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還說了什麼?」慕容修沒想到還有這麼一茬事。
「娘說,要醫治君墨辰的病,最有效的方法之一是用君墨辰親生骨肉的臍血做藥引!」
親生骨肉的臍血?那不就在眼前嗎?
「那麼藥方呢?」
「娘說,藥方就由我自己來想了,就當做是對我的一次考驗,從中可以驗證我的醫術。」慕容修將那視作紅藥留給自己最後的考驗,想到這裡,他猛地跑開,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去研製藥方,完成紅藥生前交代給他的最後一個任務了。
寶寶的到來讓別院陷入了忙碌之中。
眾位暗衛都沒當爹的經驗,多了位小主子,便成日在門外張望著。
君墨辰更是做到了寸步不離,娘兒倆他都成天守著,什麼事都不假他人之手。
「師妹的女兒以後就跟我姓吧。」
東方澈用的不是詢問的語氣,而是陳述的語氣。「為了避免孩子以後被人當做是沒爹的,這樣更好一些,女孩子很需要有個父親在身邊保護的。」
君傑聞言真是在心裡哭啊,他敢打包票,世子妃娘娘的這位師兄根本就是外表冷酷,內心更加冷酷的男人,他們爺和娘娘都這樣了,他居然還有時間在這裡落井下石!
「至於名字,還是由你這位親生父親來取吧,他日孩子要是問起來,我會告訴她,她雖然跟我姓,但是名字是她生父起的。」東方澈又面無表情地補充了一句。
被東方澈說了一通的君墨辰卻恍若未聞,只顧在雲清染的床榻邊陪著雲清染,偶爾逗弄一下他們的女兒。
這話就連木表揚都有點聽不下去了,「東方公子,這樣,不太好吧?」
「是啊東方公子,您,不是還有夏侯小姐的麼?」君傑忙幫忙說話。東方公子啊,您就高抬貴手,別在刺激我們爺了,你當我們爺心裡不難受啊!爺是不管自己心裡有多苦,都不願世子妃娘娘受到傷害的人,只不過世事難有十全十美。
「我要的是女兒,沒說要他的女人,他的女人日後自有別人接手,她還這麼年輕,難不成要她給他守一輩子寡嗎?」東方澈負手而立於雲清染的床榻前,臉上一副千年死人臉。
君傑一臉尷尬,忙轉移話題,免得讓他們的爺聽到更多傷心的話。
「我說木先生啊,怎麼沒見到你兒子呀,他救了我們世子妃娘娘,可是大功臣一個呢!」君傑拍了拍木柏楊的肩膀,故意笑得很大聲。
「他想起了紅藥生前跟他說的話,去研究救世子爺的方法了。」木柏楊回答道。
「哦,原來是去研究救世子爺的方法了呀!」君傑「呵呵」地笑著,忽然察覺到什麼不對,「等等,你剛剛說什麼,想起紅藥生前對他說的話?他去研究救世子爺的方法這事兒你說了,但是你沒說這跟紅藥有什麼關係呀,再說他不是錯將世子妃娘娘當做紅藥,關於和紅藥有關的那部分的記憶錯亂了嗎?」
君傑其實問過木柏楊關於這兩天慕容修在幹嘛的問題,木柏楊說慕容修在研究治君墨辰的法子,他也沒太注意,估計慕容修也不忍心見他們爺就這麼去了,便關上門想著最後再想想法子的。
可是木柏楊沒告訴他這事兒還跟紅藥有關係!
「為世子妃娘接生之後他便清醒了過來,然後想起了紅藥最後一次見他時候和他說的話,說是要以世子爺親生骨肉的臍血做藥引,配製出根治世子爺病症的藥方來。」
木柏楊以為自己和大家說慕容修在配製藥方就夠了,沒有多提慕容修恢復清醒的事情,本來慕容修清醒了是件大喜事,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木柏楊也就覺得不是說這種事情的時候。
「你怎麼不早說!」君傑真是要被木柏楊給氣死了,這麼重要的事情他怎麼可以不說,這樣一來就完全是兩個概念了好不好?「那什麼親生骨肉的臍血,娘娘不是剛生產完麼,我去找找,看看還能不能將那東西找來!」
「不用了,修兒當日就已經取走了。」木柏楊忙阻止君傑,免得他做了無用功。
君傑很想罵人有沒有,這麼重要的事情這老東西居然到現在才說,他知不知道他差點害了他家爺和世子妃娘娘!
君傑回頭看向君墨辰和雲清染,兩人沒有什麼動作,不是沒有感想,而是不敢有,怕到頭來是空歡喜一場,但這總歸是一個好消息,至少有了希望了!
正在這時,已經閉關兩日的慕容修衣衫襤褸地衝了進來,手中還拿著一隻瓷瓶。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慕容修興奮地喊著,他做到了,娘親交給他的最後一個任務他完成了!
雲清染和君墨辰彼此對視一眼,君墨辰的手顫抖了一下。
他甚至已經做好了離開她離開女兒的準備了!
慕容修拿著藥走到了君墨辰的面前,「我不知道你先前有沒有聽說過滄瀾教的醫術,再將這藥交給你之前,有些話要先對你說清楚,滄瀾教的藥,是藥也是毒,服藥的劑量必須正好,少了不能根除,多了會要人性命,如果期間出現什麼意外,同樣藥會變成毒。」
君墨辰伸手從慕容修的手上結果藥瓶,「這一瓶全部喝下是嗎?」
「對,全部。」劑量是慕容修已經調製好了的,「我也告訴你,如果我的配方有一絲一毫的差錯,不管是配料上還是劑量上的,只要有錯,你一樣會死,而且死得十分難看,你的病很特殊,藥引也只有這一份,我沒有辦法找人或者其他的動物給你試藥,若是有錯,你便是一個死。」
「橫豎都是死,有什麼能比我現在的情況更糟糕的了嗎?」君墨辰回頭望了一眼雲清染,「染兒,你要我出去喝嗎?」
她說過,不想要數著日子等他死,也不要眼睜睜地看著他死。
「不一樣,這一次你還有機會,既然是有機會,我願意陪你一起抓住機會。」這次的情況和先前的不一樣了,先前的君墨辰是被判了死刑,只能等待死亡的到來,那樣太痛苦了,這一次至少是還有生的機會的,有生的機會,她就應該陪著他一起,和命運賭一次。
「好。」君墨辰左手握住了雲清染的手,右手拿起藥瓶,將裡面的藥一飲而盡。
接下來,只要等待藥性的發作就好了。
紅藥一脈的醫術用藥一向猛,所以這個等待的過程不會很漫長。
果然,不肖幾分鐘,君墨辰便有了反應。
胸口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一股黑色之氣爬上了君墨辰的臉,他的嘴唇開始變黑,脖頸處的幾處筋脈也凸顯了出來,呈現不尋常的黑紫色。
胸口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一股黑色之氣爬上了君墨辰的臉,他的嘴唇開始變黑,脖頸處的幾處筋脈也凸顯了出來,呈現不尋常的黑紫色。
「墨辰……」
雲清染握住君墨辰的那隻手不由自主地收緊,不安的感覺佔據了她全部的思維。
「慕容修,他怎麼會這樣?」看著君墨辰變得極為不尋常的臉色,雲清染沒有辦法將它當做尋常的事情來看待。
慕容修凝著一張臉,他也很緊張,他也不能百分百地保證自己的配方是正確的,因為他先前沒有實驗過,沒有驗證過,一切單憑自己所學,一切單憑自己的經驗。
君傑不敢再看,忙轉過身。
君墨辰捧著雲清染的臉,「沒事,不要哭,都當娘了,還哭哭啼啼的,別人看了可是要笑話的。」
「難受麼?」雲清染看著他的膚色一點一點地變黑,將他純淨無暇的臉一點點地侵蝕掉。
「不難受。」君墨辰用自己的神情告訴雲清染,他不難受,不痛苦。
她怎麼會不知道他是在裝的呢,他痛苦了二十多年了,說是已經習慣了那種痛苦的感覺了,他很會裝,明明病沒有治好,半途而廢的結果是死得更快,他還要服食藥物讓自己看起來很健康。
所以她沒有辦法從他現在的神情去判斷他是不是真的痛苦。
事實上,他肯定很痛苦!
「喏,你要是再苦著一張臉,可就變醜了,我到時候可就不要你了,你就變成下堂婦了。」
君墨辰想如果這是他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一定要將好好地印在自己的眼裡,刻在自己的心裡。
「君墨辰,你聽著,我等你半年,一個人自己懷著孩子照顧自己,不是等著和你生離死別的,如果你過了這一劫,我就和你說,我喜歡你,我愛你,好不好?」
君墨辰的視線開始模糊了,耳朵裡聽著嗡嗡嗡的,聲音聽著已經不太清晰了……清染,清染……
後來,君墨辰吐了很多血,黑色的,棕色的,有的甚至不知道是血的成分多還是毒的成分多。
再然後,他昏迷了。
這一昏迷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君墨辰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支起身體,頭有些重。
揉了揉太陽穴,君墨辰正要起身,人一動,就感覺到一個十分柔軟的物體,低頭一看,是一個嬰兒,睡得正香甜,睡夢中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就吐著泡泡。
他的女兒!
君墨辰將孩子抱了起來,孩子溫和的體溫溫暖了他。
他還在這,就證明他活下來了,慕容修的藥奏效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來,君傑端著一個裝有熱水的銅盆進來了,「爺,你總算是醒了!太好了!」
「我昏迷了多久?染兒呢?」君墨辰忙問道。
「您昏迷了兩天兩夜了,娘娘自個兒都剛生完孩子,又是讓慕容公子給切了一刀,傷口沒好不能下床,沒辦法照顧你,在慕容公子和木先生再三保證你沒有大礙之後,她就在隔壁房間裡休養。小小姐是娘娘讓我們抱過來的,說是讓孩子陪著你,看你還捨不捨得走。」
君傑激動不已,「這次爺您的病總算是痊癒了,屬下這就去告訴世子妃娘娘!」
君墨辰沒攔著他,趕緊告訴她,他康復了!
君墨辰細一想,覺得不夠,便從床上下來穿戴好衣服,抱上女兒,自己跑隔壁房間裡去。
他有好多話要和她說。
先說什麼呢?她生下孩子很辛苦,他要先感謝她,她那麼拚命,那麼執著。
然後他要告訴她,他要陪她一起走很遠的路,他可以陪著她一起變成白髮蒼蒼的糟老頭了!
君墨辰想著想著心裡就笑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而君墨辰這會兒簡直是爽到爆了。
君墨辰滿面春風地抱著女兒打開了雲清染房間的門。
「染兒。」君墨辰進了門,能夠宰見到她,老天待他還是不薄的。
聽到君傑來報,說是君墨辰醒過來了,雲清染幾乎想要直接衝到隔壁去看他。
她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下來了,他好了,他真的好了。
「染兒,雖然我很高興你多看看我,但是你這一看是不是有點久了?」君墨辰嘴上是這麼說,其實是樂在其中,不管她想要看自己多久,都沒有問題!
「我只是想要確認一件事情,某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全好了,而不是吃什麼凝華丹來讓自己看起來不錯,其實已經病入膏肓了。」
雲清染收回了自己觀察君墨辰的眼神,嘴巴上卻是不肯承認自己是有多麼擔心君墨辰的。
「要是我再瞞著你,你不就真的一輩子都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