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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淒楚血嫁 文 / 風清雪

    丞相府

    千容淺騎著颶風,先於儀仗隊達到了曾經的相府。

    瀟灑地翻身下馬,幽魅的紫眸出聲地注視著這座廢棄許久的府邸。

    自從息贇因謀逆之罪被處斬,丞相府所有人被貶謫流放後,偌大的府邸便荒涼了。

    這兩日,他雖命人將丞相府重新整理一番,然而,多年的荒廢,那股寂寥與蕭索的氛圍似乎很難在短短幾日間消退。

    俊美無儔的臉龐上了露出了哀傷之色,幽冷的視線悄然落在小巷的某個角落。

    當年的情景不期然地湧上心間,猶記得,那次是他前來探訪息贇,紫蘇悄悄地尾隨他出了府門。

    紫蘇穿著一條簡陋的粗布裙子,就站在他此刻的位置,緊張而忐忑地目送他登上轎攆離開。

    那個時候,她還是個十三、四的小姑娘,神態嬌俏,一舉一動都那麼可人。

    現在想來,千容淺亦理不清究竟是才從何時起,他便將紫蘇放在了心中,放在了最貼近心房的位置。

    偉岸挺拔的身子巋然而立,靜靜等待著喜轎。

    半個時辰後,喜慶的儀仗從小巷那頭緩緩而至,停駐在丞相府大門前。

    小安子親自掀開了轎簾,攙扶著紫蘇走出喜轎。

    千容淺不敢置信地凝睇著那抹雪白的身影,垂眸瞥了下自己身上的雪白色長袍,不禁逸出一抹薄笑。

    看來,他們二人在穿著上,還是頗有默契的。

    素手搭在小安子的手背上,紫蘇一手提起長長的裙擺,慢慢地踏上了熟悉的階梯。

    徐徐抬起下頜,澄澈如波的灰綠色美眸看到了千容淺身上的雪白色長袍,神情複雜地垂下了眼簾。

    這件長袍,與當初他們初遇時,千容淺所穿的那件頗為相似。

    清幽淡雅的香氣飄過鼻尖,勾纏起紛擾繁雜的情絲,隔著層層疊疊的面紗,紫蘇潸然落淚。vjn2。

    那墜在紫蘇唇邊的透亮淚滴映入千容淺的眸底,他心神驀地一動,上前幾步,攤開了掌心,「來」

    躊躇須臾,紫蘇慢慢地抬起手,將指尖交付至千容淺的掌心。

    倏然間,千容淺合攏了大掌,牽著紫蘇邁入相府,他盡量以平靜的口吻說道:「一切沒有改變典禮前,想不想在府內四處轉轉?」

    「不了。」紫蘇微搖螓首,用力反握住了那依然寬厚有力的大掌。

    「好,那咱們直接入前廳舉行儀式,大祭司、太常卿已經等在那裡了。」千容淺並不勉強紫蘇,他很明白,相府中的過往對於她來說並非都是美好的記憶,更多的是孤獨與苦痛。

    今日雖然是大婚慶典,但千容淺並未將之辦得十分轟動,反而低調進行,只有寥寥數人知道罷了。

    畢竟,今日要舉行的並非一場普通的婚宴,而是

    兩人執手相牽,共同走入了裝點得極為喜慶的前廳。身這色紫。

    在大祭司及太常卿的見證下,他們拜天地,寫婚書,夫妻交拜

    暖香閣

    傍晚的餘暉映紅了天際,血色殘陽映照著斑駁的窗欞。

    這間紫蘇曾經的寢閣被裝飾成了洞房,喜字貼在牆上、窗戶上,床榻上的錦也都是紅色的。

    火紅的喜燭在方桌上矗立,洶洶燃燒著。

    紫蘇坐在床榻上,雙手交疊於膝上,濃稠的哀楚在眼眸中翻湧。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美好卻不真實,不過是虛幻的泡影而已。

    千容淺在殿外的蓮池畔待了許久,他神情寥落地凝視著平靜無波的池面,複雜的情愫在胸臆間激盪。

    他的頭腦竟是一片空蕩,甚至意識不到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只能感覺到連綿不絕的痛楚襲向心口,大掌默默地收攏,他旋然回身,疾步如飛地奔入暖香閣。

    明黃色的鎏金雕龍靴一步步靠近,紫蘇緊張地攥緊了素指,她的心中既有期待,亦有恐懼,更有哀傷。

    修長的指尖輕輕探入面紗之下,輕輕地將之掀開,火紅的燭影映襯下,那張清麗無暇的美顏更顯美艷,散發著攝人心魄的魅力。

    呼吸頓時渾濁急促了起來,絲絲不捨竄入紫眸深處,潛移默化地動搖著千容淺的堅定與決然。

    縱然他曾無數次地告誡自己,紫蘇不能留!

    心底的傷痛,他受辱的尊嚴,似乎只有通過她的消失方可彌合平復。

    然而,他終究還是心存留戀,寬厚的大掌捧住了她的嬌顏,千容淺真心讚歎:「真的很美」

    「謝謝」朦朧的霧氣覆住了那雙水漾的眸子,紫蘇強忍著才逼回了即將落下的淚滴。

    她抬起雙手,主動地撫上了千容淺的臉龐,動情地喃語:「陛下能嫁給你,我真的很開心我本以為這是個奢望,是此生也無法實現的但你為我實現了。謝謝你給了我這個大婚之禮。」

    「紫蘇」千容淺震驚地望著紫蘇飄渺空靈的眸光,恐懼一點一滴地在心中積聚,「你」

    「時候不早了,咱們去蓮池畔吧,我在臨去前,我還有些話想和你說。」收起了所有的恨怨與悲傷,紫蘇輕抿唇角,綻放出了如花般的笑靨。

    困惑而迷惘地蹙緊了眉間,千容淺隨著紫蘇步出了暖香閣

    蓮池池畔

    迎著清冷的月色,兩人並肩而立,飄飄灑灑的白雪點點落在他們的肩上。

    紫蘇從袖中掏出了那條保存了多年的雪白絲帕,她交到了千容淺的掌心,「這條帕子,陛下還記得嗎?」

    「這是」千容淺不敢置信地搖了搖頭,激動地瞇起了紫眸,看著那上面繡著的木蘭花,「這是本王的帕子」

    「是,當年殿下救我了,卻遺落了這條絲帕,我一直收藏至今。」指尖愛憐地撫摸絲帕上的圖案,紫蘇柔聲道來:「以前,我不懂,一個人是如何走入另一個人心中的?娘曾經說,她的回眸一笑,讓父親失了心魂之後,父親為她修建了這座蓮池」

    揚起下頜,迎上了千容淺的注視,紫蘇笑得溫婉,「也許當年之事,對於殿下來說是不值得掛心的舉動,但我卻記得深刻,記得清楚殿下溫柔的笑容,殿下的掌心拂過我額頭的感覺殿下身上散發出的淡淡香氣若不是殿下留下了這條絲帕,日子久了,我怕是會將當日的一切都當做一場夢幻」

    她的話語深深地震撼了千容淺,他從不知紫蘇會保存屬於他的絲帕那麼久。

    這代表了什麼?從那時起,他已經走入了紫蘇的心中?

    「幸好,這條絲帕是真實的。在那之後,每當我覺得疲累,支撐不下去的時候,便會拿出它來,回想著殿下那日的告誡回想著殿下溫柔似水的神情」紫蘇靠近千容淺身前,柔軟的素手撫上了他的胸膛,清澈透亮的美眸中湧動著濃烈的情潮,「還能與殿下重遇,交談,紫蘇覺得那是神靈給予的額外恩賜」

    指尖輕輕地攀上了千容淺的肩膀,遊走在他的脖頸,最後在他冷薄的唇瓣上摩挲,「何況,殿下曾對紫蘇那麼寬待,呵護,溫柔殿下還曾說,你對紫蘇動了心真的足夠了。」

    點點溫熱在千容淺的冷眸中泛動,他長臂一攏,抱緊了紫蘇纖細的腰肢,冷唇開始微顫。

    「殿下,朝夕相處這麼久,我對你有幾分瞭解。」縱然強力抑制,但鹹濕的淚仍是翻落頰畔,滑入了紫蘇的齒間,「湯陰宮之亂你我的感情無法挽回且不論那一箭是我有心還是無意你的性子暴烈如火,冷寒如冰蛇蠍老九,為何成為強者,為何要掌握天下只因你不想受傷,一絲一毫的傷痛都不可以。」

    「紫蘇」垂下頭,千容淺神情複雜地睇著懷中的女子。

    這世間,怕是唯有她才能將千容淺的心看個通透。

    「殿下懷疑我對你的心,只因你亦沒有放開一切,以真心來感悟若是真心相對,就不會被疑慮、嫉妒、恐懼所擾」紫蘇牽起了千容淺的大掌將之按在自己的心口,「說到底你我都不識情愛,卻貪心地渴求著一分真情最後只會傷了彼此。」

    一種怪異的情愫爬上心頭,千容淺頓感不安,他用力地抓緊了紫蘇的肩膀,渴盼而忐忑地問:「你你是愛本王的?」

    紫蘇並未應聲,只是神情柔和地看著他,仿若要將他牢牢地記在心中,永世不忘。

    她放下手臂,那柄他欽賜的銀色彎刀從袖中滑出,指尖一推,刀鞘脫下,紫蘇決然地推開了他,鋒利的刀鋒狠狠地刺入了她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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