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靈澄澈的美眸中閃過縷縷擔憂,此事,看得出預謀已久,所有證據都指向她,鳳流鉞憑什麼信任她?
紫蘇欲悄然地抽出被攥在秦王掌中的素指,卻被他先一步洞悉了意圖。
鳳流鉞轉過頭,狹長的琥珀色眼眸中滿是柔色,他俯下身,湊近紫蘇耳畔,低聲道出了兩個字:「放心。」
驚訝地仰起頭,紫蘇雖不甚明白這兩個字究竟代表了什麼,然則,此刻望向她的深沉目光,輕易地舒緩了她的緊張與憂慮。
「說,寡人要你說!」眸子微微瞇起,鳳流鉞厲聲命令太醫。
「是!臣等在澐妃娘娘的藥罐中發現了湯藥,而這種湯藥並非臣等平日所開藥方熬成的仔細追問之下,方知原來」凌太醫驚慌地全身顫抖,歡飲都有些斷斷續續,「原來是芙妃娘娘進來私下給澐妃娘娘開方用藥」
另一位太醫也跪到了鳳流鉞身前,大膽地補充道:「而且,芙妃娘娘所開的藥方中有兩味活血的藥微臣等推測,當是造成澐妃娘娘小產的原因。」
鳳流鉞心平氣和地聽完了他們的回報,凌厲的目光落在了縮在床榻內側,好似受了天大委屈的澐素,譏誚的言語逸出齒間:「澐素,你怎麼說?寡人給你機會伸冤,還不快講。」
「陛下」澐素心下一驚,但還是整理情緒,在宮女的攙扶下離開床榻,重重地跪了下來,楚楚可憐地哭訴:「臣妾臣妾實在是實在是想要保住腹中的皇嗣聽聞芙妃醫術了得,這才求她幫我保胎誰知誰知竟出了如此之事是臣妾之罪,未能保住陛下的皇兒」
她的淚流得再多,再洶湧,也無法激起鳳流鉞心中一絲一毫的憐惜,他只覺得澐素虛假陰狠地讓人噁心。
「芙姬,你說說看。」寬厚的大掌覆住了紫蘇的手背,鳳流鉞深深地凝注她清麗的面容。
「陛下,我確實給她開了藥方,但我開的藥中沒有那兩味活血的藥,全部都是給她補氣的。」紫蘇不疾不徐地為自己解釋,她問心無愧,所以面色依然平靜,巧妙地將話鋒一轉:「只是藥渣中如何有了那兩味藥,我不得而知。」
跪在不遠處的澐素見紫蘇巧舌如簧地辯解,焦急地攥緊了指尖,愈發淒厲地抽泣,擺出了柔弱的姿態,「芙姬為何當日你說我這身子有孕本要擔很大風險,你希望用藥助我滑胎我當初以為,經過我一番規勸,你已改了主意,打算為我保胎誰知你竟心狠至此他是我的孩子,是條人命啊你怎忍心」
未等鳳流鉞開口詢問,紫蘇主動地駁斥她的污蔑:「誠然,我幫她號脈後,確定她氣血虛虧,有孕想要生產的,情況是極為險惡的。但她再三央求,我遂決定遵從她的意思。我開的藥,並沒有滑胎之功效。」
「啊孩子啊我的孩子」澐素難過地癱坐在地,雙手扶著小腹,開始嚎啕大哭。
紫蘇很清楚,眼前局勢對她十分不利,人家是認證無證俱在,她除了自己的一張嘴,別無他證。
如今,她也不想再做爭辯,一切交代秦王來發落吧。
「寡人問你一句,是不是你做的?」指尖輕托住紫蘇的下頜,幽深的眸光探入她澄澈的眸底,鳳流鉞的唇畔漾起了溫潤的笑。
紫蘇氣定神閒地直視他犀利的眸子,堅定地回答:「不是。」
「好,你先回宮,這裡的事,交給寡人。」鳳流鉞滿意地微微頷首,大掌拍了拍紫蘇的肩頭。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太醫都傻了眼,驚駭的情緒如潮水般地湧入心頭。
縱然澐妃滑胎了,他們的話也都將罪責指向了紫蘇身上,但秦王的臉上沒有一絲怒意,反而和顏悅色地安撫紫蘇。
一切都說明,秦王根本不打算懲處芙妃。
那麼,他們這幫指證了芙妃的人,定是觸怒了秦王,是不是都會被牽連下罪呢?
澐素更是無法置信,她傻傻地仰起頭,望著鳳流鉞對紫蘇溫柔軟語,一顆心早就被碾碎了。
她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以為犧牲了腹中的骨肉,冒險一試,便能扳倒芙妃。
可如今呢?她滑了胎,搭上了一條小生命,卻根本無法動搖芙姬在秦王心中的地位。
「陛下」紫蘇驚訝地起身,不甚確定他的用意,「陛下,我現在回宮?」
「是,回去吧,早些休息。」鳳流鉞扣緊了她的皓腕,帶著她步出殿外。
「陛下難道不懷疑我?」空靈的紫眸中漾起了絲絲波瀾,紫蘇仰望著面前的傲然帝王,道出了心底的困惑。w4gj。
狹長的琥珀色眼眸中滿是信任,鳳流鉞語意深刻地說:「只要你說沒有,寡人就信你。」
悉的然謀。幾個簡單的字聽在紫蘇耳中,卻讓她感到了千斤重,點點濕熱暈紅了那雙清澈的眸子,「謝謝我回宮了。」
鳳流鉞負手而立在迴廊上,目送著她纖柔的身影緩步地隱匿在了錯落有致的殿閣深處
寰溪殿
「娘娘,喝些茶吧?」毓娟將茶盞捧到紫蘇面前,擔憂地打量著她,「要不要用些晚膳?」
「不了我吃不下。」紫蘇輕抿了口茶,心情仍是很沉重,縱然秦王不懷疑,但一條小生命就這樣沒了,著實令人惋惜。
毓娟在長塌旁邊的矮凳上坐了下來,不禁嗟歎:「那個澐妃真的是用心險惡,娘娘善心為她保胎她卻為了陷害娘娘,如此不擇手段!甚至不惜流掉自己的孩子」
「我只是覺得心寒在這宮中,我步步謹慎,行事低調,只為求個平安,可無論我怎麼做是非總會找上你。我不明白,她為何這般容不得我?」垂下頭,將額頭抵在掌心,紫蘇難過地長歎,「還牽連了一條無辜的小生命」
「娘娘,後宮妃嬪嫉妒您,與您自己無關,只因陛下對您另眼相待,那些女人她們視您為眼中釘,肉中刺」毓娟給紫蘇覆上了一件披風,貼心地寬慰:「娘娘切勿太過自責了,只不過,以後這後宮中的閒事,娘娘還是不要管的好,保不準還會有其他人想害您。躲得過這一次,躲不過第二次」
毓娟正欲起身離開,只見鳳流鉞已佇立在內殿外,不知在那裡站了多久,「陛下奴婢給陛下請安。」
「起,下去。」他目不轉睛地望著紫蘇,知道她心中定是哀傷自責,實在是放不下心。
恭敬地服了服身,毓娟走出了內殿,順手合上了殿門。
鳳流鉞緩步走向窗邊,冷唇微啟,散出了沉穩的字音:「不要難過,更不要自責你已盡了力。」
晶瑩的淚滴自眼角潸然落下,紫蘇猛地站了起來,旋然轉身,快步撲向了鳳流鉞的懷中,雙臂揚起緊緊地圈住了他的脖頸。
剛毅冷峻的臉龐上拂過了絲絲驚訝,漸漸地,欣喜的笑爬上唇畔,怔然舉在半空的手臂倏地收攏,緊密地回擁著紫蘇。
「謝謝你相信我」踮起腳,紫蘇微揚下頜,唇瓣靠向鳳流鉞的耳際,小聲喃語。
溫香撲向鼻尖,癡纏了鳳流鉞的視線,他捧住了紫蘇的粉頰。
粗糲的指尖沿著她的臉側細細撫摸,鳳流鉞低下頭,冷唇吻上了紫蘇的額頭,欣喜若狂地低語:「這是你第一次奔向寡人這一刻,該好好牢記才對。」
淡淡的緋紅飛上粉頰,紫蘇羞澀地別開了眼,想要掙脫,卻無能無力。
鳳流鉞根本不打算再放她逃開,灼熱的吻如雨點般地墜落在她的眉間,鼻尖,直至那豐潤紅艷的櫻唇
兩人並肩坐殿外的迴廊上,互相依靠著。
「是我的錯,不該介入這件事本以為能利用自己的醫術保住她腹中的孩子,全了那份身為母親的愛心,誰知」淚眼朦朧地仰望暗沉的夜色,紫蘇感傷地蹙起了眉間。
鳳流鉞攬住了她的肩膀,讓她倚在自己身側,沉厚的嗓音揚起:「怪不得你寡人在這咸陽宮中生活足有三十年了,什麼沒見過的。在這裡,你的善良,你的寬厚,都會成為你的弱點,成為他人攻訐你,陷害你的籌碼。現在你還怪寡人太過冷酷,狠心嗎?」
時至此刻,紫蘇似乎才能對鳳流鉞往昔的行為有了些許理解,「我不知道」
「人到了絕境,為求自保,是什麼都能幹得出來的。」憶起往昔,鳳流鉞神情愈見黯然。
紫蘇緩緩地直起脊背,擔憂地凝視著鳳流鉞,「陛下,澐妃她她是自己加了那兩味藥嗎?還是太醫他們」
「她以及她身邊的宮女都已經招了。」大掌親暱地撫摸紫蘇的墨發,鳳流鉞輕笑著翹起唇角,「在寡人眼前耍這種花招,她們的膽子果真夠大。」
他最討厭自作聰明、心機深沉的女人,所以,他動用了刑罰,迫使澐素及她的宮女將一切和盤托出。
她們果然如鳳流鉞所想,連半個時辰都撐不過去。
「為什麼?她為何這麼恨我,欲除之而後快?」困惑不解地蹙起了黛眉,紫蘇急於求得一個答案。
「因為寡人的後宮後位虛懸已久,但凡有些地位的妃嬪都覬覦後位。」鳳流鉞不曾與任何人言及此事,但他不想隱瞞紫蘇,「現如今,只有你與澐素位居妃位,她視你為競爭對手,懂了嗎?」
「後位?我從未想過,更不想與她爭。」澐素暗害她的緣由讓紫蘇哭笑不得,「她懷了皇嗣,地位穩固,何須在意我?」
紫蘇那懵懂的模樣實在是可愛,讓鳳流鉞的愛憐更深,他笑語調侃:「傻丫頭,只有你是當事者迷。寡人喜歡你,為你著迷,所有人都看得出,唯獨你看不到寡人的心。」
「陛下」面對他如此直白的情感表達,紫蘇真真有些不知所措,「我」
修長的指尖撫上了她豐潤的紅唇,鳳流鉞傾身靠近她,「別怕,寡人並不想逼迫你,也並不想明日朝陽升起,寡人與你就忘記了過往,纏綿相愛比起美麗虛幻的謊言,寡人更喜歡殘酷醜陋的現實。」
「陛下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淡淡的笑靨在唇角綻放,紫蘇喜歡他的坦承,「今日的情況其實對我很不利,陛下為何那麼堅信我沒暗害澐素?」
「呵呵很簡單,寡人既然信你了,就會一直信你。」寬厚有力的大掌攥住了紫蘇的素指,幽深的眼眸中散發出了明亮的神采,「當日在溪邊,寡人肯讓你治病,等同於將性命交於你手中了,還有什麼不能信你的嗎?」
憶起當日的情景,紫蘇不得不承認,鳳流鉞在危急的時刻,交付了寶貴的信任。
指尖拂過了紫蘇的眉眼,鳳流鉞慨然長歎一聲:「有些人,縱然相守一生,也無法做到心意相通有些人,縱然只有一瞬回眸,卻注定了一世癡纏寡人堅信,咱們的緣分,從你陰差陽錯地走上獵場的箭靶就注定了」
「既然陛下坦承相待,我也直言相告心中痛猶在,那個人猶在,我不知能否忘了他,真的不知」直視鳳流鉞的眼眸,紫蘇毫無掩藏,露出了一抹苦澀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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