要唐繼堯寫下盟書,正是我要拿來訛詐劉存厚時所用的一個道具。同時這個道具還能讓唐繼堯以為我徐邵文是當真要與他合作了。」徐邵文臉色帶著一絲得意的笑容,悠然自若的說了道。

    林蔚微微皺了皺眉頭,問道:「文帥,您應該是唐繼堯和劉存厚兩邊都不幫忙才對呀。照您現在說的,似乎是兩邊都要摻和。這恐怕弄到最後,會兩邊都討好不得!」

    「呵呵,兩邊都不摻和的話確實是保全之策,可是這樣一來,我們15師就會撈不得任何利益,這種事不是我徐邵文的風格。當年我在上海倒賣軍火發家,說白了就是在投機。我15師要想四川成為強勢,就必須把握好任何可以投機的機會。滇黔聯軍和劉存厚相鬥,這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徐邵文眼中帶著一絲銳利的目光,語氣充滿了堅決。

    林蔚還待想說些什麼,可是他知道現在不是時候,於是緘默不語了。

    「哼,唐繼堯放空話都放的不是個樣子,說什麼重慶、內江和川南八縣城,川南八縣現在本來就是我的。而重慶有是北軍入川的門戶之地,誰都不好坐。」徐邵文彷彿自言自語般的又說了一句。

    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報告將軍,南溪縣發來電報。」一個特勤處的侍從官在門口喊了道。

    「進來吧。」徐邵文說了道,「南溪縣發來的電報,看來師部有事了。」

    侍從官把電報遞給了徐邵文。徐邵文打開文件粗略的看了看,臉色微微變了變,冷笑道:「郭松齡今天上午剛剛回到師部覆命了。」

    一旁的林蔚臉上閃過了一絲複雜的神態,他站在那裡,一句話都沒有說。

    「回電給南溪縣,我明天就回來。」徐邵文將電報交還給了侍從官,然後吩咐了一句。

    侍從官敬了一個禮,然後就退出了房間去發電報去了。

    徐邵文看了看林蔚,沉默了一下之後,沒打算多為難他什麼,只是說道:「蔚文,去準備明天返回南溪縣的火車吧。我倒是要看看這廝怎麼看面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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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徐邵文和林蔚從自貢乘坐火車返回了南溪縣。自貢到南溪並不遠,而且鐵路是直達的專線,所以只花去了七個小時就到達了目的地。

    此時的天色已經向晚,師部警衛營派了一隊警衛來迎接徐邵文的返回。不過徐邵文和林蔚剛剛下了火車,從出站口走出來的時候,火車站外迎面的寬闊的街道上不僅站著十幾個警衛士兵,還有五個立正站著的軍官。

    要說五個軍官前來迎接嚴格的來講也不算奇怪,可是奇怪的是他們穿著的軍服都有些殘破不堪,甚至胸襟、衣領上還帶著乾涸的血跡。

    「這是怎麼回事?」徐邵文向陪著自己從火車站走出來的衛隊長問了道。

    衛隊長臉色有些尷尬,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後,說了道:「回將軍,這五位長官他們都是34旅的軍官,他們執意要隨同前來迎接您,我們也不好阻礙。」

    「34旅的軍官?」徐邵文心中怔了怔,臉上卻不露神色。他抬眼看了面前不遠處的五個人,其中有兩個自己還是認識的,一個是34旅副旅長張隸,另一個是34旅91團的團長王少陽。

    他又打量了一番另外三個軍官,從他們的肩章上的徽銜可以辨認出是一個團長和兩個副團長。

    「張隸,過來!」徐邵文心中有些慍怒了,他厲聲把34旅副旅長張隸叫了過來。

    張隸來到徐邵文面前後,立正敬了一個禮,然後應聲道:「將軍!」

    「你來這裡做什麼?啊?難道師部沒給你命令嗎?」徐邵文現在恨不得扇張隸一巴掌。他在十多天前給34旅發了通電,讓郭松齡來師部報道,34旅的防務暫時交給副旅長張隸統領。現在可好了,正旅長郭松齡來了南溪,副旅長張隸也跟著來了。

    在後面還站著91團團長王少陽和另外一個團長、兩個副團長,這34旅的主要長官都跑到南溪來了,水竹林、天仙鎮、尖山還有鶴寶山四處要地就沒人管了?

    張隸低了低頭,臉色有些慚愧,一時沒有說話。

    徐邵文走上前,指了指王少陽和34旅其他的幾個團部級軍官,呵斥道:「說,你們穿成這樣來這裡做什麼?向我要新軍服嗎?還是為郭松齡求情?」

    王少陽身軀動了動,猶豫了一陣後,毅然的說了道:「將軍,郭旅座擅離職守雖然罪不可贖,但是看在34旅解圍宜賓、南溪和瀘州的功績上,求您給郭旅座一次機會吧。」他說話的聲音很大,語氣充滿了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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