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怎麼他還沒醒過來?」
柳府後院,柳凝絮挽著柳如是的手邊走邊問道「這都一個多月了啊,他還是昏睡著,這不正常啊。」
「凝絮啊,你可知道,你帶回來的這個人與常人和不一樣。」柳如是輕輕地搖頭。
「怎麼就不一樣了啊,五官俱在,有血有肉!」柳凝絮撅起嘴巴,停下腳步「爹,你是不是看別人身份低微就不想救他啦!」
「胡說,爹我是這樣的人嗎?」
柳如是搖了搖頭,看了柳凝絮一眼,慢慢解釋道「你也為他探過脈,也知道他體內經脈盡碎,你想一下,要是常人,誰的經脈全碎還能活下來?你爹我已經達到了鑄骨之境,只差一步就可以突破到融骨境了,若是我經脈盡碎,也只是死路一條。這等逆天的生機,唯有修煉到了五行內臟境界之人,才能擁有。但是要說他是武者吧,可是我在他體內,甚至就找不到一條血根!更別遑論有鑄骨的痕跡。」
「爹,你究竟想說什麼。」柳凝絮突然打斷了柳如是的話,這般說道。
「我懷疑,你救回來的這個人。」柳如是頓了一頓,繼續說道「並不是凡人。」
「六界可分為神、魔、妖、仙、鬼、人。六界之中,以人界為本,人死則魂魄入鬼界。而人也可以選擇修行,就是我們煉體者。當我們煉體者凝聚九道血根,將後天之骨磨練而出,與血跟相融,就可以修煉我們的五行內臟。這些你都是知道的。」
柳凝絮螓首輕點,接過柳如是的話,說道「當我們五行內臟圓滿之時,在尋到「陰」或者「陽」的功法,就能蛻去凡胎,或化妖,或成仙。超脫人界,去往新的界。」
「爹,你是懷疑,這個人,是一個已經蛻去凡胎的高手?」
「也只有這個解釋了。」柳如是摸了摸下巴,道「或許,他經歷了一場大戰,導致了他身受重傷,修為暫時失去,跌落凡間。那麼,他或許可以幫我們度過柳府這一次的危機啊」
「爹,你說什麼柳府的危機?」柳凝絮螓首微側,疑惑的問道
「唉,罷了,現在和你說這些也沒用,一切等他醒過來,再說吧。」柳如是搖手道。
「老爺,小姐!」
小紫的聲音夾帶著沉重的腳步聲突然從兩人身後急促的傳來,待得兩人轉身,小紫已然來到了兩人的身前,只見小紫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輕輕抹去額間的汗滴,旋即指著遠處的一間房間,斷斷續續的說道「那個那個人醒醒過來了。」
柳府客房。
被裹了一身白布的赤炎睜開了雙眸,第一時間,他只感到頭顱天靈之處陣陣的撕裂之痛,他用雙手用力的摀住了天靈蓋,然而雙瞳卻茫然的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低聲喃喃道「這是哪裡?」
「這裡是柳府,我,是這個柳府的主人,柳如是。」此時,柳如是的聲音緩緩的從房外傳來,待得赤炎抬首,柳如是已然踏入了赤炎的房中,他看了一眼一臉茫然的赤炎,眉頭一皺,輕輕的拉出椅子,坐了下來。
「柳府柳如是」
赤炎重複的將這個詞說了幾次,彷彿要從其空蕩蕩的記憶中找出一絲痕跡。半響之後,赤炎卻是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道「我,沒印象。」
「沒關係。」柳如是端起桌子上的茶壺,倒出一杯溫熱的茶水,小酌一口,隨後說道「關鍵是,你是誰。」
「我,叫赤炎。」
「那麼,你可還記得,你是什麼人?」柳如是放下杯子,站起身,朝著赤炎緩緩走去。
「我,忘記了。」看來面前步步走近的柳如是,赤炎瞳中浮現出一抹的茫然,繼續說道「我只記得,我叫赤炎。其他的一切,我都想不起來了。」
柳如是腳步一停,靜靜的凝視赤炎,許久,才輕輕的搖頭,歎了一口氣,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轉過身子,朝著房外離去。
柳如是一出房門,便一眼看到在客房之外,面繞著圈圈玩的柳凝絮。柳凝絮看到柳如是走出,頓時小跑到柳如是的身邊問道「爹,他,怎麼樣了?」
「人是醒了。但是,卻失憶了。」
「呼,人沒事就好。」柳凝絮笑道。
「明日一早,便送他離開吧。」柳如是歎息一聲,淡淡說道。
突然聽到柳如是突然這般不近人情的話,柳凝絮輕啊一聲,隨即微怒質問道。「為什麼啊爹!他還受著很嚴重的傷勢呢!爹,我們習武之人,不正是應該有一顆俠義之心嗎?你怎麼突然要趕他出去?」
「凝絮啊,你不知道。現在我們柳府如今早已岌岌可危了。這一次,我受邀去參加武塔的建塔儀式,本以為武塔只是想邀請我們各武道世家之主來為其見證,卻不曾想,武塔卻是給了趁著這個機會,向我索要你爺爺留給你的『鳳血魂玉』。他們,給了我三個月的時間考慮,大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意思。」
「鳳血魂玉?」柳凝絮低聲反覆喃喃幾聲,旋即如同想起什麼一般,突兀說道「鳳血魂玉,莫不是當年我大病之時,爺爺不知道在哪拿回來融入我體內的那一塊紅色的東西?」
「嗯,當年你大病,已有生命之危。你爺爺為了救你,也不知道跑遍了多少河山,尋訪了多少名醫,都對你的病措手無策。」柳如是感歎無比,繼續說道「唯有這一塊不知道他從何而來的鳳血魂玉,救了你一命。而你爺爺,將這塊玉給了你之後,便消失無蹤了。倘若他還在,以他五行圓滿的修為,這武塔,哪敢如此囂張!」
「但是,如今你爺爺不在,但是武塔卻是來勢洶洶,我們柳府根本就不可能還有另外的一塊鳳血魂玉給他們,那麼我們在三個月後必定要面對武塔的怒火」
「而你救回來的這個人,名叫赤炎,尚且不管他是從哪裡來的,但是他體內經脈盡碎,還能擁有如此生機,則證明他之前修為極為高深。但是他卻也受到如此的重傷,則說明了他有一個極為強大的仇家。倘若有一天,他的仇家找上了我們柳府,那麼必然的,我們柳府也要承受這個強者的怒火。」
「倘若在這個時期,我們在面對武塔的同時,還要對上這麼一個未知的強敵,那只是自取滅亡啊。」
聽得柳如是的無奈的解釋,柳凝絮漸漸的沉默了下來。
她本不就是一個嬌蠻任性,不識大體的刁蠻小姐。只是自幼生長在武道世家的她,日夜渴望著成為像她父親一般的俠義人士,才會在突然會在父親說要將重傷的赤炎趕出柳府之時如此憤怒。
如今,得悉柳府已然岌岌可危,柳凝絮緊咬下唇,眉心處一抹憂慮之意蕩漾而生。
「就算他武塔實力深不可測,我們柳府無法抗衡,那麼我們不可以求助其他的武道世家嗎?若是武塔非要為了鳳血魂玉來對付我們柳家,那麼未必在他日不會為了其他的東西對付其他的世家啊!每個世家的家主,怎會看不出這其中的厲害?」
「凝絮啊,你不懂。」柳如是歎息道「你以為我們武道世家就像表面看起來那般的團結嗎?唇亡齒寒,這個道理誰都懂,但是武塔若是朝著我們柳府發洩怒火,我敢說,他們不趁機落井下石可以算是好的了。畢竟,武塔只是對著我們出手,火,不燒到身上,是不知道痛的。」
「好了,不說了。這些事,你都摻合不上。你就安心的留在府裡修煉,早日突破到磨骨之境,成為真正的武者。那個赤炎,你明日給他點銀子,就讓他離去吧。」
柳凝絮看著柳如是這一次出門之後,鬢間長出的發白髮絲,心中微微一酸,旋即乖巧的點頭,說道「好吧,爹凝絮知道了。」
入夜。
一道曼妙的身影在月光下輕輕推開了柳府客房的門,隨著房門的打開,柳凝絮那秀美中帶著一絲無奈的面容,就在燭光之下映入赤炎的依然茫然的雙眸之中。
「你是?」赤炎茫然的看著柳凝絮,問道。
「你叫赤炎吧?」柳凝絮朝著赤炎輕輕一笑,說道「我叫柳凝絮,是我把你帶來柳府的呢。」
赤炎沉默了片刻,旋即朝著柳凝絮抱拳說道「柳小姐,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失去了記憶的赤炎,並不是成為了傻子。
在他醒來之後,雖然什麼都忘記了,但是看著那包滿全身的繃帶紗布,感受著身體各處不斷傳來的疼痛,他知道自己是差點就要死了。
此時,得悉是柳凝絮救他回來,他看向柳凝絮的目光中赫然多了一抹感激之色。
「沒事的啦,你也別記在心上。怎麼樣?傷口還疼嗎?」柳凝絮走到了赤炎身邊,問道。
「已經不怎麼疼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呢,赤炎。」柳凝絮好奇的細細看著赤炎,說道「爹說你經脈盡碎,但是卻奇跡般的活下來了,這可是只有修為高深的武者才能做到的事呢。但是啊,你體內卻沒有一條血根的痕跡。」
「武者?血根?」聽著柳凝絮的話,赤炎疑惑的反問。
「居然失憶的那麼徹底。」柳凝絮輕撅嘴巴,解釋道「武者,就是修煉**的凡人的統稱。凝聚精血,衝破身體界限,凝成血根,則是凡人要成為武者的第一步,你看好了。」
柳凝絮將右手前臂從衣袖中伸出,露出白哲如玉的肌膚,隨後,一道赤紅色的線,便在赤炎驚訝的目光中如同小蛇般從其小臂肌膚內浮現而出。
「這條赤紅色的線就是血根,血根,可以說乃是以人體體內精血凝聚而成另類經脈,一共可以凝結出九條,四肢上的大小臂可以各凝聚一條,四肢上的每一條血根,都會為其所凝聚的部位提供強大的爆發力量。而第九條血根,則是會凝聚在人體的尾龍骨之處,它的出現,則是會讓修武者感受到自己體內所有先天之骨的存在,只要走到了這一步,修武者就可以嘗試進行磨骨,只要突破到了磨骨之境,那就可以成為真正的武者了。」
「這,就是血根。」赤炎怔怔的看著柳凝絮小臂之上那條如小蛇般的血根,心中如同被奔雷擊中一般,雙手不自覺地的猛然抓住柳凝絮的手腕,急切問道「這些血根,要如何凝聚?」
「啊?」彷彿被赤炎突然的動作所嚇到,柳凝絮頓時驚叫一聲,赤炎方才在這聲驚叫中回過神來,立刻意識到了自己動作的不妥,臉上泛起一抹尷尬的神色,旋即立刻鬆開手,慌忙的說道「不好意思,柳小姐,我」
「沒關係的。」柳凝絮臉色微紅,將柔荑迅速縮回袖中,說道「怎麼,你也想凝聚血根嗎?但是,你還可以嗎?」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就是很想試一下。」赤炎歎氣道。
「那麼,你等我一下。」說罷,柳凝絮螓首輕點,朝著赤炎微微一笑,旋即轉身而去。
不多時,只見她拿著一本古樸的竹製書籍,再次的來到了赤炎的房間,將手中的書交到赤炎的手中,說道「這是我們柳府凝聚血根的功法,這可是我偷偷拿出來的,你可別告訴我爹啊。凝聚血根的功法有很多,分為上等,中等,下等。我們柳府的功法可是祖上留下來的上等功法哦,你修煉這個,成功率會高上很多呢。」
「那就多謝柳小姐了。」
謝過柳凝絮,接過功法,赤炎便迫不及待的將其翻開,一幅人體的經脈圖赫然映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