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夜北溟睿的好事被軒轅璃打斷之後,龍戰他們也知道了軒轅璃本身的一些個異於常人的地方。
比方說,無論什麼樣的獨門點穴手法,用在軒轅璃的身上,只要他抗拒,最長也不會超過一盞茶的時間,穴道便會被他解開;再者,無論多麼精妙的陣法,在軒轅璃的眼中都是形同虛設,管你是什麼玄天陣法還是羅剎陣法,在軒轅璃的眼中沒有任何區別,因為他一眼便可以看到陣裡的人在幹什麼,也聽得到人家說的什麼。
北溟睿對軒轅璃能自動解除穴道一事早已知曉,令他不能接受的是,這個傢伙對陣法也具有免疫功能,於是這些天他與柳隨風兩個沿路一邊研究陣法,一邊測試軒轅璃,而測試的結果無非都是一個。
「裡面有幾個人?」柳隨風拉著不耐煩的軒轅璃,指著一個方向問道。
「七個。」軒轅璃給了柳隨風一個大大的白眼,不耐煩的回答。這幾日,柳隨風和北溟睿就跟抽風了似的,動不動就問自己這些個白癡的問題!
「北溟睿站在什麼位置?」柳隨風仍舊緊追不捨的問。
「左二。」軒轅璃回答完,掙開柳隨風的手,往鳳清醉方向走去,醉醉給他烤的山雞應該可以吃了。
「醉醉的馬車裡的碟子裡放了幾顆葡萄?」柳隨風追著軒轅璃問。
軒轅璃不勝其擾,他忽的停下腳步,突然一個轉身,害的柳隨風差點收勢不及撞到他的懷裡。
「能不能看到?」柳隨風簡直有些個走火入魔了。
「神經病!你當小爺我有透視眼啊!」軒轅璃罵完,尤不解氣,晃動著拳頭對著柳隨風和從陣裡出來的北溟睿警告說:「你們兩個若是再騷擾我,別怪我不客氣!」說完還狠狠的一跺腳瞪了兩人一眼,這才轉身跑到鳳清醉旁邊,對著鳳清醉露出自己又萌又甜的招牌笑容,問道:「醉醉,我的烤雞可以吃了吧?」
完全不理會身後北溟睿與柳隨風不知道是驚是喜是不甘還是無奈的笑容。
一行人打打鬧鬧,吵吵笑笑的到了天山腳下。
雖然天山的入口不是那麼好找,就連號稱是掌握著天下情報的天機閣也查不出來,雖然號稱雪羽公子的天山少主蕭歌此時正在寒冰床上入定,根本提供不給他們絲毫有用的信息,但是因為有了北溟睿的指引,再加上軒轅璃的特殊的陣法免疫能力,找個天山入口根本不是什麼難事,只是讓鳳清醉為難的是,這從自己一到天山就表示跟定了自己的兩個老傢伙。
這兩個老傢伙不是別人,一個是皇甫玉城的養父藍嘯天,一個是在西璃宮變中死去的此刻本應該被埋在西璃皇陵的西璃先皇,皇甫玉城的親爹皇甫元昭。
若是別人,鳳清醉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的,可是偏偏這兩個人都是被皇甫玉城的父親,也就是自己未來的公公大人,不可能置之不理。
更何況——鳳清醉看了看天山腳下這一東一西的兩座小木屋,心中暗討:這兩個人看來是打算在天山腳下死守了,如今肯定說什麼也不會放過這樣絕好的機會上得天山。
罷了,人生百年,不過白駒過隙,有些個是非恩怨總要做個了結,不管結果如何,總比臨死的時候還唸唸不完,留下遺憾要好得多,她這樣做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北溟睿與龍戰一致認為,上山的人不宜太多,於是除了挑選出四名暗影抬著寒冰床上的蕭歌,其他的隱衛暗影都留在了山下。
好在有蕭歌這張通行證,鳳清醉一行人剛剛進入天山入口的時候,就被專人引領上山。
這一次見到了蕭歌的父親,是為一看就十分睿智的長輩,只是他對鳳清醉的示好沒表現的很熱絡,反而有種刻意的疏離,幾次鳳清醉都想當面向他點名自己與蕭歌的關係,都被他技巧的給岔開了話題,弄得鳳清醉很是挫敗,明明她與蕭歌的婚事早在那一次比武招贅的時候就已經天下皆知,而且自己這一路走來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她不相信天山的人對此一概不知!
今日秦冰與北溟睿還在蕭歌院裡沒回來,龍戰與柳隨風帶著軒轅璃不知道做什麼去了,難得她一個人在房中清淨,細細將這幾日的事情給回想一遍,鳳清醉難得的自怨自艾起來。
難道是看不上自己?鳳清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細白的手指不經意的拂過那些個黑色的縱橫交錯的痕跡,中了蠱毒以來,鳳清醉第一次感覺到惆悵!
「怎麼樣,後悔當初拒絕我的條件了吧?」就在鳳清醉發呆的時候,宮雪瑩不知道什麼時候倚在門邊上,涼涼的問。
「若是當時我接受你的條件,你現在哭都沒地哭去!」鳳清醉放下臉上的薄紗,沒好氣的斜了宮雪瑩一眼。
這個女人現在過的日子那叫一個蜜裡調油,銀月那根木頭也不知道怎麼滴,突然開竅了,這一開竅就一發不可收拾,宮雪瑩這個女人現在最大的愛好就是在自己面前秀恩愛,生怕別人不知道她與銀月有多麼恩愛似的。
其實,那個能解開蛛跡的方法,宮雪瑩早就告訴北溟睿了,北溟睿也早就告訴鳳清醉了,只是知道了也不管用,那藥引世間難求,或許根本就不存在這樣的東西,所以鳳清醉壓根就沒報什麼希望。
鳳血!龍涎!
鳳清醉向來是個務實的人,與其浪費時間和精力去尋找這些個虛無飄渺的東西,倒不如好好把握現在的一切,活在當下。
宮雪瑩自是明白了鳳清醉的這份心思,越是與鳳清醉相處,自己就越是被鳳清醉的這種自信的魅力給折服,鳳清醉的這一切,讓她對自己的人生也有了新的詮釋,當然,她可不想跟鳳清醉似的弄那麼一大堆的相公,每日裡上演些個爭寵的戲碼,這人還沒到齊呢,萬一到時候十個相公齊聚一堂,可以想像鳳清醉的日子會是多麼的淒慘,因為自己只有銀月一個,就被他弄的天天腰酸背痛的,有一次甚至一天一夜都沒下來床,被他們取笑好幾天。
一想到這些,宮雪瑩的臉不自覺的紅了,眼睛迷離起來。
「去!回你房間發春去!」鳳清醉看宮雪瑩此時害羞帶怯的樣子,自然猜到她腦子裡想的什麼不純潔的東西,毫不客氣的趕人!
「當我願意在你這裡呢,還不是北溟睿那個傢伙讓我告訴你,他們準備好了。」宮雪瑩說完自己該說的話,一扭頭往外走,這天山上真冷,自己還是回房間裡烤火去。
宮雪瑩還沒走幾步呢,只見一條白色的影子從自己身邊飛過,速度奇快!害得她又是一陣羨慕嫉妒恨的,這鳳清醉武功進步也太神速了!
從他們上天上第一天開始,秦冰就同天山上幾個長老一起研究蕭歌的病情,做了好幾天的準備,今個終於要將蕭歌從寒冰床上給喚醒了,鳳清醉怎麼能錯過蕭歌醒來的時刻,她自然是要守候在蕭歌的身邊的。
只是,攔路虎什麼的可不會體諒鳳清醉此時的心情,討厭的很!
鳳清醉剛剛到蕭歌的院子,就照例被蕭歌的兩個近侍大手和鐵頭給攔下了。這些日子,鳳清醉沒能見得蕭歌一面,全拜這兩個傢伙所賜!
「讓開!」鳳清醉動了怒氣,這次說什麼她也要進去!
「鳳姑娘,請你自重,這是我家主子的臥房。」大手一本正經的說,只是言辭中很是不屑。
「廢話!你以為我吃飽了沒事天天跑這裡來遛彎?我又不是路癡!」鳳清醉冷了臉色,若是不能第一眼見到蕭歌醒來,她一定要面前的兩人好看!
「鳳姑娘,男女授受不親!」鐵頭見鳳清醉如此惡形惡狀,心中對她的不滿更甚,他是堅決不會相信,他們驚采絕艷,天下無雙的公子,會選擇這麼一個舉止粗俗,水性楊花的女子做娘子的!
雖然四國間早有傳聞來,但是他們一致認為主子是被逼迫的,這裡面一定有什麼隱情,苦衷,不然為什麼主子下山的時候明明好好的,回來的時候卻像是塊冰雕一樣被人給抬回來了?
這種情況發生在自己無所不能的主子身上,說不通!說不通!
鳳清醉見兩人是打定主意不想讓自己進去了,也不打算手下留情,跟他們客氣了,敬酒不吃吃罰酒!
三個人在蕭歌的院外拉開了陣勢,動起手來。
還別說,蕭歌的這兩個侍衛功夫還是不錯的,兩人練手雖然不是鳳清醉的對手,但是鳳清醉再生氣也不可能對他們下死手,所以纏住鳳清醉不讓她進到蕭歌的房間裡,還是沒問題的。
打了約麼有半個時辰,就在鳳清醉上火了要下重手的時候,大手與鐵頭被一股強勁的內力掃開,重重的落在院子裡,蕭歌房間裡傳來虛弱的問話:「醉兒呢?」
說話的正是剛剛醒來,看著北溟睿秦冰父親與幾大長老,而獨獨沒有那個自己最牽掛的人的蕭歌。
「蕭歌,我在這裡。」那一聲虛弱的,氣息不穩的問話,讓鳳清醉覺得心中酸澀的難受,眼眶也紅了,抬腳衝進屋子裡。
大手與鐵頭也聽到了主子的聲音,兩人先是滿臉的欣喜又是滿臉的不敢置信,沒想到主子醒來第一句話竟然是找那個女人!
難道主子真的……。?兩人突然覺得脊背發涼,剛剛打架出的那身熱汗,此刻化為冰凌,貼在皮膚上,冷意進了心底。
屋子裡的蕭歌坐在床上,一身紅色的錦袍襯得他那張臉越發的蒼白,只是在鳳清醉進來的時候,蕭歌那微微閉著的眸子睜開了,裡面跳動起歡喜的流光,蒼白的唇瓣張了張,像是要說什麼話,卻被一個近乎粗暴的聲音給打斷。
「蕭歌,你給我專心點!」北溟睿沒見過這麼不要命的傢伙,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情形,命都快沒有了,還顧著談情說愛的!
鳳清醉這才注意到蕭歌的床四周圍了好多人,這些人都在用力的給蕭歌輸送真氣,除了北溟睿此時情況好些外,其他的如天山的幾大長老,蕭歌的父親蕭嵐都面色沉重,秦冰的狀況最為不好,汗珠滾了一臉,唇色也有些發白,這些人中,他的內力是最弱的。
鳳清醉示意蕭歌凝神靜氣,不要再開口說後,自己則站到秦冰身邊,手腕翻轉,凝聚真氣放在了秦冰後背上。
看到秦冰的臉色緩和,鳳清醉才暗暗舒了一口氣。
幾個人又給蕭歌輸了大約半個時辰的真氣,直到秦冰與大長老同時高喝一聲:「好!」只見他們兩人一人一邊同時飛快地在蕭歌的左右無名指上劃了一道口子,有黑色的血液噴了出來,直到蕭歌的手指中噴出的血液變成了鮮紅色,眾人才收手。
這次因為有了北溟睿那強大到近乎變態的內力,終於將蕭歌體內的毒給排解了出來。
解了毒的蕭歌沉沉睡去,鳳清醉一刻不離的守候在蕭歌的身邊,幾大長老與蕭嵐這次內力消耗的厲害,也都沒有說什麼,或許是蕭歌一睜開眼睛就找鳳清醉的事情讓他們意識到鳳清醉對蕭歌的重要性,於是乎看鳳清醉的眼神雖然還是不夠友好,但也不像先前那般帶著敵意與輕視,主子們的這種變化讓大手與鐵頭對鳳清醉的態度也收斂了不少,不管他們心裡怎麼想的,但是表面上的態度,至少恭敬不少。
秦冰還要負責調理蕭歌的身子,鳳清醉不放心他一個人,就讓北溟睿與他一起,她可不想剛治好一個,再倒下一個,北溟睿沒有異議,自從那啥什麼了以後,北溟睿除了在某件是男人都不能讓步的事情上以外對鳳清醉的話可謂是言聽計從,而且很不能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一點,要不然,不是鳳清醉阻止,不讓他亂來,那些個對鳳清醉甩臉色的傢伙,早就被他收拾了!
蕭歌這一覺睡得可真沉,鳳清醉從上午一直等到晚上,他才悠悠轉醒。
「可算是醒了。」看著蕭歌睜開眼睛,鳳清醉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儘管知道蕭歌體內的毒已經被逼出來了,而且逼的還相當乾淨,但是蕭歌老是不醒來,鳳清醉這心還真不踏實。
「醉兒,原來我不是在做夢。」蕭歌展開一個迷離的笑容,讓那張原本白的近乎透明的臉上,多了些生機。白天的時候他睜開眼看到鳳清醉,想跟她說說話的,可是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那一聲詢問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後來他看到醉兒對著他笑,他便安心的閉上眼睛,一直覺得自己都是在做著一個美好的夢,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傻瓜!」鳳清醉笑罵,眼角卻沾染了點點溫熱的濕意,她上前扶起蕭歌的身子,將枕頭放在他的背後,讓他倚在上面,然後又端來溫水,讓蕭歌漱了漱口,才端起一邊一直保溫著的粥說:「秦冰說你這三天只能喝粥,這是我讓隨風給你燉的,裡面放了好些藥材都沒有怪味,你嘗嘗。」
「嗯。」蕭歌笑意盈盈的喝下鳳清醉送到嘴邊的一勺粥,只覺得清淡爽口,果真吃不出來藥材的怪味,好些天沒有進食的他,突然覺得食慾大動。
鳳清醉見他喜歡,心裡也十分的高興,但是只給蕭歌餵下小半碗,卻是不再給他吃了,看著蕭歌仍舊眼巴巴的看著那粥,心裡不覺好笑:這個傢伙用這樣的目光看著自己,讓自己覺得像是剋扣佃戶口糧的包租婆!
「一會再吃,你好些日子沒吃東西了,吃的太多胃會不舒服。」儘管這些醫理常識的蕭歌比她懂,但是鳳清醉仍舊如是說。
「我聽醉兒的。」蕭歌像個乖寶寶般聽話的漱了口,倚在床邊,看著鳳清醉在自己房間裡忙忙碌碌的,心裡滿滿的。
大手和鐵頭一直在房門外守著,將屋子裡兩人的對話都聽得清清楚楚,一時間心中百般滋味。他們原本想進去看看主子的,但是一直沒有聽到主子的傳喚,也不敢冒然闖進去,只得在門外乾著急。
鳳清醉將東西都收拾妥當,又淨了手,回頭發現蕭歌的目光一直粘著自己,數不盡的纏綿,燦然一笑。
「醉兒,坐到我身邊來,讓我好好看看你。」蕭歌邊說邊朝鳳清醉伸出手去。
鳳清醉這才想起自己帶著面巾,而且此刻自己的容貌……他不想嚇著蕭歌,可是又不知道怎麼拒絕蕭歌,看著蕭歌朝自己伸出的手,她猶豫了。
蕭歌將鳳清醉的遲疑盡收眼底,聰明如他立刻察覺到不尋常,問道:「醉兒,可是發生了什麼事?」聲音裡滿含急切,掙扎著就要起身。
鳳清醉見狀,連忙上前安撫,不讓蕭歌亂動,他此時身子虛弱的很,可經不起折騰!
蕭歌趁機抓住鳳清醉的手,不讓她逃脫,語重深長的說:「醉兒,你我夫妻一體,有什麼不能與我說的呢?」
「蕭歌,只是水土不服,臉上起了疹子,秦冰已經給我用了藥,過幾日便好。」鳳清醉說了謊,倒是不怕蕭歌看到他的臉嫌棄她,而是怕蕭歌受到刺激,這件事等他的身體調養些時日再說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