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鬍子飛出大營之後全場便寂靜無聲,就連喘氣聲也沒有,只有朝著地面的飄忽不定的眼神,眼神中包含了震驚、後怕、渴望等等內容。
「請問現在還有那位想來挑戰我們女兵的呢」?丑丫高聲問。
男兵們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寧皓天跟丑丫對望了一眼,示意丑丫發言。
丑丫指著自己的鼻子,無聲地問:「我嗎」?為什麼先前不提前跟她打個招呼,她還準備篇發言稿,勤學苦練,把它背熟。
突然間讓她在十幾萬士兵面前講話心情還是很緊張的,見到寧皓天伸出的那個「請」的動作,還有下面士兵們期待的目光,丑丫唯有硬著頭皮上。
丑丫向前走了兩步,目光掠過下面表情一律都很嚴肅的士兵,告訴自己這些都是「兵馬俑」而已,全是假的。
她又吸了口氣,丹田往下沉了沉,這才開始發言:「從今天開始,我們『鳳靈』女兵隊便與你們同是東寧將士,同為東寧效忠」!
她聽頓了一下,等待著下面的掌聲,好吧,古代人沒有這種習慣,便只好繼續講下去:「從今日開始,你們不可或有意、或無意地嘲笑女兵、偷窺女兵,或者戲弄女兵的任何行為,如有人不守規矩,一經發現,將統統送進宮裡當太監」。
說到「太監」二字,她還做了個橫切的卡嚓動作,很多士兵頓時打了一哆嗦。
丑丫做完動作突然想起在場的小春子就是個太監,於是很顧及小春子感受地友好側頭去看他,表示這只是對士兵們的一種恐嚇手段而已,並沒有瞧不起他的意思。
卻見小春子目光平視前方,面上無甚表情,彷彿什麼都沒聽見,丑丫覺得小春子已經把太監這一「忍」功修煉到很高級別了,真的是很有前途。
丑丫又望了台下士兵們一眼,發現他們的臉色略有些動容,便滿意地繼續說:「如果有誰敢有意碰觸女兵身體的,不但要把你送進宮中當太監,還會把你兄弟、你姐妹都賣進宮中為奴為婢」。
丑丫又觀察士兵們的反應,發現士兵們臉色蒼白這才滿意地準備結束講話:「當然,如果你表現勇猛,殺敵出色,我們女兵本著『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則,只要戰爭結束必定挑選優秀將士婚配,所以大家努力殺敵吧」。
她的話一結束,頓時掌聲雷動。
丑丫在雷鳴的掌聲中華麗地退場。
寧皓天向前邁出一步,士兵們又立刻鴉雀無聲,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北漠已經正式向我東寧下戰書,後天將有一場正面的交鋒,你們是保家衛國還是苟且偷生全在一念之間,但只要你後退一步你的家人危險便增多一分……」
丑丫站在他身後想,這人還真會煽動人心,自己就是再學上五年也學不會他的本事。
這場講話結束後,丑丫便多了個官銜,每當士兵見到丑丫便會畢恭畢敬地稱呼她一聲:「鳳將軍」。
這個稱呼讓丑丫有那麼點小小的驕傲,但是卻也給她的生活增添了很多忙碌的事情,作為將軍,她必須參與軍事討論,這也就意味著要開始熬夜,傷腦筋。
寧皓天又是個做事非常嚴謹之人,一個戰略都要大家一起論證,還要聽取每一位將軍的意見,所以誰想偷懶,沒門!
丑丫掛著兩個黑眼圈回到小帳裡,阿蘭她們便會拿出為她準備好的宵夜還有提神去疲勞的中藥泡澡,小睡片刻之後便又恢復神清氣爽。
丑時三刻,伙房已經開始忙碌開來,第一場大戰即將拉開序幕,廚子們知道對於有的戰士來說,這也許就是他們最後一頓飯了,所以這頓飯必須用心做好,至少讓戰死沙場的將士做個飽死鬼。
丑丫穿上寧皓天為她備下的軟甲,她觸摸著那軟甲背心就知道這是件昂貴的防護服,或許就是傳說中的刀槍不入之類的,不過寧皓天交給她的時候沒說,她也沒問,等會更不敢拿它去做實驗,萬一不是的話的,一劍就歇菜還好,就怕要死不活地乾嚎著叫疼。
當丑丫帶著她那二百名女兵隊來到集中地時,場上已經黑壓壓地全是穿著鎧甲的士兵。
五萬騎兵站在整個大隊伍的中間,每個士兵手裡都牽著馬,那馬一看就知道是受過訓練和見過大場面的,安靜地跟隨著主人。
另一邊是箭兵和步兵,箭兵手上的弩丑丫上次在青雲山見過,這是新型武器,一會肯定叫敵人開眼界,聞風喪膽。
不過,丑丫知道這不是東寧的真正實力,真正有多少兵力只有寧皓天知道吧。
丑丫帶著她的女兵隊站在隊伍的最邊上,在一片黑紅色的鎧甲中,她們女兵隊的銀白色甚是顯眼,尤其是當第一縷陽光照耀在她們身上時,反射出的光芒差些亮瞎了那些男兵們的眼,當然,沒有偷偷轉頭看女兵的不存在這個問題。
丑丫抬頭看了看天,陽光躲在厚重的雲層後面綻出一片紅霞,霞光正在迅速暈染開來,一輪圓日即將衝出雲層的包圍噴薄而出,天空是一片火紅的顏色。
丑丫暗自歎氣,這麼好的天氣,這麼整齊的隊伍,應該是秋遊的日子啊!這又讓她懷念起前世裡學校春、秋遊的美好日子。
可惜,今天卻是要去拚命。
女兵們一臉嚴肅,眼神緊緊盯著寧皓天,似在聽他講話,其實只是在他俊美的臉上需找一種寧靜美好的慰籍,今日要上戰場,生死未卜,心中有些熱血澎湃,還有些殺敵立功的期待,但更多的是還是忐忑不安。
寧皓天講完話,又是慶飛上場,這場戰爭由慶飛掛主帥,他身後飄揚的帥旗上寫著「慶」字。
而在各支隊伍中也各有自己的軍旗,其中帶領騎兵隊的將軍是衛霖,旗幟上便有「衛」字,於是醜丫女兵隊軍旗上自然就有一個「鳳」。
這旗幟是紅色的,「鳳」由金色的線所秀成,就是上次丑丫為寧皓天所畫的一個花鳥自中的鳳凰型字體,整面旗幟如一隻栩栩如生的火鳳凰,迎風飛舞。
「等會戰場之上,騎兵隊為前鋒,弩兵緊隨其後……」慶元帥開始排兵佈陣,眾人無不認真傾聽,「作為東寧的女兵隊」,終於安排到女兵的任務了,丑丫跟女兵們都繃緊身子,目光牢牢地黏在慶飛的臉上。
「你們的任務是把受傷的士兵帶回營房交給軍醫」。
丑丫跟阿蘭對望一眼,都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們穿得這麼隆重居然是去負責抬傷員的?
丑丫目光轉向寧皓天,希望從他那裡得到搞錯的信息,卻見他笑著點頭。
丑丫狠狠地瞪著他,希望他能改變主意,卻忽然接收到來自他的信息,大意是:「你的女兵們都沒上過戰場,缺乏實戰經驗,先跟著去救護傷員適應一下戰場的情況,後面會安排你們上戰場的任務」。
丑丫撇了撇嘴調轉頭去,卻聞得耳邊響起震耳欲聾的呼號聲:亂我東寧者,雖遠必誅!
耳膜被震得嗡嗡響,她忍不住按了按耳朵。
辰時一刻,兩軍在東寧與北漠的交界處的北寧河對峙著。
河水嘩啦啦地流,丑丫只能見到對岸北漠的將領嘴唇在一張一合,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丑丫側頭問阿蘭:「你聽得到他說啥嗎」?
阿蘭也搖了搖頭。
既然她們兩個都聽不見,其他人能聽見嗎?丑丫表示很懷疑,轉頭向士兵們看去,卻見他們個個深情專注,還不時蹙眉表達出憤慨的情緒,莫非他們真能聽見?
跟丑丫一樣聽不清的同樣有很多人,慶飛滿面怒色地聽完敵方的發言之後,側頭問軍事尚勇:「他們說了什麼」?
尚勇沉吟片刻,道:「北漠語言」。
慶飛怒道:「格老子的,說話不讓人聽懂,說來幹啥?還不如直接開打,浪費時間」。
「這是在進行方言比拚,先給對方一個下馬威」。
慶飛:「來人」
一個將官上來:「元帥有何吩咐」?
「去找個會東寧地方方言的,也去對他們喊一通話」。
將官說:「屬下剛好就會東寧民間的土話」。
慶飛聽了大喜,說:「那你趕緊去吧,要比他們說的時間長」。
將官領命往河邊跑去,站定之後開始朝對方喊話。
秋日的陽光白花花地照在頭上,身上沉重的盔甲和頭盔壓得女兵們開始感到疲累,額頭上開始滲出晶瑩的汗珠。
阿蘭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問:「鳳主,這打仗就打仗,怎麼還要喊話呢?喊話也就算了,為什麼要這麼長時間」?
丑丫想了想回答:「打仗有很多種,打嘴仗更厲害,能把活人說死」。
鈴鐺哀歎道:「我看他沒把敵人說死,倒要把我們說死了,在這麼下去非得悶死不可」。
丑丫沉思道:「確實是,要這麼說下去都得中暑,你們別急,我來想想辦法」。
丑丫摸摸下巴,望著嘩嘩流動的河水,忽然拿出身後背著的弓弩,朝著對面那位將領的坐騎瞄準,一勾手指,弩上的小箭「嗖」地朝對岸射去。
那箭從東寧這邊越過河岸落在那將領的馬匹面前,射程至少有一千多米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