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扎著撐起身子,稍稍一動,撕裂般的痛楚便自胸口蔓延開來,頃刻間,冷汗覆滿額頭。
低下頭,望著已被包紮好的傷口,濃稠的感動熨燙了心口,千容淺依稀記得,她昨夜似乎趴在自己的胸前,為他吮吸毒血。
「紫蘇」乾啞的聲線從喉間逸出,長臂探出,大掌輕撫上她的額間,驚覺她的眼底暈出了淺淺的黑影。
是太過疲憊,還是中了毒?
緊張的情緒竄入心底,千容淺急躁地握住了紫蘇的素手,「醒醒紫蘇」
一聲聲呼喚飄入耳畔,閉合的眼簾徐徐睜開,一張面帶憂色的俊美臉龐躍入灰綠色的眸底。
「殿下你醒了?」欣慰的露出淺笑,見他安好,紫蘇甚至忽略了自己身體的異樣,「有哪裡不舒服嗎?」
千容淺並未言語,望著她的眸光愈發深沉,將她從地上扶起來,「靠在這邊你的臉色比本王怕是難看一萬倍。」
經他提醒,紫蘇才恍然大悟,指尖點在手腕上,粗略地為自己號脈。
果然,昨夜她親自為千容淺吸出毒血,對她造成了影響。
「咳咳」汩汩腥熱在胸間翻滾,紫蘇匆忙偏過頭,吐出了一口黑紅色的血水,「噗」
幽深如潭的眸子微微瞇起,疼惜的情愫湧上心頭,長臂環住了紫蘇的腰間,大掌輕撫著她的脊背,想要緩解她的痛苦。
見慣了戰場上血流成河、屍骨成山的場景,一顆心早已冷硬成冰,誰知,竟在此刻隱隱作痛。
無力地倚靠在他寬大溫暖的懷抱中,紫蘇驀地退離開,轉過頭,擔憂地看了一眼他肩胛處開始滲血的紗布,「我壓疼你了,傷口得重新包紮。」
淺淺的笑噙上唇畔,千容淺疲累地合上眼簾,肩胛的痛楚時而強烈時而舒緩,他的神色卻平靜無波。
雖然有些發昏,但紫蘇仍是苦苦支撐,她動作利落地為千容淺剪開紗布,小心翼翼地上藥。
血滴止不住地從唇角流出,她從藥箱中取出了兩枚藥丸,隨意地塞入口中,暫且護住心脈。
心繫他的安危,紫蘇早已忘卻了自己,「殿下,為何會中箭?」
「被太子暗算。」冷唇輕啟,吐出了低沉的字音,舒展的眉間倏然蹙緊,千容淺一把拉過紫蘇,將她掩在身後。
俯下身子,耳側貼在地面上,敏銳地感受到了來自遠處的震盪,那是大批馬隊踏過地面的聲響。
「他們追來了」話音剛剛出口,柴房的房門即被叩響,焦急的呼喚傳來:「紫蘇紫蘇你在嗎?」
紫蘇扶起了千容淺,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
「你已自身難保,就別想著救人了。」大掌摀住了肩胛,千容淺冷冷地推開了紫蘇,語意嚴酷地呵斥:「你走,若他們搜查到,本王會將你撇清。」
「我不會丟下殿下!」紫蘇緊緊握住了他有些發涼的掌心,灰綠色的眼眸中耀動著堅毅的光芒,「要生一起生。」
死生關頭,她絕不會怯懦偷生。
俊美的臉龐上閃過一絲動容的神色,唇邊勾出了冷魅的笑痕,千容淺以嘲弄的口吻說:「本王可不和你一起死」
紫蘇莞爾一笑,立即抱起一垛垛乾草,緊密地覆在千容淺身上,而後跑到門後,匆匆敞開房門。
羽然緊張地打量著紫蘇,懷疑的目光投向柴房內,「你在柴房裡做什麼?禁衛軍到了荷兮苑外,叫嚷著要搜查歹人!」
聞言,本就煞白面龐上更添幾分凝重,紫蘇攥緊了素指,她該如何幫助九皇子脫險呢?
「紫蘇,你」匆匆抓過她的手腕,指尖輕點,羽然神情驟變,困惑不解地問:「中毒了?怎麼中的毒?」
雖心存顧慮,然則情況緊急,紫蘇唯有孤注一擲。uyp6。
用力地攥緊了羽然的指尖,灰綠色的美眸中暈滿了懇切與哀求,「女祭,幫我!」
荷兮苑
「來人將這裡團團圍住!」禁軍統領薛之謙率領百餘位全副武裝的禁軍湧入苑內,氣勢洶洶地號令。
正在外廳為祭獻河神準備禮器的貞女們不知發生了什麼,慌忙無措地躲在角落中。
這時,作為最高女祭的羽然緩步走了出來,鎮定自若地迎上薛之謙凶煞的目光,毫無畏懼地發問:「你可知這裡乃是貞女們休憩之所?」
「女祭多有打擾,還望見諒。」薛之謙身為統領多年,和羽然有過幾面之緣,對她還算是客氣有禮,「我等奉了太子殿下之命,搜查歹人,請女祭行個方便。」
「薛統領,這裡是貞女的居所,豈會窩藏歹人?」羽然沒有退讓之意,據理力爭。
「女祭誤會了,我等搜查這裡,並非說明女祭們會窩藏歹人,只是怕他矇混至此,亦會威脅你們的安全。」所剩無幾的耐性被磨滅乾淨,薛之謙大掌一揮,神色森冷地喝令:「來人啊,給我搜!一個角落都不可放過!」
「是!我等遵命!」洪亮的嗓音異口同聲地響起,禁衛們即刻行動起來,奔入荷兮苑內。
「你們」羽然憤怒地怒瞪著薛之謙,匆忙壓下慌亂與緊張的情緒,厲聲威脅:「薛統領,爾等的無禮行為,我會上報大祭司!」
「女祭不要為難我,咱們做奴才的,主子有令,豈有不遵之理?」薛之謙環顧這座清幽的院落,緩緩落座,意有所指地反問:「何必這麼緊張?沒有歹人的話,讓我等搜搜又何妨?我的屬下絕不會損毀這裡的一草一木。」
看著如潮水般衝向院內的禁衛,羽然眉心擰得更深,她趕忙奔向那些早已被嚇得渾身顫抖的貞女們,盡力安撫她們的心緒。
不一會兒,前院的幾間廟堂和廂房便被徹底搜查過了,禁衛們一無所獲。
儘管羽然再三阻攔,薛之謙還是親自帶上手下,踹開了後院的大門,準備逐一地探查貞女們的臥房。
佇立在內院中央,掌心早已冷汗滿佈,羽然不敢想像,若是他們無法躲過這一劫,將會怎樣的後果發生。
兩月前南郡遭了洪災,燕洵親自前往察看災情,還未返回瀛都,若是出了什麼事,她們真的是孤立無援。
住我裡蘇。緊張的眸光落在最左側的臥房上,羽然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為他們祈禱。
「稟統領,最裡面的那間房上了鎖,而且好像有人影在動」一名禁衛走到薛之謙面前,恭敬地說,「您看」
「咱們過去看看。」興味十足地點點頭,薛之謙似乎已是成竹在胸,目光銳利地瞥了稍顯慌亂的羽然一眼,「女祭,跟我等一起來吧。」
羽然輕搓了搓雙手,緊跟著他們前往。
十幾名禁衛將臥房的四周圍住,連窗口處都佈置了人手,嚴陣以待,謹防九皇子從這裡逃逸。
「霍」緊閉的兩扇房門被猛然撞開,禁衛們衝入其中,揚起長劍將矗立著的屏風攔腰劈開。
然而,屏風之後呈現出的場景,讓他們全都愣在了原地,握著劍柄的手掌下意識地鬆開,長劍應聲墜地。
一雙雙瞪大的眼眸中滿是驚歎與貪婪,禁衛們目不轉睛地望著在繚繞熱氣中若隱若現的倩影。
當奶白色的熱氣慢慢散開,欺霜賽雪的美背呈現在眼前,墨黑色的長髮如瀑布般墜下,驚艷了他們的眼眸。
坐在浴桶中的紫蘇知道他們闖了進來,雙臂撐扶在木桶邊緣,身子盡力向前壓,全力護住同時躲在桶中的千容淺。
驀然回首,當她望見滿屋的禁衛,驚慌的尖叫聲頓時穿透了臥房:「啊出去!出去!啊」
窩在紫蘇身前的千容淺閉了口氣,全身隱匿在熱水中,為了不傷害紫蘇的清白,他自始至終都緊閉雙眸。
奈何,但他的鼻尖若有似無地觸碰到她胸前柔滑如絲的肌膚,淡淡的天然體香縈繞在鼻尖,剎那間,一股濃烈的**如焰火般洶洶燃起。
突然地張開眼簾,他情不自禁地偏過頭,耳鬢靠向了紫蘇的懷中。
親暱的觸碰讓紫蘇的脊背緊繃了起來,心跳都開始紊亂了,羞澀的紅暈染滿頰畔,平添了幾分嬌羞惑人的魅力。
羽然見狀,適時挺身而出,按照先前的安排,她張開雙臂,擋在浴桶前,不悅地盯著薛之謙,氣惱地大吼:「薛統領,還不讓你的兵士們退出去!毀壞貞女名節,可是要殺頭的重罪!我相信太子殿下是讓你們來搜人的,可不是來玷污貞女清白的!」
面對此景,薛之謙亦有些措手不及,他謹慎地偏過頭,再向紫蘇那裡望了一眼,見她**著身子,確實在沐浴,疑慮漸漸打消。
仔細地觀察著他的反應,情急之下,羽然揚起手臂,狠狠地甩了薛之謙一巴掌,頗有氣勢地恫嚇:「啪還看!再看下去,統領的眼睛還要不要了!」
這一掌來得突然,薛之謙來不及反應。
他心中雖怒火中燒,卻最終選擇隱忍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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