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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傑打來了電話,要薛冰過去一趟,薛冰笑著說:「老同學,你別嚇我,你這個省紀委的副***要我過去一趟,不是要對我採取行動吧?」
廖傑笑了,問道:「怎麼了,心虛了?」
薛冰說道:「我到是沒什麼好心虛的,可是聽到你的邀請,總覺得怪怪的。」
廖傑說道:「你放心大膽的來吧,不是你個人的事,關於你的一個下屬的。」
薛冰笑了,說道:「誰呀?你就放心大膽的查吧,不用問我的意見。」
廖傑說道:「你就過來一趟怎麼啦?紀委就真的這樣讓你害怕嗎?」
薛冰笑了,說道:「好啦,我馬上過去。」
到了紀委廖傑的辦公室,廖傑倒了一杯茶遞給薛冰,笑著說:「仕途上的進步真的不論早晚,當初我和蘇杏兒還想勸你到省裡來工作,哪裡想得到你現在會做到今天這樣的位置,算是方面大員了。」
薛冰說道:「笑話我是吧?你和蘇杏兒不都已經解決正廳級的問題了嗎?」
廖傑搖了搖頭,說道:「我們這個正廳級和你的正廳級含金量不同的,都不是一把手,你也知道單位的一把手和副手之間地位的差別。」
薛冰說道:「好啦,說說你叫我來有什麼事情吧,別光在那吃我的乾醋了。」
廖傑說道:「看把你得意的。好了,我告訴你什麼事情,有人寄來檢舉信,檢舉你手下河東縣縣委***豐禮。」
薛冰愣了一下,他第一時間就想到豐禮剛剛在自己的支持下成為了河東縣縣委***,馬上就有人檢舉他,這個人是不是想讓自己難堪啊?
薛冰看著廖傑,見他的面色十分的輕鬆,知道不是什麼十分重大的問題,就笑著說:「什麼事情啊?」
廖傑說道:「有人說他一上任就在行政機關進人安排上上下其手,給自己謀取好處。」
薛冰說道:「有什麼證據嗎?」
廖傑說道:「證據到沒有什麼十分具體的,可是檢舉人說豐禮一上任,就簽字安排了十幾個人進了一些行政部門。你我都知道,像這些行政機關要進人的話,一般都是行政一把手說了算的,他一個縣委***這麼做可是有點越權的。」
薛冰笑了,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不是沒做過縣長、縣委***,深知雖然一般規定行政機關進人都是縣長說了算,可實際***作中,縣委***的安排也沒有人敢否定,除非縣長和縣委***兩人公開頂牛,否則慣例上縣長和人事局長也是不得不給縣委***這個面子,所以下面各縣究竟有沒有這麼做的,是要看下面各縣的縣委***本身的能力,能力強的又不潔身自好的,往往就會插手這些人事方面的安排。
這個人事安排本身找不出大毛病,關鍵在於這豐禮有沒有從中受賄。
薛冰問道:「有沒有證據表明豐禮謀取了好處了?」
廖傑說道:「這個舉報信上語焉不詳,說是有,可又舉不出實例來。」
薛冰心裡鬆了一口氣,他可不想自己剛剛***接任的縣委***馬上就出什麼問題,那樣對他來說顏面上是很不好看的。
薛冰說道:「這個豐禮,做事太不知道謹慎了,剛上任就做這麼大的動作,難免會招來議論的。」
薛冰把事情定性為做事不謹慎,已經有了幫豐禮開脫的意思。
廖傑笑著說道:「別在我面前打這種官腔了,我叫你來不是要追究什麼責任,原本這封信他們是要批轉下去給齊州紀委的,可是我聽說這個豐禮是剛剛在你的支持下才接任縣委***的,這個時候批轉下去對你市委***的影響不好,所以就把你叫來,跟你說說,給你提個醒。」
薛冰感激的拍了一下廖傑的肩膀,笑著說:「老同學,謝謝你這份維護之情了。」
廖傑懷疑地看了看薛冰,說道:「別謝我,不過有些事情事先跟你說清楚,你跟這個豐禮之間沒什麼利益交換之類的吧?」
薛冰說道:「這一點我敢保證,絕對沒有。再說老同學你不瞭解我嗎?這些年我什麼時候被人說有這種利益交換的事情了?」
廖傑說道:「我就是瞭解你,才敢把事情透露給你,你回去說說這個豐禮,別剛坐上縣委***的位置,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薛冰說道:「我會說他的。對了,知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在舉報豐禮?」
廖傑笑了,說道:「這方面你又不是不知道紀律,我怎麼能告訴你誰舉報的那?」
薛冰笑了,說道:「對,我有點糊塗了。」
廖傑笑著說:「不過說給你聽也沒什麼不可以的,舉報人沒留真名,落款只是寫了一個黨員。」
很多舉報信的舉報人怕被打擊報復,常常會具名一個黨員,這在紀委實際上不會引起什麼重視,算是匿名舉報的一種。薛冰心裡輕鬆了下來,說道:「哦,匿名舉報啊。」
廖傑說道:「你也別不當回事,這個豐禮在做縣長的時候,政聲並不好,就有很多舉報信寄到省紀委來,都批轉給你們齊州市紀委處理了。也不知道你們齊州市紀委是怎麼處理的,竟然還讓他當上了縣委***。」
薛冰臉上紅了一下,他心中知道不是他私心自用,豐禮應該沒什麼機會當上這個縣委***的。
薛冰說道:「好了,我回去會嚴肅批評他的。」
回去市委,薛冰就叫秘書趕緊通知豐禮不論在哪裡,立刻到市委來見自己,秘書就去通知了,過了半個小時多一點,豐禮氣喘吁吁的來到了薛冰的辦公室。
薛冰看了豐禮一眼,他對這個看上去腦滿腸肥的人心中不沒什麼好感,當初不是出於***方面的考慮,自己也不會***他。
薛冰看豐禮臉上有細細的汗珠,知道這傢伙肯定是接到電話,一刻沒敢怠慢就跑來了。
薛冰笑著說:「豐禮同志來得到很及時啊。」
豐禮笑笑說道:「您薛***召喚我,我哪裡敢延誤?有什麼事情嗎?」
薛冰笑笑說道:「你接任縣委***多長時間了?」
豐禮笑笑說道:「兩個多月了吧。」
薛冰說道:「工作方面還順利嗎?」
豐禮說道:「挺好的,一切都很順利。」
薛冰笑著說:「那一下子安排了十幾名人員進機關也很順利吧?」
豐禮臉騰一下紅了,這一次他為了牟取縣委***這個位置,花費了幾十萬元,所以接任縣委***之後,就馬上想到了安排一些人員進機關,從中收取好處來彌補自己的虧空的辦法,沒想到剛剛安排了十幾個,就被薛冰知道了。
豐禮在薛冰面前是沒有底氣的,他心裡很清楚薛冰支持他上位是出於什麼原因。難道薛冰發現了葉衛紅在這裡面動的手腳,心懷不滿,想要報復自己?不會吧?最近這段時間私下一直很低調,根本就沒接觸過葉衛紅,薛冰不應該知道什麼的。
豐禮有些恐懼的看了看薛冰,他想從薛冰的神色中尋找出薛冰心中在想什麼,可是他失望了,薛冰神色正常,並不能看出什麼來。
豐禮不敢遲疑太久,那樣反倒會讓薛冰更加懷疑,便強笑著說:「是這樣的,薛***,這是幾個人都是前任***時期已經擬定好的名單,因為人事的更替,暫時沒有處理,我上任之後,覺得再壓下去沒有必要,也影響了一些行政機關的正常工作,就批復安排了。」
薛冰抬頭看了看豐禮,心說這傢伙還不算草包,這個理由應對的十分到位,他出於私心,也並不希望豐禮在這個時候出什麼問題,就說道:「你不知道行政機關進人都是應該行政一把手簽字的嗎?」
豐禮說道:「是有這麼種說法,可是,河東縣以往都不是這麼執行的,我做縣長的時候,人事局安排進人,都是把名單送交縣委***簽字的。」
薛冰也知道這種情形不是沒有,就不再追問下去,只是說道:「你這個同志,一點***的敏感性都沒有,你不知道你剛上任大家都在看著你嗎?你在這個時候大張旗鼓地往行政機關一次性進這麼多人,群眾會有什麼反應啊?」
薛冰的言詞嚴厲起來了,豐禮心裡反而輕鬆了,他很怕薛冰追著這件事情不放。實際上以前人事局安排進人就是做縣長的他一路籤字的,他做了縣委***之後,知道這項人事安排的權利其中能夠帶來很多好處,就沒有放手。新接任他縣長位置的是剛從外面調來的人,還想借助他通過***的選舉這一關,因此並不敢跟他爭奪這項權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是默認了。如果薛冰真的要去落實,事情馬上就會水落石出的,那時候說不定自己受賄的問題就會被查出。
現在雖然薛冰語氣嚴厲,實際上只是一種言辭上的批評,並不是要追究到底,事情算是被掩飾過去了。
豐禮趕緊承認錯誤:「對不起,薛***,我只是一心想要幹工作,並沒有顧及這一些東西。」
聽豐禮這麼說,薛冰語氣舒緩了下來,他是實幹起家的,因此對干實事的幹部天生就有幾分好感,便說道:「你呀,叫我說你什麼好哪?你現在是縣委***了,做事情要動動腦子,要有大局觀,要講***。你一上台馬上就安排這麼多人進機關,群眾就會很有意見,這不就有人向紀委反映你的情況了嗎?」
薛冰的話裡已經投出了維護的味道了,豐禮心裡徹底地放鬆了,但表面上他還是一副嚴肅的樣子,問薛冰道:「那薛***我應該怎麼辦?把這些人都退回去嗎?」
薛冰不滿地說道:「這個時候退回去,不是反而說明你這件事情做錯了嗎?」
豐禮嘿嘿笑了笑,說道:「我這個人做點事情還行,要我動這種腦筋還真不行。」
薛冰說道:「這點你要在工作中慢慢糾正,事情要做,也要顧及社會影響。當初常委會上有人反對你,也正是因為你社會上有些議論。」
豐禮說道:「我知道當初是薛***排除眾議,支持我接任縣委***的。這方面我今後會注意的,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
薛冰看了一眼豐禮,豐禮這是在拍馬屁表忠心,雖然有些肉麻,可是聽起來還挺舒服的。
薛冰笑了笑,說道:「好啦,你回去以後好好工作,類似這種人事局方面的人事安排,今後你就不要插手了,該由縣長處理就由縣長處理,你知道嗎?」
豐禮連連點頭,說道:「好的,我一定糾正這個錯誤行為。」
薛冰就讓豐禮回去,豐禮出了薛冰的辦公室,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心說好險,幸虧我應對的得體,否則今天就是一個大麻煩。
不過薛冰要求他今後不再插手人事方面安排各行政機關的進人這方面的事情,這讓豐禮感到有些為難,自己為了得到這個縣委***的職務,前面的投入那麼大,現在還沒得到應有的回報,怎麼就放過這個賺錢的好機會哪?
豐禮心說我才不那麼傻那,反正你薛冰也不可能親自監督河東縣的具體的行政行為,我就是不放手你也不知道。
只是今後的行為要謹慎些,不要像一次進十幾個人這麼招搖,以後要分散進行,隱蔽一點了。只要不叫薛冰發現就好了。
還有,薛冰今天在談話中透露出有人去紀委檢舉自己,這會是誰那?一定是有人不服自己做了這個縣委***,暗地裡想要動自己的手腳,這一點一定要小心防備,而且最好是查一下究竟是誰,否則的話,這種敵在暗,我在明的日子不好過,那不是時時要注意自己的行為嗎?那這種官幹起來還有什麼意思?
豐禮腦海裡閃過幾個平日跟自己不對付的人的臉,他在河東縣的人緣並不是很好,反對他的人還真不少,他一時難以確認誰會舉報自己,不由得心情煩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