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去的路上，蘇靈選擇的座位跟薛冰一直保持著距離，薛冰暗自好笑，本來沒什麼，就蘇靈這麼刻意一搞，反而像是有了什麼似的。
飛機降落在了齊州機場，來接薛冰的車已經等在了機場。薛冰默默的上了車，這一段休閒之旅就算是告一段落，他又要投入到繁忙的工作當中去了。
坐在車裡的薛冰有些睏倦，有些茫然的看著窗外，剛從溫暖的南國回到了已經初冬的北方，空間的轉換一時讓他很不適應。
眼見到了齊州市政府，司機卻沒有走慣常的路徑，薛冰有些奇怪，問道：「怎麼不走原來的路？」
來接薛冰的市政府秘書長何明說道：「齊州重機廠的工人今天在市政府門前上訪，前門已經被圍住了，我們這是走後門。」
薛冰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何明說道：「齊州重機廠已經停產一年多了，前段時間還發點生活費，現在據說已經有六個月沒發了。」
重機廠是一家大型的國有企業，隸屬於齊州市。
薛冰說道：「工人本身收入就低，六個月不發工資叫他們怎麼過。趕緊把廠長給我叫來，我要瞭解一下情況。」
到了辦公室，何明去通知重機廠的廠長。薛冰開始思考重機廠的事情，幾個月之後就要開人代會，他的代市長需要在這次人代會上轉正，這個時期一切都應該以穩定為主，千萬不能出什麼亂子。
齊州重機廠的廠長蔣林正在常務副市長田華屋裡匯報情況，知道薛冰要見他，就和田華一起過來了。
田華進門說道：「薛市長，你回來了。」
薛冰點了點頭，說道：「回來了。老田，究竟怎麼回事，搞得我還需要從後門進來？」
田華說道：「這都是侯岳時期搞得亂攤子。當時本來重機廠生產銷售狀況良好，於是就盲目擴張，貸款兩億引進設備擴大生產，結果引進設備之後還沒開始生產，就沒有了後續資金，工廠就不得不停產。」
薛冰說道：「沒有了後續資金，為什麼不貸款先把生產啟動起來？」
重機廠廠長蔣林苦著臉說：「我們欠銀行的貸款已經很多了，人家都不肯再貸給我們了。再說就是生產，現在銷售不暢，產品形成的利潤還不過還貸款利息的。」
銀行向來是晴天借傘，雨天收傘的，想來看重機廠還款無望，自然不肯再貸款給他們。
薛冰說道：「那你們就不能想想別的辦法？就讓工人們餓肚子？」
蔣林說道：「我們能想的辦法都想過了，一點資金都搞不來了。「
薛冰看了看田華，問道：「老田財政預算外資金還有多少，能不能先借點給他們幫重機廠解決一下困難？」
田華為難的說道：「財政方面也很困難。」
薛冰說道：「你就先湊一點出來給他們發一點生活費，解決一下眼前困難。總不能就這麼看著重機廠的工人圍著市政府吧？」
田華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吧。」
薛冰看蔣林面露喜色，瞪了他一眼，說道：「蔣廠長，你也先別高興，就算你們重機廠不能正常啟動生產，可這麼些工人你就讓他們坐在家裡等啊？難道等就能把廠子等活了？」
蔣林說道：「我們這不是也沒辦法嗎？」
薛冰說道：「你起碼組織工人做一些生產自救活動啊？這麼工人難道一點掙錢吃飯的能力都沒有嗎？」
蔣林臉紅了，說道：「我們回去研究一下。」
薛冰看了他一眼，知道這傢伙是一個庸才，沒什麼能力救活一個廠子，可是眼前的急務不是如何拯救這個廠子，是先要自己轉正，所以暫時不能插手這個廠子。
薛冰說道：「你先把工人領回去，把生活費發給他們。我警告你，如果市政府門口再有你們廠來上訪的人員，我先撤了你的職再說。」
蔣林連連點頭，說道：「我會安撫好工人的。」
薛冰說道：「你先去做吧，我跟田市長還有事情要商量。」
蔣林離開了，薛冰看了看田華，問道：「這個重機廠究竟是怎麼回事？裡面有沒有什麼問題啊？」
田華說道：「應該沒有吧？可能就是盲目擴張的問題。」
薛冰心中卻暗自懷疑，一個引進項目沒帶來什麼效益，反而讓一個本來很好的廠子幾乎倒閉，這裡面難道一點問題都沒有？
不過眼前還不到查這個問題的時機，就說道：「最好是沒什麼問題。這樣吧，你先給他們湊點錢，解決一下眼前困難，其他事情等過了年再說吧。」
過了年，人代會就開完了，到那時候薛冰已經轉正，再要做什麼事情也名正言順得多。
田華說道：「那我去安排了。」
薛冰點了點頭，放田華離開了。
又處理了一下公務，薛冰就離開辦公室回家了，他有些疲憊，想要早點回家休息。
進了門，薛冰就看到郭宇坐在客廳裡，放下手中的東西，笑著說道：「老郭你來了。」
郭宇笑著迎了過來，說道：「您好，薛市長。西海的楚書記也來了。」
薛冰這才注意到坐在客廳另一角的西海縣委書記楚濤，就笑著說：「楚書記是稀客，還是第一次到我家裡做客吧？」
楚濤笑笑說道：「真不好意思，薛市長，你剛出差回來就來打攪你。」
薛冰笑著跟兩人握手，說道：「大家都是老朋友，不用這麼客氣，我歡迎你們來打攪都來不及。」
三人一起到沙發那裡坐下，茉莉送來了洗好的水果，薛冰仰靠在沙發上，笑著問道：「楚書記這次進省可是有什麼事情嗎？」
楚濤笑笑說道：「一來是看看薛市長，二來有件事情想要麻煩。」
薛冰先看了看郭宇，知道這楚濤一定是郭宇領來的，只是不知道這楚濤想要辦什麼事情？這郭宇在其中又能得到什麼？
薛冰說道：「有什麼事情楚書記直說。」
楚濤說道：「西海燃油機廠薛市長還記得嗎？」
薛冰說道：「記得，怎麼了？」
楚濤說：「現在燃油機廠效益很不好，眼見生存都成了問題。薛市長是我們西海縣的老書記，能不能幫我們想點辦法？」
薛冰搖了搖頭說道：「怎麼突然一下子國有企業都變得困難了起來？我今天剛剛處理了一起齊州國有企業的上訪問題。」
楚濤說：「這主要是國際經濟環境的惡化，讓國內經濟也遭受了困難。」
薛冰說道：「我在西海呆了那麼長時間，對西海是很有感情的，說吧，楚書記，你要我怎麼幫你們？」
楚濤說道：「眼前要救活燃油機廠，我們需要找一家企業兼併他。看了看省內一些大型的企業，大概只有齊州駿騎集團有這個能力。」
齊州駿騎集團是在上海上市的公司，在齊州是效益很好的企業，而且上市也圈了一筆資金在手，眼前倒是有這個經濟實力兼併西海燃油機廠。同時駿騎集團也與燃油機廠行業相關，他們使用過燃油機廠生產的發動機。
薛冰說道：「楚書記倒是很有眼光。」
楚濤要說什麼，茉莉走了過來問道：「晚上楚書記就在這裡吃飯吧？」
楚濤說道：「嫂子你不要忙了，我們過會兒一起出去吃吧？」
薛冰剛剛在外面吃了一個星期的飯店，腸胃早就對飯店的飯菜反感了，就笑著說：「我知道老郭常來沒問題，楚書記如果不嫌棄的話，還是在家裡吃吧？」
薛冰這麼說一方面是向楚濤表明他跟郭宇之間的親密關係，另一方面也表明他不太想出去吃。
楚濤很聰明，立馬就轉了向，笑著說道：「我是怕給嫂子添麻煩，其實我在哪裡吃都行。」
茉莉說道：「那你們坐，我去忙了。」
茉莉去了廚房，薛冰說道：「楚書記跟齊州駿騎集團接觸過嗎？」
楚濤搖了搖頭，說：「還沒有，我來是希望薛市長能幫我們牽牽線。」
薛冰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這件事情倒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等幾個月。」
楚濤問道：「為什麼？燃油機廠現在流動資金很少，眼下就很困難。」
薛冰說道：「楚書記大概也知道我現在還只是一個代市長吧？」
楚濤一下子明白了，薛冰是代市長，眼下不便插手過多的事情，他因為急於給燃油機廠找出路一時竟然忽略了這一點。
楚濤說：「我知道了，我因為著急竟然忽略了。」
薛冰諒解的笑笑，說道：「資金緊張你可以先想一點別的辦法，讓老郭去省財政廳跑跑。楚書記還不知道吧，這老郭跟省財政廳的人很熟悉的。」
楚濤說道：「我知道老郭跟省財政廳的關係，只是跑一點資金只能救得一時之急，沒辦法徹底救得了燃油機廠的。」
薛冰說道：「兼併這一塊我會給你留意的，時機合適了我就安排。對了，老郭，你還是在商業局嗎？」
郭宇點了點頭說：「是，還管著百貨公司那一塊。」
薛冰看了看楚濤，笑笑說道：「其實老郭財政這一邊很熟悉的，能力又夠，我當初就想讓他做財政局局長，只是沒想到被急調進了省農業廳，沒給老郭安排好。」
楚濤會心的看了薛冰一眼，笑笑說道：「薛市長確實很瞭解老郭，縣委這次也想提名老郭做財政局長的，就等人代會通過了。」
薛冰笑了，對郭宇說道：「老郭，楚書記把這麼重要的組織安排透露給你，你還不謝謝他？」
郭宇早就想得到財政局長這個職務了，有點激動地對楚濤說：「謝謝楚書記對我的信任，我會努力工作，搞好財政工作的。」
楚濤笑著說：「不用客氣了，你有這個能力組織上才這麼安排你的。」
茉莉做好了幾個菜，讓三人到餐廳裡去，薛冰領著楚濤和郭宇到餐桌那裡坐下來，笑著說：「楚書記不要笑話我，我這個人肚子賤，這一次在外面一連吃了一星期的賓館飯菜，早就想我老婆做的家常菜了。」
楚濤笑笑說道：「我跟薛市長一樣，在外面吃幾天就會反胃，其實那些酒店的飯菜老是一個口味，吃常了都會膩了。」
薛冰說道：「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三人開了一瓶白酒，開始閒聊起西海的一些近況。閒聊中，薛冰瞭解到林華的嶺西村組建的嶺西集團已經在深圳證券市場上市，而梁德的冠東村雖然也在跑上市，卻跑了幾年並無進展。
薛冰笑著說：「當初易東方省長跟我說林華比起梁德來會有更大的成就，我還不太相信，看來易省長看人還是很有眼光的。」
楚濤笑笑說道：「梁德這個人性格上有一種叛逆性，喜歡抗上，不如林華那麼善於處理人際關係。」
薛冰笑了，看來梁德跟楚濤的關係相處的也不是太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梁德獨斷專行的性格確實給冠東村的發展造成了一定的障礙。
說話間郭宇提到了陳家夼鄉，他說道「薛市長原來在的陳家夼鄉現在果樹經濟發展的越發興旺了，有一個叫香芸的女人真是厲害，這兩年她依托陳家夼鄉的果樹資源發了大財，現在在哪裡搞了一個幾百畝的果樹基地，規模很大。」
郭宇知道薛冰對陳家夼鄉有很深的感情，因此特別提到了那裡。
薛冰有些驚喜，說道：「現在香芸這麼厲害了，這個苦命的女人總算出頭了。別說，叫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是想那裡。老郭你幫我帶個話，什麼時間讓丁理、香芸來齊州玩，說我很想他們。」
楚濤也拍薛冰的馬屁說：「陳家夼鄉的鄉親們到現在還念叨薛市長，說你給他們鋪了一條發財的路啊。」
薛冰笑了笑，他自己當初是為了能夠脫離陳家夼鄉而做政績，想不到到讓陳家夼鄉的百姓至今對他念念不忘，看來老百姓還是很善良的，你為他們做一點好事，他們就會記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