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怎麼辦」芙姬已是徹底亂了方寸,焦急地在殿內踱著步,艷麗的面容上滿是驚駭的神色。
紫蘇冷冷地望著她驚慌失措的模樣,卻不想再開口安撫。
如此自私冷血的一個人,不值得她去勸慰。
倏然間,芙姬神思一動,她快步走向門口。
掌心滲出了滴滴冷汗,她實在不想赴死,唯有賭一把。
猛地敞開了殿門,芙姬恭敬地服了服身,低聲地說:「公公,請您稍等,我家郡主馬上就來。」
「快點!難道你們打算要陛下等?」內侍以頗為嚴厲的口吻訓斥,不悅地輕哼:「哼」
聞言,紫蘇震驚地瞪大了空靈的美眸,瞬間洞悉了芙姬的詭計。
荔柔嚇昏了過去,她竟還是死心不改地想要紫蘇頂替她前去。
若是被秦皇得知了她們偷梁換柱,不止她們自己性命不保,只怕還會禍及牽連楚國。
「郡主快收拾下,隨公公前去吧。」芙姬回到紫蘇身旁,輕推了推她,以眼神示意。
「你」驀地回首,美眸中滿是問責與怨恨,紫蘇憤憤地繃緊了唇線,「你這樣做會害死很多人!」
芙姬狠狠地瞪著紫蘇,刻意壓低了嗓音,威脅道:「你去不去?若是不去,我會給父王修書一封,你那個弟弟也別想好過!」
紫蘇揚起手,用力地扣住了芙姬的手腕,情緒激動地反問:「我這張臉,若是被秦皇識破,你我現在就會死!」
「哼」芙姬輕撫上紫蘇臉上的那道疤痕,陰險地笑了起來,「誰說楚國郡主臉上就得光滑如絲呢?再說,只有那個太常卿和寥
寥宮女內侍見過我的真容。這次,只要你不說,沒人會懷疑!快去!別讓他們等!」
無奈地迎上了芙姬陰狠的眸光,紫蘇心頭微顫,她明白眼前的女人為了生存,真的是可以不擇手段。
現在再做爭執沒有任何意義,只會引起更多的紛擾,讓她們同時陷入危險的境地。
無奈地逸出一縷哀歎,紫蘇放下了荔柔,傲然地站起身,對芙姬撂下狠話:「若是此一劫,我無法逃脫,你亦然!」
拂了拂裙擺上的塵埃,她挺直了脊背,踏出殿門,逕直地登上了等候在外的車攆。
「你」聽出紫蘇話語中的告誡之意,芙姬不悅地瞇起了眼眸,默默地攥緊了粉拳
華麗的車攆朝著郊外的雲夢獵場疾速而行,車轍碾壓土地的聲響湧入耳畔,紫蘇的心不安地狂跳著。
沒有人可以絕對平靜地面對危險而死亡,她開始慌亂,開始驚懼,雪白的指尖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
她極力想要平復下激盪的心緒,繼而去思考救自己脫困的辦法。
然而,終究是一籌莫展。
紫蘇壓根不知道她將會面對什麼,那些秦國宮女所說的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不曾親身經歷過的人,是無法判斷的。
此時此刻,她才真正體會到了孤立無援時的絕望與無助。
身在異國異鄉,她要面對的是秦皇鳳流鉞,是那個傳聞中威猛雄傲的帝王。
十指猛地合攏,緊緊相握,指尖在手背上劃出了幾道深深的痕跡。
「停」內侍的聲音再次響起,垂落的轎簾掀開,他望向車內,語氣平板地說:「楚國郡主,請下車。」
一縷長呼逸出齒間,手背用力地甩向臉頰,以此來使自己清醒些,紫蘇緩緩地走下了車攆。
抬起眸子,一片開闊的深林映入眼底,這是她第一次踏出麟趾宮外,切身地感受到了屬於秦國的別樣北國風光。
佇立在紫蘇身旁,為她引路的內侍在陽光下可算是看清了她的容貌,那道突兀的疤痕吸引了他的注意。
敏感地覺察到了從身側投來的注視,紫蘇偏過頭,以手中的絹紗擋住了臉頰。
「原來我等還好奇為何陛下不肯見你,甚至不肯讓你入宮原是因為你這副相貌。」內侍輕嗤著笑了,幸災樂禍地嘲諷。
掩在長袖中的素指緊緊攥攏,紫蘇並未人氣吞噬,而是以犀利的言辭反唇相譏:「喔原來秦皇與市井之徒,並不差別。都是以貌取人的,膚淺之輩。」
「你你好大的膽子,敢諷刺陛下?」內侍驚訝地望著紫蘇,震驚於她的大放厥詞。
「這是公公的意思,我不過順著你的話去揣測而已。」淡淡的笑紋拂過唇畔,紫蘇毫無畏懼地應道。
「你」內侍氣悶地轉過頭,不再與紫蘇多言。
在林中走了一段路,遠遠地,只見十餘名穿著華麗宮裝的俏麗女子彙集在一處大帳前,顯得有些沉默,甚至還面帶憂色。
紫蘇輕而易舉地猜出她們定是中原諸多送往秦國的和親之女,也在忐忑無助地等待著即將來臨的恐懼。
「楚國郡主,去吧。」內侍揚起手,態度冷淡地低語。
紫蘇沒有理睬他,走向了那群女子之中。
個冷內開。她的到來,立刻引起了其他和親女子的切切議論。
「天啊,她她的臉」
「可不是嘛,她就是楚國的和親郡主。」
「聽說,陛下都沒有見她,直接打入冷宮了。」
「楚國沒人了嗎?怎會讓這麼一個臉上有疤痕的女人來聯姻。」
「你你是楚國來的?」突然間,一抹纖柔的身影靠近紫蘇身旁,清雅的臉龐上噙著柔美的笑。vzil。
「嗯,你是」紫蘇微微頷首,神色平和地凝視著眼前這個嬌小的女子。
「趙國公主,淩姬。」淩姬點點頭,主動向紫蘇示好,「她們的話,你別放在心裡。」
「謝謝。」紫蘇展顏一笑,「聽說,每年和親之女都會參加陛下的狩獵」
淩姬牽過紫蘇的手腕,帶著她走遠了兩步,神情霎時暗淡了幾分,「你剛來,可能有所不知。每次狩獵,我等都會九死一生。」
「這麼說,往年真的有人因此喪命?」緊張的情緒爬上心頭,紫蘇急切地向她探問。
「不,但比死更慘。」回想起去年的場景,淩姬還是會止不住地發抖,「我等都是箭靶,頭上會頂著東西,身邊也會綴著東西去年的時候,秦國將領們箭法基準,無一失誤但姐妹們根本沒人能撐到最後暈的暈,倒的倒還有的當場嚎啕大哭然後,那些秦將們會將我等,連帶我等的國家不留情面地羞辱一番。」
一抹暗潮在澄澈如波的灰綠色眸子翻湧,紫蘇恍然大悟,原來秦皇他們會設置此等「遊戲」,絕非單純的心血來潮,而是為了震懾諸國,羞辱諸國,借此來揚秦國之威勢。
兵法有云:不戰而屈人之兵,乃為上上之策。
此招,不只看起來狠毒,更頗有深意,未攻城,先攻心。
長此以往,秦國之威震懾中原諸國之心,只怕到時候,無需大軍攻伐,諸國早已沒了與之抗衡的膽量。
舒展的眉間覆上了凝重之色,紫蘇沉浸在思慮中,暗自下定決心,無論如何,切不可丟楚國國威。
「陛下命爾等前往靶場」一名內侍匆忙跑過來,朗聲傳令。
「走吧。」淩姬輕聲提醒紫蘇,帶著她一同向幽林深處的靶場走去
林中的靶場長寬足有幾里,極為開闊,靶場的一端設有休憩的大帳看台,另一端整齊地擺放著一排排箭靶,中間是空曠的草場。
此時,秦皇及一眾將領正在大帳中整理戎裝,檢查弓箭,蓄勢待發。
內侍將一個個火紅的番果交到諸國和親之女的手中,「按照箭靶上刻好的國名,你們依次入列,將番果頂在頭上。」
捧著不足一掌大的番果,清晰急促的心跳聲竄入耳畔,紫蘇的掌心已被汗水濡濕。
極目遠望,對面的大帳與箭靶相距甚遠,若要在百米開外拉弓射箭,還要準確地射中這小小的番果,實在是太難了。
若秦國將領們人人可以做到,秦軍所向披靡也便不足為怪了。
中原諸國的和親之女們愁眉苦臉地垂下頭,卻不得不順從地走到箭靶前,雙手顫抖不已地揚起,將那番果擺放在頭頂。
踏著沉重的步履,紫蘇走入寫著「楚」字的箭靶前,她的身側連綴著幾個乾草編成的草人。
她已能猜出那些將領們比試的內容,要射中掛在她們左右的草人,更要射中她們頭上的番果。
弓箭無眼,稍有偏差,她們便會有性命之憂,也難過所有人的臉色都會那麼慘白,眼底閃爍著濃烈的驚懼。
指尖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紫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脊背貼住箭靶,動作平緩地放置好番果,她吐出一長長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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