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酒店位於m市市中心,屬於豪華五星級酒店。程莎莎早早定了一個豪華包間,與秦天朗親自站在酒店門口等待。
程莎莎一身高雅的晚禮服,淡紅色的衣裙襯托地她更加高貴美艷,與顧盼爾溫婉平靜不同,程莎莎的貴氣裡透著一絲絲盛氣凌人。
秦天朗就站在程莎莎的身邊,一身筆挺的西裝,英俊冷毅的五官,引得進出酒店的女客人頻頻朝這邊望來,這讓程莎莎有些惱怒,但又無可奈何。
誰叫秦天朗長得這麼帥氣,這也是為什麼她對他如此著迷的原因。
「莎莎,我能不能不參加這個酒會?」一直緊繃著臉的秦天朗,忽然低下頭,湊在程莎莎耳旁,輕輕說道。
「不行,周家齊雖然沒有點名你必須出席這次酒會,但我看他的意思,就是要會一會你和我,為那個丫頭出氣。」程莎莎臉色也不是很好看。
無論是權力,還是金錢,她都遠遠比不上周家齊,如果周家齊想整她,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只要對方一個念頭,那麼她多年來的打拼,一瞬間就可以化為烏有。
「什麼?」顯然,秦天朗沒有程莎莎想的多,因為愧疚,他不想再面對顧盼爾,不想在聽到有關於她的一點一滴。
「到時候顧盼爾不會也來吧。」秦天朗的臉色有些發白。是他負了顧盼爾,是他出賣了愛情,如果再次面對顧盼爾,他將無所適從。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與顧盼爾見面。
「是的,應該會來。」程莎莎點了點頭,這讓秦天朗的心沉入了谷底。
「那我回去。」秦天朗面沉如水,大步就要離開酒店。
「你去哪裡?」程莎莎面色冰寒,厲聲喝道,周圍的人被她突如其來的喝聲嚇到,均紛紛將目光聚集到這。
程莎莎不顧那些詫異的目光,一把拉住秦天朗的手,沉聲說:「你不能走。」
秦天朗望著程莎莎,強笑道:「你說我還有這個臉面再見她嗎?」
「是的,我們是沒有臉再見顧盼爾,但是如果我們選擇迴避,那麼你和顧盼爾之前發生的一切將會再度重演,到時,你還會將一無所有,甚至連生存的權利都沒有!」程莎莎緊緊攥著手,嘶聲說道。
「你……你是說周家齊會報復我們?」秦天朗猛然一驚,隨即搖頭,「不會的,盼爾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他不會為她付出這麼多,不會的。」
「你還沒看出來嗎?」程莎莎冷笑道,「姓周的已經喜歡上她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這個叫顧盼爾的女人!」
「怎麼可能!」秦天朗還是不信,以周家齊的身份,想找比顧盼爾優秀的女孩子,那簡直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況且,顧盼爾和他的身份地位相差何止萬千,他怎麼就會喜歡上這個毫不起眼的灰姑娘呢?
「愛情就是這麼不可理喻,就像我永遠忘不掉你。」程莎莎說道,「那天周家齊帶顧盼爾來我別墅時,我就已經看出了他對顧盼爾的愛意。」
「他……他真的會報復我們?」秦天朗慌亂地說道,如果周家齊真的愛上了顧盼爾,設身處地,換做他,心愛的人被人欺負,他一定會挺身而出,甚至會十倍報復對方。
「我們走,我們離開這裡,去國外,對,就去國外。周氏集團雖然在國際上有影響力,但還不至於在任何國家都有勢力,我們去歐洲,對,就去那。」秦天朗抓著程莎莎的手,就要往酒店外面跑去。
他被陳莎莎剝奪一切的時候,那種一無所有的滋味,就像永久的黑暗,讓他陷入了無邊無際的絕望之中,他再也不想重過這種生活,再也不想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
如果真的再回到過去的日子,那麼,他寧願去死。
「啪——」程莎莎揮手,重重地打在了秦天朗的臉頰上。
秦天朗捂著臉,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地望著程莎莎,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翻臉。
「天朗,你給我冷靜點。」打出一巴掌後,程莎莎有些後悔,但她知道秦天朗可以亂,但她不能亂了分寸。
「最糟糕的事情不會發生,只要我們不逃避,周家齊就不會趕盡殺絕,相反,還會給我們一個天大的機會。」程莎莎冷靜地說道。
「給我們一個天大的機會?」秦天朗驚訝地望著程莎莎,他不明白程莎莎在說什麼。
如果是他喜歡的女人被別的男人欺負,他一定會想方設法替她出一口氣,如果他是周家齊,必定會整得對方無法在m城立足。
可是程莎莎說,只要他們不逃避,處理的好,周家齊非但不會報復他們,相反還會給他們一個天大的機會?
「是啊,周氏集團正和我的公司在洽談一筆業務,今天他來皇都酒店,就是最後落實這一筆業務,當然主動權全都在他手上。天朗,周家齊這種人和你不同,如果他真將我們整地無法在m市立足,顧盼爾非但不會感激他,說不住還會恨他。」
程莎莎輕輕一歎,其實當時逼得秦天朗和顧盼爾無法在m市立足,她也是無奈之舉,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採取這種決裂的手段,逼秦天朗作出抉擇。
如果秦天朗不愛物質,不愛金錢,那麼她將徹底失去對方,連朋友都做不成。
「所以,只要你在酒會上向顧盼爾清楚表達你選擇金錢,選擇權力,選擇我的意思,讓她徹底斷了對你的最後一絲念想,那麼周家齊不但不會為難我們,還會簽下一本天大的合約。」程莎莎緩緩說道。
商場上,用其武力,只是下下之策,各取所需,方為上上之策。對周氏集團來說,這筆業務,交給她的企業,或者和交給其他企業,沒有任何區別。
但對於周家齊來說,卻是能讓顧盼爾最終做出選擇的最好辦法。
一石二鳥,不失為最好的辦法。周家齊來到m市,在短短的幾個月就能使周氏集團分公司扭虧為盈,果然有幾分真本領。
「原來是這樣。」秦天朗低頭沉思,程莎莎分析地很有道理,如果他真的斷了顧盼爾對他的念想,的確是周家齊最想看到的。
可是——
秦天朗蹙緊了眉,和程莎莎在一起,只是虛與委蛇,逢場作戲;他真正在意的,念在心上的,還是顧盼爾。
原本他還存著一絲希望,希望在一年時間裡,能從程莎莎那裡「賺取」足夠的錢,然後趁程莎莎不注意的時候,帶著顧盼爾遠走高飛,到她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但如果真的斷了顧盼爾的最後一絲念想,那他的計劃,他的部署,包括他的將來,就真的全部斷送掉了。
金錢和地位固然重要,但離開最心愛的人,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人和其他人生活在一起,這樣的日子幸福嗎?
「天朗,你不願意?」看出了秦天朗的猶豫,程莎莎有些擔心地問道。雖然秦天朗寸步不離地守著她,但她還是有些擔心,擔心他會對顧盼爾死灰復燃。
周家齊的高明之處在於,他不會向對方提出某種計劃,某種部署,而是讓對方自己乖乖地按照自己的方案去做。
周家齊同樣清楚程莎莎在擔心什麼,這才拋出這麼一比業務,當然,作為投桃報李,程莎莎必須有所作為。
那就是讓秦天朗斷掉顧盼爾心中對他的最後一絲念想。
「沒,我怎麼會不願意,我和盼爾已經是過去。當然,她能找到這麼優秀的一個男朋友,我替她高興。」周家齊強笑著說道,語氣卻不知不覺變得酸澀。
他忽然開始恨,如果他有周家齊這樣的身世,就可以隨心所欲地追求自己喜歡的人,那該有多好。
「這樣最好,記住,到時候千萬不要優柔寡斷,要不然你我必將遭受周家齊的嚴厲報復!」程莎莎沉聲叮囑道。
秦天朗目光閃了閃,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周家齊挽著顧盼爾的手出現在秦天朗的視線裡,當看到周家齊挽著顧盼爾,秦天朗的瞳仁驟然一縮,目光像一把利刃一樣,朝周家齊刺去。
雖然相隔很遠,但周家齊似能感受到秦天朗的敵意,他抬起頭,遙遙朝秦天朗一笑,儒雅淡然,風清無物。
程莎莎見狀,連忙拉了秦天朗一下,然而快步走上前,迎了出去。
「周總裁——」
當看到請客的人竟是程莎莎時,顧盼爾的身軀驟然一震,抬起頭,目光遽然鎖住了對方,可是當掃到緊挨著程莎莎旁邊的另一人時,神情陡然一止。
是他?!
秦天朗的目光落在顧盼爾身上時,眸光變得複雜無比,有悔恨、憐惜,懺悔,還有深深的無奈。
顧盼爾臉色發白,胸膛不停地起伏,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和劇烈的心跳聲。如果說,這世上她最不想遇到的兩個人是誰,那就是秦天朗和程莎莎。
可是現在,他們兩個就站在她的對面。
她轉身,頭也不回地就要離開這裡,這裡,他一秒都不想呆。
然而,身旁的周家齊卻一把抓住了她,溫和的聲音驟然傳入她的耳朵。「盼爾,別慌,有我。」簡短的六個字,卻像充滿了神秘的魔力,讓顧盼爾慌亂、緊張、憤恨的心得到了平靜。
「有些事,越迴避只會越痛苦,就像我之前的那份感情一樣。所以,這一次我叫你來這,便是要給這麼感情來一個徹底了斷。如果——」
他轉過頭,望了一眼不遠處臉色慘白的秦天朗,緩緩說道:「如果他選擇你,並且在你接受的前提下,那麼我會放你自由,祝你們幸福;但如果——」
「他表明了他與程莎莎一起的立場,那你要答應我,要忘記這份痛苦,再也不要讓這個人影響你,好嗎?」溫和的聲音宛若一陣春風,輕輕吹動著她緊張的心。
是啊,她不該逃避,她並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要逃避。如果說要逃避,也是眼前這對男女,而不是她!
「你好。」她轉過身,神色漸漸變得平靜,眸光雖然有些恨意,但更多的卻是冷意。
「你好,顧小姐,我們又見面了。」程莎莎微微一笑,多年在商場上磨礪的她,早已經能將心思全部隱藏起來。
但秦天朗做不到,臉色蒼白,目光複雜地落在顧盼爾身上,輪到他時候,他用顫抖的聲音喊道:「盼……爾……」
「我姓顧。」顧盼爾冷冰冰地說道,看到一臉蒼白的秦天朗,她忽然為他悲哀。
他做出了這樣的一個選擇,但似乎他過的並不幸福。雖然程莎莎能給予他很多物質上的享受,但在精神上,秦天朗是寂寞的。
秦天朗聞言慘然一笑。「周先生,顧小姐,飯菜已經準備好,請進。」說罷,程莎莎領著周家齊和顧盼爾走進了酒店內部。
皇都酒店的包廂以百花為命令,程莎莎的的包廂名為「百合」,當顧盼爾看到門廳上那個雋秀的兩個大字時候,不由發出一陣冷哼。
百合,百合,百年好合。
可是恰恰這是對她和秦天朗愛情的最大笑話。
「周先生,顧小姐,有幸請到你們,是我們的榮幸。至於之前的誤會,希望你們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們。這杯酒,我和天朗先乾為敬。」程莎莎站起來,舉起酒杯,向周家齊和顧盼爾敬酒。
「哪裡,所謂不打不相識,要不然我也不會知道m市還有像莎莎小姐這樣的一個女強人,更不會有幸和顧小姐在一起。所以,該說感謝的,應該是我。」周家齊含笑著說道。
「秦先生,你說呢?」周家齊轉頭朝秦天朗望去。
秦天朗臉色鐵青,一言不發,拿起酒杯就咕嚕嚕地喝了一杯,一旁的程莎莎皺皺眉,天朗平時為人雖然算是精明,但哪裡會是周家齊的對手。
對方只不過淡淡說了一句,便讓秦天朗心神大亂,若再這樣刺激下去,秦天朗很快就會醉的,那到時他對顧盼爾會做何種表白,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酒可是有六十度,秦先生好酒量。」周家齊輕笑著說道。
「周先生,天朗不懂商場上的規矩,所以魯莽之處,還請多多擔當。」生怕秦天朗會出什麼亂子,程莎莎連忙說道。
「無妨,盼爾也不懂商場上的規矩,所以我們這次聚會,不談公事,只談私事,如何?」周家齊輕輕抿了一口,而後放下酒杯,淡淡道。
「只談私事……」程莎莎望著秦天朗,有些為難地說道。此時的秦天朗,因烈酒入肚的緣由,臉色變得緋紅,但神情卻顯得很激動,目光緊緊落在顧盼爾身上。
與之相反的是,顧盼爾至始至終都一語不發,神色異常平靜。
周家齊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朝程莎莎搖了搖頭,程莎莎剛開始有些茫然,不過隨即無奈一笑,低頭握著茶杯,不再說一句話。
接下來的時間,周家齊想把時間交給顧盼爾和秦天朗,讓他們自己做抉擇。少了寒暄的話語,酒會的氣氛頓時凝固起來,除了彼此的呼吸聲外,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我想起來了,我還有個電話沒打。」周家齊忽然站起來,這樣說道,輕輕地拍了拍顧盼爾的肩膀,朝她遞過一個鼓勵的眼神,而後走出了包廂。
程莎莎也跟著站了起來,不過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望了望秦天朗,然後推門而出。
偌大的包廂裡,只剩下秦天朗和顧盼爾兩人,不過兩人還是沒有開口,靜靜地對峙。終於,秦天朗按捺不住,一把拿起身前的酒杯,猛然灌入了嘴裡。
顧盼爾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彷彿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盼爾,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無話可說。但求你,求你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你打我,罵我都可以。」秦天朗拉鬆了領帶,喘著粗氣說道。
「我們之間還有話可以說嗎?」顧盼爾終於打破了寧靜,冷聲開口道。
「你——」秦天朗忽然站了起來,一改之前的頹廢和激動,壓低聲音,用只有顧盼爾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
「你能不能等我一年,不,六個月,在這六個月裡,我會盡量拿到程莎莎的一部分財產,然後帶著你遠走高飛。盼爾,你知道的,我最愛的人永遠只有你一個人。」
這才是秦天朗最真實的想法,他愛顧盼爾,但又不得不傷害她,傷之對方一分,他亦痛一分。不過小不忍則亂大謀。
只要過了六個月,他就可以帶顧盼爾遠走高飛,這一次,他會精心佈置,再也不會被程莎莎逮到。
看著面帶喜悅,對前景充滿充滿美好幻想的秦天朗,顧盼爾忽然有一種想笑的衝動。他把她當成了什麼,一個可捏可揉的泥人?
憑什麼要讓他這麼傷害自己,憑什麼他這樣斷定自己就會等他六個月?
如果是在一個月前,或許她真的會答應,可是在經歷這麼多事情後,她的心不會再像之前那麼幼稚了。
「這就是你真實的想法?」顧盼爾冷笑。
「是的,這就是我哦真實的想法。盼爾,你知道我是愛你的,你想,我們青梅竹馬,情比金堅,經歷過多少風雨,又怎麼會被這次挫折打敗。所以你要理解和相信我,我一定能給你帶來幸福的。」秦天朗站起來,一把抓住顧盼爾的手,有些激動地說道。
……
百合包廂外,周家齊點燃了一支煙,繚繞的煙霧將他的俊臉籠罩進去,顯得若真若幻,只能看見一雙深邃炯亮的眼睛。
程莎莎則坐立不安地站在旁邊,神色有些焦急,幾次想伸到包裡,但最終還是停了下來。
「怎麼,你信不過秦天朗?」煙霧漸漸散去,露出一張似笑非笑的俊臉,周家齊笑問道。
程莎莎咬著唇,點點頭,反問:「難道你不擔心?」
「擔心,」周家齊將煙蒂丟入了一旁的垃圾桶裡,「但我還是相信盼爾。」
「但萬一她背叛你呢?」程莎莎又問。
「沒有背叛,做任何選擇都是她自己的決定,我尊重她的決定,雖說——」說到這,周家齊望了程莎莎眼,道,「雖然我對秦天朗的人品很不堪,但愛情的東西是說不准的。如果盼爾真的選擇他,而放棄我,那我只能表示對她祝福。而你,我希望也是如此。」
程莎莎的身軀猛然一震,抬起頭,嘶聲說:「我以為,你這次叫我們來的目的,便是讓盼爾對秦天朗死心。可是就這樣讓他們復合,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為了得到秦天朗,她花了多少心思和代價,就這樣徒做嫁衣裳,這讓她如何能嚥下這口氣。不,絕對不可以。
她咬著牙,最終將手伸進包裡,拿出一個精巧的手機,輕輕地按動了上面的某一個鍵,手機上立刻清晰地傳來百合包廂裡的畫面。
看到手機上的畫面,周家齊的目光也被吸引過去,不過從容的臉色沒有多少變化,只是露出果不其然的表情。
他猜想程莎莎會這樣做,能創立這麼大事業的一個女強人,大多都有強力的控制yu,是不會讓事態超出自我的控制。
可是,她這樣做,就是對所愛的愛的詮釋?連最基本的信任和尊重都沒有,又談何愛情呢?
畫面中,秦天朗忽然站起,一把抓住顧盼爾的手,同時沙啞、激動的聲音傳來。
「你能不能等我一年,不,六個月,在這六個月裡,我會盡量拿到程莎莎的一部分財產,然後帶著你遠走高飛。盼爾,你知道的,我最愛的人永遠只有你一個人。」
程莎莎聽到秦天朗的聲音,嬌軀猛然一震,臉色剎那間變得沒有一絲血色。她搖搖欲墜地站著,貝齒咬緊嘴唇,張開的五指輕輕顫抖,顯然剛才一句,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太大。
雖然她知道秦天朗不會真的喜歡她,但她無數次麻痺過自己,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讓秦天朗慢慢地接受自己。
可是這個男人,無論自己付出多少努力,在他眼中,自己只是一個賺錢的工具,一個可以暫時附庸的宮殿。
而他的心,依舊向著顧盼爾。
她不服,除了年齡外,她哪一點及不上對方?
周家齊的神色也漸漸陰沉下來,他倒不是擔心顧盼爾會答應對方。實在是秦天朗做的太過分,愛情不是買賣,也不是等待。
他居然靠出賣自己的肉/體和感情,獲得豐厚的金錢,然後再想奢望得到愛情,這簡直就是對愛情的褻瀆。
畫面中,顧盼爾冷冷地站了起來,「啪」的一聲,排掉了秦天朗的手,這讓程莎莎的臉色略微好一點。
「等你六個月?」顧盼爾嗤笑,在秦天朗混跡上層社會的時候,她便這樣等待。秦天朗告訴她,只要他賺夠十萬,他便功成身退,帶著顧盼爾離開m市,去另外一個城市重新開始。
可是當十萬賺夠了,他又說還不夠,必須賺足一套房子和做生意的本錢,方才能夠退出江湖,那時,她都忍了下來。這一切都出於她對他的信任和愛。
可是當顧盼爾親眼看到秦天朗披著浴袍,在程莎莎別墅裡洗澡時候,她的心豁然碎裂一地。她無法想像,自己之前是如何能夠與這樣的一個人住在一起。
她忽然感覺他好髒,出賣著自己的尊嚴和肉/體,以期獲得豐厚的報酬。
「秦天朗,我希望你不要再做夢了,我和你已經結束。我和你,永遠不可能復合的。你之前帶給我的種種傷害,我都會銘記在心。對你,我只有恨意,沒有半分愛意!」顧盼爾冰冷地說道。
秦天朗驀然後退了一步,面若死灰地望著顧盼爾,而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指著門外,聲音也漸漸高了起來。
「是不是因為他,你才會變得這樣的?」他說的是周家齊。
站在門外的周家齊,揚了揚眉,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不過笑容有些冷,到現在為止,秦天朗還不知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別人,這樣的人真不值得同情,他為顧盼爾拒絕他的決定而叫好。
「盼爾,我和很多上流社會的人接觸過,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們。他們有錢,有地位,可以找任何他們想玩的樂子。在他們眼中,除了錢和權外,所有東西都是可以靠金錢買到。所以,最無情的也是他們。」
「是的,周家齊是看上你了,但只是暫時的,只要那種新鮮感勁過了,他便會把你丟到角落裡,尋找其他新的目標,到時候受傷害的一定會是你。」秦天朗急切地說道。
周家齊輕輕抬起頭,望著百合包廂的大門,眸光似乎能穿透厚實的大門。沒錯,秦天朗的話一針見血,很多有錢人的確如此,不過他周家齊是個例外。
既然他已經向顧盼爾表白,就說明他的心裡,此時只裝著顧盼爾一人,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他最愛的人便只有她一人。
程莎莎嘴唇翕動,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神色有些淒楚和蒼白。畫面中秦天朗的那些話,就像利箭一樣刺中了她的心。
原來,他就是這麼一直看自己,縱然自己做再多的努力,在他眼中,都只是一場有錢人的遊戲。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是真心愛他的嗎?
纖手緊緊握在一起,長長的指甲掐進了肉裡,卻絲毫感覺不到疼。
「你這樣說,對程莎莎公平嗎?我看得出,她是真心愛你的。」畫面中,顧盼爾清冷的聲音再度傳來。
這讓陳莎莎攥緊的手驀然鬆開,雙眸再度燃起了期待,她希望能從秦天朗那裡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哪怕是騙騙她也好。
「她愛我?」秦天朗嗤笑道,「或許她現在是愛我的,但等我哪一天老了,不再這麼英俊了,她一定會將我拋到角落裡,另覓新歡。所以,她看中我的只是外表,這份愛情不會長久。周家齊也是如此,喜新厭舊,這就是貴族圈裡的愛情原則。」
「盼爾,只有我才能和你長相廝守,幸福終生。」秦天朗深情地說道。
包廂外,程莎莎面若死灰,周家齊則默然不語,不知道為什麼,他對秦天朗的恨意,在他說完那一番話後,突然消失了很多。
其實,他說的沒錯。人,一旦擁有遠遠超越其他人的權力和地位,就會蒙蔽雙眼和心靈,做一些貪圖享受的短淺行為。
秦天朗之所以能在貴族圈裡如魚得水,他看中的就是這一點。
「周家齊會不會這樣做,與你無關。至於我的選擇,也好你無關。秦天朗,從此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我祝你幸福,但我希望你,從此也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顧盼爾轉身朝大門走去。
「盼爾——」這次秦天朗沒能壓制住聲音,大聲地叫了出來。
然而顧盼爾的身形沒有半分停滯,快速打開門,飛奔而出。當看到守在外面的程莎莎和周家齊時,身形略微一滯,便又朝前面跑去。
周家齊看了一眼面若死灰的程莎莎,輕笑著說:「如果我是你,便不會在包廂裡裝探頭和錄音器。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再怎麼努力都不是你的。」說罷,他快步追顧盼爾而去了。
「啪——」程莎莎的手鬆開,手機掉落在地上,可她恍若未覺,她忽然捂著臉,不顧在大庭廣眾之下,失聲哭了出來。
「小姐,您怎麼了?」一名服務員跑了過來,關切地問道。
程莎莎擺了擺手,示意他離開。這時候,秦天朗慢慢從包廂裡走出,看到半蹲在地上,失聲痛哭的程莎莎時,面色微微一變。
略微猶豫,他還是快步走上去,一把扶住程莎莎,嘴裡溫和道:「莎莎,發生什麼事了?」
「啪——」程莎莎揚起手,一巴掌狠狠拍在秦天朗臉上。
秦天朗白皙的俊臉立刻多了五個清晰的掌印,秦天朗捂著臉,牙齒抵著唇,神色稍一變化,卻又掩飾地很好,繼續溫和地說。
「莎莎姐,您這是怎麼了?當然,如果你覺得打我能舒服點,能洩氣,就儘管打。」他作出一副任對方擺佈的樣子,語氣幾近溫柔。
「你不是喜歡顧盼爾嗎?還不快點去追?」程莎莎嘶吼道,秀麗的五官微微有些扭曲,像及了一頭發怒的母老虎。
「誰說的,我和她早已分手。」秦天朗強笑道。
程莎莎一語不發,撿起地上的手機,然後按動了按鈕,畫面立刻回到了她和周家齊離開百合包廂的那一刻。
秦天朗看到上面的畫面時,臉色陡然變化,第一次用大分貝的聲音對程莎莎喊道:「你——你——在監視我?」
他放開程莎莎,既然偽裝識破,他也沒必須再做出一副惺惺作態的樣子,轉身就要朝顧盼爾離去方向追去。
「站住——」程莎莎猛然大喝,望著秦天朗的背影,神色變得淒厲,「你如果敢離開我半步,我便會凍結你所有的紫金,讓你無法在m市立足,到時你就是想做個乞丐生存下去,也不能!」
秦天朗驀然收足,緩緩身,俊臉陰沉如水,望著陳莎莎的眼神毫不掩飾地表達了恨意。
「你——真要這麼做?」他沉沉問道。
「是的,既然你沒有愛過你,我又何必為你付出真心。你不是說我只看上了你的青春和容顏嗎?好,十年,我們簽訂一個協議。十年內,我會給你豐厚的報酬,但作為代價,十年內,你必須和我寸步不離。」程莎莎咬著唇,嘶聲說道。
秦天朗站在離陳莎莎不足十米的地方,可是他忽然覺得,他和程莎莎的距離如如此的遙遠。咫尺天涯,想必說的就是如此吧。
他忽然後悔,後悔當初沒能和顧盼爾堅持下去,現在他想這麼做,可是卻已失去了顧盼爾。
「好的,如你所願。」他惡狠狠地回道,受傷的眼神露出了怨毒的光芒,就像一頭負傷的孤狼。
迎上秦天朗這樣的眼神,程莎莎慘然一笑,得不到秦天朗的愛也好,就讓他恨吧,讓她成為秦天朗一輩子都忘不掉的人。
……
周家齊追出了皇都酒店,終於在門口一把拉住了顧盼爾。
「放開我,放開我——」顧盼爾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遠以為她的眼淚已經落干,不會因為秦天藍狼而落淚,可是在周家齊追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哭吧,哭出來總比壓抑在心裡要好。」周家齊將她擁入懷中,撫摸著她的秀髮,憐愛地說道。
顧盼爾鑽入他的懷裡,由於開始的抽抽噎噎,到最後的放聲大哭,長久壓抑的眼淚終於在這一刻,全部都迸發出來了。
周家齊低頭望著她,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哭出來就說明顧盼爾真的打開了這份心結,不會再因秦天朗而心亂。
「想去哪兒?」周家齊坐在駕駛椅上,通過透視鏡,望著兀自還在擦淚的顧盼爾,笑著說道。
「都這麼晚了,還是先回家吧。」顧盼爾輕輕說道。
「也是,不過剛才一頓飯,我只喝了一點酒,飯菜一點都沒喝。到了你家裡,一定要給我做一點,哪怕是一碗麵都可以。」周家齊打趣道。
「嗯。」顧盼爾點點頭,剛才哭過後,一直壓抑在心中的那團堅鐵,終於消散了。對之前的那份情,她真是看開了,也放開了。
「謝謝你。」她輕聲說道。雖然這是她經常對周家齊說的,但這一次,卻說的無比輕鬆,再也沒有之前的那種愧疚感。
「和我還客氣什麼。」周家齊輕笑道,並啟動汽車,朝青石巷的方向開去。
一路顧盼爾活潑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麼鬱鬱寡歡,或者佯裝堅強,其實除了文靜外,她骨子裡還是有一點活潑好動的個性。
比如她和絕大多數女孩子一樣,喜歡逛街、購物,特別是在開心和不開心的兩種極端的心情下。
又比如,她的愛好很多,喜歡畫畫,雖然沒有經過特殊培訓,但畫出來的東西還有模有樣,甚至從皮夾裡拿出一張巴掌大的小紙,上面畫著一個很q的大男孩。
「我怎麼感覺這有點像我?」周家齊瞇著眼睛,仔細地打量著那張畫,而後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只是……只是我長得有那麼可愛嗎?」
「雖然你在公司都一直板著臉,很多員工都很怕你,但我知道,你真實的內心並不是這樣。」顧盼爾笑著說道。
周家齊忽然沉默下來,顧盼爾笑起來有一種很真,很純的感覺,特別那一雙眼睛,像清澈的泉水,沒有摻雜一絲一毫的雜質。
他喜歡的就是這種,純真而美麗,不物質,不奢華,樸素真實。
「你笑起來真美。」周家齊緩緩說道,這讓顧盼爾一愣,羞紅著臉低下頭,不再言語。
車裡的氣氛變得有些沉默,不過總算青石巷到了。周家齊把車停在青石巷路口,拉著顧盼爾的手走進了青石巷。
踩在清亮的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踢踏聲,在漸漸落下黑幕的夜空裡,顯得尤為響亮,薄薄的霧氣籠罩在周圍簡陋的屋子上,透發著一股清亮。
顧盼爾拉著周家齊的手,忽然想起了戴望舒寫過的那受《雨巷》
撐著油紙傘,我彷徨在悠長的雨巷,我希望逢著一位接著丁香一樣的姑娘,她有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
戴望舒的愛情,是朦朧而美麗的,而她的愛情——想到這,顧盼爾不由抓緊了身旁的人,她的愛情,是這麼的真實而幸福。
無論貴賤,無論美醜,兩人能始終這樣手拉著手,一路走下去,這便是幸福。
「你們回來了?」張奶奶守在門口,當看到周家齊是拉著顧盼爾的手回來的,老臉頓時樂開了花。
顧盼爾有些羞澀地甩開手,卻沒想到周家齊一直抓著她不肯放手,這讓她的臉愈發的羞紅。
「我去給你下碗麵。」好不容易甩開周家齊的手,顧盼爾低著頭,輕輕說道。
周家齊含笑著望著走進廚房的顧盼爾,心頭升起久違的甜蜜感。張奶奶笑嘻嘻地走了過來,坐在周家齊的對面,像打量一塊珍寶一樣,打量著周家齊。
周家齊被張奶奶的眼神,怵地渾身不再在,他尷尬地笑了笑,問:「張奶奶,怎麼了,我臉上有花不成?」
「不錯,真不錯,盼爾眼光好。」張奶奶對他的話恍若未聞,仔細打量後,方才抬起頭,滿意地點頭。
「我這老婆子雖然一是不成,但也生活了大半輩子,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你雖然富貴,但不囂張跋扈,面色溫和,性格也是至情至善之人,盼爾跟著你,一定會幸福的。」張奶奶咧開嘴,開懷地說道。
「張奶奶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盼爾的,不會讓她再傷心。」周家齊慎重地說道。
張奶奶點點頭,雖然她與周家齊接觸不多,但大半輩子走下來,識人的眼光還是有的,對於周家齊,她是信得過的,也未顧盼爾能找到這樣優秀的人而自豪。只是可惜了秦天朗。
天朗這孩子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只是他因貧困生活的緣故,與盼爾越來越遠,以至於造成現在這樣的結局。
老人家感歎的同時,顧盼爾已將一碗熱氣騰騰的面做好了。周家齊連忙拿起筷子,一副猴急的樣子,立刻大快朵頤起來。
「慢點吃,小心燙著。」顧盼爾笑著說道。
周家齊一邊吞嚥著面,一邊抬起頭,說道:「你知不知道,我中午才吃了幾塊可憐的三明治,到晚上,也沒吃什麼飯菜,肚子一直餓到了現在。嗯——你這面不錯,比起五星級酒店那個,我更喜歡你這個味道。」
顧盼爾的眼眶有些紅了,大家只看到周家齊風光的一面,但又有誰知道,在這風光的背後,他付出了怎樣的努力。
別說正常午餐,便是休息,也只有中午短暫的片刻,他真的缺少一個人好好照顧。
「以後我每天都做給你吃。」顧盼爾輕輕說道。
「真的?」周家齊抬起頭,眸光閃動著明亮的光澤,既興奮又開心。
「當然是真的,我們盼爾別的可能及不上人家,但做飯可是一等一的,連我這老婆子都特別喜歡吃她做的菜。」張奶奶樂呵呵地說道。
因周家齊的到來,原本寂寞冷清的小屋子再度有了生氣,望著談笑風生的兩人,張奶奶忽然張口說道:「家齊,今晚別回去了,就住這裡吧。反正你們明天是一起上班的。」
「張奶奶,那可不行。」顧盼爾吃了一驚,兩人關係只是剛剛開始,就同居在一起,這速度會不會太快了。
周家齊則含笑不語,將目光放在顧盼爾身上,一副等他做主的樣子。
「怎麼不行了,你看,家齊的衣服都帶來了。就這樣定吧,盼爾,你今晚和我住一起,你那房間就讓給家齊睡。」老人家也是自來熟,和周家齊只是見過幾面,就「家齊」,「家齊」的熱乎個不停,甚至自作主張地將周家齊硬留了下來。
顧盼爾拚命朝周家齊使眼色,希望他能找一個適當的理由來推辭張奶奶。周家齊身份何等尊貴,又怎麼能讓他住這個破破爛爛的地方。
誰知周家齊攤攤手,笑著說道:「張奶奶如此誠意,我只能卻之不恭了。盼爾,你為什麼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難道是不歡迎我?」
「你……」顧盼爾有些氣惱,只能實話實說,「我怕你住在這裡住不習慣。我們這裡沒有空調,也沒有一些豪華的設備,就連洗澡,都要把熱水打在桶裡……」說到這,顧盼爾驀然止住,天,她在說什麼。
「沒關係,總比我有時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睡覺要強,再說洗澡……」他朝顧盼爾眨了眨眼睛,戲謔的眼神分明在表示——哼,我的身體你又不是沒見過。
顧盼爾愈加羞赧了,他居然還在提那些事,這讓顧盼爾慌張逃跑。「砰——」的一聲,關上門後,再也不敢出來。
「丫頭面嫩,就是這樣,你不要介意。」張奶奶呵呵一笑。
這一晚,周家齊就這樣住在了青石巷,所說屋子的面積比較小,但想比他在m市的別墅,他更喜歡這裡。
因為這裡有家的氣息,而那套豪華卻冷冰冰的別墅,更像是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
「嘩嘩——」只有三四個平米的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顧盼爾絞著手指,有些不安地坐在那裡,張奶奶則樂呵呵地看著她。
自從周家齊踏進這屋子裡開始,張奶奶的笑容就沒有聽過。
「盼爾,你說的肥皂在哪裡,我怎麼找不到?」不大的浴室裡,傳來周家齊的聲音。
「前面有一個盒子,就在那裡。」顧盼爾的聲音有些抖,不知道為什麼她眼前忽然又飄過了周家齊被秦天朗攝影的那一段畫面,這讓她的臉變得更加羞紅了,就像一個熟透的蘋果。
「我找了半天了,沒有——」周家齊喊道。
顧盼爾站了起來,想要進去幫他找,可是又不敢,最後她輕跺了跺腳,道:「沒有就沒有,你清水洗吧。」
她才不敢進去,萬一撞見那一幕,那該有多尷尬啊。
「不會吧,」周家齊哀嚎一聲,卻只能無可奈何地妥協,接著便是嘩嘩的水聲,「盼爾——」
「又怎麼了?」顧盼爾開始緊張起來,從周家齊進浴室到現在,足足有半個小時了,可是對方還沒洗完。
「沒熱水了,遞點熱水給我,我頭上的洗髮膏還沒沖完呢。」周家齊這樣說道。
「%^%^$%$$——」顧盼爾一陣無語,她可是提了六瓶熱水進去的,沒想到周家齊還不夠,真不知道他是洗澡還是游泳的。
「快點吧,你不會是想讓我凍感冒吧,阿嚏——」浴室裡,周家齊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顧盼爾一驚,連忙站起來,走到廚房間,拿了三瓶水壺就朝浴室走去。浴室很簡陋,沒有門,只用一塊布簾遮住,濃濃的水汽從裡面傳來。
「我把水壺放在門口,你伸手出來,就可以拿到了。」顧盼爾將水壺放在門口,正要退走的時候,裡面忽然伸出一隻手,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拖了進去。
「你——」顧盼爾吃了一驚,又羞又急,可是又怕被外面的張奶奶察覺到什麼動靜,又不敢大聲說話。
「盼爾——」周家齊深沉地喊了一句。
窄窄的浴室裡,濃濃的水汽籠罩著四周,讓人看不真切,只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深沉地望著她。他的頭髮濕漉漉的,並沒有半點洗髮露,身上也已是擦乾,下身披著一件浴袍,分明早已是洗好。
可是他卻說還要洗頭——
就在顧盼爾想轉身離開的時候,秦天朗忽然攬住她的腰,低頭,深深地咬住了他的唇。顧盼爾下意識地掙扎,雙手奮力地想推開周家齊。
可是周家齊像著了魔一樣,烈唇緊貼,靈巧的舌更是像一條火蛇,巧妙又霸道的撬開顧盼爾的唇,一路長驅直入,肆意地在顧盼爾的唇內闖蕩。
顧盼爾只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熔爐,而周家齊就是那可惡的火星,使之溫度與來越高,幾乎要將她融化了一般。
而她自己,也似失去了全部的力量,任由這個該死的男人深吻著。
濃濃的水汽遮蔽了一切,顧盼爾彷彿被抽離了靈魂,周家齊的吻開始慢慢地變得溫柔,彷彿在掬一手水,極盡柔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家齊才緩緩放開頭,低著頭,用璀璨似星辰的眼神望著顧盼爾,低低說道:「盼爾,我愛你。」
……
城郊的豪華別墅內,程莎莎臉色陰沉,原本美麗的雙眼佈滿了熊熊怒火。她是愛秦天朗的,愛的不顧一切,可是不管她怎麼付出,在秦天朗眼裡,僅僅只是一場遊戲。
他的溫柔,他的體貼都是偽裝出來的。一想起這麼多天,兩人在一起生活的美好記憶,程莎莎就感到一陣心痛。
秦天朗面無表情地坐在她對面,既然她都已經知道了,一切都已經無需解釋。他忽然感到一陣悲哀,無論他怎麼努力,他就像一隻最卑微的小狗,舔著臉討主人歡心,現在他累了,也倦了,特別是當顧盼爾離開他的時候,他的心忽然變得空空蕩蕩的,再也找不到任何依靠了。
就算擁有千萬家產,他就一定快樂嗎?有些東西只有在失去的時候,才會懂得珍惜。
「你就沒什麼要說的嗎?」程莎莎冷冷地問,她的手上緊緊攥著一份合同。
秦天朗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恍若一具沒有靈魂的軀體。程莎莎越是看到他這樣,就越是心疼。
可是這份心疼,卻是建立在妒忌身上的。
「別做出這幅可憐的樣子,你知道,我是不會再同情你的。而你,如果想在我這兒取得你想要的東西,就必須——」說到這,她頓了頓,目光微一猶豫,可是看到秦天朗依舊是那一副木然的表情,便一咬牙,將手中的合同扔到了秦天朗面前。
「這是一份為期五年的合同,你仔細看看吧,五年後我會如約給你一千萬,但前提是你必須嚴格按照我們的合同辦事,如果違約,合同自然就解約。」
秦天朗翻開合同,當仔細閱讀上面的條款時候,木然的神色終於有了變化,嘶聲道:「莎莎,你真的要這樣對我?」
「是你負我在先,就不要怪我無情。秦天朗你不是喜歡錢嗎?我們就按規則辦事,你履行合同,我付你錢,兩不相欠。當然,如果你對合同有異議,可以不簽,不過我要告訴你,如果你從這個屋子出去,不能帶走任何東西。」程莎莎冷冷說道。
「如果折磨我,能讓你開心,我很樂意簽這份合同。」秦天朗抬起頭,忽然冷冷一笑,拿起筆,快速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好,好——」程莎莎接過合同,看了看上面秦天朗的字跡,連說了三個好字,淚水卻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秦天朗冷冷地看著她,冰冷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喂,曼妮嗎?」程莎莎望著秦天朗,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莎莎姐,今天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怎麼會想到給我打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妖嬈的聲音。
「好了,曼妮,我們也不廢話了。你不是上次和我說,如果看到中意的……」說到這,程莎莎望著秦天朗的眼神微微一變,快速閃過一絲猶豫,可是當看到秦天朗並沒有露出哀求之色的時候,又迅速消失無蹤。
「莎莎姐,你有目標了?是良家婦男,還是牛郎?長得怎麼樣,身材如何——不過能被莎莎姐看上,質量一定可以。告訴我,他現在在哪裡?」莎莎連發炮彈似地問道,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上層貴族圈的生活,其實相當淫亂。一些有錢的闊太太,因老公生意太忙,或者身體太虛,不能滿足她們的某些需求,便會在一些秘密的地方,尋找一些她們中意的目標。
當然,她們的出手也相當闊綽,但她們的眼光一向很高,熱情度也是不高,因此並寵幸的男人,最多也不會超過一年。
「在我家裡,另外,你可以喊上珍妮她們,我想他能滿足你們的需求。」程莎莎冷冷地看了秦天朗一眼,再度說道。
「姐姐的口味真重,不過我喜歡。你等著,我馬上喊珍妮他們過來。」電話那頭傳來了盲音,顯然曼妮掛了電話,卻聯繫另外的姐妹,急吼吼地朝這邊趕來。
自始至終,秦天朗就像一個木頭人一樣,除了冰冷和冷漠外,沒有任何表情。
「你不求求我?」程莎莎冷聲問。
「既然我簽了合約,就必須按合同辦事。合同上沒有這一條,我對僱主有質問權。」秦天朗淡淡說道,彷彿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程莎莎終於再也不能保持平靜了,她之所以這麼做,就是想要秦天朗開口求她,讓他回心轉意,哪怕是甜言蜜語騙她也成。
可是他偏偏是這個樣子,讓程莎莎既心痛,又痛恨。
「你知道那個曼妮是幹什麼的嗎?」程莎莎大聲說道,因攥得太緊的緣故,指尖有些發白,「珍妮是貴族圈裡有名的蕩/婦,她能想到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法子,每一個與她承歡的男人,不出三天,都會大病一場,有些人甚至因此精神出了問題。」
「還有那個珍妮,她和她有同樣的愛好,而且特別熱衷於s/m,你知道什麼是s/m嗎?」程莎莎嘶聲力竭喊道。
見秦天朗依舊沒有反應,程莎莎近乎是吼叫道:「曼妮一定還會喊傑尼,她就是一個變態,一個喜歡玩男人的變態。這些就是你一直想往上擠進去的貴族圈,如果不是因為遇到我,你早就被她們玩死了。」
「秦天朗,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只要你答應我,再也不能對其他女人動心,一心一意的對我。我立刻拒絕她們,你還是我今生最愛的男人。只要你答應我——」程莎莎望著秦天朗,一字一句地說道。
秦天朗用這種冷暴力抗拒她,讓她感到絕望,越是愛他,她就怕越是會做出傷害他的事情。如果曼妮她們真的趕來,那秦天朗……
一想到那些畫面,程莎莎就感到一陣鑽心的疼。曼妮她們的手段,她不是沒有見過。曾經有一個特別強壯的男人,自以為身體好,可以挨過這一夜,但一夜過後,他卻像經歷一場噩夢一樣,整個人顫抖不已,嘴唇翕動,不停地喊著:「求求你們,不要,不要——」
「我做不到,我不想騙你,愛上你,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秦天朗搖了搖頭,冰冷的神色終於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哀愁。
盼爾這次離開他後,真的不會再回來了,他和她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失去盼爾後,他才突然發覺,原來金錢並不是第一位的。
只是現在悔悟這些又有什麼用呢,時光又不會倒流。
心生絕望的秦天朗,便簽訂了這份協議,如果這些懲罰,能讓他的心稍稍好受一些的話,酒讓這懲罰來的猛烈些吧。
「難道騙騙我都不成嗎?」程莎莎悲哀地說道,她發現,她徹徹底底地敗了,敗在了秦天朗面前。
秦天朗搖了搖頭,開口道:「莎莎,其實你也是一個可憐人,或許比我更可憐。畢竟我曾經擁有過愛情。可是,除了錢,你什麼都沒有。我問你,你幸福嗎?」
程莎莎的眼淚滴答滴答地落了下來,是的,她不幸福,之前為了獲得成功,她出賣了自己的青春和愛情,可是一旦真的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卻發現成功並未像想像中的那樣美妙。
為此,當她看中秦天朗時,便不惜花費任何代價,對他百般疼愛,百般溫柔,為的就是要牢牢鎖住他。
其實她心裡也清楚,秦天朗之所以和她在一起,完全是看在權和錢的份上,如果她一無所有,秦天朗就會頭也不回地離開。
不過那又怎麼樣?
她就像一具一直睡去的軀殼,寧願沉溺在美夢裡,也不願意醒來,睜開眼睛看一下現實世界。
對她而言,夢裡的是真實的,現實中的反而是虛幻的,如美麗的肥皂泡一樣,一旦伸手,便會破裂。
「我不幸福,不幸福。可是秦天朗,我們五十步笑一百步。」程莎莎笑著說道,眼淚沿著臉頰無聲無息地流了下來。
「現在,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記住,是最後一個機會。我已經退了一步,不求你能愛上我,只要你能對我好,對我好一輩子,我會給你想要的東西。我在隔壁的房間等你。」程莎莎攥緊著合同,轉身朝隔壁房間走去,潔白的合同紙已經被淚水大濕。
「砰——」她重重地關上門,而後全身的力氣都隨著那一下,全部消失,而她所有的堅強,此刻再也不能保持平靜。
「哇——」的一聲,她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秦天朗站在門口,臉上閃過一絲歉然,雖然沒有愛過程莎莎,但他還是感激她的。之所以拒絕程莎莎,是因為他太累了,不想繼續戴著面具生活。
虛情假意的愛,到最終,受傷的只會是雙方。
至於程莎莎的懲罰——秦天朗蒼涼一笑,他已經罪不可恕,如果上天真要這樣懲罰他,那就來吧。
……
屋子裡靜謐一片,靜的連根真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程莎莎哭著哭著,累了後,終於停止了哭聲。她擦乾了眼淚,呆然地望著手中的合同,彷彿手中握著的,是決定她一生幸福的命運。
「莎莎姐——」一個妖嬈的聲音從屋外傳了進來,接著三個**、放蕩的聲音迴盪著整個別墅。
程莎莎猛然站起,不過隨即又重重坐回了椅子中。
「呀,是不是這個帥哥啊,咦,真不錯哦,身材高大,五官英俊,你瞧瞧這胸肌……」**聲音的主人正是曼妮。
「呀,曼妮姐已經急不可耐了,不過也不要太心急,讓帥哥先吃下這個,你別忘了,上次那個傢伙,看上去蠻壯的,可一點都經不起我們的折騰。」還有一個略微尖銳一點的聲音傳了過來,是珍妮。
「你們都沒有品位,我這可是帶了一大袋子的器械,嘿嘿,我剛從美國李博士那邊搞到一個秘法,說是這樣做可以大大提高我們的性/趣。」還有一個略微粗重的聲音響起。
戲謔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屋子,接著一陣「叮噹」的聲音,像是有什麼器械套在了某個人身上。程莎莎再也不能克制平靜,終於豁地一下站了起來。
她打開門,奮力衝了出去,然後看到一幕她永遠也不想看到的畫面。
秦天朗平躺在那張寬大的辦公桌上,手上、腳上都被帶了鐐銬,一個女人抽著一支細長的香煙,左手拿著一根皮鞭。
還有兩個人妖嬈的女人,就像兩條蛇一樣,緊緊糾纏著秦天朗的身體,「撕拉」一聲,秦天朗的上衣被撕破。
「嘖,真不錯的手感啊。」曼妮低低笑了一聲。
秦天朗一動也不動,就像被擺上了砧板的肉食,任人宰割。只不過當程莎莎走出來的時候,他才有些反應,側過頭,朝這邊望來。
看到程莎莎時,他嘴角輕輕上揚,露出一抹蒼涼的笑容,眼角有一滴淚水滑落。
程莎莎像瘋了一樣,拿起辦公桌上的一個裝飾品,使勁朝三個女人砸去,嘴裡嘶喊道:「你們三個賤r,都給我滾開,滾開!」
珍妮被砸了個正著,額頭砸破,鮮血直流,她抬起頭,怒喝:「程莎莎,你瘋了嗎?是你叫我們來的……」可是當看到程莎莎一副拚命地架勢時,她害怕了,連忙站起來,朝門外躲去。
其他兩個女人也是如此,她們從來沒見過程莎莎這幅模樣,那凶狠的眼神,就像要吃了她們一樣。
她瘋了嗎?
三個女人均這樣想著,然而她們不敢再逗留在這,連帶來的器具都沒來得及收走,就這樣惶惶逃竄了。
「對不起,天朗,都是我錯了,我不應該這樣對你。你不是要自由嗎?我放你自由,放你快樂。」程莎莎哭著喊道。
她解開了秦天朗手上和腳上的鐐銬,撲在他的懷裡失聲痛哭了出來。
秦天朗伸出手麻木的手,撫摸著程莎莎的秀髮,輕聲說道:「這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
……
這幾天,周家齊都住在青石巷裡,街坊鄰居們都知道顧盼爾談了一個新男朋友,而且貌似這個男朋友挺有錢的,開了一樣超級酷的好車。不過至於什麼車,他們卻不知道。
「盼爾,今天我們要早點吃早飯了。」周家齊急吼吼地從房間裡出來,一邊說,一邊穿著外套。
「以前我們不是一直都是這個點得嗎?你放心,到公司絕對不會遲到的。」顧盼爾正做著早餐,回頭答道。
「今天我沒開路虎來,上次檢查,醫生說我缺少鍛煉,因此這次我是騎自行車來的。當然,你也要隨我一起做自行車。」周家齊眨了眨眼睛,嘻嘻一笑。
「自行車?」顧盼爾一愣,接著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你知不知道,我們離公司有十里路,你不會天天騎著自行車,載我上班吧。」
「是啊,我也沒辦法,你這邊有沒有跑步機可以放,而在單位,我又不能鍛煉,所以才想到這個辦法的。當然,如果你和張奶奶去我那邊,這些問題就沒有了。」周家齊狡黠地說道。
為了「騙」顧盼爾過去,他可謂絞盡腦汁,可是偏偏顧盼爾油鹽不進,怎麼也不肯搬。
「確定鍛煉啊,那好辦,」顧盼爾沉吟了一下,說道;「隔壁姚叔叔那裡是做木匠的,你下班後可以去那,幫他幹點活。一來可以幫助別人,二來,不正好給你鍛煉?」
「不會吧,你真要這麼做?」周家齊慘叫一聲。
「當然,誰叫你缺乏運動呢。」顧盼爾笑著說道。周家齊想「騙」他過去,門都沒有。
周家齊當然不會妥協,哼,他想到一個更狠的辦法,或許這個青石巷可以拆了,到時候把整個巷子拆遷了,看盼爾和張奶奶會不會搬到他那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