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一愣,怎麼馬車在鬧市裡受了驚嚇。
太夫人也是聽著一怔,問道:「那素青人怎麼樣,沒有傷著吧!」
胡夫人勉強止了哭,哽咽的回道:「額頭上撞了個傷口,張醫女救了一夜,這會兒人還沒有醒。」
很凶險。
析秋知道,若真是她所想的那種病,這樣的人一旦身上出現傷口,就會流血不止,而且還會有一系列的併發症,若不及時治療確實有生命危險!
太夫人臉色也不好看,道:「好好的馬怎麼就受驚了。」又歎了口氣:「這孩子也真是多災多難!」
胡夫人聽著,就募地的轉頭過來看向析秋,直直的看著像是在質問什麼。
便是大夫人和二夫人瞧著,也露出狐疑的表情。
析秋一愣,面色平靜的回視著胡夫人。
胡夫人目光一閃,轉頭去和太夫人說話:「太夫人,馬受驚不是意外!」她轉頭看著析秋,一字一句道:「是這其中卻還有另外隱情……趕車的婆子說,是四夫人娘家的兩位舅爺驚了馬。」
太夫人一愣,大夫人微微皺了眉頭,二夫人卻是狐疑的看向析秋,就聽析秋冷冷的問道:「夫人這是什麼意思?」
「是啊。」太夫人問道:「怎麼事情又和兩位舅爺有關係?」
胡夫人很想質問析秋,兩位舅爺做的事,你又怎麼會不知道!你分明就是嫉妒素青是素真的妹妹,又和蕭四郎又這樣一層關係,生出了忌憚,又覺得蕭四郎對素青頗多照顧,怕她搶了蕭四郎的寵愛,心生嫉妒,攛掇兩個弟弟對素青下手。
真是好狠的手段!
胡夫人心裡憤憤難平,可是臉上卻不敢露出半分異樣。
她壓了聲音,慢慢的回太夫人道:「是這樣的,趕車的婆子路過鴻雁樓時,素青就讓她將車停在一旁,說是要買了樓裡的水晶燴驢肉給他大哥帶回去,婆子便停了車去買,等他出來就看到原本安靜的馬,突然長嘶撩起了蹄子,發了瘋一樣朝路邊衝了過去,婆子就呆呆的驚著了,一時也沒了反應。」她說著一頓又道:「等馬車衝出去,素青受了傷,驚慌中她就看到對面的暗香閣茶樓上,兩位舅爺正拿著孩子淘氣玩的彈弓站在哪裡。」
胡夫人儘管壓抑著情緒,可還是激動的站了起來,看著析秋道:「妾身不知道,兩位舅爺怎麼就……我苦命的孩子。」說著又低聲哭了起來。
難道是因為胡小姐的身份?前兩日聽說胡小姐在四弟妹房裡,一直等到老四回房也不肯離開的事,明眼人一瞧便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麼,難道是因為這件事,四弟妹心生了怒?二夫人目光一閃,擰眉頭道:「胡夫人,這話可不能亂說,胡小姐出事怎麼又和四弟妹有了干係!」
胡夫人就道:「妾身今兒來,也並非興師問罪,妾身只是想來告個罪,素青若是有哪裡得罪了四夫人,還請四夫人大人大量原諒她。」
直接順著話,面上看著是在求饒,但卻把責任和矛頭指向了析秋。
太夫人表情暗了下來,看不出在想什麼,析秋也放了手裡的茶盅,冷了臉回問胡夫人道:「胡夫人說的話是不是武斷了些,你說趕車的婆子瞧見兩位舅爺站在樓上,這又能說明問題?」
胡夫人就回頭看著析秋,斬釘截鐵道:「四夫人,若是沒有證據,我也不會到這裡來說這些話了。」說著頓了頓又道:「因為馬車撞了人,所以京衙便趕去了,衙役在馬車的附近找到彈弓常用的打磨光滑的石子……事情怎麼會那麼巧,兩位舅爺拿著彈弓,而馬車邊卻落著石子。」她說著,看著析秋便冷笑道:「四夫人您說,老身這樣說,還是不是武斷?」
「好了。」不待析秋說話,太夫人已經淡淡出了聲,打斷胡夫人的話:「不是說在對面的樓上,婆子看走了眼也實屬常情!」
太夫人的意思是,無論這件事怎麼樣,都不要再計較了。
胡夫人嘴巴動了動,沒敢說話。
「娘!」析秋卻是看向太夫人:「既然胡夫人這樣說,若真是三弟和七弟做的,我自然要給胡夫人一個說法。」析秋說著一頓,淡淡看向胡夫人:「若不是,兩府裡常來常往的,彼此間也不能因為這件事生了誤會不是!」
她不相信,佟全之和佟敏之會這樣沒有分寸!
胡夫人一愣,鼻尖幾不可聞的冷哼一聲。
太夫人面色微沉,沒有說話。
胡夫人看了太夫人一眼,目光一轉,便道:「我也不是非要四夫人給個說法。」她轉過去看著太夫人,淚水漣漣:「我就是心疼我苦命的素青,這身子才堪堪好些,現在卻又……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活啊!」
說是不要說法,可言辭間卻還是在指責佟敏之和佟全之。
「胡夫人說的是,胡小姐可千萬不能有個三長兩短」析秋擰了眉頭道:「既然胡夫人開了口,這個說法我定是要給你的。」轉頭看著太夫人道:「娘,兒媳想把兩位弟弟請到府裡來,是與不是,一問便知道了!」
無論是與不是,她也容不得旁人這樣看他們姐弟!
太夫人也是一愣,她沒有想到析秋想讓人去尋佟全之和佟敏之來,她的反應,讓太夫人有些詫異。
平日裡說話輕聲細語,性子綿和的析秋,竟然這樣剛烈。
二夫人也暗暗吃驚,沒有想到析秋會有強勢的一面,她凝了目光靜靜坐在那邊沒有說話。
大夫人卻是絲毫不覺得意外,當日春雁出事時,她可是親眼見過析秋在她院子裡所表現出的強勢,心中想著,大夫人淡淡看了眼胡夫人,就見她目光微閃,她眉頭一蹙便也和太夫人道:「娘,胡夫人說胡小姐病情凶險,這也是關係到人命,若真是出了事這其中的細節無論如何也要瞭解清楚才是,四弟妹說的對,不如將兩位舅爺請到府裡來,細細問一問!」
太夫人沉吟了片刻,想了想道:「也好,讓人去將兩位舅爺請來!」
吳媽媽親自應了,轉身出了門!
房間裡靜悄悄的,析秋垂著臉緩緩的喝著茶,太夫人面色沉冷的坐著,轉頭和紫薇吩咐了幾句。
約莫半個時辰,佟全之和佟敏之來了。
兩人和太夫人見了禮,太夫人笑著道:「快坐了說話!」佟敏之就笑著走到析秋身邊,握了握析秋的手問道:「姐,你找我們什麼事。」
析秋也握了握他的手,笑著道:「你先去坐著,姐姐有話問你。」
佟敏之朝析秋笑著點頭,和佟全之各自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紫薇給兩人上了茶!
析秋就看向佟敏之問道:「你們昨兒申時在哪裡?」
佟全之和佟敏之一愣,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回道:「姐姐發生了什麼事?」
析秋就看向胡夫人,道:「昨兒胡小姐馬車受了驚,當時趕車的婆子看到你們在旁邊暗香閣的樓上……你們當時在哪裡?」
她慢慢說著,語氣溫和,但臉色卻很不好看。
佟全之和佟敏之一聽,立刻便明白析秋說的是什麼,佟全之想也未想便答道:「說的沒錯,昨兒申時我和七弟確實在暗香閣樓上。」
胡夫人眼底劃過得意之色。
太夫人看了析秋,就見析秋又問道:「胡夫人說,胡府裡趕車的婆子,看到你們拿著彈弓打了胡小姐趕車的馬,可有此事?!」
「什麼!」佟全之向來爆性子,將茶盅往旁邊的茶几一放,就站了起來怒道:「誰說我們拿了彈弓打胡小姐的馬車?我們當時不過是聽到了動靜,恰巧站在了樓上而已。」佟全之身材健壯,這麼一站起來看著眾人就有些居高零下,他目光一轉就去看胡夫人,眼睛一瞪道:「怎麼就說是我們打了馬,讓馬受驚了?竟然就這樣往我們身上扣屎盆子!」
胡夫人被這麼一嚇,本能的就朝後縮了縮!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被一個小輩驚著,臉上著實有些下不去,她冷了臉道:「佟家三爺,當時在馬車邊發現彈弓常用的石子,你又怎麼說。」
佟全之又道:「誰說看到彈弓用的石子,便就是我們打了胡小姐的馬!」說完呼啦一聲揮了袖子。
佟敏之也在一邊點頭道:「這位夫人,我們和胡小姐無怨無仇,若不是昨兒在都督府門口見著她,又見馬車上有著胡府的標誌,根本不知道誰是胡小姐,又怎麼會去害她呢,胡夫人這樣說話,好沒道理!」
佟敏之仿若無意的話一出口,在場的人臉上便是臉色一變,昨天胡小姐到都督府去等蕭四郎了?
難怪會駕車在鬧市裡逛著。
析秋聽著眼睛微微一瞇,她也頗為詫異,胡小姐會去都督府門口去。
難道是因為在府裡沒有機會和蕭四郎說話,所以便想著去都督府門口去等,這樣便有機會和蕭四郎接觸?
她心中冷笑連連。
胡夫人臉上一怔,怒氣道:「佟家七爺不用這樣說話,到底做沒有做,也不是你們兩人一唱一和便能抹去的。」說著,她氣紅了臉:「府裡的馬車以及趕車的婆子可看的清清楚楚,大可把人叫過來,和舅爺對質一番,一切便都可以明明白白。」
「是!」不待佟全之和佟敏之說話,析秋便看向胡夫人,淡淡接了話道:「胡夫人說的沒錯,什麼事也不能憑誰否認或者隨便說一說便能定的。」
胡夫人聽著,面色稍霽,但析秋轉瞬臉色一冷,道:「但是,他們的身份,豈是什麼人想對質便對質的!」沒有再給胡夫人留絲毫的臉面。
胡夫人便是臉色一變,滿臉的難堪。
析秋看也不看胡夫人,轉頭對太夫人道:「娘,胡夫人說當時京衙已經介入,依兒媳看,這件事還是交由京衙去查吧!」
什麼?
房間裡所有人便是一愣,她們怎麼也想不到,析秋會說讓衙門來查。
二夫人以為析秋喊兩位內弟來,也不過是走走過場,證明自己的清白,沒有想到,她竟然把事情交給衙門去查。
她暗自震驚,目光怔怔的看著析秋。
大夫人看著析秋,目光中就露出讚賞之色。
胡夫人本意並非是要將事情鬧到衙門裡去,畢竟事情鬧大了無論結果如何,胡素青閨閣的名譽多少都會受損,所以此刻析秋這麼一說,她面色便是一僵怔在那裡,覺得有些騎虎難下之勢。
太夫人有些詫異的看著析秋,就見析秋沉了臉淡淡的道:「娘,他們雖是我的內弟,但我們也不能包庇不給胡夫人一個交代,況且,若傳出去於侯府或是佟府而言也是不好看的,不如就交由衙門去查,不管他們做與沒做,就讓京衙給我們一個答案!」
顧全大局。
太夫人暗暗點頭,眼裡儘是滿意。
「六姐姐,我們沒有做!」
佟全之嘻嘻笑著,暗示的朝析秋手裡看了看,笑道:「七弟給您的字條,您沒有看怎麼就知道裡面的內容?」
佟敏之一進門,便握了析秋的手,在她手心裡塞了字條。
析秋笑著道:「我便不是看,也知道你們兩個也不會做這樣的事。」她說著一頓又道:「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佟全之就和佟敏之互視了一眼,兩個人都笑了起來,佟敏之解釋道:「其實……其實我們原本是真的準備打胡小姐的馬的,可是一看馬車周圍都是人,想著若是馬發了瘋,到時候會傷著旁邊的百姓,所以就收了手將石子打到路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