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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470章 影響(1) 文 / 莫風流

    敏哥兒走近,站在析秋面前垂著頭,有些內疚的喊道:「母親!」

    析秋朝他柔柔的一笑,點了點頭道:「先吃飯吧!」說著一手牽著炙哥兒一手牽著敏哥兒進了房裡。

    「去看看四爺回來了沒有。」

    碧槐應是,掀了簾子正要出門,蕭四郎已經負手進了房裡來,目光就落在敏哥兒的臉上,微微一頓便未有過多的變化,析秋已經迎了過來:「四爺,吃飯吧!」

    是怕他斥責敏哥兒吧?蕭四郎點頭。

    這邊丫頭們將飯菜擺好,一家人便安靜的坐在桌前吃著飯。

    炙哥兒彷彿是覺察到氣氛的不對,便時不時咧著沾滿飯粒的小嘴對眾人傻笑,析秋抿唇笑著夾了一塊栗子雞塊給他,炙哥兒笑彎了眉眼,敏哥兒看著他也抿唇笑笑,學著析秋朝他碗裡送菜,炙哥兒顯得很高興,埋頭吃著。

    等吃了飯,析秋讓周氏和問玉陪著炙哥兒去院子裡玩兒,敏哥兒手放在腿上有些不安的看了眼炙哥兒的背影,又看看蕭四郎……

    蕭四郎端著茶眉目之間看不出情緒。

    「敏哥兒。」析秋微笑看著他:「今天鑫哥兒和晟哥兒來,你瞧見了吧?」敏哥兒點點頭,析秋又道:「先生佈置的功課都做完了?」

    敏哥兒又點點頭。

    析秋看著又道:「今兒也累了一天,那你早些回去歇著吧!」沒有提昨天的事兒,也沒有說剛剛的事兒,只讓他回去歇著。

    「母親!」敏哥兒一愣,隨即開口道:「孩兒知道錯了。」

    析秋眉梢輕佻,抿唇笑著道:「傻孩子,你沒有錯!」析秋很高興他能主動和自己說,便朝敏哥兒招招手:「坐這邊來。」

    敏哥兒看了眼蕭四郎,見他依舊是面色無波的喝著茶,他便走了過來坐在析秋的邊上,析秋看著他,輕聲細語的道:「為什麼覺得是自己錯了?」

    敏哥兒垂著頭想了想,又抬起頭來道:「孩兒昨天在誠意伯府不該不辭而別……也不該讓父親和母親擔心,今天……今天還莽莽撞撞的跑到外院去了。」說著抬頭看了眼析秋,見她還是笑吟吟的看著自己,敏哥兒心裡一鬆,便道:「其實,唐大爺也沒有說錯什麼,是我想的太多了。」

    「敏哥兒!」析秋低頭看著他,與他平視:「你能和母親說說,昨天唐大爺都和你說了什麼?」

    敏哥兒頓了頓,就將當時的事情和析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我很生氣。」又小心的看了眼析秋和蕭四郎,畢竟牽扯到他生母的事情,他怕蕭四郎生氣析秋會介意。

    「是這樣!」析秋點了點頭,唐**奶來說時,她就覺得奇怪,敏哥兒脾氣一向溫和,為何反應這麼激烈,她看著敏哥兒就輕聲道:「你生氣是對的,做的也對!」

    敏哥兒一怔,母親也覺得他生氣是對的?

    他本以為今天一天自己的反應,再加上提到自己的生母,雖有把握母親不會生氣,可心裡總會有些不高興,可怎麼也沒有想到,母親不但沒有介意還認同他的做法。

    「母親?」有些激動的,敏哥兒看著析秋。

    析秋就如以往一樣摸了摸他的頭,面露認真的道:「若是換做我的話,我也會生氣。」她點了點頭:「生育之恩比天大,無論她是什麼身份,高低貴jian,可這些都無法去否決掉她做母親的資格。」說著一頓又道:「況且,背後道人長短本就不對,此一事是唐大爺的錯,與你無關,想必他也知道自己錯了,否則今兒唐**奶也不會登門道歉,所以你不必為此生出歉意!」

    敏哥兒長長的鬆了口氣,又偷眼去看了眼蕭四郎,就見蕭四郎依舊如同方纔的表情,他彷彿受到巨大的鼓舞,重重點了點頭:「謝謝母親。」

    「敏哥兒。」析秋笑著道,敏哥兒認真的看著析秋,聽著她說話:「既然你心中坦蕩,就不該為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生氣,要知道,只有我們心中真正的放下,是平常心,那麼無論別人說什麼,於我們而言都是不重要的,你說呢。」

    敏哥兒低頭想了想就點了點頭:「孩兒明白了,以後再不生這種閒氣了。」析秋笑了起來:「是啊,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我們敏哥兒可是磊落的君子呢。」

    敏哥兒笑了起來,析秋卻是話鋒一轉,問道:「所以,因為唐大爺說你長的像聖上,你就想去確認一下,是嗎?」

    「嗯。」敏哥兒點著頭,望著析秋已經沒有方纔的忐忑:「他說的很肯定,我就很好奇……聖上到底長的是什麼樣兒……」說著看了眼析秋又低著頭道:「因為唐大爺看我的眼神,和祖父看我的眼神很相似,充滿了疑惑和懷疑,我就鬼使神差的去了。」

    原來他真的在意了大老爺看他時的眼神,孩子真的很敏感,有的時候你以為他不在意或者沒有注意,其實他不但知道還深深刻在了心裡,她點了點頭認真的道:「那你確認之後,覺得像不像?」

    敏哥兒搖著頭:「不像!」敏哥兒搖著頭:「不過眉毛確實有點像,都是濃濃的……」說著又看看蕭四郎,低聲道:「不過,父親的眉毛也是濃濃的……」

    也就說,比起聖上他覺得自己更像蕭四郎吧!

    析秋笑點頭,也如敏哥兒一般回頭看了看蕭四郎:「嗯,父親的眉毛也是粗粗的。」

    蕭四郎眉梢一挑,見母子兩人說著話卻說到他身上了,咳嗽一聲對析秋道:「聖上賞了他一塊懷表,回頭你讓人拿了擺在他房裡的供案上。」

    析秋應是:「妾身知道了,稍後就讓容媽媽帶著人搬了供案過去。」又看著敏哥兒:「長長的供案只擺一件物什有些空,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庫房挑些東西裝飾一下?」

    「好啊。」敏哥兒點著頭,析秋便拉著他站起來,回頭對蕭四郎道:「四爺要不要去?」氣氛輕鬆起來。

    蕭四郎一怔,看著笑吟吟的析秋,再去看一改方才情緒低落的敏哥兒,目光頓了頓回道:「我去外院!」不在看他們。

    析秋和敏哥兒對視一眼,眼底都有笑意,牽著敏哥兒的手便出了院子。

    「你喜歡什麼,花瓢還是梅瓶?」析秋邊走邊道:「懷表很小,不如讓天誠去給你打個架子吧,覺得怎麼樣。」

    敏哥兒點著頭:「好!」說著一頓又道:「母親,我上次在庫房瞧見一副鵲華秋色圖,我能不能也掛在中堂裡?」

    「行啊。」析秋語氣輕鬆:「那是你的院子,你想怎麼擺怎麼裝飾都由你做主。」

    敏哥兒昂著頭,看著析秋抿唇笑著。

    母子兩人挑了一隻青花海水雲龍紋盤口瓶,一隻青花釉裡紅天球瓶,拿了鵲華秋色圖,帶著幾個婆子去了榮恩院,二銓站在桌子上掛圖,敏哥兒在下面指揮:「朝左去些,對對……再高些……」

    析秋站在他後面,看著他興致盎然的樣子,心裡總算是鬆了口氣,對於敏哥兒她其實很矛盾,又想他不要那麼懂事,能快樂無憂的生活著,可又想他能夠堅強勇敢……

    可是不管她怎麼想,他都在不斷成長,一天比一天成熟,雖依舊敏感卻學會了隱藏,依舊脆弱卻學會了自衛,這樣的敏哥兒真的讓她又愛又心疼。

    「母親!」恍惚間,敏哥兒回頭來看析秋,就見析秋正看著他目光仿似很悠遠,他愣了一愣隨即又笑著道:「這樣掛行不行?」

    析秋移開目光,看著二銓忙了半天的成果,點著頭道:「很漂亮!」目光又落在供案上:「等宮裡賞賜來了,擺放好了就更加好看了。」

    敏哥兒笑了起來。

    炙哥兒從屋外蹬蹬跑了進來,也昂著頭盯著敏哥兒重新裝飾過的中堂,眨巴眨巴眼睛問道:「那副畫,畫的是什麼?怎麼都是樹……」又歪著頭:「樹上為什麼沒有鳥?」

    析秋和敏哥兒皆是笑了起來!

    析秋陪著炙哥兒回去洗澡,哄他睡覺,敏哥兒則出了門一路去了外院,站在蕭四郎的書房外,天誠躬身問道:「敏爺,您有事?」

    「父親可在裡面?」敏哥兒輕聲說著,天誠就看了眼亮著燈的書房點頭道:「爺在裡面,小人幫您傳一聲?」

    敏哥兒點了點頭,天誠就敲了門:「爺,大公子來了。」

    裡面應了一聲,天誠轉頭過來看著敏哥兒:「敏爺請進。」說著幫他開了門,敏哥兒略有躊躇之後抬腳跨了進去。

    房間四處的牆角上點著八角燈,燈光明亮,蕭四郎正低頭坐在桌前看著奏章,頭也不抬的對敏哥兒道:「坐吧。」

    敏哥兒在蕭四郎的對面坐下,兩人之間隔了一個桌子,天誠上了茶又關了門出去。

    敏哥兒看著正低頭看著奏章的父親,又用眼角的餘光掃了眼書架的書,坐的板板整整的,並未著急開口。

    蕭四郎用點了硃砂的筆改改畫畫,翻了幾本後他突然抬起頭看向敏哥兒,便放了手裡的筆問道:「有事?」

    「是。」敏哥兒一愣,見蕭四郎問話他立刻答道:「孩兒來領罰。」

    蕭四郎挑著眉頭微微點了點頭,目光深邃的看著敏哥兒,就問道:「可知錯在哪裡?」敏哥兒點頭:「孩兒做事莽撞,未經三思,差點釀成大禍!」若非施大人熟悉又在自己府裡,他這會兒只怕已是刀下亡魂了。

    「嗯。」蕭四郎點頭認可:「聖上駕臨不曾明言,可你既能知道,不管是有人告知與你,還是你自己觀察所得結論,前者說明你平日為人處事妥當,旁人信任才敢與你明說,若是後者你能從細微末節判別找到根源,也是觀察細微……」

    敏哥兒一愣,父親這是在誇他?

    蕭四郎話鋒一轉,略顯嚴厲:「雖如此,可你依舊有三錯!」

    「一,你既出生侯府,就該明白眼睛所見不一定為真,書房內外雖不見侍衛林立,可該知道暗中定有護衛相守,你自以為是走捷徑卻不想早已經在他人監視之下……此錯為盲目自大,輕視旁人!」

    「二,你既有好奇之心,為何不光明正大回稟求見,卻鬼鬼祟祟行小人之徑?」

    「三,你既有膽量做以上之事,何以目的未達卻半途自廢,行為被人所查不坦蕩承認卻自哀自憐慼慼弱弱?」蕭四郎直視著敏哥兒,一字一句道:「此三錯,你可認?」

    敏哥兒巨震,他知道自己錯了,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父親所說的三錯,他怔在那裡看著蕭四郎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蕭四郎雙後置於桌面之上,認真的等著敏哥兒答覆。

    敏哥兒心中巨蕩,是啊,父親說的對,他是蕭四郎的長子,是府中的大公子,若他有意拜見就該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去回稟,即便被拒絕那也是君子磊落之風,萬不該憑一時好奇衝動,就偷偷走了後門如樑上君子無知粗婦聽人牆角……

    這不該是堂堂侯府三公子該做的,也不該是左軍都督長子該有的行為。

    心思飛快的轉著敏哥兒看著父親,鄭重的點了點頭:「父親,孩兒知錯了!」又站起來朝蕭四郎深深的鞠了一躬。

    蕭四郎擺擺手:「坐下說話。」

    敏哥兒依言重新坐下。

    蕭四郎讚賞的點點頭:「看來,你已明白我的意思。」敏哥兒點頭,蕭四郎又道:「如今晚之事,往後我不想看到,可記住?」

    「是,孩兒謹記父親教誨!」敏哥兒點頭應是。

    蕭四郎端茶吃了一口,房間中緊繃的氣氛稍稍緩和,敏哥兒見父親的面色不如方纔那般嚴厲,他也暗暗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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