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老太君笑了起來,指著太夫人就一臉嘲笑她的樣子:「我倒要瞧瞧,你怎麼過你自己的日子。」
說完,兩人皆是笑了起來!
析秋陪著錢夫人和阮夫人在正廳坐了,錢夫人就四處打量了一遍,問析秋道:「可請了太醫瞧過,到底是什麼病?」
「張醫女瞧過,身體上有些病倒也不算大,不過這會兒神智有些……」析秋說著,後面的話沒有再說下去,但錢夫人和阮夫人皆是頓了一頓,一臉驚詫的樣子:「瘋了?」
析秋也不確定,但太夫人已經發了話,她便點頭道:「行為異常,瞧著應該是。」
「真是沒有想到。」錢夫人和阮夫人對視了一眼,一臉的唏噓:「好好的,怎麼就瘋了呢!」
阮夫人也是點了點頭又道:「不過她做事一向要求很高,不但對別人,對自己也是如此,吹毛求疵力盡完美,這樣的人就和一直繃著的弦一樣,常常繃著總有一日不順就會斷了去!」
「也是!」錢夫人歎道:「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些道理。」
兩人說完又看向析秋,遂擺著手道:「不說她了,不說她了!」說完便看向析秋道:「聽說佟家**奶這個月要生了?」
「是,應是月底生。」說著笑著道:「我也有好幾日沒回去,也不知這兩天怎麼樣了,打算過了中秋節就回去瞧瞧!」
錢夫人就笑著道:「是該回去瞧瞧,佟家**奶人真是不錯,臨月當生的日子,還在為家裡的事奔波,也真是不容易。」析秋應了點了點頭:「大嫂性子好,對誰都是貼心周到的很。」
阮夫人附和道:「這也是你們幾位姑奶奶的福氣!」
析秋就笑著點了頭。
錢夫人話鋒一轉,又說到刺繡的事兒,阮夫人又提到阮平蓉,說是整日裡就只知道玩,跟在幾個哥哥後面,沒個女孩子的樣子,但凡讓她看書或是繡花彈琴,她便是這裡疼哪裡熱的,能找出許多理由來糊弄你,阮夫人常常被她氣的說不出話來。
三個人說笑了半日功夫,直到太夫人那邊來請吃飯,析秋才陪著兩位夫人去太夫人房裡吃飯,臨近中秋各府都忙的很,幾位夫人自是不能離的時間太久,吃了飯便各自回去了,下午析秋一覺睡醒敏哥兒都已放了學,蕭延箏回來了,跑去凌波館裡哭了半天,才被龐貴彬扶著回來,她拉著析秋道:「四嫂,怎麼事情就鬧成這樣了,二嫂她……心真是狠!」
析秋也不知道如何勸,只能幹陪著歎氣,蕭延箏又道:「如今她也瘋了,被奪了封號,這樣的事情做出來不就是損人不利己嘛,好好的一個家被她自己毀了!」
蕭延亦的性子好,但凡有錯別人總會想到是別人的錯!
蕭延箏晚上怎麼也不肯回家,說是明日就是中秋節,她要在家裡頭提前過一個中秋,這還是她第一次離開太夫人在別處過中秋,析秋不由朝龐貴彬看去,就見他滿眼裡的寵溺,一副好脾氣的樣子,直點頭道:「那我回去和爹娘說一聲,明天一早我再派人來接你可好。」
蕭延箏自是沒有意見,龐貴彬就和太夫人以及析秋,大夫人打了招呼,去外院和蕭四郎說了話就回去了。
蕭延箏擠在太夫人身邊,笑著道:「娘,我今晚跟你睡。」太夫人樂呵呵的樣子:「真是,都嫁了人了,還一副沒有長大的樣子!」
第二日中秋節,太夫人派了滑竿將蕭延亦接了出來,這是析秋這幾日來,第一次看到他,臉色有些白人也瘦了不少好在精神還不錯。
蕭延亦靠在滑竿上,遠遠的目光就落在和蕭四郎站在一起的她身上,眉目淡但眉宇間卻有著濃濃的疲色。
是為府中的事累了嗎。
還是因為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所以心思重了才會尤其覺得辛苦,四弟知不知道?有沒有好好照顧她?
不自然的,蕭延亦腦中一連串的想法就跳了出來,隨後他心中一驚,飛快的跳過目光看向別處,眼底卻依舊余留了一絲疼惜。
「今兒瞧著精神好多了。」太夫人滿臉的笑容,顯得很高興:「快抬進去,別吹了風!」
敏哥兒和鑫哥兒以及晟哥兒也在一邊朝蕭延亦行禮,蕭延亦朝三人笑笑,鑫哥兒的眼睛便落在蕭延亦的身上,眼底儘是擔憂,太夫人摸了摸他的頭,笑道:「你父親只是身體有些不適,過幾日就好了。」
鑫哥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可擔憂並未少,在孩子的眼中,蕭延亦不能自己走,臉色又這樣難看,自是病的不輕很難受才是,尤其是鑫哥兒,他常常生病,自是多了一份自以為的感同身受。
所以,越發的擔心。
敏哥兒和晟哥兒一人一邊牽了他的手,三個孩子隨著眾人進了正房,一家人在花廳裡吃飯,太夫人又讓吳媽媽拿了銀錢去打賞府裡的下人,各處的管事婆子紛紛來磕頭道喜。
有了中秋的團圓氣氛,府裡幾日來的陰霾總算沖淡了許多。
飯後,原是要到院子裡賞月,太夫人顧忌蕭延亦便道:「……年年都有中秋,明天再賞也一樣。」
蕭延亦卻道:「我無妨的。還是按娘的意思吧。」
大家便移到院子裡去賞月,幾個孩子個人手提了燈籠在院子玩,太夫人看著高興就吩咐吳媽媽道:「去將庫房裡的燈籠都取出來掛著,這樣看著也喜慶一些。」
吳媽媽就帶著幾個小廝和婆子,在太夫人的院子裡掛了十幾盞燈籠,蕭延亦歪在軟榻上,身上蓋著毯子,看著鑫哥兒滿院子的跑,神色也柔和了許多!
大家各自說起了以前的舊事,又提到有一年五爺提著燈籠將自己的衣擺點著了的事情,太夫人就歎道:「真是驚著我了,那孩子也是木訥的很,火都燒到衣擺了,竟還站在哪裡發呆,若非老二,只怕要燒到臉了。」
蕭延亦也露出笑容,淡淡的道:「五弟一向如此,對事反應比常人慢一拍!」又去看蕭四郎:「我還記得四弟有一年中秋,也是在娘的院子裡,那時候不過五六歲的樣子,剛學了一套拳,便急著要耍給娘看……」
說著太夫人也想了起來,臉上露出笑意,兩人皆朝蕭四郎看去,蕭延亦又道:「月下,四弟小小的身影躍起伏地,動作敏捷……這麼多年我都沒有忘記。」
蕭四郎一直沒有什麼表情,可嘴角卻漸漸勾出笑意來。
蕭延亦又道:「還有三弟,舞的那套棍法也是好看!」說完,驚覺自己失言忙朝蕭四郎看去,就見蕭四郎果然沉了臉色,太夫人神色也淡了不少,蕭延亦便在心裡歎了口氣,沒有再說。
大家沒了話,這才想到大夫人還會笑著聽著不時附和兩句,可到現在沒有聽到析秋的聲音,眾人轉頭去看,就見析秋已經歪在椅子上睡的沉沉的。
蕭四郎的臉色瞬間便沉了下去,他擰了眉頭,太夫人也覺得奇怪問春柳道:「她這兩日都是這樣,還是今日累了才會如此。」
春柳有些不安的回道:「這兩日都這樣,但凡不說話夫人就定是睡著了。」
太夫人聽著眼睛就漸漸亮了起來,蕭延亦有一瞬的錯愕,隨後神色也淡了下去,眼底有一絲失落,這一刻就覺得後背上的傷口格外的疼,疼痛迅速蔓延至週身各處……尤其是……心裡。
蕭四郎站起來,對春柳吩咐道:「去將張醫女請來!」他將自己的外套脫了蓋在析秋身上,打橫將她抱起來看向太夫人道:「我先帶她回去。」很緊張的樣子。
太夫人和大夫人對視了一眼,卻是擺手道:「不著急請張醫女來,明日一早去也不遲,你先讓她好好歇著吧。」
蕭四郎頓了頓,又去看析秋,覺得她睡的很踏實安靜,心裡的擔心也少了些,點頭道:「嗯。」抱著析秋轉身便出了院子。
眾人也各自散了。
太夫人和吳媽媽在房裡說話,都是過來人,就覺得析秋這樣困頓很眼熟,吳媽媽笑著道:「您看,四夫人這是不是……」
「不著急,明日再看!」
吳媽媽會意,立刻點頭應是。
第二日一早,蕭四郎就讓春柳將阮靜柳請進了府,析秋還在熟睡中,阮靜柳搭了脈擰了眉頭,蕭四郎看著她的表情心就不由自主的提了起來,第一次耐不住性子在房間裡來回走動,砰砰的腳步聲在房間迴盪。
阮靜柳擰了眉頭,回頭看著蕭四郎道;「大都督若是著急,便先出去吧!」
蕭四郎愣住,沒有出去,卻也站著沒有動。
彷彿診脈這短短的時間,如過了許久一樣那樣難熬。
太夫人和吳媽媽來了,大夫人也隨著過來,一家人候在房裡……
「老四,不會有事的,你沉住氣!」太夫人看著蕭四郎的樣子,就有些哭笑不得!
蕭四郎卻是依舊擰了眉頭沒有說話。
過了許久,阮靜柳又換了另外一隻手去試,過了片刻她有些不確定的道:「像是喜脈,可因為時間太短又不大確定。」
蕭四郎怔住,看著析秋頓時沒了表情。
太夫人眼睛亮了起來,喜悅就從心底一直溢出來,她笑呵呵的道:「定是喜脈不會有錯,她這樣貪睡還睡的這樣沉,不會有錯!」
吳媽媽也點頭應是。
大夫人的臉上也浮出笑容來,府裡太需要這樣一件激動人心的事了。
蕭四郎呆呆的站在那裡,等一屋子的人都退了出去,他依舊站在那裡。
析秋睡夠了悠悠醒了過來,就看到蕭四郎站在床前,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她,彷彿不認識一樣,她覺得奇怪便問道:「四爺怎麼了?」說著要坐起來:「發生了什麼事,您今兒怎麼沒有上朝?」
蕭四郎還是沒有反應。
析秋越發的不安,扯了他的衣袖問道:「四爺!」
蕭四郎卻是眼神一點一點恢復過來,彷彿壓抑著巨大的驚喜,他按住析秋,聲音沉沉的道:「躺著別動!」
析秋更加的困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蕭四郎坐在床頭,就俯身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彷彿要將她嵌入身體一樣,析秋能感覺到他緩慢卻深長的呼吸聲,彼此的心跳聲在耳邊迴盪,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問了蕭四郎也不說,就忐忑的任由他抱在懷裡。
過了許久,蕭四郎緊挨在她的耳邊,緩緩的道:「丫頭,我們有孩兒了。」
析秋愣住,推開蕭四郎問道:「四爺是如何知道的?」蕭四郎就將昨晚她睡著,早上阮靜柳把脈的事告訴她:「從未見你這樣貪睡,我以為……心裡擔心的很,一早上就等不及將張醫女請來了。」
阮靜柳來過,太夫人和大夫人也來過,怎麼她都不知道。
「是不是時間還太短,所以很難確定?」析秋問道。
蕭四郎看她的樣子,彷彿早就知道了一點也沒有驚喜的樣子:「說再過十日就能確定。」又問道:「你早就知道了?」
析秋搖著頭,回道:「我也不大確定,想再等一等和四爺說。」說完又道:「沒想到這樣嗜睡,到讓您和娘跟著擔心了。」
蕭四郎卻是怔住,心裡想的卻和析秋截然相反。
他陪析秋吃了早飯,便直接去了太夫人房裡,太夫人正和吳媽媽拿了許多的布在床上擺弄,見蕭四郎進來太夫人頭也不回的道:「老四快來瞧瞧,我準備拿這匹布做幾件小襖,到明年冬天的時候剛好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