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恐懼感用力地攫住了紫蘇的心扉,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不安與忐忑。舒殘顎副
不知為何,過往鳳流鉞外出征戰,她從不會有這麼強烈的離情別緒,唯獨此次,她的心怦怦地激盪不止。
溫柔而堅定的嗓音竄入耳畔,柔軟而甜膩的觸碰在唇瓣上蔓延,那雙犀利的琥珀色瞳眸中竄入了幾許驚詫,鳳流鉞情不自禁地抱緊了紫蘇的腰肢,俯下身子,用力地加深了這個吻。
灼熱的呼吸漸漸交纏,晶瑩的淚滴沾滿了兩人的頰畔,清冷月色的沐浴下,映出了那緊緊相擁的人影
翌日
雖說秦楚間的兵戈暫時止息,但誰人也無法預料戰場上的走勢,為保紫蘇安全,他親自護送紫蘇入葉陽城。
這座城池距離秦軍大帳不遠,防禦工事修築地極為堅固,可謂固若金湯,是秦國北疆重要城塞之一。
鳳流鉞與紫蘇並肩佇立在高高的城樓之上,看著面前一望無盡的邊塞景色,心中感懷不已。
「紫蘇好生看顧好自己,不要讓寡人在戰場上為你憂心。」溫厚的大掌緩緩地包裹住了紫蘇微顫發涼的指尖,他抬起頭,犀利的鷹眸中溢滿了化不開的柔情。
「我知道了,陛下不要再為我擔心,我的病勢已經減輕了許多。」紫蘇微微頷首,宛如碧波的眼眸深處漾起了絲絲哀傷,「我會精心看護自己的身子的。」
「從未想到,別離是那麼困難。」指尖為她拂開了垂落在耳畔的幾縷碎發,鳳流鉞靠近她身前,剛毅冷峻的臉龐上褪去了往日的傲然與霸氣,他坦承地說:「與匈奴一戰其實寡人並無把握。」
「陛下」紫蘇緊張地蹙緊了黛眉,纖細的素指揪住了他的狐毛衣領,「若是如此,為何不接受大將軍的建議,先送重金使匈奴退兵,然後再圖大計。」
鳳流鉞搖了搖頭,眼底耀動著堅毅決然的光芒,大掌輕柔地捧起了她清麗脫俗的美顏,「傻丫頭,寡人不能退卻這口氣已經忍了十幾年匈奴宛如一根刺,懸在寡人心上,懸在大秦的脊背事關國之威嚴,國之命運,寡人別無選擇」止懼扉一。
紫蘇不再言語,她明白自己無法撼動鳳流鉞的決心。
「從現在起,記著寡人說的每句話。」鳳流鉞從長袖中取出了一柄金質虎符,交到了紫蘇的手中,神色嚴肅地囑托:「在這葉陽城內駐紮這兩萬精銳虎賁軍,一旦戰局出現任何意外,寡人無法趕回來,你可憑此符,號令他們護送你到安全的地方那時,你會得到自由」
澄澈透亮的灰綠色美眸一瞬不瞬地注視著眼前的男子,紫蘇只覺得窒息的痛楚衝撞著心房,粉唇掙扎著輕啟,吐出了顫抖的字音:「回來你要回來毫髮無損地站在我面前。」
「寡人」鳳流鉞不願再看她悲傷欲絕的模樣,長臂撫上了她的脊背,將她拽入了懷中,竟有些哽咽難言:「寡人若能平安無事地歸來寡人不會再放開你的手,寡人要擁著你坐在咸陽宮的最高處,看每日的日昇日落看暗夜蒼穹中的繁星點點」
柔軟的素手緩緩地攀住了鳳流鉞健碩的臂膀,紫蘇道不明此刻那酸澀痛楚究竟是什麼,只是默默地靠在那溫暖熱燙的胸膛,一刻也不想離開
兩日後
漫天飛雪自曠遠的空中飄飄灑灑,點點雪白落在了紫蘇的眉間,羽睫上。
佇立在高聳的城樓之上,被凍得通紅的指尖扶住了牆壁,溫熱的淚融化了片片飛雪。
此刻,鳳流鉞身披明亮的鎧甲,端坐在青騅馬上,腰間繫著雕龍青銅佩劍,走在秦軍的最前方。
紫蘇目不轉睛地望著他遇見遠去的背影,朦朧的水霧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狠狠咬緊了下唇,鮮紅的血滴漸漸滲出。
驃騎將軍雍已駐守在距離紫蘇幾步遠的地方,若有所思地望著她優雅的側臉。
鳳流鉞知道從他步出城門的那一刻起,紫蘇的注視便如影隨形,只是他不得不狠下心來,不回眸,不相望。
唯恐,那遠遠地一望,會動搖他的決心,會讓他翻身下馬,毫不猶豫地奔回她的身旁
所有的不捨與惦念積存於心,慢慢地幻化作征戰取勝的渴望
一月後w4fi。
葉陽城,郡守府邸
紫蘇坐在籐椅上,認真地縫製著一件厚實的衣袍。
「娘娘,該喝藥了。」毓娟在她腳邊跪了下來,好奇地望著她手中的那件暗黑色的長袍,「娘娘,您這是」
暫時放下了針線,紫蘇端起藥碗,仰首將之一飲而盡。
纖柔的素手撫上了那細膩的布料,深沉的憂慮與思念交纏於眼底,「這是給陛下過冬的衣衫,聽聞北方臨近匈奴之地冬日是極冷的。」
「娘娘不要太過憂慮了,陛下定會得勝而歸的。」毓娟柔聲地安撫紫蘇,希望可以讓她稍稍安心。
「毓娟,一個月了,前線幾乎沒有什麼消息定是戰事艱危匈奴人驍勇善戰,天下聞名很難讓人放心啊。」紫蘇挽起了一個線扣,剛欲起身,卻聽到了從走廊外傳來的急促呼喚。
「娘娘芙妃娘娘」內侍小栗子步履匆匆地奔到了廂房外,「奴才,求見娘娘」
紫蘇看了毓娟一眼,示意她去開門。
小栗子滿臉驚慌之色,腳步踉蹌地跑到了紫蘇身前,驀地跪了下來,「娘娘楚軍楚軍打來了!」
「什麼?」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美眸,指尖一鬆,暗黑色的長袍應聲墜地
內廳,書房內
「娘娘,楚軍來勢洶洶,十萬大軍圍困了葉陽城,臣的意思是,派人先行護送娘娘回咸陽。」參軍校尉崇瑋走到紫蘇面前,恭敬地建議。
「不行,現在護送娘娘突出重圍太危險了。」驃騎將軍雍已極力反對,他受了秦王之命,要誓死捍衛芙妃的安全,他不敢犯險。
「將軍,現在若不突圍,只怕是」崇瑋明白雍已的顧慮,只不過若是此時不走,再想出城就難了,「咱們的援軍不會那麼快趕到照楚軍這種不要命的攻城之法,縱然葉陽城真的固如金湯也挺不過幾日了。」
雍已為難不已地望向紫蘇,他亦有些猶豫不決,「娘娘,您的意思呢?」
「楚軍從哪些方向攻城?十萬大軍圍困一座城池,不是很怪異嗎?」紫蘇總覺得事出蹊蹺,舒展的眉心緊緊蹙起,「而且現在正值寒冬之前兩軍相安無事地對峙相望,為何他們等不及初春,要在寒冬發動襲擊?」
「回娘娘的話,楚軍近半月來,接二連三地奇襲我軍大營,我軍連敗三場如今,遼陽郡中,只剩葉陽城還在堅守。」這段日子來,雍已謹遵秦王的囑托,不讓紫蘇接觸到任何戰事消息,但如今情況緊急,再也隱瞞不住了。
「微臣所見,那幫楚人狡猾卑鄙得很,趁著陛下率軍出征,迎擊匈奴之際,偷襲我軍大營」崇瑋義憤填膺地說著,倏然接到了雍已的瞪視,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將軍,怎麼了?屬下說錯什麼了?」
「咳咳」雍已無奈地歎了口氣,趕忙好言向紫蘇請罪,「娘娘請勿見怪,崇瑋口中的楚人,並不包括娘娘,絕無詆毀之意。」
崇瑋這才意識到自己衝動之下竟冒犯了紫蘇,他驚慌地垂下頭,「娘娘微臣絕非故意中傷」
「無妨,我沒怪你。」清理素雅的美顏上沒有一絲怒意,她揚了揚素指,「雍已將軍,城中的糧食還夠支撐多久?」
「回娘娘,不久前我軍的送糧隊伍被楚軍打劫葉陽城得不到補給糧食只夠只夠十日了。」雍已面色頗為沉重,他也覺得匈奴的突然進犯,楚軍的奇襲,圍城,似乎隱隱之中有著莫大的關聯,「如果到時候援軍再不到,或是半路被楚軍狙擊城中的所有百姓便只有等死的份兒了。」
「報報」突然間,一名哨騎從外面疾馳而入,單膝跪立在雍已身前,氣喘吁吁地說:「將軍楚王出現在陣前他指明要見要見」
「誰?」雍已抓緊了他的雙肩,不耐煩地問。13839348
「芙妃娘娘!」哨騎抬起頭,怯怯地看了紫蘇一眼,沉聲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