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凌晨零點整,緊急集合的號聲在寂靜的夜空中傳開,刺透黑夜直衝雲霄,如同利劍一樣,將黑暗劃破,深深的扎進遠處淡淡的山樑上。
本就沒有睡著的戰士,快速的從營房裡面衝出來,在黑暗中聚集。沒有嘈雜,沒有呼喊,只有鋼槍與軍服的摩擦,和工兵鍬與水壺碰撞的聲音。也沒有燈光,沒有音響。戰士們踏著堅定的步伐,匯聚在高高飄揚的軍旗下。
「出發!」該說的已經說了,就算胡麻子和指導員沒說,連長和連指導員也肯定都說了。這個時候再說那些鼓舞士氣的廢話就顯的有些多餘。
八連被安排在二連的最後面。他們十幾個人站在長長的隊伍中,完全被淹沒。如果不是那面破破爛爛的戰旗,迎風發出微微的顫抖,誰也不會將他們看成一個連隊。
夜很靜,鳥兒也都睡了。泥土和石塊匯聚起來的小山路走上去有些膈腳,身旁一人多高野草,將行軍的隊伍完全隱沒。黑洞洞的樹林就好像怪物的嘴巴一樣,永遠吃不飽。有些膽小的戰士不由得往人堆裡擠擠。
沒有嚮導,沒有燈光,只有一張薄薄的軍用地圖。
天完全黑了下來,月亮已經落山,太陽還沒有升起,這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時刻。遠處的高山,在天光下泛起淡淡的白色。看上去和山水畫的意境一模一樣。
劉輝走的不快不慢,腳步正好與二連最尾的那名戰士保持一致。為了突出八連的存在感,劉輝沒有緊挨著二連走,始終與二連保持著一段距離。這樣在旁人看來,就不會將他們與二連混為一談。但是他忘記了,這裡那還有什麼旁人?
「報告劉連長!我們連長讓你去一趟!」
王新貴走的很快,二連比預定時間提前半個小時進入指定地點。黑漆嘛污的叢林裡伸手不見五指,偶爾只有幾聲鳥鳴在樹梢宣佈他們的存在。叫聲詭異,聽上去有些滲人,二連的人都是偵察兵出身,這些事情也不算什麼事情。可即將面對死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害怕。
跟著通訊員的腳步,來到王新貴面前。王新貴一拉劉輝兩人縮在大樹腳下,按照命令,不能使用燈光和無線電通訊,一切保持靜默。這也是為了出其不意。指了指前面那座在天光映襯下的山峰,王新貴少有的平靜說話:「就是那裡!劉連長和他們交過手,有什麼意見沒有?」
這態度與以往火爆的王新貴判若兩人,劉輝都有些不適應。山不是一般的高,直插雲霄,在天際間形成一條黑白分明的界限。
這便是老山,位於我國雲南麻栗坡縣東南部,屬於我國和敵國邊境第二段12號國界碑之間我方一側。老山主峰海拔1422米,面積約8平方公里。敵軍趁我軍後撤之機,佔領了邊境上的多處有利地勢。老山就是其中之一。
自從敵人佔據邊境附近的制高點後,便越過邊境到我方境內構築工事,埋設地雷,安插竹籤,並向我方開槍開炮,打死打傷許多邊境軍民。短短一年時間,敵軍向我國境內發射各種炮彈一萬多發。邊境群眾有家不能歸,有地不能種,學校不能上課,萬畝橡膠園、茶園不能收割,群眾紛紛撤離或躲進山洞,人民生命財產受到了巨大的損失。
劉輝想了半天:「打仗能有什麼經驗,只有兩個字,小心!」
所謂小心使得萬年船,幹什麼事都得小心。小心吃飯,小心喝水,小心走路,小心睡覺,小心觀察,小心隱蔽。打仗就得小心,戰士是人不是神,沒法預知下一刻會面對什麼?所以就得格外小心,特別是這種攻堅戰,那就更得小心。
「都聽見沒有,敵人很狡猾,都小心點!」王新貴連忙吩咐下去。
劉輝又道:「王連長,咱們既然是潛入,這麼多人一起行動似乎不妥吧?這樣很容易暴露目標,成為敵人的活靶子,也不利於我們炮火攻擊,我覺的還是分兵比較妥當!」
「嗯!」王新貴點點頭:「偵察營就應該這麼幹!聚在一堆那是步兵的活!可有個問題,咱們只有兩部電台,你們一部我們一部,剩下人的幹什麼?」
劉輝道:「炮火過後,清理那些餘孽也需要人手!」
「哈哈哈……」王新貴剛笑了兩聲,立刻摀住自己的嘴巴,使勁的點頭:「劉連長應該去團部做個參謀,這計劃漂亮!就這麼辦!」
沒有信號彈,也沒有命令。手錶上的指針就是行動的標識,劉輝和王新貴制定了一套潛入老山的計劃。他們兩人各自帶領一個班深入敵巢,引導炮團對老山進行炮擊。其餘的人由兩位指導員率領,踩著炮火的腳步,清理地洞裡那些沒有被炸死的「老鼠」。
這個計劃還算不錯,出發的那一顆,王新貴給劉輝敬禮,兩人握手:「兄弟,回來之後,哥哥我請你喝酒!」
男人之間的告別,沒有眼淚。即便是面對死亡也會微笑著應對。一起喝酒,是兄弟之間用來溝通感情最好的方法。當然,這句話也帶有淡淡的憂傷,和些許的希望。希望能有機會一起喝酒,畢竟戰場是不可捉摸的地方。
老山,山高坡陡、森林密佈、草棘叢生,期間還有敵人埋設的地雷、竹籤。在這樣的林子裡轉悠還真得小心。就連梅松這樣久經沙場的老將,也走的小心翼翼。劉輝只帶著一排的六個人,這算是他的精銳,他們六個人在茫茫叢林中鑽了一個多月,對於叢林的熟悉比其它所有人都強。
「停!」梅松忽然抬起手,所有人的心情不由的就緊張一下。寂靜的山林中悄無聲息,就連蟲鳴和風聲都沒有,靜的有些毛骨悚然。
好久都沒有這樣的感覺了,自從回到國內之後,一年來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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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踏進這樣的叢林。再次進來的時候,有點不適應。潮濕和悶熱讓人有種要昏厥的感覺。劉輝慢慢靠上前:「怎麼了?」
「前面好像有什麼東西!」
梅松的話音剛落。小寶突然從草叢裡鑽了出來,嚇的劉輝急忙後退幾步。一年沒見,小寶粗了,也長了,不過那顆碩大的腦袋,以及泛著黃光的大眼睛依然那麼有神。梅松進入軍隊之後,很少有單獨出來的機會,小寶成了一個無人看管的孩子,整天就在附近的山林中待著。
這次老友重逢,小寶顯的格外親切,順著梅松的身體就爬上了肩膀,一條蛇芯子在梅松臉上不停的嗅探。就好像寵物狗見了主人表示親熱一樣。
軍隊裡面有狗,有豬,後勤處甚至還有農場。只是從來沒有聽過說有蛇的,所以小寶就只能留在軍營外面。好長一陣子的煩心事,大家似乎都將小寶忘得乾淨。倒是小寶始終記著他的這幾個朋友,這一點劉輝幾人有些臉熱,人類的忘記速度竟然不蛇還快。
有小寶在身邊,眾人放心不少。人與蛇的久別之情告一段落,劉輝看著梅松:「繼續前進,按照地圖的標示,前面就是敵人的防線,小心為上,不能驚動敵人。」
進入叢林又有一種熟悉感,特別是對於梅松和阿榜、武松這幾個常年生長在叢林中的小子,有種回家的感覺。比起軍營中的條條框框,他們更喜歡叢林裡的自由自在。自從進入叢林以來,幾個人臉上的興奮一眼都看的出來。武松平時最乖巧,今天看又帶了點萌的感覺,孩子性情盡數顯露。
本來,劉輝是要將武松留下的,想了想還是沒有。作為軍人,又是在這種時候,遲早都要經歷各種各樣的戰爭,只有在戰鬥中才能慢慢長大,慢慢習慣。武松和別的孩子不同,他已經是個戰士,那就要盡快適應戰鬥,否則就有可能被戰爭淘汰。
越往上越難走,林木越茂密。果然沒有多遠,敵軍的第一道防線就出現在視線中。說是防線,其實就是幾個散兵坑,利用山體自有的巖洞,進行加固和改造之後,搞出一個類似於地堡的東西。這個地堡還挺大,從外面看去,容納一個排沒有問題。
地堡的入口,一個手裡端著ak47的敵軍,來來回回的踱步,身影在樹枝和雜草的阻擋下忽明忽暗。衛兵走的很悠閒,也很盡職,腦袋和撥浪鼓一樣四下打量著周圍的叢林。
劉輝看了好一會,慢慢的又退了回來,一招手將武松叫道身前,望著武松身後的無線電:「開始吧!讓哥哥們看看你學的咋樣?」
武松微微一笑,麻利的摘下無線電,身後出動開關,閃爍的紅綠兩種燈光說明已經準備妥當。頻率和通話謎語都是早已設計好的。抓過地圖,上面密密麻麻的數字是炮兵測算好的坐標諸元,找到位置,報上數字,就只等炮兵的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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