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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弋夾起了尾巴做人,薛冰的工作就好做了很多,按照他的預估,霍弋這一次肯定是逃脫不了處分的,只是不知道這個處分的程度會到哪裡。
傍晚,薛冰還埋首在文件堆裡,一個省會城市的市長的日常工作是很繁重的。茉莉打來電話:「老公啊,今天你還有什麼日程安排嗎?」
薛冰說道:「你有什麼事嗎?」
茉莉說道:「小梁濱來了,你不回來跟他一起吃頓飯嗎?」
薛冰笑了,說道:「梁濱過來了,好啊,我馬上就回去。」梁濱雖然說要時常到薛冰家裡坐坐,可是自那一次香芸帶他到家裡見面之後,再就沒見了蹤影,此是薛冰聽到梁斌上門,心裡是很高興的,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對梁濱有著一種親切感,也許梁斌帶著西海縣的氣息吧。
薛冰加快了批閱文件的速度,很快將手頭的文件批完,就收拾了一下,回了家,進了門就聽到梁濱和茉莉的說笑聲。
聽到開門聲,梁濱和茉莉一起站了起來,梁濱笑著說道:「薛伯伯您回來了。」薛冰笑著說道;「梁濱快坐,到伯父這裡不用客氣。」
梁濱笑笑,不過還是禮貌的等到薛冰坐下,他才坐下。
薛冰很高興看著梁濱的表現,這個孩子彬彬有禮,是一個可造之材。茉莉指
著桌上的一袋東西說道:「梁濱帶了櫻桃過來。」
薛冰笑著說道:「你這孩子,過來就過來吧,買什麼東西?」
梁斌說道:「這是我媽媽叫人帶過來的,讓我送一點給薛伯伯嘗嘗,這是我們家自己種的櫻桃。」
薛冰有些驚喜的說道:「你們家自己種的,這可要嘗一嘗。」說著就要伸手去拿著吃。
茉莉輕輕敲了一下薛冰的手,說道:「還沒洗過呢。」說著站起來去洗櫻桃了。
薛冰說道:「梁濱啊,在學校怎麼樣啊,你原來不是說要常來我這坐坐,怎麼過了這麼長時間才來啊?」
梁濱笑笑說道:「我媽說薛伯伯您工作很忙,不讓隨便來打攪您。」
薛冰說道:「你媽這個人啊,跟我這麼客氣,就算我忙,不是還有你伯母在家嗎?」
茉莉端著洗完的櫻桃過來,笑著說道:「對呀,你來了我幫你改善一下生活,學校的伙食總不如家裡。」
梁濱笑著說道:「我在學校生活也挺好的。」
「你這孩子,」薛冰心知梁濱因為有他媽媽的交代,不肯隨便來打攪,也就不說什麼,去抓櫻桃吃,吃了幾粒,便指著櫻桃說:「真不錯,想不到西海縣能種出這麼好的櫻桃來,梁濱也吃啊。」
梁濱就拿了幾粒吃起來,薛冰說道:「梁濱啊,你還沒跟我說說你在學校的情況呢?」
梁濱笑著說道:「一切都挺好的,我現在是學生會的幹部」。
薛冰笑著說道:「表現的不錯啊,你在學生會做什麼?」
梁濱說道:「我是學習部的部長,對了,薛伯伯,你能不能到我們學校去給我們學生演講一下啊?」
薛冰愣了一下,說道:「我去講什麼?你們學生對我們這些人的官話聽得慣嗎?」
梁濱說道:「薛伯伯你給我們講講你在西海縣做的那些事情,我們學生也許不願意聽官話,但是很喜歡聽一些生活中的實踐。」
薛冰說道:「那都是一些陳年往事了,還會有人愛聽嗎?」
梁濱說道:「愛聽啊,我就很喜歡聽媽媽講薛伯伯在西海縣的經歷。」
薛冰說道:「還是算了吧,你們學生也許對我這樣的官僚沒興趣的。」
梁濱說道:「薛伯伯,你就去吧,我保證他們一定會喜歡聽你講的。」
茉莉說道:「你就去吧,梁濱這孩子難道求你做件事情。」
薛冰看著梁濱渴望的眼神,只好說道:「好吧,不過你不要事先跟學校打招呼,不要讓學校迎來送往,好嗎?」
梁濱說道:「好哇,這位我可以做到。」
薛冰說道:「那回頭我讓秘書跟你敲定時間吧。」
梁濱點點頭。當晚梁濱就在薛冰家吃了晚飯,薛冰又和梁濱聊了很久才放他離開。
過了兩天,薛冰按照安排好的時間去了東海大學,梁濱已經等在了校門,就把薛冰領進了學校的禮堂,禮堂裡已經坐滿了學生,薛冰到主席台上坐了下來,一名女大學生過來給薛冰倒水。
薛冰低著頭看自己的講稿,他心裡還是有些緊張的,他並不想來跟這些大學生們講什麼形勢一片大好的官話,他很想跟這些學生交流一下彼此對人生的看法,他並不瞭解這新時代的大學生們究竟在想些什麼,因此事先做了一點功課。
薛冰並沒有抬頭去看給他倒水的的女學生,梁濱卻在一邊介紹說道:「這位是我們學生部的幹事葉琳。」
一聽葉琳的名字,薛冰一驚,抬起頭來看了看,眼前彷彿就是一個十分青春的林琴兒,他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覺,連忙說道:「葉琳,你也到東海大學上學了?」
葉琳笑笑說道:「是的,薛叔叔。」
薛冰問道;「你媽媽最近好嗎?」自葉衛紅被執行死刑之後,薛冰雖然打過幾次電話給林琴兒,但林琴兒都是很淡的應付幾句就掛了電話,實際上已經跟薛冰沒了交集。
葉琳笑笑說道:「我媽媽挺好的。」
梁濱在一邊說道:「薛伯伯,到時間了,會議要開始了。」
薛冰連忙說道:「葉琳,開完會別急著走,我們聊聊。」
葉琳說道:「好的。」
梁濱就宣佈會議開始,歡迎薛市長給大家做演講。
薛冰清了清嗓子,笑笑說道:「我做工作報告倒是做得很習慣,今天在你們這些時代驕子面前,我是有惶恐的感覺的。你們在學術方面可能知道得比我多,我覺得自己比你們多的地方,只有多一些社會經驗,所以我今天是本著學習的的態度來跟大家交流的。」
薛冰一上來放低了姿態,學生們十分歡迎,掌聲便熱烈的響了起來。掌聲平息,薛冰就進入了主題,他今天演講的主題是信念對一個人的支持,結合了自己在西海縣那段苦悶的經歷,講了一個人在困境中如何堅守自己的信念。演講中薛冰沒講什麼**的大道理,只是從實現自己人生價值的角度出發,很平實的講了自己在那段時期的心路歷程。
薛冰演講完,又和學生交換了一下意見,這才結束了這次演講活動。講完,薛冰讓梁濱去把葉琳找來,梁濱問道:「薛伯伯,你跟葉琳原本就認識啊?」
薛冰說道:「對,我跟她父母是老朋友啦。」
梁濱奇怪的說道:「那她怎麼從來都沒提過你啊?」
薛冰笑了,他看了梁濱一眼,聯想到在主席台上梁濱主動介紹葉琳給自己認識,看來這個梁濱跟葉琳之間不是那麼簡單的。薛冰知道梁濱對自己很尊重,介紹葉琳給自己認識也許是想從自己這裡得到對葉琳的肯定吧。
這幫孩子都長大了,已經到了思春的年紀了,薛冰不自覺地搖了搖頭,心說一代新人換舊人,叫他們這麼一比,我老了。
薛冰問道:「你跟葉琳關係很好嗎?」
梁濱臉紅了,說道:「葉琳是一個好女孩子。」
梁濱的小兒女的扭捏,讓薛冰感到十分好笑,他拍了拍梁濱的肩膀,說道:「你眼光不錯,你把她找過來,我想瞭解一下她家裡的現狀。」
梁濱趕緊去找葉琳,一會兒,將葉琳帶了過來,薛冰讓梁濱自己先回去,他跟葉琳談一談,自己就離開了。
梁濱離開了,薛冰笑著對葉琳說道:「我們一起走走吧。」
葉琳點了點頭,跟著薛冰往校園外走,薛冰就開始詢問葉琳家中的狀況,葉琳簡單的說了說,情況大致跟薛冰想的一樣,林琴兒是一個很要強的女人,雖然葉衛紅不在了,她還是把葉琳保護得很好。
薛冰說道:「你應該記得,你父親在的時候,我們兩家還經常有些往來的,你父親臨去的時候,還交代過我要照顧你們母女。可是你媽媽是一個優秀要強的女人,你父親離開之後,她反而和我們疏遠了。」
葉琳笑笑說道:「你放心吧,薛叔叔,我和媽媽都能照顧好自己。」
薛冰彷彿又看到了當初那個自信的林琴兒,看來這個葉琳繼承了林琴兒的要強,她的未來也許真的不需要自己擔心,便說道:「葉琳,我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很優秀的女孩,對自己的未來有著充足的自信。這一點我很欣慰。不過你記住,將來如果遇到什麼困難需要我幫忙的話,你薛叔叔一定會盡全力幫你的。」
葉琳笑笑說道:「謝謝薛叔叔啦,應該不需要了。」
薛冰說道:「隨你吧。你父親也走了有幾年了,一些事情也過去的差不多了。」
葉琳說道:「是,現在別人可以不再用歧視的眼光看我們了。時間真是一個好東西,它能讓人忘記很多。」
看來這個女孩子也曾經歷過一段煎熬的日子,薛冰說道:「你恨你父親嗎?」
葉琳搖搖頭說:「我媽媽說過,不管我父親做過什麼,他對我們來說,都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他活著的時候對我們真的很好,我並不恨他。」
薛冰說道:「實際上你父親並不壞,他也是做了一些事情的。」
葉琳並不想繼續談論葉衛紅,就轉了話題,問道:「薛叔叔,我聽梁濱叫你伯伯,你們認識啊?」
薛冰笑笑說道:「我曾經在梁濱老家工作一段時間,認識他的母親。梁濱這小伙子是很優秀的。」
葉琳說道:「原來是這樣啊,我說他怎麼能夠請動市長來給我們演講呢。梁濱確實很優秀,把學習部的工作開展得很好。」
薛冰心說看來葉琳也很欣賞梁濱,這一對倒是很般配,他心中很樂見這兩人走到一起,就笑著說道:「你茉莉阿姨也很想你,經常在我面前念叨你,有時間你去我家看看她。梁濱有時也去我家玩,你們倆可以一起來啊。」
葉琳的臉騰一下紅了,說道:「我跟梁濱只是同學關係,為什麼要跟他一起去?」
薛冰笑了,心說沒關係你就不會這麼緊張了,他不想羞急了葉琳,就說道:「我只是隨便說說,你自己來也可以啊。」
看看走到了校門口,薛冰說道:「我要回去了,今天很高興能見到你,你可別忘了,找時間去看看你茉莉阿姨。」
葉琳點了點頭,說道:「我會找時間去的。」
晚上,薛冰跟茉莉說起在東海大學見到了葉琳的事情,有點感歎地說道:「林琴兒幫葉衛紅養了一個好女兒啊,葉衛紅泉下有知,也應該欣慰了。」薛冰感覺自己的兒子反而不如葉琳優秀,心裡未免有些遺憾。
茉莉倒是更關心梁濱和葉琳的關係,追問了薛冰的很多細節。薛冰夫婦兩人在一起八卦了很久,越說越覺得梁濱和葉琳很是般配。
霍弋接到了京城傳來的消息,中央將會決定他不再擔任東海省委常委、省委副***兼齊州市委***,改任東海省政協主席。
正是一個明升暗降的處置,雖然省政協主席是正省級,可是這是一個閒職,幾乎等於是宣佈霍弋的***生命已經走向終點。中國的官員職位向來不是以職級的高低來評判的,而是以他位置的重要性來決定的。很多人都搞不明白,為什麼一個省委常委要比正省級的政協主席還重要。
霍弋得到這個消息,心中是喜憂參半的,喜的是中央並沒有因為齊海事件給他什麼明顯的處分,他躲過了一劫。憂的是誰會接任他卸任的市委***職務,會不會是薛冰呢?
以目前薛冰的位置以及薛冰的聲勢來看,他是市委***最有力的競爭者,這個可不是霍弋樂見的,他需要一個能夠遮掩住他任內所作所為的繼任者,而不是薛冰這樣的政見分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