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隨著改革進程的推進,政治民主化的腳步逐漸加大,人大和政協在政治生活中的重要性日漸體現,人大和政協對政府的監督力量不斷加強,已經成了一股政壇上一股不可忽視的勢力。政協的影響力還稍顯弱,人大的重要性日漸凸顯。很多重要的人事安排現在都必須經過人大的通過,人大隱然成為一種制約政府的力量。正是有鑒於此,為了方便地方上的管理,很多地方都是由黨委書記兼任人大主任的,雖然這有一點運動員兼任裁判員的味道,但實際中還是有利於政令的暢通的。
薛冰知道自己現在還兼任著市長,不太適合再兼任人大主任,可是讓葉衛紅來做這個制約者,總讓薛冰感到彆扭。因此薛冰回到了齊州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見了易東方,他想讓易東方幫他勸說龔昌,打消讓葉衛紅出任齊州人大主任的念頭。
易東方見到薛冰,笑著說道:「我聽說你去了一趟北京?」
薛冰笑笑說道:「是,這不剛回來就來你這裡了。」
易東方問道:「到了北京有沒有去拜訪一些東海省的老前輩?」
薛冰說道:「沒有,我這次去北京是為了駿騎集團找婆家的,沒來得及做別的事情。」
易東方搖了搖頭,說道:「你這個傢伙啊,我怎麼教也教不乖你,只知道做事那行?你要知道,這些前輩們可是一筆豐厚的政治資產,讓他們知道你這個齊州市委書記去了北京,卻不去看他們,他們會怎麼想你啊?起碼會覺得你不尊重他們。」
薛冰笑笑說道:「我這個人在這方面是不夠敏感的,我知道自己錯了,找時間我會專程去一趟北京的。這還不行嗎?」
易東方瞪了薛冰一眼,說道:「看樣子以後我到了北京你也不會去看我的了。」
易東方要離開東海省,這是薛冰來之前沒有想到的,他愣了一下,問道:「老師你要去北京了?」
易東方笑著說道:「是呀,這個省長本來沒我的份的,現在已經做了這麼長時間,也該是時候給年輕人騰位置的。」
薛冰問道:「已經定下你去哪裡了嗎,老師?」
易東方笑笑說道:「中央要我去政協常委會做個委員,要我到北京去養老。」
薛冰心中有些傷感,易東方雖然在微笑,可心情不一定很好。退出權力的核心可能這對所有的政治人物都是一種悲哀,也是一種無法逃脫的宿命。
易東方看出了薛冰的傷感,輕輕拍了拍薛冰的手,說道:「誰都會有這一天的,中央已經很照顧我了,讓我去政協慢慢適應這個過程。」
薛冰說道:「像老師這麼健康,應該還可以做些事情的。」
易東方笑笑說道:「別說傻話了,去政協就不能做事了嗎?好了,你今天匆匆忙忙跑來為了什麼事情啊?」
薛冰說道:「老師,我想問你有沒聽說過葉衛紅要去做齊州人大的主任了?」
易東方點了點頭,說道:「是有這個意向,你就是為這事來的?」
薛冰說道:「老師你也知道我跟葉衛紅一直不對付,組織上這麼做究竟想要幹什麼?這件事情不能改變嗎?」
易東方搖了搖頭,說道:「很難改變了,組織上基本確定了。」
薛冰站了起來,說道:「不行,我要找龔昌書記談一談,為了齊州市發展的大局,我希望省委改變這個決定。」
易東方說道:「你給我坐下。」
薛冰看了一眼易東方,見易東方一臉嚴肅,他不敢過於違拗易東方的意思,只好坐了下來,然後對易東方說:「老師,你不瞭解葉衛紅這個人,他是很有頭腦和手腕的,而且這些年據我觀察這傢伙越來越心術不正了。換了別人來做這個人大主任,我都沒意見,只有這個傢伙不行,我怕他將來會嚴重干擾我的工作的。」
易東方看著薛冰,笑著說道:「說的道貌岸然,什麼為了齊州發展的大局,是為了你的發展大局吧?」
薛冰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了,低下了頭,說道:「反正葉衛紅坐這個位置我覺得彆扭。」
易東方笑笑說道:「你覺得彆扭就對了。我勸你不要找龔昌同志,我也不會為這件事情根龔昌同志幫你說話的。」
薛冰看了易東方一眼,易東方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便疑惑的說:「難道組織上是要故意這麼做的?」
易東方說道:「你想想組織上為什麼這麼佈局?」
薛冰說道:「難道就是要讓葉衛紅制約我?」
易東方點了點頭,說道:「你總算想明白了一點,我想你應該知道某某人吧?」
易東方所說的某某人是一個在共和國聲名赫赫的人物,高瞻遠矚,很有戰略眼光,是中國少有的一名具有國際聲譽高層政治家。
薛冰說道:「我當然知道他了。」
易東方笑著問道:「可你知道為什麼他始終做不到統領全局的位置嗎?」
薛冰想了想卻也是,不論是在什麼地方,這個某某人基本上都是一個執行者的角色,即使有短暫的衝到了第一線,也很快就換了位置。
薛冰有些困惑,看著易東方問道:「是呀,為什麼他就上不去那?」
易東方笑著說道:「道理實際上很簡單,那個人太過於衝動,做事又前衛,這樣的人只適合做前鋒的角色,而不適合統領全局。統領全局需要什麼樣的人物?劉邦知道吧?他有一段很經典的話就很好的說明了統領全局人物所需要的素質:夫運籌帷帳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鎮國家,撫百姓,給饋餉,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軍,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此三者,皆人傑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
劉邦這段話的意思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我不如張良;說到安邦定國,撫慰百姓,供應物資,保證糧餉,我不如蕭何;而統帥大軍,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我不如韓信。這三個人都是人中的豪傑,我能很好地使用他們,所以能夠取得天下。
易東方接著說道:「韓信只是將才,而非帥才,所以只能屈居劉邦之下。歷史也證明了這一點,韓信不服劉邦造反,結果卻輕易就被劉邦繳了械。」
薛冰若有所思。
易東方笑笑說道:「我們的黨用人還是很有法度的,那個人其實是一直在一個被制約的境地之下的,這就是權利方面的一種制衡。」
薛冰說道:「那麼說龔昌用葉衛紅來做人大主任,也是對我的一種制衡了?」
易東方直視著薛冰的眼睛,說道:「你現在已經是齊州的黨政一把手了,如果再讓人大主任成了你薛冰認可的人物,你薛冰究竟想幹什麼?讓齊州成為你一個人的家天下嗎?」
權力過度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往往就是這個人要出事的前兆,歷史一再證明了這一點。自己最近一個階段是被成功接任市委書記沖昏了頭腦了,有點忘乎所以,甚至想要干涉起省委的人事安排起來,這可不對。
薛冰驚了一身冷汗,感激地對易東方說道:「謝謝老師提醒我,我有點不知道自己的份量了。」
易東方看著薛冰警覺的神情,知道他想明白了其中的問題所在,笑著說道:「你想通了就好,我們師徒相伴在政壇打拼了這麼多年,應該相濡以沫的。葉衛紅這件事情你也別太在意,老實的接受組織上的安排就好了。你和他爭鬥了這麼多年,相信你應該有應對之策了。」
薛冰笑了,說道:「想想也沒什麼了,這麼多年只有在東山縣讓他佔過上風,其他時候基本都是我手下敗將。」
易東方說道:「你也別太輕視他了。而且有些時候不一定非要鬥個你死我活,政壇上很多政治對手其實是相伴而生的,妥協、制衡這些都是很好鬥爭手段,你多想想吧。」
薛冰點了點頭,說道:「這些我都明白。對了老師,原本我兼任市長是有點怕葉衛紅接任,現在葉衛紅即將成為人大主任,我是不是向組織上提出找別人來接替這個市長位置?我很想讓常務副市長田華接任這個位置。你知道同時做這個幾百萬人的城市的市委書記和市長,真是很累人的事情。」
易東方搖了搖頭說:「稍安勿躁吧,最近估計省委不會對齊州市的主要人員做什麼調動了。」
薛冰看了易東方一眼,問道:「為什麼那,省委對齊州有什麼新的佈局嗎?」
易東方說道:「鑒於齊州的發展對於東海省日益重要,省委在考慮是否向中央申請將齊州升格為副省級城市,所以人事方面暫時不會有大動作。」
這是一個好消息,如果齊州升格成功,水漲船高,薛冰也會成為副省級的幹部的。
易東方接著說道:「這是一個敏感時期,穩定壓倒一切,你在齊州千萬不要做什麼過火的行為。再是既然你說要轉成去一趟北京拜訪老前輩,早一點安排去吧。」
易東方實際上已經是要薛冰佈局應對未來齊州市升格了,薛冰點了點頭,說道:「好的,我會早一點安排的。」
做過了月子之後,葉衛紅將孫娜接回了齊州,為了照顧孫娜和孩子,孫娜的父母也搬了過來,跟孫娜住到了一起。
葉衛紅現在多了一個心思,常常會在開會、應酬的時候,想到他和孫娜的兒子,孩子已經能夠靈活地看四周的事物了,常常睜著黑漆漆的眼睛衝著葉衛紅咯咯地笑,這讓葉衛紅一反他以前對著孩子到來的恐懼,想到孩子心中常常會泛起一陣溫情,一陣甜蜜。
所以這段時間葉衛紅常常會跑到孫娜那裡看孩子。這天葉衛紅著看著孩子,讓孩子的小手抓他的手指玩,孫娜在一旁笑著說道:「看你跟兒子玩的這個高興勁,好像你也是個孩子似地。」
葉衛紅笑著說道:「我愛兒子你吃醋了?」
孫娜說道:「對呀,我吃醋了,你從來沒對我這麼好過。」
葉衛紅笑著說道;「你這個傢伙,還跟自己兒子吃醋。」說著將孫娜摟到了懷裡,說道:「來,我也疼疼你。」
孫娜說道;「別鬧啦,別壓到了兒子。」
葉衛紅不肯善罷甘休,就抱著孫娜往旁邊挪了挪,還是跟她顛鴛倒鳳了一番。
事畢,兩人偎依在一起喘息,葉衛紅忽然想到孫娜已經休息了一段時間了,應該好上班了,就說道:「你的假期還沒到嗎?應該好上班了吧?」
孫娜瞪了葉衛紅一眼,說道:「你看我這個豐腴的樣子,還能回勞動局上班嗎?別人一看就知道我休這段假期是生孩子了。」
葉衛紅看看也是,孫娜這段時間明顯胖了一圈,如果回勞動局肯定會讓人懷疑的。
葉衛紅說道:「那我回頭再幫你打個招呼,你繼續休假吧。」
孫娜說道:「我不想回勞動局了,衛紅,你幫我換個地方吧,換個地方別人就不會太知道我的根底了。」
葉衛紅想想也是,就問道:「那你想去哪裡?」
孫娜說道;「要不我也去齊州地稅局吧。」
葉衛紅搖了搖頭說道:「不好,你哥哥也在那裡,一家人都在那太顯眼,我來安排一下,你去公安局吧。」
孫娜笑著說道:「好哇,我做了警察就可以抓你了。」
葉衛紅笑了,說道:「想得美,我可是可以管警察的人。」
孫娜說道;「我的工作解決了,你是不是也幫我父母解決一下工作問題?他們都上了年紀了,最好老了的時候能有退休金拿拿。」
葉衛紅說道:「你父母就比較麻煩了。」
孫娜撒嬌地在葉衛紅懷裡扭動著,央求道:「你就幫他們辦一下吧,什麼事情能難道你這個市委副書記?」
葉衛紅又被挑起了興趣,就笑著說道:「我又沒說不辦。」說著再次開始折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