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父王安排的,夜弘毅那麼不想死,對於長生不老他執迷不悟了那麼多年,我父王要我利用他的這個弱點對付他。」
「你父王?」這個稱呼讓雲清染知道撫琴並非一般女子,她的父親是一個王爺?她是郡主?若說可能的話,她只有可能是景王的女兒了。
「景王是我的父親。」撫琴回答。
果然是這樣。
「你喜歡他。」這不需要疑問了,這太明顯了,她看自己的眼神,她剛才說話的眼神已經很清楚地告訴她了。
「那又怎樣,他只把我當妹妹,卻戀著你這個本該是他妹妹的人!」這些情緒壓抑在撫琴的心裡面很久了,今天和雲清染談及,將她心裡面的那些情緒都引爆出來了。
「我是他的妹妹。」雲清染強調。
「也就只有你還傻傻地以為他對你只有兄妹之情!有眼睛的人都看出來他對你的感情早就超越了兄妹之情了!」撫琴幾乎不顧形象地對雲清染吼了出來。
「你說的我知道。」
「你知道?」撫琴楞了一下。
「很意外?沒什麼好意外的,也許我在這方面是遲鈍了一點,但是我已經是一個男人的妻子了,即將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在這裡的這段時間裡,我很想念孩子的父親,同時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遲鈍只是因為我對有些事情不熟悉,不瞭解。遲鈍只是一時的。所以我能想明白哥哥對我的那種包容那種疼惜以及他溫柔的模樣以及超越了一個哥哥對妹妹該有的情愫了,但是那又怎樣,這不能改變他是我哥哥的事實。」
撫琴怔了一陣,然後冷笑了一聲,「我該說你太單純還是應該說沒大腦呢?」
「隨便你怎麼說。」雲清染只要明白自己是怎麼想的就好了,別人怎麼看待她和雲子烯之間的事情她沒有興趣知道。
「呵,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和你閒聊,你準備一下,今天晚上我會派人來接你。」撫琴不想從雲清染的嘴裡聽到雲子烯。
「不用了,我感謝你來告訴我這個事情,但是接下來的事情,我不需要你的幫忙,而且你最好不要再來了,夜弘毅不是你想的那麼好騙的男人,他給你特權不是因為他有多看重你口中說的滄瀾教的實力,他不屑於借助別人的力量,他是一個自負的男人,你引起他的興趣的無非是那長生不老的秘密,等他知道你給他的東西根本不具備長生不老的功效的時候,他出手會比你想像中的還要狠。與一個連自己的父親兄弟都可以殺,妹妹也可以拿來利用的男人鬥智鬥勇,你未必夠格。」
「你怎麼知道我給他的東西不是真的?」撫琴疑惑地問道,她是景王的女兒沒有錯,但是雲清染又是憑什麼那麼肯定她紅藥弟子的身份是假的,她給夜弘毅的東西也是假的。
「我可沒說你告訴我你的事情我就會告訴你我的事情。」雲清染懶懶地靠在躺椅上,一點兒要回答撫琴的問話的意思都沒有。
「你!」撫琴氣結,這個女人還真是有將人氣死的本事!「至少你應該讓我知道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情,我必須要確保你的安全。」
如果這個女人不能安全的話,她就沒有辦法跟他交代。
「我又沒說我已經相信你的話了,防人之心不可無,在目前的情況下,我又為什麼要將關係到我生命安全的事情告訴你呢?」
說了半天,她居然說她還沒有相信她說的話!撫琴咬牙,「你還需要懷疑什麼?」
「口說無憑,證據呢?你有嗎?我這個人比較喜歡相信證據,曾經有人跟我說,人是會撒謊的,證據是不會的,在有確切的證據證明你真的是他的人之前,我不會告訴你任何關於我的**事情的,即使證明了你是,我也有權利不說的,對吧?」
「隨便你!」這個女人根本就連信任她的打算都沒有!撫琴有一種自己被雲清染給戲耍了的感覺,負氣之下甩袖離去。
這一次的見面對撫琴來說只是增加了她對雲清染的討厭而已,有些人天生就是不對盤的,就像她和雲清染!
撫琴走了好一會兒,雲清染才緩緩地起身,望著北方的天空,心中默念著,墨辰,你快點回來吧,有一場仗你比想的來得還要早,外面很亂,你老婆我挺著個大肚子,很想你這個時候在身邊。
雲清染進了木屋,不一會兒又拿著一個小竹筒出來了,打開竹筒,一條小蛇從裡面鑽了出來。
「去吧,幫我去將他們給找來,看來我得跑路了。」雲清染本想在這裡安心待產的,目前的情況來說,在這裡安心待產似乎不太現實了。
九重坐在石床上,在他的膝蓋上面放著的是一套用上好錦緞做成的男裝,是他唯一一件用這種料子做的衣服,是那日雲清染拉著他去買下的。
他生活的世界不廣闊,第一次與一個女子有這麼深的交集,也是第一次嘗到了這種酸澀的味道。
不管嘴巴上對她有多疏離,不管時而出口對她的行為有多不滿,九重都知道自己對她不同,他生平第一次喜歡一個女人,卻注定是無疾而終的。
「師父,世子妃見過撫琴姑娘了。」一個十三四歲模樣的小弟子向九重稟報道。
「她沒事吧?」
關心的話脫口而出,才說出口九重就後悔了,她能有什麼事情,在這裡她比他都還要來去自如。
「師父是問世子妃還是撫琴姑娘?」
「沒事了。」
九重將手中的衣衫放到一邊,小弟子見此便好奇地多問了一句,「師父,這件衣服有什麼特別的嗎,我從來沒見你穿過,但是您總是將它拿出來。」
只是拿出來摸了又摸,卻不見他穿過,而且這衣服,顯然也不像是他師父會穿的。
「你今天的功課做完了嗎?」九重凝眉。
「師父恕罪,我現在就去做!」小弟子立馬意識到自己是說錯話了,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嗯,去吧。」九重起身,他眼睛看不見,從小便是如此,因為師父的教導和訓練,他並沒有因此造成什麼不便,失去了視覺,他的嗅覺和聽覺比常人更加靈敏,即使走入一個陌生的地方,他還是能夠應付自如,他彷彿已經忘記了自己的缺陷。
只是最近不知道為什麼,莫名開始在意起自己的缺陷來了。
雲清染放完小蛇之後,繼續悠閒地曬她的太陽,遠遠地,看到有一個花白頭髮的老婦人在一個嬤嬤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這位老婦人便是皇陵為數不多的居民之一——太后。
已經不復往日光鮮亮麗的太后娘娘有一點還是沒有變,那就是仇視雲清染。
「小賤人!」面對雲清染,太后從來沒有一句好話,凡是難聽的稱呼她都在雲清染的身上用過了。她敢做的只有這麼叫雲清染,事實上,她連靠近雲清染多一些都不敢。
雲清染剛來的時候,太后還以為是她報復雲清染的機會來了,誰想第一次見面,她就差點被雲清染給掐死了,雲清染雖然有孕在身,但比起養尊處優的太后來說,雲清染就算已經躺在床上正在生著孩子,也能將太后給掐死了。
「太后娘娘,今日的經悼詞抄完了?」和雲清染不同,太后娘娘在此處可是有「正事」要做的。
「哼。」太后冷哼一聲。
「不用那麼不服氣,抄抄經對你來說也有好處的,死後到了陰曹地府見到了你的先夫,也要祈求他的原諒。」
「你給哀家閉嘴!」
「別哀家哀家的了,你這哀家在這裡可不管用。」
「你別得意,皇上暫時不過是礙於那些迂腐的老臣,才不得不將哀家送到這裡來的,哀家始終是太后,皇上的親娘,終有一天,皇上一定會將哀家接出去的!」
「很高興您老人家的生活依舊充滿了夢想,希望那時候您還尚在人世,恕我多言,太后娘娘您今天高壽六十八了吧,也不知道還有幾年可以等呢?」
「你,你咒我,你……」被雲清染戳中痛處,太后又氣又惱,可又不敢靠近雲清染,雲清染瘋起來真的會殺人的。
失去了太后這個壓人的身份,她要和雲清染吵架,在口頭上佔到便宜似乎是有點困難了。
「還是你比較希望我將剛剛說出口的關於你的惡毒的詛咒變成事實呢?反正你年紀也大了,要是一不小心在皇陵這種安全性不怎麼高的地方摔上一跤,磕到碰到了,從生活在皇陵裡的活人晉級為生活在皇陵裡的死人也不過是分分鐘的事情,您覺得呢?」雲清染口中說的小意外,隨時都可以給它製造一個出來,說白了,讓太后娘娘死在了這裡,也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對雲清染來說,夜弘毅已經不想她活了,她還在乎多一條讓夜弘毅殺她的理由麼?
雲清染的話成功地讓太后閉了嘴,將剩餘的怨恨全部吞進肚子裡,她那副氣憤得要命,卻一個字都不敢再多說的模樣還真是大快人心,曾幾何時,在後宮裡面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太后娘娘也落到了這般田地,不得不承認當日君墨辰的做法夠絕,將太后都送到皇陵裡來整日誦經念佛了。
太后自己討了個沒趣,憤憤然離去。
雲清染淺淺一笑。
「你每次都將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雲清染抬頭看見距離自己很遠的地方站著的青衫男子九重,「你的聽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好。她不吸取教訓,隔幾日便要來我門口報到一下,反正我也閒得慌,不是麼?還是你希望我真的將她從皇陵的活居民變成死居民?」
「她是你肚子裡的孩子的曾祖母。」九重提醒雲清染這一重關係。
「還有這回事情?」曾祖母?這個稱呼用在太后的身上會不會有點太不恰當了?「你不覺得你的這個說法有點可笑了麼,你看她的樣子有拿我當她的外孫媳婦來看嗎?既然沒有,我又為什麼要尊敬她呢?尊老愛幼是美德不錯,但前提也要是對方是個值得我尊敬的長者,不然的話那東西對我來說一分錢都不值。」
「你的歪理還是一樣的多。」
「甭管真理還是歪理,能說得通的好。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麼?」
「迎春花。」九重道,「弟子說這話開了,我就摘了一些過來,我看不到,不知道這話好看不好看,弟子說好看,就拿過來給你。」
九重走了過來,將手上那一簇金燦燦的花束交到雲清染的手上。
「你的弟子沒有說錯,這花很漂亮。」雲清染折下其中的一枝放入九重的手中,「它的花朵很小,但是數量很多,每一朵都很飽滿,它的花瓣很嬌嫩。」
九重的手指緩緩曲起來,用指尖去觸摸花朵的花瓣……
「它們開滿了整個枝椏,一朵又一朵,很熱鬧,我很喜歡這種花,因為它給我的感覺充滿了生機。還有,它的金色的,金色的話,是一種很耀眼的顏色,陽光就是這樣的顏色,曬太陽的時候有一種暖暖的,熱熱的的感覺,大概就是看到它的時候的感覺那樣。」
九重沒有見過迎春花,只是靜靜地按照雲清染說的去想像手中的花朵的樣子。
九重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來。
「和我形容一下你的容貌好嗎?」九重忽然對雲清染的容貌有了好奇心,他沒見過雲清染的模樣,只聽人說她很美,什麼是美,他連想像都很難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