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從不想要你死!從不想!」千容淺偏過頭,在她耳畔急切地道白,「寡人太自傲了,也太盲目了被嫉妒蒙蔽了眼睛!」
紫蘇無奈地合上了眼簾,所有的淚仿若已經流乾了,只是呆愣地被他抱著。舒殘顎副
感受到了她木然的反應,千容淺略略地鬆開了她,一種悲慼湧上心頭,他決然地牽起了紫蘇的素手,帶著她朝著大營走去。
紫蘇並不言語,默默地跟隨他離開
楚軍大營,內帳w4fi。
靜默空蕩的大帳內,兩人相對而坐,似乎陷入了幽深的回憶之中。
終於,千容淺抬起頭,幽魅的紫眸深深地凝睇著紫蘇,開口打破了沉默,「當年之事,寡人終於明白了你前往郊外的行宮,並非自願,而是燕洵陷害你,強行帶你前往的至於紫遇」
這個名字牽動了紫蘇最為微妙的一根心弦,她抬起頭,空靈的美眸拂過縷縷哀戚之色。
「她精心設計你但我卻沒有察覺,還走入了她的陷阱中,是我的錯!我大錯特錯!」俊美無儔的臉龐上盈滿了哀傷與悔恨,千容淺一字一句地說道:「但是,我從沒愛過她,一時一刻都沒有。要醫治她的病,只是出於愧疚那個雪夜,當你流著淚望向我時,我已經後悔了,我不忍了」
紫蘇面無表情地回望著他,這個她曾深深愛戀的男子,以清冷的口吻反問:「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嗎?不如說一說,你要我到此的用意。」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千容淺站起身,緩步走到紫蘇面前,從上衣襟內取出了那條染滿血紅之色的繡著木蘭絲帕。
空靈的灰綠色美眸緊緊地注視著那條為血色浸染的斑駁絲帕,悲慼的淚水在眼底凝聚,潸然墜落。
寬厚的大掌顫抖著將之捧起,千容淺動情地呢喃:「我永遠也忘不了當時,你將它還給我時那絕望悲楚的目光這幾年來,我沒有放棄找尋你的機會我一直在找你!」
「何苦!這究竟是何苦!」紫蘇激動地搖著頭,淚水更為洶湧地垂下,「當年之事都忘了吧就此忘了吧」
「不!我辦不到!」千容淺神色堅決地否認,他單膝跪在了紫蘇面前,幽深的眸光探入紫蘇眼底,「本以為登上了王位,算是一嘗夙願但我沒有一日感到真正的快樂我總在想你,想咱們的初遇,想你曾經偷偷地在相府門外目送我回宮想你曾在天音湖畔陪我度過每年最難熬的夜晚想你巧手折出的紙蓮花想我出征而歸時,推開閣門,見到你跪立在神龕前祈福的虔誠模樣」
淚滴打濕了千容淺掌心的那條木蘭絲帕,柔軟的素手撫上了千容淺的肩膀,紫蘇輕歎道:「若是這場戰爭真的因我而起那麼收兵吧。你我心中都明白,你能靠計謀贏得了秦國一時,但這份勝利是守不住的退兵吧。」
「紫蘇!」千容淺聽出了她話中的深意,心神驀地一震,愈發強勢地要求:「我要你隨我離開!紫蘇,我不相信你能忘了咱們曾經的一切若非在意,你的恨也不會那麼深,不會說出那番狠絕的離別之詞!」
看到他近乎偏執的執拗,紫蘇伸出素指,輕輕地拂過他的額間,粉潤的櫻唇輕啟:「陛下,我不恨你了,真的在見你之前,我以為自己還恨你,但這一刻,我釋然了回去吧,回到楚國,好好地治理國家,施展你的理想與抱負做個造福百姓的王者」
「紫蘇,我做不到,做不到!」千容淺緊緊地攥緊了紫蘇的素指,濃稠的眷戀化作縷縷絲線,纏繞心間。
「陛下,不要再苦苦相逼不要逼我重新恨你。」費力地從他的掌中抽出了自己的指尖,紫蘇偏過頭,不再看他一眼,清麗無暇的美顏上寫滿了決然。
「你愛上他了,是嗎?你愛他是嗎?」雙手扣住了紫蘇的手臂,千容淺扳過她的身子,迫使她直視自己的雙眸。
「陛下,那是我與秦王之間的事,與你無關。」紫蘇微斂眉間,吃痛地逸出一聲低呼:「放手,你弄疼我了。」
千容淺恍然無措地鬆開了大掌,滿是愧意地低語:「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若是你願意給城中無辜的百姓一條生路,我替他們感謝你。」紫蘇心繫百姓們的安危,畢竟他們是無辜的。
一絲微末的希望在千容淺的心中升起,為了奪回她,再卑鄙的事,他亦願意做。
「寡人不會放過他們。」他以平靜的口吻說出了最殘忍的決定。
「為什麼?他們不過是沒有反抗之力的百姓!」紫蘇不敢相信成為楚王后,千容淺變得這麼冷血。
「這就是戰爭,勝者王侯敗者賊寡人想要取下葉陽城,不過彈指之間」他必須冷下心來,才能逼紫蘇回頭。
紫蘇明白了他的用意,唇邊噙出了一抹嘲諷的笑紋,「若我求你呢?」
「我放棄這場戰爭,你拿什麼交換?」千容淺站起身,逼近紫蘇眼前,他的語調中有說不出的輕柔。
她莞爾一笑,眼神淒冷,「一副骯髒的身體,一條垂死的生命,你選。」
「我要你的心!」她的排斥,她的疏離,深深地折磨著千容淺的心,他憤怒地握緊她的雙肩,悲傷地嘶吼:「我從不想要你死!從沒想過!我愛你!一直愛你!」
溫熱的淚浸濕了紫蘇的面龐,更灼燙了千容淺的心扉,她抓住了他的大掌狠狠地按向了她的心窩,擲地有聲地反問:「不是早已挖給你了?為何還向我討要?」
他想她急。隔著纖薄的衣衫,千容淺卻還能清晰地觸摸到橫亙在心口處的疤痕,悲痛萬分地抿緊了冷唇。
倏然地,他背過身,攥緊了掌心,以不容回絕的強硬語氣下令:「你若隨寡人回楚國,寡人即刻下令撤軍!」
飄渺的笑意盈滿唇角,此刻,紫蘇彷彿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一定要如此苦苦相逼嗎?」13839348
「你可以不答應,不要怪寡人心狠手辣。」千容淺心疼地凝睇著她悲慟的模樣,悔恨無極,痛恨為何要有當初的傷害。
許久之後,紫蘇睜開了朦朧的淚眼,粉潤的櫻唇微啟,「好,我答應你,但你要遵守諾言,撤兵!」
千容淺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寬慰之色,他真的好怕紫蘇仍是會拒絕,到那時,他不知自己手中還有什麼籌碼,可以逼她點頭。
三日後
紫蘇坐上了返回楚國的車攆,她沒有想到,千容淺真的放棄了如此大好局勢,下令十萬楚軍撤回了楚國境內,解了葉陽城之圍。
他似乎在以行動向紫蘇證明,這場戰爭確實是為她而挑起的,在他心中,紫蘇重於戰事,重於一切。
偏過頭,靠著車窗,望著肅殺的寒冬景致,哀傷之色在紫蘇的眉間繚繞。
千容淺端坐在車攆的正位上,只是靜默地看著紫蘇,將她的每一分神情變化都收錄心底。
自從登上車攆後,無論他說什麼,紫蘇都不予回應,人雖坐在這裡,但心思卻似乎早已飛遠了。
突然間,心口的痛輕輕泛起,她摀住了心口,開始輕咳:「咳咳咳咳」
千容淺緊盯著她愈發蒼白的面色,趕忙斟了杯熱茶,送到她唇邊,「喝口茶。」
紫蘇驀地揚起手,推開了他,因用力過猛,滾燙的茶翻灑,全部澆在了千容淺的手背上。
「叮」的一聲,茶盞墜落在地,千容淺的大掌已被燙紅了。
訝然回眸,紫蘇看到他被燙傷了,心頭掠過絲絲不忍,「你這是做什麼?」
「無妨」千容淺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手,他重新斟了一杯茶,捧到紫蘇唇角,「喝口茶,你咳得這麼厲害。縱然不想理我,也不該作踐自己的身子。」
紫蘇無奈地歎了口氣,她接過茶盞,輕呷了口。
「等回了瀛都,你會見到許多舊識。」見她喝了茶,千容淺的唇邊噙出了溫柔的笑意。
舒展的黛眉緊張地斂起,她困惑不已地望向千容淺,不知他意欲何為。
「燕洵他還是楚國的大祭司。」冷薄的唇瓣輕啟,再次提及燕洵,俊美無儔的臉上沒有了曾經的妒恨,有的只是平靜與釋然。
「你還尋他做什麼?」紫蘇誤以為他想要挾制燕洵,想要報復當年燕洵與楚皇聯手謀害他的仇怨,「他已經流浪遠方了,不會再威脅你,當年之事,難道就要這麼耿耿於懷嗎?」
紫蘇對他的誤解讓千容淺倍感惆悵,但他不能責怪紫蘇,過往他就是個嫉惡如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