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美文名著 > 腹黑總裁的薄寵情人

正文 251 相處 文 / 絕意寶寶

    翌日。

    張奶奶一如既往的早早起來,燒好了一鍋熱氣騰騰地早飯。她把顧盼爾的一份早飯放到餐桌上,目光望向一旁緊閉的房門。

    眸光微一猶豫,最終輕輕地歎了一聲,沒有開口叫顧盼爾起床。

    自秦天朗離家出走後,顧盼爾就變得非常頹廢,終日躲在房間裡,不吃不喝,張奶奶真擔心她會出什麼事情。

    不過事情終於有了轉機,周家齊的造訪讓頹廢的顧盼爾有些生的氣息。對於周家齊,張奶奶的印象一直很好。周家齊為人儒雅,待人謙遜,一點都不像其他有錢人那樣,囂張跋扈。

    要不是秦天朗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且和顧盼爾是一對,張奶奶真心覺的如果顧盼爾跟著周家齊,一定會很幸福的。

    「吱呀——」一直緊閉著的房門突然開啟了,顧盼爾在張奶奶又驚又喜的眼神下走出房間。

    「盼爾——」張奶奶高興地說道,「來,快點吃早飯。」她連忙招呼。

    顧盼爾點點頭,望著忙忙碌碌的張奶奶歉意地笑了笑:「張奶奶,明天開始,早飯我來做。您年紀大了,應多注意休息。」

    「沒事。」張奶奶慈祥地笑道,「反正我這把老骨頭,閒著也是閒著,沒事做我反而會不習慣。只要你們——」

    說到這,張奶奶頓時止住,該死,怎麼一不小又提到了秦天朗,盼爾好不容易恢復點,可千萬不要因為這,情緒再起波動。

    顧盼爾的神色微微一黯,不過很快,她笑了笑,將憂傷深埋心底。「張奶奶,今天我就要去周氏集團上班,您在這裡不必拘束,我也把你當成親人一樣。」

    「去上班,周氏集團?」張奶奶先是想了想,驀然她眼睛一亮,佈滿滄桑的臉笑起來,就如同秋日裡盛開的金菊,「周氏集團,是不是周先生的公司?」

    周家齊來找顧盼爾的時候,張奶奶曾和他閒聊過一陣,她對這個年輕人的印象很好,周家齊雖然沒和張奶奶說過他的身世,不過周家齊,周氏集團,再加之顧盼爾在這個時候去周氏集團上班,這不得不讓張奶奶多加猜測了。

    「嗯。」顧盼爾點點頭,低下頭吃著稀飯,不再多言。

    張奶奶慈藹地望著顧盼爾,心中不由感慨萬千。盼爾是一個好姑娘,秦天朗離開她,是他的損失。相反對盼爾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

    ……

    周氏集團會議廳。

    集團的高層領導團團坐在巨大的會議桌旁,身前各自擺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神色肅穆,偌大的會議廳一片寂靜。

    周家齊坐在主座上,手中拿著一份上個月的報表,神色嚴峻。

    下面的各部門領導,看到周家齊陰霾的神色時,心中俱是一沉。前幾個月,公司虧損的時候,周家齊可是足足訓斥他們將近半個小時。

    周家齊為人雖然儒雅隨和,但工作起來,卻是另一幅雷厲風行的個性。這讓一些原本自由散漫慣的人非常不習慣。

    不過上個月的業績應該不錯的,甚至可以說是這幾個月裡最出色的一個月,總裁還有什麼不滿嗎?眾人忐忑地這樣想。

    周家齊雖然目光落在報表上,但心裡卻在想其他事情。自從昨天送顧盼爾回去後,他便一夜沒有睡好。

    顧盼爾倔強而又憂傷的眼睛,一直在他心頭浮浮沉沉,無論他怎麼努力,都沒有辦法甩脫這些。

    甚至,他一早來到人事部,人事部的張經理正在辦公室吃早飯,陡然看見周家齊推門而入,嚇得連手中的牛奶都掉落在地上。

    「周總……裁……」他嚇得面如土色,前幾天周家齊就說要整治公司的風氣,今天一早酒殺進人事部,該不會拿他開刀吧。

    正當他心驚膽戰的時候,卻聽周家齊說道:「哦,張經理,如果今天有新員工報到,記得給我打一下電話。」說完,也沒對張經理吃早餐的事做任何評論,又推門而出。

    張經理一手拿著王興記的包子,一手空著,愣愣地站在那裡,地上兀自灑落一地的牛奶。

    今天總裁的表現,似乎有些異常啊,怎麼看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

    「對於上個月的業績,你們有什麼看法?」在眾人忐忑不安的眼神下,周家齊終於放下報表,沉沉說道。

    周圍一片寂靜,眾人的心再度提到了嗓門口。

    什麼看法?從周總裁的神情來看,分明不滿意上個月的成績啊。

    「嗯——上個月雖說業績有顯著提高,但總的來說,我們依舊有很多做的不好的地方,比如……」生產部副總清了清嗓子,開始自我檢討。

    周家齊的個性便是如此,倘若你能知錯檢討,並在今後的工作中能改掉那些壞習慣,他便不會深究。

    若你「執迷不悟」,那可就慘了。

    「我們財務部同樣如此,為此,我們財務部特地提出了幾條有助於提高辦公室效率的意見……」財務部經理摸了一把汗,臨時抱佛腳地拋出幾條不成熟的意見。

    雖然意見並不成熟,且沒有經過實踐論證過,但勝在檢討的誠意,多多少少能助財務部「將功贖罪」。

    「嗯……」輪到人事部的張經理時候,他猶豫了一下,但鑒於前面幾個部門的態度都非常「誠懇」,他如果想含糊其辭,試圖矇混過關,結果最倒霉的一定是他。

    「我們人事部也存在很多不足,比如公司的規章制度就沒有遵守。我甚至將早飯帶到了辦公室。我身為人事部經理,且是公司規章制度的制定者,為此深深自責……」張經理幾乎是聲淚俱下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若他不表現地誠懇一點,恐怕周家齊第一個就會拿他開刀!

    ……

    就這樣,原本應該慶功的會議,竟成了檢討大會,各個部門均深刻認識到了自身的不足,且各自提出了改良方案,並將方案提上了日程。張經理更是拍著胸脯,向周家齊保證,人事部絕不會再「知法犯法」。

    一眾檢討後,各部門部長膽戰心驚地望著依舊一臉沉默的周家齊。周家齊低垂著頭,目光落在報表上,但顯然並不在琢磨報表,這讓眾人心頭一沉——他一定在想改良方案。

    就在眾人祈禱改革的第一把刀不要落在自己部門頭上時候,一直沉默的周家齊終於抬起頭,波瀾不驚的俊臉看不出絲毫情緒變化。

    「嗯,今天大家的表現讓我很驚訝。你們所說的,我都記下了,希望你們能履行自己的承諾。好,今天的會議,就到這裡,散會。」說完,周家齊便拿起報表,第一個走出了會議室。

    會議室裡,眾人面面相覷,總覺得今天的周家齊表現地有些異常,換做平時,他一定會制定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改良方案,然後在某一部門率先實行起來。

    可是今天,卻這樣「輕輕鬆鬆」地過去了?

    「邵經理,您最會看人,您說總裁葫蘆裡到底裝的是什麼藥?」一名部長小心翼翼地問旁邊一位矍鑠的老者。

    那老者沉思了一會,搖搖頭,一臉茫然。

    ……

    當張經理坐回自己的辦公椅時候,整個人都像虛脫了一樣。別人或許不知道今天周總裁為什麼要改革公司風氣,但張經理心理明白。

    一定是周總裁看到他在辦公室吃早餐了,以周家齊賞罰分明的個性,第一個開刀的一定是人事部!

    都是老婆不好,昨日看韓劇看晚了,今天起來竟然連早飯都沒有做,害得他只能在路邊買了一頓早餐。由於開車不能吃早餐,因此帶到了公司。

    可是他從上班到現在,在公司吃早餐,總共才只有一次,偏偏這一次,還被周家齊看到了,想到這,張經理頓時有種想哭的衝動了。

    「請問——」這個時候,一個柔弱的聲音傳了進來,「新進員工是在這邊登記的嗎?」

    張經理揉了揉發紅的眼睛,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這是經理辦公室,你去登記就去旁邊的人事部!」

    一提到「經理辦公室」這五個字,張經理又有了哭的衝動,恐怕今天會是他最後一天呆在這個辦公室,坐這個位置了。

    「謝謝。」那個纖弱的聲音禮貌地說道,而後退了出去。

    「等等——」張經理忽然記起了周家齊早晨交代他的話,再也顧不得擺經理架子,甚至都等不及那名女子推門進來,便早早站起來,快步走到門口。

    他打開門,滿臉笑容,一副慇勤待客的模樣。

    前來報到的正是顧盼爾,不過張經理先抑後揚,這番太過熱烈的舉動著實下了她一跳。難道說周氏集團之所以能成為全國有名的大企業,這與領導人對待下屬的態度有關?

    顧盼爾對周家齊的領導能力是愈加敬佩了。

    「坐坐——」張經理熱忱地說道,並示意顧盼爾坐到一旁的沙發上,親自泡了一杯龍井茶。

    「經理,不用這麼客氣。」顧盼爾受寵若驚地接過張經理的茶杯。

    「你是第一天來這裡上班吧,從事什麼職務,叫什麼名字?」張經理坐回椅子,翻閱著新進員工的表格。

    「保潔員,顧盼爾。」顧盼爾弱弱地回答道。

    「哦——」張經理輕輕聲說道,眸中不由閃過一絲失望之色。每天來周氏集團應聘的人才有很多,通過考核的人才亦不少。

    周總裁應該在等什麼人,不過這個從事保潔員的新員工,顯然不是他要等的人。

    張經理在新進員工表格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終於找到了顧盼爾的名字,而後抬起頭,瞇著眼睛,說道。

    「好了,你先去人事部那邊登記下,會有專門的人給你介紹新的工作環境。總之,歡迎你來到周氏集團。」

    待顧盼爾走後,張經理尋思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將這個消息告訴周總裁。反正不管這個人是不是周總裁要等的人,他只需照辦就是。

    ……

    顧盼爾來到人事部,當人事部的工作人員聽到顧盼爾是來坐保潔員時候,神色登時變得比較冷漠。這讓顧盼爾感到有些詫異。

    同樣是一個部門的,且張經理身為大企業的經理,對一個普通的保潔員,態度熱忱、和藹。

    「把這表格填一下。」小李遞過一份表格,冷冰冰地說道。

    等顧盼爾填好表格後,小李漫不經心地在表格上掃了一眼,見填寫的沒有錯,便站起身來。

    「你跟我來一下,我帶你去領工作服。另外,我會給你介紹一下工作環境,哪些是你要打掃的。」小李冷漠地說道。

    周氏集團是m市最大的公司,每天都有很多人都削尖著腦袋進來。小李能在眾多競爭者脫穎而出,足以說明他的優秀。

    對其他同仁,特別是對先一步進來的前輩,小李是帶著尊敬的心去交往。但優秀的人才,只會尊重和他一樣,或者比他更優秀的人才,對於顧盼爾這種保潔工,自然是不屑一顧。

    顧盼爾拿著衣服,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小李身後,並用心記下小李的每一句話。

    「你主要負責打掃行政樓這一塊。我們是八點上班,因此你必須在七點半之前趕到公司。其他地方,你可以稍後打掃。但周總裁的辦公室,和會議室,必須在大家上班前打掃乾淨。」

    「是的,我記下了。」顧盼爾站在走廊裡,不由朝周家齊的辦公室看了一眼,總裁辦公室門開著,可以看到一張華貴的辦公桌,但辦公椅上沒有人。

    顧盼爾不由鬆了一口氣,雖然她和周家齊是好朋友,但在公司,能不與周家齊碰面那是最好。她不想讓別人誤會,她是靠周家齊的關係,而進入周氏集團的。

    沒必要給周家齊帶一些無謂的麻煩。

    小李的腳步忽然一收,正低頭走路的顧盼爾險些一頭撞在小李身上,她連忙收住腳步。

    小李轉過頭,年輕的臉上帶著一絲高傲的神色,聲音有些嚴峻:「我不知道公司為什麼特地招一個保潔員,以前保潔員都是固定的保潔公司打掃的。我想告訴你的是,周氏集團是m市最出色的一個企業,不是每一個人可以隨隨便便進來的。因此,既然你有幸成為周氏集團一員,就必須本本分分工作。若工作不好,我會隨時向張經理反映的,到時候——」

    小李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個匆忙的腳步聲從走廊裡傳來,接著一個讓小李心跳陡然加速的聲音傳來。

    「顧盼爾——」

    周家齊聽到張經理說有個叫顧盼爾的新員工前來報到,便連忙放下手頭工作,趕到張經理辦公室。

    當聽張經理說小李已經帶著顧盼爾去熟悉新的工作環境,不顧張經理錯愕的眼神,周家齊又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周……總裁……」周家齊突如其來的到訪,頓時嚇了小李一跳,要知道周家齊為人雖然儒雅隨和,但對員工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因此周氏集團的員工對周家齊是又敬又怕。

    不過聽他的口氣,似乎和這個叫顧盼爾的新員工,關係非同一般。剛才對顧盼爾的態度,會不會太蠻橫了……小李看了顧盼爾一眼,惴惴不安地這樣想。

    「周……周總裁……」顧盼爾有些不習慣這樣稱呼周家齊。周家齊一把抓住顧盼爾的手,拉著她往總裁辦公室走。

    小李一臉呆然地站在原地,心頭產生一種荒謬透頂的想法。顯然這個女子和周總裁大有干係。可是……可是為什麼會來做集團的保潔工作?

    這不是在坑他嘛!

    「坐。」周家齊終於鬆開顧盼爾的手,示意顧盼爾坐下。

    「周總裁,我還要去工作。」顧盼爾站著,回答道。

    「這個不急。」周家齊微笑著說道,不知道為什麼,顧盼爾能來這裡上班,他竟會有一種喜悅的心情。

    這種感覺很奇怪,酥酥麻麻的。似在為顧盼爾能走出困境,不再頹廢而高興,還是……

    「盼爾,倉庫那邊還缺少一個記賬員,如果你願意……」周家齊望著顧盼爾,淡淡說道。雖然他極討厭動用自己手中的權利,謀私利。但一想起顧盼爾在周氏集團做保潔員,他的心頭便有一種不爽的感覺。

    顧盼爾雖然沒有學歷,但細心、耐心,應該能勝任記賬員的工作。

    「多謝總裁,不過我對保潔員這份工作很滿意,因此無需調動。」顧盼爾答道,眸光雖然柔弱,但熟悉她的周家齊卻能看到隱藏在背後的倔強。

    這個倔強的人。

    周家齊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希望你不要誤會,這並不算以權謀私。我和你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對你算是比較瞭解,你的細心和耐心完全可以勝任記賬員的工作,因此你無須這麼早的拒絕我。而且——」

    他頓了頓,望著顧盼爾的眸光變得深沉起來,意味深長地說道:「我不希望看到你在我公司給人家打掃衛生。」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自己都感覺有些怪怪的。

    明明不是這個意思,可是聽起來偏偏像是在表白。一向灑脫自然的周家齊,竟覺得臉色微燙,不敢去直視顧盼爾。

    顧盼爾微微一愣,看著別過頭去,佯裝看風景的周家齊,心頭微微一顫。

    一定是她感覺錯了,周家齊怎麼會喜歡上她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對她而言,周家齊恍如天際的明月,而她,則是卑微的螢火蟲。

    螢燭,月輝。

    這是天與地的距離,雲泥之別,這樣的事只有在童話故事中才會有,因此,周家齊怎麼會喜歡上她,一定是她多想了。

    摒除了腦海中這些雜七雜八的想法,顧盼爾攥了攥手中的工作服,道:「周總裁,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想從保潔員這份工作開始,如果確實我的工作能力出眾,你再調轉我到其他工作崗位也不遲。」纖弱的外表,卻透著一絲讓人無法拒絕的堅強。

    「也好。」周家齊無奈地點了點頭,顧盼爾的倔強總讓他束手無策,「不過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公司每週五都會給員工進行培訓,你到時必須參加。」

    周氏集團十分注重集團內員工及領導的素質、教育培訓,每個星期五的下午,便會邀請一些有名的講師,來周氏集團培訓。

    當然,光m市的周氏集團員工有近千名,因此並不是每一個員工都有培訓的機會,而是一些有學歷的大學生,以及一些有潛力的管理人員才有資格參加。

    周家齊在顧盼爾身上看到了一些連他都稱讚的東西,他希望顧盼爾學習這些東西,徹底改變自己的人生。

    「謝謝周總裁。」顧盼爾重重地點頭,雖然不清楚周氏集團的培訓機構,但她也知道這機會難得,如果不是周家齊,她永遠無法走進這個m市最優秀的企業。

    雖然只是一名保潔員,但這也是一個好的開端,顧盼爾希望憑借自己的努力,獲得公司,獲得周家齊的認可。

    「我還是覺得喊我周家齊比較好,就喊我家齊吧。要知道——」周家齊聳了聳肩膀,「一直被人稱為總裁,那種高高在上,無人說真話的滋味可不好。」

    「這……」顧盼爾下意識地想拒絕,如果她在公司直呼周家齊的名字,其他員工會怎麼想,剛想開口,卻看見周家齊凝眸望著他,墨黑的眸閃爍著讓人不忍拒絕的神情。

    每個人都會有每個人的煩惱,顧盼爾能理解周家齊的處境,身處高位,員工對他更多的是敬畏,自然就沒人和他真心交往。

    「那沒有人的時候,我就喊你名字。」顧盼爾點了點頭,想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也好。」見顧盼爾沒有拒絕,周家齊也顯得很高興,「盼爾,你現在雖然是保潔員,但只要努力工作,我會根據你的工作能力調整你的工作崗位。所以,我是給你了機會,但一切還是要靠你自己。如果工作中遇到麻煩,可以來找我。」

    「是的,周總裁。」

    「叫我什麼?」周家齊揚了揚眉,笑道。與昨天相比,顧盼爾有了很大變化,清澈的眼眸不再悲傷、絕望。

    他喜歡現在這樣的顧盼爾,清秀、文靜,但文靜背後卻又隱藏著一絲堅韌。不被困難壓倒,不被希望拋棄。

    「周——家齊——」顧盼爾翕動嘴唇,有些彆扭地說道。

    ……

    上班的第一天,顧盼爾稍稍有些不習慣,雖說她只負責行政樓這塊,但周氏集團的行政樓,面積並不小,而且光經理的辦公室就有八個。

    趁中午大家休息的時候,顧盼爾認真地打掃了每個經理的辦公室,當打掃周家齊辦公室的時候,她站在門口,略微猶豫了下。

    其實她對周家齊,除了感激外,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是那種可以信任,可以依托……不過在沒有忘記秦天橫之前,她努力地壓下了這種情愫。

    再者,周家齊是月,她是螢,雲泥之別,她始終告誡自己,千萬不要抱著不切合實際的幻想。

    推開總裁辦公室,周家齊並不在辦公室裡,不過一旁的休息室,門虛掩著,目光望向虛掩的房門,可以看見一個身影背對著外面,躺在床上。

    顧盼爾放輕腳步,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小心地打掃辦公室。周家齊的辦公桌上,文件堆得很多,又很雜。她便將文件整理好,仔細地分類歸檔。

    雖然他沒有做過文秘之類的工作,但曾在一家中介公司做過兼職,其主要任務便是將許許多多文件仔細地分類歸檔。

    當整理完桌上的文件後,顧盼爾擦拭桌子的時候,忽然看到周家齊桌子上飯反放著一個相框。當她拿起相框,擦拭時,清楚看到了鑲在相框中的照片。

    相片中,是周家齊和一個陌生女子的合影。兩人是在纜車上拍的,背景是一望無垠的翠綠山峰。周家齊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右手摟著那名女子,俊朗的五官綻出了燦爛的笑容。

    這樣的笑容,自顧盼爾遇到周家齊後,是從來沒有見過的。雖然周家齊表現的儒雅、隨和,但他極少笑,彷彿總有一樣沉甸甸的東西壓在了他的心頭,讓他難以釋懷。

    周家齊身邊的那名女子,雖不是絕美,但落落大方,高貴出塵,週身透出一股知性的美麗,特別是一雙眼睛,清澈無波,讓人看之一眼,都會心生出好感。

    俊男,美女,這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

    顧盼爾不由搖了搖頭,露出惋惜的神情,周家齊如此優秀,她不知道這個叫陳之葉的女孩,為什麼會放棄他他。

    不過感情的事就是如此,即使你認為已經擁有它,並可以天荒地老的時候,最後得到的往往會是另外一結局。

    「她就是我和你說過的女孩。」背後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不知何時,周家齊站在顧盼爾的身後。

    周家齊突如其來的聲音,使得顧盼爾嚇了一跳,手不由一鬆,「啪——」的一聲,相框掉在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顧盼爾慌了手腳,連忙俯下身,扒開碎玻璃,拿起那張照片。

    「我下班後就給你從新裱好……」顧盼爾萬分歉意地說道。

    「不用了。」周家齊俯下身,從顧盼爾手中抽過照片,目光深沉的落在照片上,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而後擺擺手,將照片丟入了一旁的垃圾桶。

    「我原本就想扔了,可是一直捨不得。既然碎了,有可能就是天意,扔了吧。」周家齊站起身,淡淡說道。

    顧盼爾抬起頭,雖然周家齊神情平靜無波,但眸底深處還是滑出了一縷悲傷。

    深愛過的感情,又怎麼能說淡忘就淡忘呢?恐怕,將會一輩子銘記在心頭。

    「你……你恨過她嗎?」顧盼爾訥訥地開口。秦天朗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她,即便是性子溫和恬靜的顧盼爾,也開始仇恨,妒忌。

    愛情就像一枚毒藥,外觀美麗,但一旦品嚐,卻是無盡的苦澀。

    「恨?」周家齊輕輕吟了一聲,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恨還談不上,我只怨自己不夠好,沒能把握住這份感情。現在,我深深祝福她。再者,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一生一世和她在一起,只要知道她幸福就可以——雖然這過程有些痛苦。」

    顧盼爾嘴唇翕動了一下,想問的話,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周家齊沈炯的目光看著他,清澈的目光似能洞察顧盼爾的心思,他笑了笑:「你是想問,像我這麼優秀的人,她為什麼會離開我?」

    顧盼爾點了點頭。

    是啊,像周家齊這樣年輕、英俊、多金,最重要的是他性子溫和,為人處世淡然儒雅,一點都不像其他囂張的富二代。

    可以說,周家齊這種類型的大男孩,幾乎是所有女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女孩子愛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放手?

    周家齊苦澀地笑了笑:「愛情就是這麼玄妙,我以為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喜歡我的女孩,自然會一心一意。殊不知,就是因為這份自信和高傲,毀了這份愛情。」

    陳之葉之所以離開他,與他內心深處這份優越感,不無關係,反觀他弟弟,雖然平時囂張無度,不可一世,但對陳之葉,卻全無這種架子,兩人是平等相處。

    恐怕便是基於這份平等,陳之葉最終選擇了他弟弟,而不是他。

    顧盼爾默然不語,秦天朗之所以離開她,是因為她不能給予她更好的物質條件,而程莎莎可以。

    可這個女孩之所以離開周家齊,卻是因為這看似不合理的條件。

    顧盼爾的心微微一痛,因為相比周家齊而言,至少對方收穫過一分真正的愛情。而她和秦天朗……

    想起秦天朗時,顧盼爾的心不再那麼痛,已經能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默默回憶這一切。之前的那種刻骨銘心,也已漸漸消散。

    她已漸漸意識到一個事實,即便是沒有程莎莎的第三者插足,熱衷追求物質的秦天朗,最終還會離開她。

    這樣的結局都會發生,只不過是早晚而已。

    「我還有個會議要參加,你……」周家齊準備拿文件時,發現那堆原本凌亂的文件被整理的整整齊齊時,不由一愣。

    「這些都是你整理的?」他驚訝地問道。

    「是……是不是我……排亂了?」顧盼爾有些慌亂地說道,她怕自己的一番好意,最終成了幫倒忙。

    周家齊快速地翻閱了一下文件,然後在顧盼爾緊張的眼神下抬起頭,輕笑道:「沒有,你做的很好。」

    聽到他這樣肯定的評價,顧盼爾鬆了一口氣,她還真怕給周家齊添了倒忙。

    「我先去開會,回頭有事找你。」周家齊抬手看了看手錶,拿起整理好的文件,匆匆離去。

    顧盼爾點了點頭,看著周家齊略微有些凌亂的頭髮,心頭升起一種酸澀感。雖然周家齊有著外人羨慕的顯赫家世,但誰又瞭解其中的艱辛呢?

    周家齊很早就到了公司,一早都在忙碌,幾乎沒有休息過。就是中午,他也僅僅睡了不到半個小時。

    現在,又匆匆跑去開會,這讓顧盼爾心疼,同時也更加感激。

    之前她和秦天朗的事,周家齊可是抽出了不少的時間。

    略微平靜了下心情,顧盼爾再度收拾起屋子,將周家齊辦公室,包括休息室,都打掃地乾乾淨淨。

    忙完這一切,顧盼爾這才走出總裁辦公室,不過在扔垃圾的時候,她略微猶豫了下,然後彎腰,從垃圾帶中翻出一張照片。

    擦去照片上的污漬,再度看了一眼照片上一臉燦爛笑容的周家齊,微微一笑,顧盼爾將照片小心地放入了口袋中。

    有些刻骨銘心的東西,並不一定非要淡忘,越想淡忘,就越難忘記,相反,不如選擇坦然面對,就如同她。

    選擇淡忘,只會更加加深這份痛苦和思念。

    就在她正要走出周家齊辦公室的時候,顧盼爾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個熟人。

    程莎莎,一個她再也不想見到的人居然就站在周家齊辦公室門口。上天彷彿對她開了一個玩笑。

    無論她怎麼躲避,這世界就是這麼小,一個轉身,竟又遇到了他們!

    程莎莎也愣住了,臉上的笑容還沒有褪去,又夾雜著驚怒,因此表情頗為奇怪。她這次之所以來周氏集團,是為了處理周氏集團和她公司的一筆業務。

    與其說這筆業務是雙方合作關係,不如說,這筆業務是周家齊特意送給程莎莎的。上次周家齊攜顧盼爾去程莎莎的別墅,周家齊便送出了這份合約,當然作為交易,那就是程莎莎不得干涉秦天朗的選擇。

    不出周家齊的意料,秦天朗最終還是選擇了程莎莎。

    每個人的愛情觀和人生觀不都不同,有些人為了愛情可以捨棄一切,但有些人卻把愛情放在第二位,甚至第三、第四位。

    在愛情和生活之間,秦天朗選擇了後者。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程莎莎張大了嘴巴,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過當看到顧盼爾身穿保潔員的衣服,手拿垃圾袋時,又覺得釋然。

    「原來是周氏集團的保潔員,我說呢,為什麼會在這裡。」程莎莎砸砸嘴,;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自信和光彩。她身穿一件職場的女士西裝,頭髮向後挽起,整個人顯得精神幹練。

    顧盼爾沒有說話,她也懶得和對方辯解,低著頭,拿著塑料袋,匆匆在程莎莎身前經過。

    對於顧盼爾的無視,程莎莎皺了皺眉,不知為何,她心中有一種被羞愧的感覺。這種感覺很久很久都沒有過了。

    她搶了對方的男人,又以此和周氏集團簽了一份大合約,可以說她是最大的贏家,而顧盼爾則是最大的輸家。

    如果此時,顧盼爾表現地又哭又鬧,神情激憤,相反她的心頭會好受一些,因為這些都是正常反應。

    可是顧盼爾表現地太過冷靜,特別是低頭前看她的眼神,沒有憤怒,沒有嫉恨,充滿了平靜,這讓程莎莎有些站不住。

    「等等——」她叫住了顧盼爾,顧盼爾的冷靜讓她感到不安,她必須問清楚,在這麼大的打擊下,顧盼爾為什麼還會這麼冷靜?

    難道這背後醞釀著復仇的陰謀?

    「有什麼事嗎?」顧盼爾收住腳步,緩緩轉過身來,目光平視著程莎莎,沒有卑微,沒有憤恨。

    「對於之前所做的一切,我表示很抱歉。」程莎莎緊緊注視著顧盼爾,「如果你因為生活困頓,因此來周氏集團做保潔員,那大可不必。因為我和天朗就已經商量過,準備給你一筆不菲的補償費。這筆補償費,夠你生活好幾輩子了。」說這話的時候,程莎莎不自覺地流露出居高臨下地表情。

    這世界沒有權和錢買不到的東西,就連愛情,都刻意販賣過來。雖然,她還並未得到秦天朗的心,但相信只要她付出真心,秦天朗會慢慢地接受她。

    至於顧盼爾,她希望她離開m市,離地越遠越好。

    一方面是怕秦天朗會舊情未斷,在同一個城市裡,難免會死灰復燃;另一方面,程莎莎最怕的是周家齊,周家齊對顧盼爾表現出的關懷,超出了程莎莎的意料,現在又將顧盼爾吸納進周氏集團。

    如果顧盼爾和周家齊在一起——儘管這個可能微乎其微,萬一顧盼爾舊恨未消,借助周家齊的力量,狠狠打擊她和秦天朗,那麼……程莎莎不敢再想下去了。

    因此,她必須想辦法讓顧盼爾盡快離開這個城市,哪怕是付出不菲的代價。

    「一百萬,」程莎莎高傲地說道,「還有你們之前的房產和存折,這些都歸你。對你來說,一百萬,足夠你衣食無憂地生活一輩子了。」

    一百萬?

    顧盼爾忽然有一種大笑的衝動,當初便是因為這一百萬,她和秦天朗這才敲詐周家齊,這才引來後面一些列意想不到的事。要不是她和秦天朗被金錢蒙蔽,就不會兩相分離。

    「一百萬?」顧盼爾冷笑,冷睨著程莎莎,「程莎莎,是我看錯你了,在你心中,秦天朗僅僅值一百萬嗎?我真替秦天朗悲哀。」

    「你——」顧盼爾的反應有些出乎程莎莎的意料,在顧盼爾的眼神中,她看到了濃濃的不屑,這讓她有些惱羞成怒。

    「顧盼爾,你不要得寸進尺。一百萬,加上房產,僅僅這些,就是你一輩子也無法賺來的,知足吧!要不然——」程莎莎惡狠狠地說道。

    她的尊嚴,她的凌厲,還有她的尊貴,在顧盼爾冷厲的眼神下,似乎全部都崩潰了。

    「要不然怎麼樣?是不是還會逼得我在m市無法立足?」顧盼爾輕笑,清麗的臉龐沁著一層冷輝,「你無需用一百萬蠱惑我,我告訴你,我現在已經對秦天朗死心,因此不必再耍什麼手段。不過我問你一句,如果有一個選擇機會,與你的千萬資產和秦天朗之間,只能選擇一個,你究竟會選擇誰?」

    讓她在她的資產和秦天朗之間選擇一個?不錯,她是深愛著秦天朗,可是龐大的資產是她白手起家,辛辛苦苦積累而成。

    雖然她此刻風光無限,但又有誰知道,她成功的道路上充滿了多少坎坷。她曾做過高官的小三,後雖轉正,但因雙方無愛,便決然分手。

    當然,她是一個有心計的女人,在與m市高官一起生活的時候,她便在官場和商場布下了一張龐大的關係網,為今後創業墊下了堅實的基礎。

    讓她放棄,這絕對不可以;可是讓她放棄秦天朗,又……

    雖然知道這種情況並不一定會真的發生,可是程莎莎還是猶豫起來,雖然她自己一直認為自己深愛著秦天朗,但與千萬家產相比,孰輕孰重,她還真沒有考慮。

    「不,不會的,我絕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程莎莎搖搖頭,只要顧盼爾不再糾纏他們,秦天朗就不會離開她。

    「好,既然你不肯回答,那我問另外一個問題。」顧盼爾微微笑了笑,程莎莎雖然表面風光無限,但她看到了她內心的怯懦。

    「如果你沒有了千萬資產,秦天朗還會一直跟著你嗎?」

    當顧盼爾這樣問時,程莎莎的身軀驀然一震,她搖了搖頭,一直很自信的臉龐終於流露出一絲對未來的恐懼。

    「不會的,天朗是愛我的。就算我身無分文,他都不會離開我。」她咬著牙,沉沉說道,可是說完這些,連她都覺得自己的語氣不夠自信。

    「程莎莎,其實你比我更可憐。我雖然窮,但有著對愛情的自信和渴望,但你卻沒有。你除了錢,一無所有。」

    顧盼爾轉過身,不再理會程莎莎,朝前走去。與程莎莎交談後,她忽然不再恨對方了,其實程莎莎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她的一切,包括自認為的愛情,都是金錢買來的。

    如果哪一天,她真的破產了,那她所有的一切,都會隨著金錢,一起消失!

    顧盼爾也開始理解周家齊,他對愛情的選擇,為何會這麼「苛刻」,他最怕的,恐怕就是那些因錢才會愛上他的女人吧。

    陳之葉,應該是個例外,可惜她最終選擇了別人。

    程莎莎咬著唇,嬌軀輕輕顫抖,顧盼爾的一席話就像一把利箭,狠狠地刺中了她的心臟。其實她自己也知道,靠金錢和權勢買來的東西並不能長久。

    但對於愛情,她卻選擇了鴕鳥式的自我欺騙方式,寧願將頭深埋進沙坑裡,也不願意抬起頭。

    她不願,不願認清這「殘忍」的事實,寧願自我催眠式的相信,秦天朗是真心愛她的。

    ……

    周氏集團的行政樓面積很大,當顧盼爾認真打掃完一圈後,離下班時間也差不多了。她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將清潔用具放入了潔具室裡。

    忙碌完這一些後,她方才有空休息一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顧盼爾坐在椅子上,彎著腰,輕輕錘著背。

    別小看保潔員這種普通的工種,想要做好,難度很大。任何事情都一樣,無論貴賤高低,如果要認真完成,就必須用心去做。

    不過話又說回來,勞累雖然勞累,但還是很有收穫的,至少自己靠雙手,自食其力。

    總裁辦公室。

    周家齊正仔細翻閱著手中的合同,而程莎莎則有些緊張地坐在對面的沙發上,這一份合約,對她的企業來說,可是一份大單子,如果順利簽約,有著不可估量的好處。

    可是如果周家齊拒簽呢?

    雖說當日周家齊和她談好,不過秦天朗最終的選擇是她,而不是顧盼爾,這會不會成為周家齊拒絕簽約的借口呢?

    至於周家齊會不會喜歡上顧盼爾,程莎莎根本就沒有這麼想。她見識過太多權貴圈裡的公子哥,他們,更重要的是他們的門第,將就的是門當戶對。

    如果他們偶爾來了興致,想找一些平民子女談談戀愛,比顧盼爾優秀、美麗的女子,大有人在,因此,這種幸運光環根本就不會落在顧盼爾頭上。

    「雖然有些細節還有待商榷,不過總的來說,這份合約還是可以的。你放心,我會派專人與你們公司洽談,只要實際情況和合同無異,那麼我們公司是不會拒絕這份合同的。」周家齊放下合約,抬頭看了程莎莎一眼,緩緩說道。

    程莎莎頓時喜出望外:「那好,那我靜待貴公司的佳音了。」最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這讓程莎莎大大鬆了一口氣。

    「周總裁,為了慶祝我們兩公司合作,今晚我特地在皇都酒店定了一桌,不知您有沒有空……」程莎莎問道。

    以程莎莎精明的商業頭腦,雙方的合作關係當然絕不僅僅止步於一次合作,她希望與周氏集團交好,借助周氏集團,使自己的企業更上一層。

    「皇都酒店?」周家齊揚了揚眉,淡笑地望著程莎莎,他自然能一眼看穿對方的心思,唇角輕抿,笑道,「當然可以。」

    程莎莎大喜,站起來:「那我恭候周總裁的大駕了。」

    兩人彼此又一陣客套,程莎莎方才歡天喜地地離開。目送著程莎莎離去的背影,周家齊收斂了笑容,低頭沉思了一下,便將手放在身前的電話機上。

    不過手並沒有撥動號碼,而是自語著說道:「現在她不在休息室裡吧,算了,還是親自去一趟吧。」說罷,站起身來,走出了總裁辦公室。

    此時正值快下班的時候,因此各個辦公室裡的工作氣氛都有些鬆懈下來,每個人臉上都多多少少流露出一絲期待的神色。

    有些人期待,和家人團聚的美好時刻;些人期待,和戀人約會的美妙時光……不過當周家齊站在他們辦公室門口,目光朝裡搜尋時,這些人頓時嚇了一跳。

    周總裁來了!

    所有人立刻收斂了鬆懈,將注意力全部注意在手頭工作上,熱火朝天地做了起來。看到大家一副老鼠見到貓一樣的神情,周家齊不由搖了搖頭,無奈一笑。

    其實周家齊最憧憬的管理模式便是無為而治,他不希望將上級和下級的關係搞的這麼緊張,這麼嚴厲,使的下級看到上級,就像老鼠遇到貓一樣。

    不過去年,m市的周氏集團嚴重虧損,企業上上下下都蔓延著一股鬆散的風氣,如果不用猛藥,恐怕難以從根本上醫治這企業。

    因此,周家齊這才一改往日儒雅、隨和的性子,以嚴厲、雷厲風行的個性,對集團分公司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

    不過分公司雖然救活了,但也造成下屬員工對周家齊敬而遠之的尷尬局面。

    並未在這裡找到顧盼爾,周家齊又將目光放到了別處,周家齊剛走,便立刻有人朝各部門打了電話。

    「楊經理,周總裁往你們那邊去了,你們可千萬不要有鬆懈的作風。」

    「張經理,周總裁下班前來視察了,現在正往你們辦公室方向走,你們好自為之吧。」

    「完了,我看這次周總裁又要進行改革了,今後的日子,恐怕只會越來越難。」有人哀歎道,

    「嘿嘿,如果你覺得難,就主動辭職啊,要知道外面想擠進周氏集團的人,有大把的人。」旁邊的人嘻嘻一笑。

    「對了,你們注意到那個新來的保潔員嗎?」忽然有人提到了顧盼爾。

    「不就一個保潔員,切,有什麼好注意的。」剛才說話的那人,搖了搖頭,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你們還別把這件事想簡單了,聯想到總裁這次的舉動,讓我發現了一個驚天的大秘密。」一名特好八卦的年輕女子,捧著咖啡,故意壓低聲音,神秘說道。

    她的話頓時引來大家的注意。

    「什麼秘密,快說?」眾人紛紛催問。這個辦公室年輕女子居多,因此一些八卦新聞最受大家的歡迎。

    「我聽人事部的小劉說,這個保潔員來頭可不一般,好像聽說是總裁介紹來的,並且她第一天上班,總裁就親自去看望。公司自建廠到現在,從未聘用過任何保潔員,卻偏偏在總裁大刀闊斧改革的時候,招聘了一個保潔員。你們說,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不會是總裁派來監視我們的臥底吧。」一名員工倒吸一口冷氣。

    其他員工紛紛表示贊同,同時將顧盼爾列為周氏集團中的最危險分子行列。

    ……

    周家齊在休息室裡找到了顧盼爾,這是一間面積只有十來個平方,原本是堆雜物的,後來騰出來,專門用作顧盼爾休息室。

    周家齊推門而入的時候,顧盼爾正不停地錘著手臂,神色雖然有些憔悴,但一雙眼睛卻明亮清澈,看到周家齊時,連忙站起來。

    「周總裁——」

    「我說過,沒人的時候喊我名字就可以。」周家齊擺擺手,眸光落在顧盼爾身上,閃過一絲憐惜。他清楚周氏集團的行政樓有多大,這份工作的確苦了顧盼爾。

    「我已經吩咐張經理,明日保潔公司便會派一個保潔員輔助你。」周家齊說道,原本來打掃行政樓的保潔員就有兩名,只不過張經理在貼錯招聘廣告,陰錯陽差下只招了顧盼爾一名保潔員。

    「不用。」顧盼爾連忙拒絕,「雖然勞動強度是有些大,但還在我的勝任範圍內。我不想……」說到這她低下頭,聲音低了很多。

    「不想怎麼樣?」見她止住不說,周家齊笑著問道。他知道顧盼爾在顧慮什麼,可偏偏就是希望由她親口說出來。

    這種感覺很奇怪,有點戀愛的味道,又有些不同,彷彿超脫於友情,又未達愛情的高度。

    顧盼爾咬了咬唇,抬起頭:「我不想被大家誤會,說我因為走後門才有這份工作的,這份工作我可以勝任。」聲音雖然低微,都透著倔強。

    周家齊領教過顧盼爾的倔強,這個女子雖然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但真要是倔強起來,他這個男子也比不過她。

    不過貌似他就是欣賞她這一點,遇到困難百折不回,不會輕言放棄。

    「好吧,真拿你沒辦法。不過如果你身體真的吃不消,一定要告訴我。另外,今晚我有一個酒會要參加,我想帶你一起去,希望你不要拒絕。」周家齊語風忽然一轉,目光驟然落在顧盼爾的臉上。

    帶著期盼,又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味道。

    「酒會?」顧盼爾一愣,面對周家齊的突然邀請,她可是一點都沒有準備。

    「只是一個普通的酒會,你無須擔心。我已經和張奶奶通了電話,她聽了也很高興。那你好好忙吧,下班前我來接你。」說罷,不顧顧盼爾反對,周家齊輕笑一聲,轉身離開了休息室,只剩下有些恍惚的顧盼爾,兀自站立在原地。

    周家齊帶她出席酒會?這代表什麼意思

    可是她從未出席過任何酒席,也沒有一件像樣的衣服,要是就這樣過去,豈不是丟周家齊的臉?

    可是還沒等她來得及拒絕,可惡的周家齊就離開了,這可怎麼辦才好。

    不管了,要丟臉也是丟周家齊的臉。顧盼爾尋思了一會,沒想出辦法的她,只能懊惱地甩甩頭。

    ……

    到下班時間,周家齊果然如約出現在休息室門口,他改換了一身休閒衫,腳上穿著一件白球鞋,迥然與上班那副嚴謹、冷靜的表情,顯得陽光、活潑。

    周家齊的這幅打扮讓顧盼爾鬆了一口氣,看來他說的酒會只是普通的酒會,要不然周家齊也不會穿的這麼隨便,雖然她嘴上說自己穿什麼無所謂,要丟臉也是丟周家齊的臉,但內心深處還是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

    讓她稍顯尷尬的是,周家齊換了休閒服找她,竟不避諱周圍的員工。現在正值下班,而休息室前的走廊,正是員工下班的必經通道。

    周家齊守在休息室門口,且這樣一幅打扮,立刻引來了全公司人的關注,不過攝於周家齊平時的威嚴,沒有人敢當面指指點點,不過從他們隱晦的目光來看,赤果果地表明了對顧盼爾的妒忌。

    須知,周家齊可是許多女孩子心中夢想的完美情人,白馬王子,可竟然會喜歡上顧盼爾這樣一個普普通通,毫無特色的女孩子,這多多少少會讓很多女人感到可惜。

    「走吧。」看著還愣在那裡的顧盼爾,周家齊笑了笑,他笑起來很好看,眼睛輕輕瞇起,就像一輪半月,眸光溫和清澈,讓人心頭會升起一種安全感。

    顧盼爾無奈地點了點頭,周家齊身上總帶有某種看不見的懾服力,讓她不知不覺像木偶一樣聽他指揮,可偏偏又是她心甘情願的。

    兩人徑直走向地下車庫,上了周家齊的豪車,豪車一路直驅,朝市中心方向開去。一路上,周家齊心情甚好,甚至還輕輕地吹動了口哨。

    「我們……我們到底去參加什麼酒會?」顧盼爾忐忑地開口道。周家齊表現的這樣,就越顯得這個酒會神秘,這讓顧盼爾顯得很緊張。

    「到了你就知道了。」周家齊卻不肯說,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汽車停在了一座百貨大樓的地下停車場。「走,下車了。」周家齊先走下車,然後打開顧盼爾那邊的車門,揚了揚眉,說道。

    從周家齊把車開到百貨公司的時候,顧盼爾就知道他想幹什麼。她搖了搖頭:「不,我不去,我在車裡等你好了。」

    周家齊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給她買一套像樣,適合酒會的衣服,可是她不想無端接受周家齊的好處。

    她欠周家齊的太多太多,以前的還沒來得及償還,又怎麼可以讓自己又背負「債務」呢。

    周家齊抿了抿嘴唇,淡淡一笑,顧盼爾的心思又豈能瞞過的他,不過他有辦法讓顧盼爾「就範」。

    「我可是請你來幫忙的,對於服裝上面女人的眼光都會比男人精準很多。」周家齊笑著說道。

    「你是說讓我幫你挑選衣服?」顧盼爾有些吃驚地說道。像周家齊這等身份的人,應該有自己的服裝設計師,鮮少會到寶貨公司來買衣服的。再者,即使到百貨公司,也是挑那種最貴,最時尚的名牌。

    她的眼光又怎麼能記得上那些設計師的眼光呢?慌忙搖了搖頭,正要拒絕的時候,卻又被周家齊搶了先。

    「你也知道,我平時都忙於工作,所以,除了一些千篇一律的西裝外,我的衣櫃裡很少有其他衣服。就是這件休閒衫,也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周家齊指了指身上的衣裳,然後用有些可憐,又非常期待的眼睛望著顧盼爾。

    「怎麼樣,幫個忙吧。」

    周家齊都流露可憐的眼神了,顧盼爾又怎麼可以拒絕。無奈之下,顧盼爾只得走出汽車。

    「不過我的眼光並不好,況且又不瞭解現在流行的時裝風,如果萬一選錯了,你可不要怨我。」顧盼爾半開玩笑地說道。

    哼,看著一臉燦爛笑容的周家齊,顧盼爾心頭忽然升起一種惡作劇的念頭,就是待會給他挑一套又便宜,款式又老土的衣服,看他到時候會有什麼表情。

    「當然不會怨你。」周家齊溫和的笑了笑,深邃的眸中快速閃過一絲狡黠。上班時,他當然不會穿休閒服,也只有在下班、娛樂的時候才會穿。

    他的私生活很簡單,除了家和秋葉酒吧,他很少去其他地方。不過現在……不同了,要說選的衣服不好,走出去丟臉,貌似要丟的也不是他的臉,是顧盼爾的臉——因為,絕大部分時間,他都會和顧盼爾在一起。

    這種感覺,濃烈地就像陷入了愛河一樣,而對於陳之葉的那份情,竟不知不覺地在這份愛戀中淡薄了許多許多。

    周家齊也認識到了這一點,除了工作,他的一切舉動都在圍著顧盼爾在轉,不過他很享受現在這樣的時光。

    他也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像是鴕鳥一樣,故意把頭埋進沙子裡,那樣之前的痛苦就可以淡忘;可又像是,他真的喜歡上了顧盼爾。

    兩人來到百貨公司,周家齊走在顧盼爾的身後,顧盼爾則在前面帶路,見顧盼爾果真並沒有去三樓的精品屋,而是在二樓的普通區轉悠,周家齊揚了揚唇,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

    「你看這一件呢?」顧盼爾拿起一件白色的休閒衫,樣式很好,不過材質……

    周家齊用手摸了摸,雖說是全棉的,但比起那些大品牌來,無論是款式還是料子都差很多,不過——

    既然是顧盼爾挑的,他當然沒有任何理由能拒絕。

    「你快穿上試試。」顧盼爾催著周家齊去試衣間。

    周家齊被顧盼爾推進了試衣間,大約二三分鐘過後,周家齊穿著白色休閒衫走了出來。旁邊的服務員眼睛一亮。

    周家齊身材本就高大,面色俊朗,皮膚白皙,穿上白色的休閒衫,愈發顯得陽光、精神,迥然平時的不苟言笑。

    「先生,你穿上這件衣服真是帥呆了。」旁邊年輕的女性服務員,眼冒星星地說道。

    「那好,就這件吧。」周家齊看了看鏡子,連他都覺得很滿意。這一副雖然不貴,確切的說很廉價,只有兩百多,但不得不說顧盼爾的眼光很獨到。

    他穿上後,都覺得自己都年輕了好幾歲。

    「這……這就好了?」顧盼爾有些吃驚地望著他,只不過試了一件衣服,其他地方都沒有逛過來,周家齊就決定買下了?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怎麼,你還有更好的衣服推/薦?」周家齊揚了揚眉,笑道。

    「或許還有比這更好的衣服呢。」顧盼爾小聲地嘀咕,其實她想說的是,或許還有相同款式,相同質量,但價格還要便宜的衣服。

    有比較,才會有更好的選擇。

    「我衣櫃裡只有一件休閒衫,正愁不夠呢,你可要幫我好好備足存活。要不然一直都是西裝,連我自己都厭煩了。」周家齊笑著說道,並吩咐服務員把衣服收起來。

    顧盼爾無奈地笑了笑,這富家公子哥就是如此,雖說周家齊與其他富二代不同,她原本打算埋單,以表示對周家齊的謝意。

    不過看這架勢,周家齊不打算只買兩三件,只是不知道她口袋裡的錢夠不夠,要是不夠,也只能刷信用卡了,顧盼爾咬了咬唇。

    周家齊全然不知道顧盼爾的想法,兀自拉著顧盼爾在以商場裡轉悠,其間,周家齊看中了幾身,不過都被顧盼爾否決。

    在顧盼爾看來,周家齊挑選的衣服,都太過嚴謹,缺少了一種休閒氣息。兩人足足在商場轉了好幾圈,總算給周家齊挑選了五件衣服。

    不過周家齊還是顯得不滿意,這些衣服,根本就填不滿他的超大衣櫃。不過此行的目的並不是這個——他回頭看了看顧盼爾,唇角掠過一絲神秘的笑容。

    「埋單吧。」他對身後緊緊跟隨的導購員說道,同時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金卡。

    「等等——」顧盼爾連忙阻止,「這單我來買。」說罷,推開了周家齊的手,身形搶在周家齊之前。

    「你來埋單?」周家齊聳聳眉,訝然說道,「可是你……」

    顧盼爾的狀況他知道,雖說程莎莎解凍了她和秦天朗銀行裡的存款,但以顧盼爾的性子,絕不會動裡面的錢分毫。

    她才到周氏集團上班一天,離發薪水的日子還早的很。雖說這幾天衣服加起來不過區區一千多元,但對生活拮据的顧盼爾來說,無疑是一個天文數字。

    她這錢,恐怕都是她的生活費吧。如果都花了,那她一天三餐吃什麼?

    周家齊腳步挪了挪,不過最終還是止住,他瞭解顧盼爾的性子,她一旦決定的事,就是九匹牛也拉不回來。

    哎,要是聽她的,只買一件白色的休閒衫,那就好了。周家齊忽然有種懊惱的衝動,不過——他忽然揚了揚唇,忽然想到一個極好的辦法來應對這樣的狀況。

    「現金五百,其餘刷卡。」

    顧盼爾付了錢後,舒了一口氣,雖然今後的日子會變得非常拮据,或許她和張奶奶每天只能喝粥度過,不過她並不後悔。

    周家齊幫助她的,實在太多太多,她做的這些,根本就不足以償還周家齊的恩情。

    「我們走吧。」她轉過頭,拎著大包小包,正準備回到地下車庫,卻看到周家齊站在她前面,一動不動,只是嘴唇輕抿,露出一絲淡然,卻又不明顯的笑容。

    他穿著剛買的那件白色休閒衫,肩膀很寬,身材厚實,加上俊朗的外表,含蓄的笑容如初升的陽光,明媚而不灼熱。

    顧盼爾我望著他,不知怎的,眼前忽然飄過在賓館的那一幕,雖然她只是站在門口,但秦天朗拍攝如夢和周家齊的那一段,還是被收入了眼底。

    想起那一幕,顧盼爾的臉色突然羞紅,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低下頭。

    周家齊詫異地看了顧盼爾一眼,沒弄明白顧盼爾為什麼會臉紅。

    「走,我們去三樓。」他一把接過顧盼爾手中的口袋,並拉著她的手,逕直朝三樓走去。

    兩人雙手接觸的剎那,那雙纖弱無骨的小手輕輕地顫動了一下,就像原本暢遊的小魚,突然一下子被捲進了漩渦。

    原是想向後縮的,可是周家齊像是能預料到一般,閃電般地封住了後路,寬大的手掌牢牢的抓住了她。

    顧盼爾那種被漩渦捲住,急速漂浮的感覺剎那消失,周家齊給她的感覺很厚重,很安全,就像一個無風無浪的港灣,安逸而平靜。

    三樓是精品商場,這裡的品牌都是m城的最高檔品牌,當然顧盼爾平時也很少來這裡,即使來了,也只是在品牌店外駐足一下。

    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價格,就嚇得她不敢進一步觀望,連面料都沒摸過,更別說試穿了。

    「禮尚往來,你送我禮物了,我自然也不能吝嗇。」周家齊拉著顧盼爾的手,笑著說道。

    「不用,我欠你的已經夠多了,你不用再送東西給我的,不然我還不起,一輩子都還不起的。」顧盼爾連忙擺手。

    「還不起,誰讓你還了?」看到顧盼爾一幅驚嚇過度的樣子,周家齊是又好氣又好笑。

    「可是——」無功不受祿,她不能再接受周家齊的幫助,不然這恩情只會越陷越深。

    「我不能接受,真的,周先生。」她仰起頭,很是堅定地告訴了周家齊。

    周家齊神情一滯,看來這個丫頭是認真的,可是愛美不是女人的天性嗎?極少有女人,面對這麼多世界知名品牌,卻無動於衷的。

    這個傻丫頭,怕欠自己的太多,到最後無法償還吧,可是他又沒要對方償還。

    「好吧,」他瞭解顧盼爾的個性,於是不再堅持,但也不會就此讓步,「衣服我可以不買,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請求。」

    「什麼請求?」周家齊臉上的笑容總讓顧盼爾有些不安。

    「你試著穿一下我挑中的衣服,我保證,只是試穿一下。」周家齊指了指身後的衣服,見顧盼爾張口yu拒絕,便又搶在她前面說道。

    「愛美,都是女孩子的天性,沒有任何一個女孩子是例外。盼爾,我相信你也是,只是生活的磨難,讓你將這份心思深深的埋在心底。當然,我可以幫你實現這個願望,但我知道這是建立在傷害你自尊的基礎上。可是——」

    周家齊頓了頓,墨黑的眼眸閃過一絲深沉的色澤:「每個女孩子都有追求美麗的權利,每個女孩都有穿上玻璃鞋,坐上南瓜車的的夢想。所以,就讓我幫你實現這個願望,哪怕只是暫時的也好。」

    顧盼爾默然不語,周家齊說的對,這世上怎麼會有不喜歡自己美麗的女孩。記得,有一次她因為看中一件漂亮的裙子,便纏著秦天朗要去買,可是當時兩人生活拮据,秦天朗不答應。於是她站在那家商店的玻璃櫥面前,整整看了一天,回到家後,便用縫紉機自己做了一件相同款式的裙子。

    雖然面料及不上商店裡的那一件,可是當顧盼爾穿在身上時候,那時的心情別提有多高興。

    「好吧。」顧盼爾點了點頭,輕輕說道,雙眸低垂,清寒的眼眸漸漸滲出一絲傷感。灰姑娘的玻璃鞋再神奇,若是沒有王子,她的美麗又有什麼價值?

    若秦天朗真的喜歡她,哪怕她穿一件最普通的衣服,他都會覺得她漂亮;若秦天朗不喜歡她,哪怕是她穿了世界上最昂貴的衣服,他依舊會熟視無睹。

    心口傳來一陣陣隱痛,原以為早忘記這一切了,可是卻發現,傷痛依舊存在。

    看到了顧盼爾臉上的落寞,周家齊眸中閃過一絲憐惜,他知道她一定想起了秦天朗。逃避,並不是辦法,顧盼爾雖然表現的堅強,但這種堅強是偽裝的,就像受驚後,渾身張開的尖刺的刺蝟一樣。

    如果真要忘記這一切,就必須面對,雖然這過程有些殘酷。

    周家齊不由想起了陳之葉,當初他就是選擇了逃避,以為躲到m市,就可以忘記他們。可是時間越長,這份傷痛就越深。哪怕他夜夜買醉,都不能癒合這份創傷。

    他不希望顧盼爾重蹈他的覆轍,所以這次他要帶顧盼爾去參加程莎莎的酒會,以程莎莎的精明,應該猜出了他的意思,到時秦天朗一定會出席。

    想要讓顧盼爾徹底看清秦天朗的真面目,徹底對他死心,只有用更尖銳的疼痛,來彌蓋這份痛。

    有時候火燒澆油,也是一種滅火的方法,隱藏在火焰內部的熱量可以被熱油一下子激發出來時候,當火焰燃盡的時候,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會隨著火焰而熄滅——而不會死灰復燃,或者遺留抽絲剝繭的痛苦。

    「你試一試這一件。」周家齊指著身前一件鵝黃色的晚禮服,旁邊的導購員立刻慇勤地上前,將晚禮服取了下來。

    「小姐,請你到這邊來試一下。」她帶著顧盼爾往試衣間走去。

    顧盼爾猶豫了一下,當看到周家齊向她投來鼓勵和期待的眼神時,她終於挪動了腳步。

    「小姐,請進。」導購員將晚禮服遞到了顧盼爾的手上,然後退開。

    顧盼爾接過晚禮服,精緻的布料細膩柔滑,沒有絲毫沉滯,裙子上鑲嵌著一顆顆璀璨的小珍珠,就像夜空中的星辰一樣,晃得顧盼爾眼睛發花。

    衣裙上面的標價,高的令人咋舌,但一分價錢一份貨,就連對物質不怎麼追求的顧盼爾,拿在手上,也有些依依不捨的感覺。

    只是不知,穿上它會是什麼感覺?

    望著守在不遠處的周家齊,顧盼爾心中忽然升起一種微妙的奇異感覺。

    五分鐘後,顧盼爾穿著晚禮服走出試衣間,當她走出試衣間的時候,原來抱著肩,在旁邊與導購員閒聊的周家齊,目光驟然朝這邊射來

    雙目緊緊鎖著她,原本嬉笑的神色漸漸沉了下來,這讓顧盼爾很緊張,小心地提著裙擺,忐忑地跨著步走了出來。

    她從來沒有穿過這麼複雜的衣服,但某些部位的布料卻相當節省,這不,她的手遮在胸/前。走起路來,也是相當的不便。如果像平時一樣,小步極奔,一定會踩到裙擺,摔一個大跟頭。

    她摔倒沒事,萬一將這衣服撕破了,單單這衣服價格上的零頭,都不是她能夠賠得起的。

    周家齊凝重的臉終於有了笑容,墨黑的眼眸像是被春風化開的春湖,一點一點散開了暖意,目光極為欣賞地落在顧盼爾身上,並且漸漸轉化為驚歎。

    周家齊的神情變化,終於讓顧盼爾忐忑地心漸漸平靜下來。

    「小姐,您穿上這晚禮服,簡直太美了。」導購員驚歎道,她臉上震驚和誇張的表情,再度讓顧盼爾的心提了起來。

    為了更好地推銷自己的產品,讓顧客買自己的東西,導購員都會憑借天花亂墜的口才,以及誇張和驚歎的神情來讚歎顧客。

    可是這種過分的誇張反倒掩蓋了真實的表情流露,所以導購員的表情,反倒起了一個適得其反的效果。

    「小姐,我真的沒有撒謊,不信,你自己照照鏡子。」精明的導購員發現了顧盼爾微妙的神情變化,連忙說道。

    冤枉她了,她真的沒有撒謊,這位小姐長得清秀,美麗,更為難得的是骨子裡有一股恬靜、高雅的氣息。即使她穿了最普通的衣服,這種氣質都無法掩蓋住。

    現在,配上這件昂貴的晚禮服,清秀恬靜外,又加了一種大氣和富貴的氣息,雖然她神色舉止有些拘謹,但絲毫不阻礙渾身上下都透發著這些氣質。

    富貴卻不張揚,大氣又文靜,顧盼爾就像從一個秉承百年的真正貴族家走出來的大家閨秀。

    顧盼爾轉過身,正面對著及地的大鏡子,當鏡中顯現出一個身材婀娜,衣著華貴的美麗女子時候,連她自己都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這一切就像是灰姑娘穿上玻璃鞋,坐上南瓜車一樣,美妙卻又幻麗。

    「這一切都是真的?」顧盼爾抓著裙擺,腳尖稍稍點起起,轉了一個圈,裙子隨風一擺,衣服上的珍珠便像秋湖中的碎金一樣,跳動耀眼。

    從試衣間出來時,周家齊的目光落在顧盼爾身上,便再也移不開。他看人的眼神一直很準,顧盼爾雖然不是絕美,但她的身材,氣質,是最合適溫婉華貴的禮服。

    雖然已做了心理準備,但當顧盼爾穿上晚禮服,從試衣間走出來時,他還是大吃一驚。

    這丫頭果然不一樣了,特別是當她輕巧旋轉時候,他的心也跟著旋轉起來,頭頂的燈光打在禮服上,璀璨明亮的光芒立刻充盈了他的整個視線。

    而顧盼爾朝著他看過來,微微一笑,結果這一眸,這一笑,芳華永恆,牢牢鎖住了他的今生今世。

    ……

    「既然這件衣服這麼配你,而且看你的樣子也很喜歡,不如我買給你?」周家齊佯裝道,其實他早就打算給顧盼爾買一身像樣的衣服,只不過一直苦於沒有借口。

    「這……」顧盼爾有一剎那,心理的確動搖過。坦白說,如果換做其他任何一個女孩子,恐怕沒有人會拒絕周家齊的請求。

    要是拒絕,那一定是傻瓜。

    「是啊,小姐,您看這位先生這麼愛您,您就收下這份禮物吧。最重要的是,你真的很適合這款禮服。要知道,有很多女士都試穿過這件衣服,但都穿不出這樣的味道。」導購員在一旁勸道。

    「他……他還不是我男朋友……」見導購小姐誤會,顧盼爾臉一紅,連忙解釋道。話一出口,她立刻醒悟到自己的語病。

    什麼叫「還不是我的男朋友」,這不是不打自招嘛。

    導購小姐捂著嘴笑了,她瞅了瞅亦是一臉笑意的周家齊,道:「如果我換做您,就不會再猶豫。像這麼英俊溫和,對您又這麼體貼的男友,上哪兒去找呢?」

    顧盼爾的臉羞得更紅了,他們明明還不是男女朋友關係,可是偏偏辯駁了不了導購小姐的話,她的內心深處彷彿已經默認了這個事實。

    看出了顧盼爾的尷尬,周家齊溫和地笑了笑:「好了,這晚禮服我們暫時不買,不過我先預付定金,所以這段時間,這件晚禮服不得展示,不得出售,等哪天我女朋……」

    周家齊含笑望了望顧盼爾,見後者羞澀地低下頭,便改口道:「等哪天我朋友改變主意了,我們就過來取。」說吧,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金卡,遞給了導購小姐。

    導購小姐看到周家齊手中的金卡時,神色驀然一震,失聲喊道:「至尊vip卡!」至尊vip卡,是上層社會中流通的另一種「貨幣」。

    這種「貨幣」,是上層社會中,最頂層的身份象徵,要知道這種卡金額是沒有上限的,單單這樣的一張卡,就可以把這座百貨大樓都買下來。

    整個m市,擁有至尊vip卡的,不會超過十指之數。

    導購小姐也只是在其他同行中才聽到有人用過這種卡,那同行談起時候,別提有多眉飛色舞,只是可惜,當日刷至尊vip的人,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

    聽同行說,當日他帶了一個美艷妖嬈的女子,挑了一件最昂貴的衣服離開,那女子離開的時候,緊緊地摟著那名老人的手,不停地「親愛的」,「親愛的」叫。

    這故事多多少少會讓人有些遺憾,因為大家都希望的是類似於王子和灰姑娘的那種版本。只可惜,現實中英俊又多金的富二代不多,所以即使有灰姑娘,也是被要麼上了年紀,要麼面向醜陋的人糟蹋。

    不過,周家齊和顧盼爾這一對,完全顛覆了導購小姐所認為的現實,再度讓美好的童話降臨人世。

    男子英俊儒雅,又不失隨和,女子端莊大方,一點都沒有架子,在周家齊沒有亮出至尊vip前,導購小姐只是以為周家齊是普通的富二代,畢竟這件晚禮服雖然昂貴,但還不是天文數字。

    在導購小姐激動、羨慕的目光下,周家齊攜著顧盼爾施施然離開了。顧盼爾的手被周家齊挽著,這一次她並沒有推開。

    這些原本算作親暱的舉動,變得十分自然和普通,甚至顧盼爾都生不出反抗的心裡,相反,心頭隱隱有一種喜悅感。

    顧盼爾也不知道為什麼,是因為晚禮服還是因為別的原因,不過前者,她可以排除掉,畢竟她不是一個崇尚物質的女孩。

    可能最重要的是,周家齊的手很厚大,能傳遞過來一種厚重的安全感,並且,還有一種信任感。

    周家齊的為人如何,她最清楚不過。

    周家齊穿了一件新買的休閒服,是一件淡藍色的圓領休閒衫,樣式簡單隨和,胸口畫著一個憨態可掬的小熊,顯得有些q。

    當時,顧盼爾選這件衣服的時候還說:「你穿上這件衣服,一定顯得很清新陽光,只是這隻小熊,會不會太可愛了些。」很難想像,堂堂m市周氏集團的總裁居然會穿這麼q版的休閒衫。

    所以顧盼爾認為周家齊一定會拒絕,她順口說了這麼一句話,便將衣服放下,但沒想到周家齊卻拿了起來,並且去試衣間換上了,換上後就沒有換下來。

    「你穿這份衣服去參加酒會?」顧盼爾小聲地質疑道,雖然這衣服絲毫不掩飾周家齊的帥氣,相反更能襯托他的陽光,她也很喜歡,但畢竟兩人馬上就要參加晚會了,她也就罷了,但周家齊穿成這樣,會不會被人笑話了?

    畢竟這衣服是她選的,她才是罪魁禍首。

    「是啊,誰叫你穿休閒衣服呢,我的衣服可是要喝你匹配的。」周家齊看了顧盼爾一眼,笑著說道,眼中卻閃過顧盼爾穿著華貴晚禮服的樣子。

    她穿婚紗時候的樣子,也一定很漂亮吧,一個念頭忽然出現在了周家齊的腦海中。

    「周先生,請你……請你……不要拿我開玩笑了。」顧盼爾低下頭,小聲地說道。雖然周家齊對她很好,很好,且她能感受到另外一層意思。但她不敢去想,畢竟她和對方的身份相差太多太多。

    而且,之前她一直和秦天朗生活在一起,她這樣的人,怎麼能配得上周氏集團的繼承人呢?

    「我沒有開玩笑,盼爾,我說的是真的。」抓著顧盼爾的手驀然加大了力道,周家齊深深望著顧盼爾。

    「我喜歡你。」短短的四個字,卻似用盡了他的全部力氣。

    其實這種喜歡,他早就埋在了心底。他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對方的,彷彿就是在不經意間,這個看似毫不起眼的女孩子,卻能時時刻刻揪著他的心。

    他很早就想向顧盼爾表白,可是又怕傷害了對方,而且當時顧盼爾深愛著秦天朗,插足做第三者,橫刀奪愛的事,他是做不來的。況且,那時他還深愛著陳之葉。

    雖然已經和陳之葉分手,但他還是忘不了她。

    當秦天朗離開顧盼爾,顧盼爾頹廢落寞時,他在一旁默默的幫助,他看著這個柔弱的女孩,如何經歷風雨,如何變得堅強。

    當他在她汽車裡哭泣的時候,他多麼想將他擁入懷中,讓她有一個堅實的依靠,能放聲大哭出來。

    但是在還沒有徹底忘記前一段愛情,他不能這麼做,如果這樣做,他怕會再次給顧盼爾帶來傷害。

    若愛,他這一生一世,都只能深愛著對方一人。愛情是容不得沙子的,不能僅僅因為憐憫和喜歡,就向對方表白。

    而今,周家齊終於從前一段感情的陰影中走出,終於想明白了這一切。是的,他深愛著顧盼爾,要不然就不會放棄對秦天朗的起訴,就不會時時刻刻留意著顧盼爾的舉動,更不會在她傷心絕望的時候,出現在她的周圍。

    只是,他做的還太少太少,從今以後,他會用他的臂膀,守護他一生一世。

    顧盼爾就像被雷擊中一樣,大腦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在給她開一個玩笑,又或者這本身就是一個夢。

    她使勁地咬了咬唇,真切的疼痛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夢。幸福來的太突然,突然的讓她沒有做好一點準備,以至於方寸大亂。

    「我……我……」她慌亂著搖著頭,六神無主。周家齊的突然表白,讓她的大腦突然短路。

    「不著急,我給你時間考慮。」看到被他嚇到的顧盼爾,周家齊鬆開手,低頭,溫和地說道。

    他將衣服放在後備箱裡,然後開動汽車,馳出了地下車庫。

    一路上,顧盼爾的心很亂,周家齊的突然表白,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包括她今後的人生規劃。她承認,周家齊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到的好男人,錯過了,是她的損失。她也相信,跟周家齊生活在一起,一定會幸福的。

    可是,她這樣做,就對得起周家齊嗎?

    雖說她對秦天朗死心了,但心裡還會時不時地想起他,總有一種心心唸唸,是愛也好,是恨也罷,她還是忘不掉他。

    若心中還掛念著另外一個男人,她就無法答應周家齊,不然對他太不公平了。

    周家齊在後視鏡中看著顧盼爾,顧盼爾忽喜忽憂的神色盡收他的眼底,他輕輕一歎,顧盼爾的心思都擺在了臉上,他又怎麼會不理解。

    他花了很久很久的時間,才忘記了陳之葉,而顧盼爾,或許會花更多的時間,才可以忘記秦天朗。

    可是他不希望顧盼爾經歷相同的磨難,那種灰色的絕望有多麼的痛,多麼的傷。因此,他這才想出一個快刀斬亂麻的辦法,借酒會之名,讓顧盼爾和秦天朗來一個徹底了斷!

    酒會過後,顧盼爾或許會痛,但這種痛是暫時的,而不像那種磨人的鈍痛,一生一世地糾纏。

    ……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