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蘇杏兒卻伸手攔住了薛冰,說道:「好了,我不問你私事了,先別走。」
薛冰問道:「那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蘇杏兒說道:「你晚飯要怎麼解決?」
薛冰說道:「一會兒去食堂吃點算了。」
蘇杏兒說道:「我請你吃飯怎麼樣?」
薛冰笑了,說道:「無事獻慇勤,有什麼目的?」
蘇杏兒說道:「我只是吃膩了食堂的飯菜,想出去吃飯。」
薛冰看了看蘇杏兒,問道:「你不會週末都沒回家去吧?」
蘇杏兒臉色有點變化,說道:「你不是說不談論私事嗎?」
薛冰說道:「我只是隨口一問,你不想說就算了。」
蘇杏兒說道:「我是沒回去了,回去也是一樣,家裡也一個人也沒有。」
薛冰忍不住問道:「你老公哪?」
蘇杏兒說道:「我是請你吃飯,又不是請你查戶口,你到底去不去?」
薛冰笑了,說道:「去,怎麼不去,有人請客吃飯我怎麼會不去那。」
蘇杏兒說道:「好了,那我們走吧。」
兩人就出了黨校,薛冰跟著蘇杏兒上了公交車去齊州市裡。路上,蘇杏兒問道:「你想吃什麼?」
薛冰說道:「齊州我不熟,你決定吧。」
蘇杏兒就領著薛冰去了齊州大酒店,坐電梯上了頂樓,蘇杏兒說道:「我們吃自助餐,你愛吃什麼自己選吧。」
兩人各自拿了一些食物,找了一個臨窗的座位對面坐了下來。齊州大酒店是齊州城最高的建築了,薛冰坐在窗前向外望去,夜晚的齊州一片燈火輝煌,顯得十分的繁華。
薛冰說道:「從這裡看齊州真美。」
蘇杏兒低著頭對付著她盤中的食物,聽薛冰說完,只是哦了一聲,也沒說什麼。
薛冰看了蘇杏兒一眼,說道:「你這人怎麼這麼沒情調,飯菜就這麼吸引你嗎?」
蘇杏兒說道:「你不說你少見多怪,這裡的夜景我又不是看過一次兩次,再說我中午就沒吃飯,餓了的時候,沒有什麼比食物更吸引人。」
薛冰自嘲的說道:「是,我是小地方來的,比不了你省廳的大幹部。」
蘇杏兒倒沒客氣,說道:「這倒是真的。」
薛冰被噎得半天沒說話,低下頭去對付盤中的食物,不再搭理蘇杏兒了。
蘇杏兒吃了一會兒,肚中有食了,這才抬起頭看了看薛冰,說道:「怎麼不說話了?」
薛冰說道:「無話可說。」
蘇杏兒說道:「你這人怎麼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薛冰說道:「我又怎麼了?」
蘇杏兒說道:「我剛才說你少見多怪你賭氣不跟我說話對吧?我說錯了嗎?挺大的個子,心眼像針眼一樣小。」
薛冰被氣得反而笑了,說道:「就算你說得對,可你照顧到我的自尊了嗎?你這樣不禮貌,還想要我像紳士一樣對待你,真是笑話。」
蘇杏兒扁了一下嘴,說道:「你見過一個紳士跟女士這麼斤斤計較的嗎?是不是你在家裡就這樣跟你老婆處處計較,才會離婚的。」
薛冰有些惱了,說道:「你別胡說,我才沒有了。」
蘇杏兒杏眼一瞪,說:「怎麼,要跟我急?你敢說你照顧你老婆很好嗎?」
薛冰又被噎了一下,他跟林琴兒離婚其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過於投身於工作中,幾次發生爭執的時候,他都沒有及時化解,反而因為工作原因一再遲延,另一方面他也不肯輕易放低身段向林琴兒說對不起。
蘇杏兒說道:「怎麼不說話了?被我說中了吧?你是不是在家裡就像現在跟我這樣爭執?你臉紅脖子粗的跟我爭執,爭贏了又如何?難道這樣就顯得你一個大男人是一貫正確的?這樣你就心裡高興了?你不知道嗎?女人向來是講感情不講道理的,女人是需要哄的。「
薛冰被說得張口結舌,生活中他確實不是一個肯放低身段去哄女人的人。
蘇杏兒仍然不依不饒的說道:「你們這些大男人就是奇怪,難道讓你們跟女人說一聲對不起就這麼難嗎?說了你們就沒臉在這世界上生存了嗎?「
確實對不起就三個字,說起來怎麼就這麼難,如果當初自己及時道歉,再下點功夫哄哄林琴兒,也許事態不會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薛冰心中真有追悔莫及的感覺。不過聽到這裡,薛冰也醒悟過來,蘇杏兒是在借說他發洩對她丈夫的不滿那。他冷靜了下來,便笑著說:「姑奶奶,大庭廣眾之下,你說幾句就可以了,好吧?「
蘇杏兒卻不肯適可而止,說道:「難道我說錯你了嗎?「
薛冰冷笑了一聲,說道:「你不要把對你老公的怨氣發洩在我身上好嗎?「
蘇杏兒被噎了一下,瞬間又說道:「你這傢伙就是這麼有臭又硬嗎?讓我說幾句都不行?」
薛冰冷笑著說:「你已經說了不少了,可以停下來了吧?」
蘇杏兒蠻橫的說道:「我想說就說,你又能怎麼樣?」
薛冰氣得抬起手來,說了聲:「你……」
蘇杏兒說道:「怎麼樣?想打我呀?來呀。」
薛冰看蘇杏兒無賴的樣子,歎了口氣,不去看蘇杏兒,轉身招手喊了句:「服務員,結賬。」
蘇杏兒說道:「我說是我請客,那裡用你結賬。」
薛冰冷冷的說道:「有男士在場,還輪不到女士結賬。」
服務員把賬單送了過來,薛冰掏出錢了把賬單結了,也不看蘇杏兒,站起來就往外走。蘇杏兒連忙追了出來,在薛冰身後叫道:「你等等我。」
薛冰慢下了腳步,等蘇杏兒追了上來,蘇杏兒氣喘吁吁地說道:「你這個傢伙,這個脾氣真是的。」
薛冰冷笑了一聲,說道:「我這個脾氣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蘇杏兒看了薛冰一眼,問道:「你在工作中就這樣對待別人?」
薛冰說道:「我就是這樣,別人對我好,我就對她好,別人對我不好,我也會反擊。」
蘇杏兒奇怪的看了看薛冰,問道:「你家裡有什麼根子很硬的親戚嗎?」
薛冰奇怪的說道:「沒有哇,你怎麼這麼問?」
蘇杏兒說道:「不對,你一定有什麼貴人在幫你,不然的話你憑什麼這麼橫,這個青干班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得來的。」
薛冰說道:「那你是怎麼進來的?」
蘇杏兒說道:「我自有進來的渠道,反正不是僅僅憑我是處長就進來了。」
薛冰說:「我就是因為工作出色進來的,不行嗎?」
蘇杏兒冷笑了一聲,說道:「你不說實話,就你這臭脾氣,我不用問都知道,你的上級領導肯定不會賞識你了。你想光憑工作水平進這個班幾乎是不可能。」
薛冰想想也確實是這樣,周興在工作中處處壓制自己,自己的工作處處受掣肘,不由得多看了蘇杏兒一眼,說道:「你眼光還挺毒的。」
蘇杏兒說道:「承蒙誇獎,你別忘了,我可是財政廳的處長了,級別和資歷都比你不差,沒兩把刷子也不可能混到今天。你跟我說實話,你是怎麼進青干班的?」
薛冰覺得也沒隱瞞的必要,就說道:「易東方以前是我的老師。」
蘇杏兒說道:「我說那,常務副省長幫你打招呼了是吧?不然你還是沒可能進這個班的。」
薛冰看著蘇杏兒,問道:「你就一眼看死我了,知道我自己沒這個能力?」
蘇杏兒笑笑說道:「你這個脾氣應該改改了,可能你覺得自己有能力,能把工作做的很好。可你這樣的脾氣並不能討得上級的歡心,上級領導不賞識你、提拔你,你的仕途怎麼會有發展?」
薛冰笑了,說道:「蘇杏兒同學,你可聽說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
蘇杏兒冷笑了一聲,說道:「你這樣的脾氣如果不改,只能寄希望於像易東方副省長這樣的一個兩個賞識你的人或者肯真心幫你的人來提拔你了。可你要明白,這是把希望寄托在哪一個兩個人身上,一旦他們失勢,你也就完蛋了。」
薛冰說道:「不至於吧?」
蘇杏兒笑了,說道:「你這樣的脾氣倒是男人味十足。可是,在仕途上混,還是學得像女性一樣陰柔一點好些,你應該明白,雖然好像做什麼都有制度啊、原則啊,但做得好壞是需要人來考核的,你的陞遷也是需要有人來決定的。所以決定你的仕途的不是你做的好壞,那只是一方面,還需要看你團結或者討好周圍的人尤其是你的上級的能力如何。好好學學吧,別一天到晚老拿自己挺當回事的。」
薛冰不說話了,他今天這頓飯吃得十分的窩囊,被蘇杏兒一再說得啞口無言。
蘇杏兒又說道:「我記得好像是聊齋上有一篇文章,有一個官員到窯子裡去跟妓女學習如何媚惑討好嫖客,然後用這一套去討好他的上級官員,這雖然只是一則聊齋故事,我想倒不是沒有一點現實意義,建議你回去找一本聊齋來,找出這個故事好好品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