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縷縷晨曦自天空散落,貞女廟沉浸在一片祥和安寧的氣氛之中。
紫蘇簡單地收拾了幾件換洗的衣物,將需要的醫書全部裝進兩口紅木大箱子中。
剛從大牢中被釋放出來的羽然毫不遲疑地趕回焰神山,從祭祝的口中獲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直奔清馨苑。
「紫蘇」一聲輕喚溢出齒間,羽然推開房門,充滿感激地望著那抹嬌柔的身影。
至今羽然亦有些不敢置信,那抹纖柔的身子中竟會蘊藏著如此之大的勇氣與魄力。
在楚皇陷入昏迷,雙目失明的情況下,為他看診,要頂著沉重的壓力,冒著生命之憂。uesl。
然而,紫蘇為了她,竟心甘情願地去犯險。
環抱著竹卷,紫蘇翩然回眸,柔美的笑靨如花般綻放,「女祭」
羽然快步跑到她身前,激動地扶住了她的皓腕,心中既懷有感激,又有歉意,「紫蘇,謝謝你。你為了我,做了這麼多。聽說陛下要你進宮,為他隨時診病,是嗎?」
「看到女祭平安無恙,我也就放心了。」紫蘇帶著她在長塌上落座,「其實這次能夠救治陛下,我也有些僥倖。」
「過謙了,你好學聰敏,醫術精湛,心思細膩,將來必成大才。」握緊了紫蘇的素手,羽然誠懇地囑托:「一入宮門深似海,你身為醫者,隨王伴駕,更要小心。牢記,藥與毒不過一字之差。」
「我才識淺薄,著實無法堪當大任,但陛下諭旨,不敢違抗。」紫蘇長歎一聲,「以後,我有不懂的地方,還要多向女祭請教。」
「你這次能救治陛下,正因你看到了我與太醫們都忽略的問題,你所需的不過是磨練,多看多學,你會進步神速的。」離別之情纏繞心頭,羽然捨不得紫蘇入宮,「往日裡,我有言行過當之處,還望你多包涵。」
「女祭說得是哪裡話。上次,若不是你冒死相助,九皇子與我恐怕早就被禁衛搜到了。」憶起過往,苦苦隱藏的思念開始翻湧,紫蘇出神地望向窗外。
「叩叩叩叩紫蘇,宮裡的於公公來了,要接你入宮。」素兒站在門外,一邊敲門,一邊通稟。
「好,我馬上就好。」紅唇微啟,紫蘇應了一聲,依依不捨地望著羽然,「女祭,我走了,你保重。」
「如果得空,要常回來看看。」羽然從袖口裡取出一個精緻的瓷瓶,交給紫蘇,「收下,這是凝神香,倦怠疲乏時,嗅上一嗅,頓感舒暢。」
「謝謝女祭。」紫蘇拿起包裹,推開了房門。
宮裡的內侍們早已等候在此,為她將木箱搬到馬車上。
紫蘇留戀不已地望著這座清幽的院落,旋然轉身,鑽入了車攆中。
落在山路泥土上的車轍印跡,即將帶她她進入一個全新而陌生的世界——楚王宮
楚王宮,飛雪湖畔
雪白色的素紗被微風輕輕拂起,墨黑色的長髮翻飛舞動,優美的倩影佇立在湖畔,帶著幾分出塵夢幻的仙氣。
紫蘇仰起頭,望著高懸在殿閣樑上的牌匾,看著上面筆走龍蛇的幾個燙金大字——「天香閣」,淡淡的笑紋襲上頰畔。
宛如碧泓的眸子中泛起了迷離的情絲,猶記得,那一晚,她與千容淺在飛雪湖畔,有了那魅惑的一吻。多里身上。
纖細的素指輕觸上櫻唇,細細地摩挲著,依稀還能回想起那熾熱激動的情潮。
「紫蘇姑娘,閣內都已收拾好了,您請進。」於博賢緩步走到她身邊,看她愣愣出神,小聲提醒。
「噢,好。」匆匆斂起氾濫的思緒,紫蘇跟著他走入天香閣。
「紫蘇姑娘,這座樓閣臨湖而建,環境最是清幽,遠離後宮各處所,但離陛下的軒轅殿和伏羲殿很近,方便你隨時為陛下看診。」
奉了楚皇之名,於博賢要好生地安置紫蘇,不可怠慢。
天香閣不是很大,分為內外兩室,中間有一條過道相連。
閣內很是乾淨,一塵不染,應是剛剛打掃過。
「謝謝您,這裡很好。」紫蘇放下了包裹,坐在矮榻上,「敢問,我平日裡,是否等待陛下宣召才需前往?」
「呵呵姑娘別緊張。」楚皇對紫蘇似乎特別上心,於博賢斷定這女子絕非池中之物,態度友善而恭敬:「在這裡安心住下,一切如常。陛下傳召時,前往即可。」
「嗯。」紫蘇點點頭,身處於陌生的環境,難免還是覺得孤單。
一名內侍走入閣內,謙卑地向於博賢稟告:「陛下派人來給紫蘇姑娘賜賞。」
於博賢微微頷首,「讓他們搬進來。」
不一會兒,外室中已然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箱子。
楚皇賞賜給紫蘇綾羅綢緞百匹,黃金白銀各千兩,珍玩異寶、珠釵首飾足有堆滿了幾大箱子。
「這」如此厚重的賞賜讓紫蘇有些無措,不知該不該收下,「於公公,陛下所賜之物,太貴重了,我受不起。」
「紫蘇姑娘治好了陛下的眼睛,自可心安理得領受。」於博賢笑著說道,「姑娘休息,奴才等不打擾了。」
話音方落,他便領著內侍們退離了天香閣。
望著這些散發著璀璨光輝的錢財布帛,紫蘇不得不感歎,皇宮之內的榮華富貴來得真是快,只怕消失得會更快吧
傍晚時分
宮人們親自給紫蘇送來了膳食,自是她在宮外從未嘗過的珍饈美味,大大小小不下十幾碟。
她早已習慣了粗茶淡飯,對於這般精緻的菜餚,倒有些不適應,用了少許,便讓宮女們將剩餘的撤下。
紫蘇還是喜歡吃的清淡些,她為自己泡了壺清茶,折騰了一天,終於可以喘口氣休息下了。
端起茶盞,茶還未送入齒間,內侍突然來傳旨,說是楚皇召她去看診。
紫蘇趕忙換好了衣裝,束起黑髮,提著一盞宮燈,在內侍的引領下,趕赴軒轅殿。
軒轅殿
踏入殿內,紫蘇遠遠地望見楚皇仍在伏案批改奏章。
於博賢看到她的身影,對楚皇輕聲說:「陛下,紫蘇姑娘到了。」
撂下了手中的硃筆,千容傲風抬起頭,銳利的鷹眸定定地凝視紫蘇,「站在那裡做什麼?過來吧。」
緩步走到那長長的書案前,紫蘇服了服身,恭敬問安:「臣女叩見陛下,陛下萬福。」
「起身。今日剛入宮,一切都還習慣嗎?」千容傲風卸下了往日裡威嚴的王者架勢,略顯滄桑的臉龐上掛著溫和的笑意。
「謝陛下關心,都很好。陛下送的賞賜太貴重了,我受之有愧。」緊張的情緒減輕了不少,紫蘇看著千容傲風,應答道。
「那是你應得的。」高大的身子從座椅中一躍而起,千容傲風闊步走近紫蘇身前,以凌厲的視線打探著她,「寡人的眼睛雖然好了,但偶爾看東西,還是模糊。」
聞言,身為醫者的責任感頓時湧現,紫蘇不由分說地執起了楚皇的手腕,靜下心來為他號脈。
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千容傲風明白了,要想使眼前的女子不再拘禮緊張,唯一的方式就是將自己完全當做一名病患。
只要談及病症,她的戒備、她的疏離頓時便會被一乾二淨地拋開。
「五臟六腑之精氣皆上注於目,目得血而能視。陛下之前會暫時失明,只因血氣瘀滯。現如今,偶然覺得影像模糊,與肝腎息息相關。」因楚皇太過高大,紫蘇不得不踮起腳尖,才能觀察到他的雙眸。
她甚至未經楚皇應允,便伸出手,素指翻開了他的眼瞼。
守在一旁的於博賢震驚地望著紫蘇的舉動,奇怪的是,楚皇並沒有責怪之意,仍是耐心地聆聽她講說。
「陛下平日裡切忌大喜大怒還有」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紫蘇驚慌地收回了素手,面露難色。
「但說無妨。」她可愛純真的舉止引得千容傲風笑意不止。
紫蘇鼓起勇氣,冒著被楚皇治罪的危險,直言相告:「切忌縱慾過度,精氣太過勞損,會傷及眼睛陛下的情況,主要是因精氣勞損所致。」
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少女,讓她當著楚皇的面,說出這番言辭,當真是有夠困窘的。
紫蘇那份帶著幾許莽撞的勇氣讓於博賢都刮目相看,他緊張地觀察著楚皇的反應,深怕他會因此大怒。
「哈哈哈哈」千容傲風開懷大笑,心情明朗地很,「你這個丫頭,有趣得很。縱然那些供職多年的太醫們都不敢這麼直白地告誡寡人,唯獨你」
紫蘇聽不出楚皇話中究竟是褒是貶,忙不迭地跪下,「臣女若有言辭不當之處,還望陛下海涵。」
「起,別動不動就跪的。」大掌扣緊了她的手臂,千容傲風將她從地上拽起來,「於博賢,派人通報憐美人,今晚,寡人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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