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的性情非常極端,非此即彼他能成就一番大事,亦能將國家推向毀滅的邊緣」千容傲風垂下頭,大口喘著粗氣。亦子眼的。
不過多說了幾句話,他的額上已涔出了滴滴冷汗。
自從巫蠱之亂發生,太子外逃,至近來九皇子謀逆奪權,千容傲風頓軍自己蒼老了不少。
身子大不如前,精神更是萎靡頹廢地很,早已不復當年的帝王神采。
最重要的是,九皇子逼走太子,繼而把持朝政,這一連串的縝密計謀讓千容傲風措手不及,心力交瘁。
帝王皇權的瞬間旁落重重地打擊了他,各中酸楚與落寞絕非外人所能瞭解。
此次,若不是燕洵等一眾朝臣群策群力,聰敏睿智地與九皇子周旋鬥爭,只怕他如今還被囚在伏羲殿內,獨自品嚐著從雲端墜下的苦澀。
「陛下要注意將息龍體。」燕洵擔憂地望著楚皇愈見蒼老的面容,輕聲地勸道。
跟隨在楚皇身邊多年,這是燕洵第一次從那雙陰鶩鷹眸中看到如此濃烈的疲憊與倦意。
「好,寡人知道了。對了今日,若是九皇子不肯去前來呢?」千容傲風顧慮頗深,燕洵的謀劃看似天衣無縫,然則最關鍵的一環卻也是最沒把握的一環。
他深知千容淺絕非多情之人,相反他寡情嗜殺,從不會為兒女私情所牽絆。
聰明如他,豈會猜不出燕洵誘他前來的用意?
只怕,大網雖已張開,但魚餌不夠份量,魚亦不會上鉤。
「陛下放心,他定會前來。」黝黑的雙眸中掠過精明的算計,燕洵信心十足地保證,「男人的嫉妒之心很是恐怖縱然他不為了紫蘇,也會為了與臣一爭高下而前來,陛下放寬心。」
「紫蘇呢?她人怎樣?」想到那個曾引地他們父子相爭的女子,千容傲風的神色驀地柔和了幾許,「相比,你定是用了非常之法。」
「是。」提及紫蘇,燕洵除了愧疚還是愧疚,沉痛地長歎:「這世間,知己最是難尋。臣與她相識多年,心靈相通,無話不談。她對臣十分信任,臣卻辜負了她」
千容傲風微微瞇起陰鶩的眼眸,心中亦是感慨萬千,「當初寡人被九皇子囚禁在伏羲殿,身邊的宮女內侍早就嚇破了膽,無一人守在寡人身邊。那時,九皇子曾嘲諷道,若是寡人不威逼紫蘇,此刻,她很可能會是在寡人身旁,忠心守候的人。」
「紫蘇確實會如此。」燕洵認同地微微頷首,神情嚴肅地望著楚皇,「微臣懇請陛下若是此次能重掌權柄,匡正朝綱微臣想退下大祭司之位,帶紫蘇回鄉歸隱。」
聞言,一縷淺笑逸出唇角,千容傲風揮了揮指尖,「燕洵啊,聰明之人原來亦有糊塗之時。你以為,經過此事,紫蘇還會與你走嗎?」
一層晦暗蒙在了俊朗的臉龐上,燕洵心口隱隱作痛,他著實沒有把握
雍襄王府
一匹飛騎在靜謐的街巷上狂奔,捲起了漫天的塵埃,將燕洵的親筆書信送入府中。
坐在書房內,千容淺看著信函上的字跡,一張臉已是冷若寒霜,大掌猛地合攏,「彭」的一聲,捏碎了竹片。
燕洵在書信中表明,紫蘇人在湯陰宮,若他不在三個時辰內趕到,她安危不保。
千容淺苦等紫蘇許久,日落西山,卻仍不見她回府,此時,他心中已有了最壞的打算。
現今,局勢僵持,燕洵在背後動作頻頻,蓄勢待發,只怕早已謀劃好了這一步。
只是,千容淺怎麼也想不到,燕洵為了幫楚皇重奪權位,竟將紫蘇牽連其中。
「殿下,何事動怒?」禁衛統領薛之謙走上前,緊張地注視著他乍變的神情,謹慎地探問。
「帶上三十精銳,隨本王出城,前往湯陰宮。」千容淺抓起搭在一旁的披風,迅速地繫好,握緊腰間的佩劍,果斷下令。
「不可啊,微臣方纔已經探明,湯陰宮外埋伏了大批的虎賁衛他們設了陷阱,就是要引殿下前去,定是要對您不利!」薛之謙拚死阻攔,他不解究竟是何天大之事,能讓一向冷靜的九皇子霎時亂了方寸,「殿下萬不可衝動!」
寬闊的胸膛激盪起伏著,千容淺何嘗不知此去凶險異常,然而,事關紫蘇,他不敢賭,更不敢遲疑。
平日裡,他便認為燕洵此人,城府極深,極有手段,最讓人恐怖的是,他不露鋒芒,時常躲在暗處。
當年息贇貪腐一案,他可利用紫蘇的信任,要她偷出賬簿,陷她於不仁不義之中,如今,他同樣可為達目的,不惜犧牲紫蘇。
縱然燕洵肯拚死護衛紫蘇,只怕楚皇亦會將對他的怒氣怨恨發洩到紫蘇身上。
一念之差,很可能會造成終生遺憾。
「事不宜遲,傳令駐紮在郊外的校尉營,即刻開拔前往湯陰宮,掩護支援本王。」幽魅的紫眸中躍動著簇簇好戰的火焰,千容淺大
掌微攏,步履匆匆地掠過薛之謙身側
幽暗夜色的映襯下,千容淺騎著颶風,率領著三十幾名禁衛,衝出了瀛都城,直奔向郊外的湯陰宮。
冷冷的寒風掃過他的面龐,一股涼意由心底散出,他俯下身子,攥緊韁繩,揚起馬鞭,厲聲呼喝:「駕駕」
禁衛們驅使著身下的戰馬,努力地緊緊跟隨在千容淺之後。
陰冷之色一點點地滲入眸底,千容淺越發困惑,他已多番提醒紫蘇,她為何就不懂得與燕洵保持距離?
紫蘇對燕洵的信任似乎是無法動搖的,縱然他與燕洵已勢同水火。
淡淡的感傷與挫敗擾得千容淺心緒不安,飛揚的劍眉緊蹙,他揚起手中的長鞭,焦急地在崎嶇的小路上奔馳
湯陰宮
昏暗的燭火在紗窗上映出了似明似暗的光影,紫蘇感到痛疼欲裂,緩緩地睜開了沉重的眼簾,打量著周圍陌生的景象。
「哪裡」她想要撐起身子,但只消指尖彈動,虛軟無力的感覺即刻襲來,她只能懊喪地喘息。
不一會兒,緊閉的殿門敞開,燕洵端著一碗熱湯走了進來,他坐在塌邊,眸色幽深地凝睇紫蘇,嗓音平緩而深沉:「醒了。」
所有的記憶霎時回籠,紫蘇沒有力氣掙扎或咒罵,她偏過頭,別開了眼,語意清冷地說:「你走」
難過地垂下眼簾,燕洵放下熱湯,緩緩開口,「紫蘇,我知你恨我怨我,但不到萬不得已,我絕不會欺騙你,傷害你。請你諒解。」
「你到底想幹什麼?」比起聽他的懺悔與解釋,紫蘇更關心他此舉的用意。
燕洵不打算據實相告,唯恐紫蘇情緒激動,「中了**散的人全身使不上氣力,宛如一團棉花,很是難受,我先餵你喝點熱湯,會好一些。」
「你」澄澈的美眸中儘是惱怒,紫蘇咬緊了粉唇,冷哼道:「走我不想見你」
「紫蘇」她冷漠的態度狠狠地刺痛著燕洵的心,以紫蘇做餌引千容淺前來,他亦掙扎煎熬,「九皇子他不是你的良人放手吧,待到一切平靜,我帶你走,我們去世外隱居,過平和安寧的生活不好嗎?」
話音方落,黛眉驀地蹙緊,紫蘇旋然回首,眼底盛滿了驚恐與憂慮,「你你要謀害殿下?」
「我要助陛下重奪權柄,匡正輕亂的朝綱。」燕洵低下身子,雙手撐地在紫蘇臉側,神情幽暗地與她對視。
晶瑩的淚滴在眼眶中泛動,紫蘇恨恨地瞪著他,氣若游絲地質問:「為什麼你如此固執」
「我沒得選擇,為了國家社稷,亦為了我自己和你。」大掌愛憐地捧著了紫蘇的嬌顏,燕洵無奈地揚起一抹笑,「若是九皇子掌控楚國,朝局大亂,眾臣膽寒陛下只怕會被他囚禁至死。而我亦會成為他眼中釘,被他除之而後快。你呢?他對你的感情又豈能恆久如一?」
淚水悄然滑落,打濕了燕洵的指節,紫蘇負氣地側過臉,嫌惡地躲開他的觸碰。
「也許你會恨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但我不後悔。」燕洵以堅定的口吻說道,細心地為她拉好了絲被,「你好生休息,等我來接你。」
「燕洵,我恨你!」淚水漣漣墜下,紫蘇絕望地看著眼前的男子,被他的欺騙與利用寒透了心。
頎長的身影微微一晃,濃稠的酸楚與哀傷在心間湧動,潤濕了燕洵的眼眸,「是嗎?那就恨吧。能被你恨著,也是另一種幸福。」vef0。
落寞地緩步走出殿閣,他重重合上了殿門,迎著月光,黝黑的眸子中點點淚光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