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神山
車攆緩緩地停靠在山腳下,紫蘇令跟隨在側的侍女與內侍們在這裡等候。
指尖提起裙擺,她仰望著這座高聳入雲的聖山,心境竟是五味雜陳。
時隔一年多,她又重新回到了這裡,只不過她的身份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恰好下山的祭祝們認出了紫蘇,隨意地寒暄了兩句,而後快步跑回山上向燕洵通報。
清馨苑
燕洵坐在院內的石凳上,桌上擺著一個炭爐,爐上燒著一壺茶,裊裊白煙升起。
側耳聽到了紫蘇的腳步聲,他激動地回眸,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那抹熟悉的倩影。
太多的思念,太多的牽掛化作縷縷情絲纏繞在心間,佔據了他所有思緒。
抬起頭,紫蘇回望著燕洵,露出了歡欣的笑顏,一聲柔喚溢出:「燕洵我來了。」
旋然如風般地衝向紫蘇面前,燕洵急切地攬她入懷,激動地呢喃:「真好看到你無恙,真好」
並肩地坐在院落內的台階上,兩個人都因看到彼此的平安而感到欣慰。uvpl。
「早些日子,我被陛下放出獄,九皇子便派人來送信,說你在他那裡,一切安好。」燕洵輕輕地牽起了紫蘇的素手,笑意滿滿地述
說近來的心境,「陛下的行為著實讓我心寒為達目的,他竟如此不擇手段。將我下獄,定是要威逼你就範。若不是九皇子出手相救」
紫蘇謹慎地觀察燕洵的神情變化,見他的面色還算平和,她斷定,燕洵並不知道事情的所有原委。
如此甚好,她不願啟口,亦不知該如何解釋。
那一夜是屬於千容淺與她的記憶,紫蘇想要珍藏在心中,不願與他人分享。
見紫蘇愣愣出神,燕洵擔憂地扶住了她的肩頭,忐忑地問:「怎麼?事情不是這樣的嗎?陛下他對你做了什麼?」
淡淡的笑掠過頰畔,紫蘇以柔和的嗓音安撫他的不安,「放心,我這不是好的好的?真要多謝九皇子,他趕來得及時,我才能全身而退。」
緊張的神色緩解些許,繼而憂慮再次盈滿眼底,燕洵懷疑千容淺此次挺身而出的動機與用意,「九皇子他為了你與陛下大吵一架,父子險些翻臉他到底想要什麼?」
「他只是給我提供一個暫時的住所,並未提什麼要求。」紫蘇明白燕洵的疑慮,畢竟千容淺號稱「蛇蠍老九」,以寡情冷酷聞名於世,他所展示出的任何善意,都會讓人懷疑別有用心。
「為了什麼?難道是因為你上次救了他?」細想下去,燕洵亦猜不透什麼端倪。
紫蘇不過是個小小貞女,對千容淺又能有何利用價值呢?
如此想來,似乎只有報恩這一條理由可以解釋他這次的舉動。
「殿下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紫蘇反握住燕洵的大掌,清澈的眸光緊緊注視著他,「倒是你,這次因我而觸怒了陛下,現在你又托病不上朝,這不是公然與陛下作對嗎?你以後在朝中」
「別擔心,大不了卸下大祭司之位,隱居於山林間。」燕洵無所畏懼,身居高位十餘年,對許多事他早已看得通透。
他並不留戀榮耀尊位,所求的不過是一個知心人而已。
「豈能如此?」紫蘇搖了搖頭,對於他的話一笑置之,「大祭司,你身肩重任。」
忽而想到九皇子今日大婚,燕洵心弦微微繃緊,愛憐地捏緊紫蘇冰冷的指尖,「九皇子大婚你心裡」
「心裡有些酸酸的。」紫蘇直言道來,淡淡的哀愁縈繞眉間,「不過我早就明白,他的世界是我無法介入的妄圖摘下不屬於自己的星辰,最後得到的只能是痛苦與哀傷。」
「我不知該怎麼安慰你。但至少在目前,雍襄王府是你最好的庇護所,只要九皇子手握權勢一天,陛下便不敢動你。」燕洵或多或
少地覺察了紫蘇對千容淺的情意,深怕她會受傷,但事關感情,他的口吻都變得不甚肯定:「待到時過境遷你會離開王府嗎?」
柔美的眼波游離著眨動,紫蘇陷入深思,並沒有給出回答
個次人這。入夜,雍襄王府
紫蘇從車攆中走下來,進入王府。
今日的王府到處張燈結綵,一派喜氣洋洋的氛圍。
縱然夜色已深,但那殷紅的喜燈仍是高懸在屋簷下、長廊中,映出了歡快的紅暈。
那喜慶的紅色卻化作了一縷殘殤,烙印在紫蘇的心底。
此刻,她孤身一人,再也不必偽裝無謂,故作堅強。
晶瑩的淚霧遮住了眼簾,紫蘇邁開凌亂的步履,逃離似地奔回了內廷
兮然苑
外面的繁華喜慶更加凸顯了這裡的靜謐蕭索,紫蘇落寞地進入殿閣,重重地合上了殿門。
纖柔的身子靠著門扉,靜默地佇立。
這時,一抹熟悉的人影倒影在窗戶上,紫蘇驚詫地蹙緊眉心,豁然敞開了房門。
只見,千容淺身著一襲白衣,款款而至,俊美無儔的臉上沒有一絲喜悅。
「殿下」紫蘇困惑不解地打量著他的衣衫,「你怎麼沒穿喜服?今日不是你大婚之夜嗎?」
「本王厭惡紅色。」飛揚的劍眉輕然斜挑,邪氣的笑意盈滿唇畔,熾熱的眸光將紫蘇緊緊圈住,「今日見到燕洵,開心嗎?」
「嗯,謝謝殿下。」紫蘇走上前,嗅到了一股濃烈的酒氣,暗自壓下那股激盪的酸楚與哀傷,出言勸慰:「殿下,新婚之夜,不要冷落了王妃。」
「呵」她的態度已然說明了一切,千容淺無奈地冷笑,「好,本王走。」
話音方落,偉岸的身子旋然回轉,不帶一絲留戀地消失在紫蘇眼前。
霎時間,濃烈的失落化作陣陣波濤幾乎要將紫蘇淹沒了,她緩緩地合上了房門。
淚水再也無法抑制,透亮的淚滴潸然墜落,須臾之後,紫蘇後悔了,她握住門扉,猛地一拉。
震驚地瞪大了朦朧的淚眼,她癡癡地望著千容淺孤寂的背影。
他並沒有離開,而是坐在了殿閣前的台階上。
悸動的情潮無法平復,紫蘇邁出房門,素手撫上了他寬闊的肩頭,「殿下」
屬於她的馨香幽幽拂起,奇異地安撫了千容淺煩躁的心緒。
傲然的神采自幽魅的紫眸中褪去,滲入了絲絲無奈,低沉的嗓音在暗夜中迴盪:「紫蘇這世間,沒有任何人是可以恣意而活的高高在上的尊貴王者低賤卑微的販夫走卒都一樣身不由己。」
「殿下」紫蘇在他身邊落座,心疼地看著他。
「胥嫣兒」轉過頭,千容淺神情落寞地凝望著紫蘇,「本王並不討厭但本王也不喜歡。」
這是他第一次在紫蘇面前提起胥嫣兒,提起對她的印象。
「她對千容淺來說,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到對於九皇子來說,她必須是正妻,是王妃」傾身向前,將頭靠在紫蘇的肩頭,千容淺揚起雙臂,用力地抱住了她,「為了權力為了皇位,本王還要犧牲什麼?還要等待多久?」
紫蘇親耳聽到了他的野心、他的抱負,清麗無暇的美顏上露出了驚愕的神情。
她抬起素手,輕撫他的發頂,「你醉了,回去吧。」
「不,本王還想再喝」突然站起身,千容淺扣緊了紫蘇的皓腕,拖著她一同走入殿內
酣然苑
放在房內的喜燭默默地燃燒著,落下的蠟油好似悲傷的眼淚。
胥嫣兒頭上插滿了名貴的髮飾,雖然漂亮,卻也沉重,壓得她脖子酸痛。
從今天一早,她便被盛裝打扮好,為了保持妝容完美,她甚至連一口點心都沒吃。
夜色漸深,胥嫣兒的肚子早已餓得咕咕作響。
苦等千容淺足有兩三個時辰了,她打發嬤嬤去外庭詢問了好幾次。
雖得知宴會早已散了,卻遲遲還是未見千容淺的人影。
胥嫣兒曾與九皇子有過數面之緣,每次都頗為倉促,甚至兩人來不及說上半句話。
但她明白,九皇子乃人中之龍,不僅容貌俊美,而且功勳卓越,是楚國百姓心中的英雄。
能與九皇子喜結連理,是多少官家閨秀們可望而不得的福分。
她堅信是焰神的眷顧與厚愛,才讓她覓得如此良人。
「嬤嬤」掀開了紅蓋頭的一角,胥嫣兒小聲地喚道。
雲嬤嬤緩步走了過來,趕忙制止:「小姐,這蓋頭可不能自己掀開,不吉利!快放下!」
「你再去看看,九皇子怎麼還沒來?」胥嫣兒等得越發焦躁,她催促著問,「這麼晚了,他能去哪裡?」
「好,奴婢知道了。小姐安心等著。」雲嬤嬤為她覆好了蓋頭,走出了喜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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