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服了藥好好休息一下,剛才你動了真氣差點傷到你自己。」
溫柔的女子為君墨辰端來湯藥。
相對簡單的房間裡,君墨辰躺在床上,側身靠著床頭,而他的面前,立著一個婀娜的女子,女子手上端著一個碧玉的藥碗,碗中是棕黑色的藥湯。
女子螓首蛾眉,霧鬢風鬟,目光盈盈,水一般的骨肉,一舉一動盡態極妍。
房間裡構造雖然簡單,但是保暖工作做得很不錯,窗戶不似尋常人家只用窗戶紙糊上,而用厚厚的棉絨給掩上了,床榻的周圍還特地圍了一圈防風的帷帳。
「你退下吧。」君墨辰接過藥碗,啜飲了幾口,便又放到了一邊。
「主子,藥你一定要先喝完才行。」女子不見君墨辰將藥吞服完不肯離去。
「放著吧,漢王回來了嗎?」君墨辰很掛念這件事情,他讓漢王去通知王府,就是怕雲清染回到王府發現他沒有回來著急。
「還沒有。」女子放下了藥碗之後又為君墨辰端來了一些吃食,將他服侍得妥妥帖帖的。
「嗯……」君墨辰微皺眉凝思了一下,心頭閃過一絲憂慮。
女子將君墨辰的憂慮看在眼中,忙問:「主子在擔心什麼?」女子不解,鮮少見主子他露出這等神情來的。
「你先退下吧,若是漢王回來再來稟報與我。」君墨辰是有所憂慮,他怕漢王去晚了,她已經先到王府了,屆時怕是會生出些事情來。
女子乖巧地點頭,然後像是已經經歷過千百遍似的,十分熟練地扶著君墨辰躺下來,讓他舒服地在柔軟的床榻上躺平,並未他蓋好被子。
雲清染站在門口,看著房間裡的君墨辰和女子,那些畫面,那些對話她都看見了聽見了。
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自己為他擔心,他居然在這裡享受美人恩!
雲清染抬腳,「彭——」
可憐的門飛出兩三米遠,砸到了房間內的牆壁上,碎裂成了三四截,徹底報廢。
明明輕輕這門一推就可以打開的,但是雲清染愣是用了這麼暴力的方式對待它。
君墨辰看到雲清染稍稍訝異了一下,然後支撐起上半身,「漢王直接將你帶過來了嗎?我沒事,只是……」
君墨辰還以為雲清染是漢王回王府之後帶來的,正說著,就見雲清染快步上前,來到房間裡的桌子前,快筆寫下了數字,然後走到了君墨辰的面前,將那張紙毫不客氣地丟到了君墨辰的臉上。
君墨辰還在狀況外,拿起那紙張一看,偌大的「休書」二字躍然紙上。
休書?
只見那休書上面十分潦草的字體寫著:「君墨辰紅杏出牆,水性楊花,朝三暮四,朝秦暮楚,勾三搭四,用情不專,始亂終棄,背信棄義,犯了七出之條,我與他至此再無夫妻情分,從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老娘不要這混蛋了!」
雲清染沒見過這裡的休書是怎麼寫的,而且她這個時候貌似也顧不得什麼休書的格式了,就這麼簡單直白地將君墨辰給休了!
漢王見狀忙衝進來向君墨辰報告:「主子,世子妃見到了你出事的馬車了,以為你出事了,於是追查到了我的身上,差點將我給殺了!」
漢王不是來告狀的,而是來向君墨辰說明情況有多嚴重的,意在告訴君墨辰,主子啊,這回您的愛妃火氣很大的說,你自己小心吧!
君墨辰呆愣了兩秒鐘之後爆發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呵呵呵……呵呵呵……」
君墨辰很高興,高興得連自己此時的身體狀況不太好都忘記了。
雲清染聽到他的笑聲更加不爽了,當即不想甩他,打算要走。
君墨辰反應迅猛地抓住了雲清染的手,不讓她輕易走掉,他笑歸笑,可是還不忘要將雲清染牢牢抓住。
「放開!老娘現在看你很不爽,不想挨揍的話就給老娘放手!」雲清染凶悍地對著君墨辰吼道。
而君墨辰卻是更加高興了,高興得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漢王不禁想,主子您這是怎麼了?該不會是腦子出問題了吧?
君墨辰笑得很開懷,笑得眼角都濕潤了。笑聲久久沒有消散掉。
君墨辰顧不得現場有多少人在場,張開雙臂將雲清染牢牢地圈入自己的懷裡,「清染,你終於肯對我用心了。」
一句話,不是問句,而是陳述句。
很高興,真的很高興她會在乎,會吃醋。
那是她對他用了心的表現,所以君墨辰很高興,甚至有些惡劣地感謝這次鬧的誤會。
「你丫的放開老娘,誰他娘對你用心了!」雲清染還在氣頭上。
「清染,吵。」君墨辰用自己的嘴來堵雲清染的嘴,結果被倔強的雲清染狠狠地咬了一口。
「額咳咳咳……」君墨辰一抹自己的嘴,流血了,真夠狠的呀!這一回可比他們成親的那次咬得狠多了!
混著血腥味,君墨辰依舊執著地吻著雲清染,執著而纏綿。
「嗚嗚嗚——」雲清染不忍心再咬君墨辰第二次,只能努力地將他往外推了。
結果這臭男人死活不肯鬆口,佔盡了便宜之後才笑呵呵地放開了雲清染。
「清染,這個雌性生物只是我的丫鬟而已,就跟綠竹紅梅一個性質的,不過很高興你能吃醋。」高興歸高興,老婆還是要哄的,不然她跑了,他不就白高興了。
被君墨辰成為雌性生物的女子羞赧地垂頭,「見過夫人,奴婢是主子的丫鬟,只負責照顧主子用藥,別無其他。」
女子垂著頭,不敢逾矩。應著君墨辰的話,連連點頭。
君墨辰仔細地觀察著雲清染臉上的表情變化。
「那這處別院如何解釋?」如此金屋藏嬌的好去處。
「狡兔三窟。」
君墨辰微笑著回答,儘管臉色慘白得可憐,可是目光炯炯有神。可見他此時的心情是真的很不錯的,「你呀,讓你不關心我的事情,這回吃虧了吧?先前與你說了,我的事情,你若是想問,我自然是會全部告訴你的,誰想你一個字都不問,白白地氣了一回了吧?」
「你這麼說,還是我的錯嘍?」雲清染板起臉,不高興了。
「不是不是,是我的錯,你不想知道我應該強行告訴你,說什麼也要讓你知道的。呵呵呵……」
君墨辰的話讓一屋子的人滿頭黑線,世子你丫的有點節操行不行?
「咳咳,那主子,你們有什麼話就慢慢聊,我們就先退下了。」漢王識趣地對著東方澈等人使了個眼色,然後大家一起離開了房間,將空間留給了君墨辰雲清染兩個獨處。
「我和他無話可說!」雲清染氣還沒消呢,一點兒都不想理君墨辰。
「乖,先回來,聽我說完再決定要不要定我的罪好不好?」君墨辰拉著雲清染,這要是讓她跑了,回頭她要是胡思亂想了什麼事情,暗地裡將他的罪名給定下了,那他可就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雲清染回頭,君墨辰那張笑得無比燦爛動人的臉看著還真是讓她不爽啊!
「好啊,你說,我聽,別動手動腳的!」雲清染退開兩步,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架起了二郎腿。
君墨辰看著雲清染那氣呼呼的模樣,真是越看越開心。不過今兒個這樣的折騰還是少來幾次比較好。
「你應該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關於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對吧?」
雲清染不做聲,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繼續。
君墨辰知道雲清染記性很好,這一段她肯定還記得,「當年先皇最疼愛的是母妃,屬意的皇位繼承人是六皇子,先皇當時已經察覺到幾位皇子的野心勃勃,而母妃與六皇子的感情又很不錯,所以早在母妃去邊關找父王的時候先皇就將兩樣東西交給了母妃。」
「一是一道聖旨,是關於太后的,二是一道兵符,這道兵符所支配的並非是盛榮皇朝現有的任何一支軍隊,而是皇朝的暗部。先皇原本是希望母妃幫六皇子鞏固江山,等一切穩定之後再由母妃將暗部交還給六皇子的。因為先皇看出六皇子出事過於優柔寡斷,對兄弟亦太仁慈,才想要行事果敢的母妃幫助他。」
先皇的這個想法很好,只是誰想暗部到了夜魂的手上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交給六皇子了。
「你見到的王府的暗衛都不是父王培養出來的,父王無謀反之心,又怎會無故培養暗衛呢?這些暗衛是屬於暗部的,原本是母聽命於母妃的,後由母妃將其移交給我,暗部的組成除了暗衛還有一些重要人物,有兩個你已經見過了,漢王爺和尉遲長瑞。他們都屬於暗部,為先皇親信謀臣,當年之事他們也是知情的,若是夜弘毅的皇位來得正當的話,就會知道有暗部的存在。」
也因此夜弘毅雖然坐擁皇位,卻在行事上感到力不從心。
因為在他即位的那一刻開始,他的權利就不是完整的,有近一半的權利是被他的妹妹夜魂掌握在手中的,只不過夜魂為了顧全大局,不曾說過罷了。
雲清染點了點頭,算是有些瞭解了,原來這病男人果真有跟皇帝太后叫板的資格,還真不是亂來的。
「那麼今天呢,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我趕過去的時候看到的是滿地的屍體,還有你的衣服怎麼會脫掉,上面還有血跡!」
「咳咳……」說起今日之事,君墨辰目光開始閃爍了。
「你說不說?」雲清染瞪了君墨辰一眼。
君墨辰不想說的,自己為雲清染做了什麼事情都是他心甘情願的,從不想拿出來讓雲清染知道的,可是看雲清染這眼神,他不說怕是躲不過去。
可是這回,他要是不說,老婆可就跑嘍!
「太后這般對你,我無法視若無睹,今日殿上激怒了她,她回頭難保不會將氣撒在你的身上,臨走時候那小太監顯然是太后的人,我便將計就計由著那小太監將你我二人分開,自己假裝離開了皇宮,然後折回去是想要絕了一些麻煩的。」
「她是我母親的母親,本該是血濃於水之人,但是當年她為了權勢殺了先皇又迫害了我母親,今日我有這副身體也少不了她一份,她懷著愧疚疼惜了我這麼多年,對她,我沒有恨意卻也不可能生出愛意來。」
「早先她三番兩次刁難的時候我便與母妃談好了,若是她冥頑不靈,便要以先皇遺旨告誡,讓她知曉她雖身為太后,並非無人可以動她的。自然,這旨意不能由我來念,那便暴露了暗部的事情,而是要由漢王和尉遲老先生來,他二人是輔佐先皇的重臣,身上保有先皇的旨意並不奇怪。」
「所以你折回去找了漢王和尉遲長瑞來公佈這聖旨?」
以君墨辰的輕功,離開自己的馬車去找一下漢王來回花不了多少時間,自然也不會有人發現。
「呵呵……」君墨辰輕笑,「若只是念,哪裡夠,自然連遺旨上寫著的也一併做了。遺旨上說要她殉葬,先皇陵墓已經封死,讓她再殉葬是不可能的了,讓她去皇陵裡頭永遠陪著先皇的墓穴倒還是可以的。」
所以雲清染去天壽宮的時候才會撲了一個空,因為那個時候尉遲長瑞和漢王已經拿著先皇遺旨去見皇上,皇上派人將太后請了過去。
這件事情君墨辰處理得很好,太后貴為皇上的母親,本該無人能動的,卻是萬萬沒有想到還有先皇的一道遺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