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集團。
周家齊坐在會議室裡,身旁的張經理正與應聘者詳細交流。周家齊坐在一邊,很少發言,偶爾抬起的目光,朝門外望去。
當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時,周家齊眸中不由閃過一絲失望之色。
「張總,您覺得怎麼樣?」當應聘者回答完問題後,張經理問道。由於周家齊面面俱到的管理,因此人事招聘,特別是關鍵性技術崗位的人事去留,最終決定權還是在周家齊手中。
「恩……還可以。」周家齊點點頭,其實他並沒有很仔細地聽應聘者的回答,不過從大體上來說,這名應聘者馬馬虎虎滿足他的條件。
「謝謝周總裁,謝謝張經理。」那名應聘者是一名年輕的女性,當聽說能進入周氏集團,並成為年輕多金的周總裁手下,頓時喜出望外。
周氏集團,m市最好的企業,從某種程度上,甚至比m市的公務員還要來的好,由此可見,成我周氏集團一名正式員工,競爭有多激烈。
就連平常的保潔員,都有很多人爭破頭,搶著進去。
看來她是不會來了,周家齊為不可聞地歎息一聲,不知為何,當顧盼爾沒有出現在周氏集團的時候,他感到非常非常的失望。
「其餘的事都交給你。」周家齊淡淡地吩咐道,然後走出面試大廳。當走至走廊的時候,一個風風火火的身影忽然從一頭,毫無預兆地撞上了他。
「蹬,蹬——」周家齊忍不住後退幾步,脊樑靠在了牆壁上,方才止住身影。
「對,對不起——」那人喘息著,聲音很急促,可是當抬頭看清楚周家齊時,聲音戛然而止。
周家齊在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時,臉色微微一變,深邃的眼眸閃爍著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欣喜。
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輕輕拉起了她。入手的份量如此之輕,就像一葉漂浮在水面上的浮萍,這讓周家齊忍不住蹙了蹙眉。
好似體重又輕了不少,該死的秦天朗,到底是怎麼照顧她的!
周家齊的目光緊緊凝視著顧盼爾,而顧盼爾看了他一眼後,便側過頭,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用連他她自己都聽不清楚的聲音,輕輕說道。
「對——不——起——」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她又怎麼會來周氏集團,再次麻煩周家齊?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她又怎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懇求周家齊幫助她?
周家齊幫助他們的實在態度太多了,她實在沒有臉面再次乞求他的幫助——可是現實就這麼殘酷,在這個金錢和權利至上的年代,她和秦天朗已經是走投無路了。
雖然顧盼爾相信她和秦天朗的愛情,但她心裡還是有一些擔憂,如果再這樣窘迫下去,一直渴望生活在高層次社會名流中的秦天朗,會不會繼續和她堅守一貧如洗的生活?
她不自信,因此這才萬般無奈地來周氏集團,再次懇求周家齊的幫助。
當然,她亦會好好工作,用自己的雙手來回報周家齊的恩情。
「你走路不長眼睛?」張經理見顧盼爾撞到了周家齊,便怒氣沖沖地從面試廳出來,大聲喝道。
「還有,面試已經結束,既然你遲到了,就該為此付出代價,你還是另謀高就吧。」張經理冷冷喝道。
周氏集團有明確規定,若應試者超過預定的時間,那麼即使這名人才再出眾,周氏集團也不會錄用的。因為,相比才能而言,周氏集團更重視的是信諾。
連一點基本的時間都無法遵守,更何論信諾了。
「住口!」就在張經理義正言辭地發表言論時,一旁的周家齊卻狠狠瞪了他一眼,冷聲喝道。
「面試繼續進行,還有我有必要提醒你一點,在十二點之前,那份保潔工作你必須要給我落實下來,如果不能,那你就收拾包裹回家去吧。」周家齊鬆開顧盼爾的手,轉頭,冷冷對張經理喝道,而後悄然離開。
張經理木木地看著周家齊遠去的背影,神色迷惘,周總裁的反應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想,在印象中周總裁不是最注重信諾的嗎?
可是今天是怎麼會事,居然會為這個陌生,沒有絲毫文憑的女子網開一面。
還有,周總裁為什麼要這麼重視公司的保潔員?如果實在找不到合適保潔員,請保潔公司打掃不一樣也可以?
等等,十二點之前必須找到合適的保潔員?張經理一驚,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尼瑪,現在已經是十一點三刻。
如果這個女孩不適合,讓他上哪兒去找一個合適的保潔員?張經理的頭頓時大了起來。
「你進來吧。」張經理看了顧盼爾一眼,大步走進面試廳。
……
面試很順利,這讓顧盼爾不覺鬆了一口氣,雖然她知道其中有周家齊照顧的成分,但從張經理起初一臉不屑,到最後滿意點頭的表情看,她的表現還算不錯,至少贏得了刻板的張經理認可。
從面試廳出來,顧盼爾正準備回去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卻依在一輛豪車旁邊,正笑吟吟地望著她,顯然守候了一段時間。
「出去喝一杯?」周家齊問。
顧盼爾猶豫了一下,沒有上前,原本直接想開口拒絕的,不過終究沒有辦法拂周家齊的邀請。
「你不要誤會,我們只是去喝一杯,而那家咖啡店離青石巷不遠。另外,你們的事我也知道一些,或許我能幫上一點忙。」周家齊聳了聳肩,他明白顧盼爾在擔憂什麼。
不外乎,一是怕自己藉機對她有什麼企圖;二,便是怕秦天朗生出誤會。
從顧盼爾的表現來看,想來第一種的可能性比較小,當然自己也不是那種人,她擔心的應該是秦天朗的誤會。
顧盼爾想了想,最終點了點頭,她相信周家齊的為人,另外,或許周家齊真能幫上什麼,好讓他們擺脫莎莎那個女人的糾纏。
她不想秦天朗一直這麼頹廢下去。
見顧盼爾點頭,周家齊燦若星河的眼眸閃過一絲欣喜,他打開車門,示意顧盼爾坐下,然後打開另一扇車門,坐在駕駛椅中,發動引擎。
這不是顧盼爾第一次坐在周家齊的豪車裡了,當坐在柔軟的座椅墊上時,不知為何會生出一種熟悉、溫柔的感覺,彷彿再度回到了當日傍晚的那一幕。
夕陽墜下,在黑暗吞噬光芒的那一刻,天地間只有一隙光芒,混沌與明麗交織,那一幕,驚不知不覺如此清晰地停駐在顧盼爾的記憶中。
周家齊的車開的很快,兩人來到離青石巷不遠的一座咖啡廳裡,「綠竹咖啡」,一座不大,不奢華的咖吧。
雖然不奢華,但裡面卻佈置典雅悠然,一股淡淡的沁香味散發而出,讓人留戀其中。
當詢問顧盼爾要什麼咖啡,得到隨便的答案時候,周家齊笑了笑,轉頭對服務員說:「給我兩杯你們咖吧裡最好的。」
顧盼爾吃了一驚,連忙說:「不需要,我只要最簡單的那種就行。還有,這次你幫了我的大忙,理應我請客才對。」說到這,顧盼爾有些羞愧地低下頭,原本這次,她打算請周家齊的,畢竟人家幫了那麼大的忙。
可是她的錢包裡總共只有一百塊多一點,普通的兩杯咖啡她還可以應付,如果是頂級的,那就遠遠不夠。
聽到顧盼爾這麼一說,周家齊先是一怔,漂亮的唇角微微一揚,露出一抹燦爛的笑。「那好,就來兩杯綠茶吧。」他竟沒有拒絕顧盼爾的邀請。
服務員撇了撇嘴,有些恨恨地瞪了顧盼爾一眼,頂級咖啡可是一筆不菲的收入,她還可以拿到一些回扣,可就被眼前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女人一說,這筆收入就算泡湯了。
「先生,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我們店的……」她試圖說服周家齊,看周家齊的打扮,就知道是一個身份尊貴,講究檔次的高貴客人。
「不需要,就兩杯綠茶吧。」周家齊擺擺手,不容對方辯駁。
見勸說無用,服務員這才不甘心地退下去,臨走時,還狠狠瞪了顧盼爾一眼。
「聽說你們遇到麻煩了?」坐定後,周家齊突然問道。
顧盼爾點了點頭,秀麗的臉帶著一絲苦澀的無奈,輕輕一歎:「或許這就是我們的報應吧,現在想過一些平淡的生活都不能如意。」
要不是她和秦天朗鬼迷心竅,去敲詐周家齊,就不會有之後的事,更不會讓莎莎對秦天朗舊情復燃。
周家齊目光注視著顧盼爾,道:「這並不是你的錯,至於你那個男朋友,或許有錯,但也付出了應有的代價。說實在的,那個女人其實也沒有錯,她只是在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而已。」說到這,周家齊的眸光輕輕顫抖一下,那段封存已經的記憶不由再度浮現在眼前。
其實他和莎莎很相像,只不過兩人採取的手法不同,一個是為愛祝福,一個是為了得到愛情,不惜一切手段。
顧盼爾咬著唇,眸光帶著一絲倔強:「可是天朗不喜歡她。」
「是啊,不喜歡,有些東西再怎麼強求都是沒用的,到最後只會讓更多的人受傷。」周家齊幽幽一歎,當初便是陳之葉不再喜歡他了,這才使得他心灰意冷,退出三人的感情圈子。不過他能看穿這點,莎莎未必能看穿。
「關於莎莎的事,我會找個時間勸勸她,雖然我們不熟,但她和我還是有很多業務往來的。加之我在m城的地位,我想她多多少少會賣我一點面子的。」這時,服務員已經將綠茶奉上來,周家齊拿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
雖不似那些名貴茶葉的濃香繚繞,但苦澀中卻有一絲淡淡的香味,讓人回味。
「謝謝你。」顧盼爾咬了咬唇,滿是感激地說道。
她不期望能從銀行裡拿回那些錢,因為那些錢的來歷,畢竟不是乾淨的,她只希望莎莎從此不要再來煩他們,讓他們平平靜靜地生活。
「我們之間還需要說謝謝嗎?」周家齊微微一笑,不由這樣說道。可是話一出口,便覺得有些唐突,神色不由稍顯尷尬。
聽到他這樣說,顧盼爾的神情也變得不自然起來,她沒有再說話,而是低下頭,默默地喝著杯中的茶水,氣氛一時變得尷尬起來。
就在周家齊準備打破沉默,說一個小笑話好緩和一下尷尬氣氛的時候,這時,咖吧的大門忽然被推開,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走了進來。
「你好,先生,請問你需要點什麼?」服務員連忙走上去,慇勤地說道。
「我……我不是來喝咖啡的……我看到外面張貼了一張招聘廣告,所以……」那人有些猶豫地說道。
「哦,是這樣啊,那你先在這等一下,我去請示一下經理。」見對方只是找工作的,那名服務員的熱情明顯減退了不少。
而正在一旁喝茶的顧盼爾,陡然間聽到這個聲音,纖弱的身軀像是突然遭到了雷擊一樣,顫抖不已,秀麗的臉龐更是充滿了急切和彷徨。
周家齊也皺起了眉頭,這個聲音他很熟悉,正是秦天朗。他之所以找這個咖啡廳,只不過是想讓顧盼爾回家方便一些,沒誠想竟然遇到了秦天朗。
這下麻煩了,雖然與秦天朗接觸不深,但周家齊多多少少瞭解一些對方,以他的性子,絕對會生出誤會的。
而對面的顧盼爾,顯然也顧忌到這些,清秀的臉龐佈滿了焦急,就像一隻被獵鷹突然鎖住的小兔,在獵鷹撲下來的時刻,四處尋找可逃匿的小洞。
看到顧盼爾又急又惶的神情,周家齊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憐惜和疼愛感。顧盼爾本不必如此,她和自己只是最平常的朋友聚會而已。
想必顧盼爾也這麼認為,要不然她也不會答應自己來這家咖啡廳了。
只是,她之所以這麼緊張,是怕秦天朗誤會吧。兩人相愛,應該相互信任才對,可是顧盼爾這幅神情,分明是……
分明是患得患失,恐怕這妮子一直生活在不安全的感覺中吧,他忽然有些妒恨秦天朗,有如此深愛他的人,他卻不值得珍惜!
顧盼爾低下頭,就像一隻埋入沙堆的鴕鳥,盡量希望對面的人不要發現他們。然而,她這個願望是奢侈的,就聽到一個略帶驚訝的聲音傳來。
「盼兒?」
不過那聲音隨即變為憤怒和充滿敵意。
「是你?」
「是我,」周家齊淡淡地回了一句,並沒有因為秦天朗表現出的敵意而顯得慌亂,他和顧盼爾坦坦蕩蕩,又何須緊張?
「我看你是誤會了,我們只是來喝一杯,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樣。」周家齊聳聳肩,波瀾不驚地說道。
看到一臉憤怒的秦天朗,周家齊忽然開始替顧盼爾感到不值,這個男人在第一眼看到他和顧盼爾在一起的時候,雙眸便被憤怒取代,而無其他。
可以看得出,在秦天朗眼中,他最看重的並不是彼此的信任,而是無恥的背叛。
秦天朗陰沉著臉,一句話都沒有,突然一個箭步衝了過來,一拳狠狠揍向周家齊。周家齊皺了皺眉,身形一轉,便讓過秦天朗的這一擊。
周家齊雖然看起來儒雅翩翩,但大家族的子弟,有哪幾個不學過幾手的?周家齊清楚記得,在他們上小學的時候,他和弟弟就險些被一群劫匪擄走。
事後老爺子,便把兩人送到了高端的武術學府中,學了一套防身術。雖然不能算是高手,但自保還是由余的。
所以秦天朗的攻擊,在周家齊輕輕鬆鬆地避過了。
秦天朗再想攻擊時,周家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強勁的力道讓秦天朗不能動彈。
「天朗——」,面對突發的狀況,顧盼爾驚叫道,她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盼兒,枉我這麼信任你,拋棄所有,你卻這樣對待我,好,很好!」秦天朗恨恨地瞪著她,雙眸滿是憤怒的光芒。
傷心,絕望,還有深深的恨意!
是啊,他為顧盼爾拋棄了一切,甚至在m城已經到了無立錐之地的處境了,他為顧盼爾付出夠多的了。
可是顧盼爾,卻在這個時候,偷偷地和另一個男人約會!
「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的,我和周先生只是喝一杯綠茶,談談工作的事。天朗,現在只有周先生能幫我們擺脫莎莎的糾纏。求求你,不要誤會,不要這樣,好嗎?」顧盼爾的聲音已經帶著一絲哭腔。
她和秦天朗能經受莎莎的考驗,能經受貧困的生活,可是卻要栽在微小的信任上,想到這,顧盼爾的心就像被一把未開鋒的鈍器,一點一點切割。
「我誤會?」秦天朗大聲笑道,墨黑的眸星光點點,他使勁甩開周家齊的手,然後指著周家齊,道,「是啊,現在一無所有的我,在這個人面前,的確差太多太多。我沒有他有錢,沒有他的地位,就連他的長相,也一點都不輸於我。顧盼爾,你的眼光很好,很好!」說罷,他轉身,朝著門外跑去。
顧盼爾跟在身後,一路追過去,卻被秦天朗狠狠一推。「嘩啦——」顧盼爾摔了出去,撞在一旁的桌子上,茶杯,碗碟頓時碎裂一地。
「天朗,天朗——」顧盼爾坐在地上,眼淚終於留了下來,她的手不知何時被鋒利的碎片劃傷,鮮血直流。
周家齊皺皺眉,走過去,從兜裡拿出一塊潔白的絲巾,小心替顧盼爾包紮起來。
「周先生,你快追上天朗,向他解釋這一切,好不好?」顧盼爾忽然像遇到救星一樣,連忙抓住周家齊的胳膊,乞求道。
「盼爾,你清醒一點好不好,秦天朗現在這樣,根本聽不了任何人的勸,我跟過去,只會讓實情變的更加糟糕。」
「可是……可是……我該怎麼辦?」顧盼爾望著那個窗外越來越遠的身影,失聲痛哭了出來。
她能感覺到秦天朗的憤怒和失望,或許這一次,造成的深痕是永遠無法彌補的,顧盼爾忽然好後悔,後悔不該去周氏集團。
如果沒有去應聘保潔員的工作,之後的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讓他好好清醒吧,我想他會明白的。」周家齊低頭看了看傷心的顧盼爾,輕輕歎了一口氣。
原本他想說的是,之前秦天朗混跡在上層社會,與眾多名媛有說不清的關係時,深愛著他的顧盼爾卻能忍受這一切,在背後默默地關愛他。
可是現在,僅僅因為顧盼爾和自己在一家咖啡廳裡喝茶,便讓秦天朗變得歇斯底里,失望,且憤怒!
或許連秦天朗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其實他真正在意的,並不是被他撞到顧盼爾和自己在一起喝茶,而是他無法忍受現在這樣貧困的生活,日積月累的情緒,就像火山一樣,終有一日會爆發。
這件事,只是一個導火索,即便是沒有這件事,秦天朗那種「委屈」的情緒終將會爆發出來,而到時顧盼爾所受的傷害會更加痛苦。
不過這些周家齊都沒有和顧盼爾說,愛情中的人都是迷茫的,與其讓他們知道真相,還不如一直這樣懵懂下去,周家齊想到之前和陳之葉的種種,臉色不由一黯。
「會沒事的,會沒事的。」他俯下身,輕輕拍著顧盼爾的後背,輕輕說道。
……
秦天朗奮力狂奔,腦海裡還是周家齊和顧盼爾約會的場景,那些場景甚至自動演變成一些曖昧的畫面。
他為顧盼爾犧牲了一切,顧盼爾卻背叛了他!
憤怒的種子在秦天朗心中生根發芽,繼而長出參天茂葉。
「滴——」
「滴——」
……
數輛車險之又險地在秦天朗身邊擦過,其中一輛車甚至在路邊停下來,車窗搖落,一名司機扭頭衝著秦天朗大喊。
「走路不長眼睛,找死是不是!」
「找死?」秦天朗自語一聲,忽然衝著那名司機,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是啊,我就是找死,讓你撞到我,然後就能獲得一筆不菲的賠償。有了錢,盼爾就不會離開我了……」
「碰瓷的?」那名司機臉色立刻黑了下來,他的脾氣本來就不好,要不然也不會停下車怒罵秦天朗了,現在被秦天朗一激,怒火立刻上來。
也未聽他再說什麼,只是車門打開,從車上湧出三名強壯的漢子,那名司機走在最前頭,對身後的人說道。
「小黑,三仔,原本去黃苑酒店痛痛快快喝兩杯的,只是這裡有一個不長眼的傢伙,不揍他一頓,我這段飯也吃的不安心。」司機大聲說道。
「是啊,這小子活膩歪了,純粹是來找茬的。」另一人附和道。
三人將秦天朗堵在中間,不由分說,雨點般的拳頭就落在秦天朗身上。巨大的傷痛讓秦天朗抱著頭,蹲在地上,不過他並沒有哀嚎,而是發出一陣讓人心毛的大笑聲。
「這傢伙腦子有病!」那名司機受不了秦天朗這樣的笑聲,終於收手,朝幾位同伴使了個眼色,然後鑽入車裡,揚長而去。
秦天朗橫躺在馬路中央,額頭在毆打中被擦破了,鮮血不停地流下來。他沒有爬起來,依舊這樣橫臥著。
馬路上的車,車來車往,可是沒有一輛車停下來,甚至路人經過時,都只是匆匆避開,不敢看他第二眼。
這個城市是冷漠的,人心也是冷漠的,秦天朗再度有了放聲大笑的衝動,他忽然覺得自己活的好卑微,卑微的連一隻螞蟻都不如。
如果就這樣死去,恐怕除了顧盼爾會偶爾想起他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再記得他。
這個社會是金錢和權利的社會,離開了金錢和權利,他就什麼都不是!想到這,秦天朗握緊了拳頭。
就在他費力地爬起來時,一個柔美憐惜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接著一雙柔軟的手不顧他身上的血污,緊緊地拉住了他。
「天朗——」
秦天朗抬起頭,眼角還有一絲鮮血流下,在滿是血污的視線下,卻瞧見一張不施粉黛,臉色憔悴,但滿眼是淚的臉蛋。
「莎莎——」秦天朗一直壓抑的眼淚,這一刻忽然全部湧了出來,他張開手,緊緊抱住莎莎。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對你們,都是我的錯。」看到秦天朗這個樣子,莎莎的心就像刀子一樣在切割。
這幾天,她一直在偷偷關注秦天朗,原本她的計劃是把秦天朗逼入絕境,好讓他回心轉意,可是現在,秦天朗傷心一分,她邊傷心十分。
以至於,看到秦天朗在馬路上被人毆打,莎莎再也忍不住,主動現身了。
「我不會再阻礙你和顧盼爾了。」莎莎悲慼地道,愛一個人,原來只要他幸福就足矣。
「不,莎莎,你別離開我!」就在莎莎悲慼的時候,懷中的人卻突然這樣說道,這讓莎莎欣喜若狂。
「天朗,你剛才說什麼?」她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再度問道。
「我說別離開我,我很累,莎莎,帶我回家吧。」秦天朗縮在莎莎懷裡,輕輕說道。
「好,回家。」當聽到「回家」二字時,莎莎身體一震,喜極而泣,她為之努力了這麼久,終於得到了秦天朗的認可。
她扶起秦天朗,一步步朝停靠在一邊的跑車那邊走去。
……
幽藍的燈光,落地的紗窗,雖然是白天,但整個房間都呈現一片朦朧昏暗的氣氛。莎莎依靠在柔軟的坐墊,手中握著一杯瑪格麗特,緋紅的液體沿著杯壁輕輕流轉,將她的眸子染得琉璃炫目。
她只穿了一件貼身緊湊的內衣,雖然已經過了女人最花樣的年華,但身材依舊保持地讓人艷羨。纖弱的身軀,柔腰盈盈一握,肌膚白皙,在朦朧的燈光下愈發顯得妖嬈艷麗。
一旁浴室的門打開了,嘩嘩的水聲從裡面傳來,秦天朗光裸著上身,下面披著一條寬大的浴袍,頭髮鬆散濕潤,兀自有水滴流下。
墨黑柔軟的頭髮,俊朗的五官,強健的身體摒棄歐美過分的強壯,又無亞洲人的柔弱,強健與美柔和在一起。
莎莎的眼神愈加迷離,她放下酒杯,朝秦天朗緩緩走去。柔軟的手勾住了秦天朗的脖子,身體更如靈蛇一樣靠了過來。
「天朗,我愛你。」略帶酒氣的氣息撲面而來,莎莎整個人都醉了。
秦天朗神色略微一滯,不過眸中迅速閃過一絲光芒,他緊緊擁著莎莎,眼睛卻閉了起來,聲音深沉而渾厚。
「莎莎,我也愛你。」說這句話的時候,秦天朗心中猛然一痛,腦海中再度浮現出顧盼爾纖弱文靜的倩影。
對不起,盼爾,對不起。他心中默默說道。
當時撞見顧盼爾與周家齊「私會」的那一刻,他的確很憤怒。可是冷靜過後,秦天朗也知道,以顧盼爾的個性,絕不會背叛他的。
他曾混跡於上層社會中,看到的更多的是能同富貴的夫妻,而很少有共患難的夫妻。顧盼爾能與他共經患難,連最艱難的日子都能熬過來,又怎麼會背叛他呢?
他之所以表現地這麼激烈,其實內心深處始終有一個惡魔在成長。那就是他無法忍受這種貧困的生活,無法忍受旁人瞧不起他的眼神。
他急迫地需要成功,需要出人頭地。而這些,離了程莎莎,就什麼都不是了。
秦天朗和程莎莎的身體似要融合在一起,兩人的身影慢慢朝一旁柔軟的大床墜去,而在倒向床頭的時候,秦天朗按住檯燈的開關。
「啪——」光線頓時黯淡,漆黑的空間只剩下讓人心跳加速的粗重喘息聲。
……
青石巷中,顧盼爾孤零零地守在簡陋的屋子裡,茶飯不思,張奶奶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稀飯,看了顧盼爾一眼,輕輕歎息一聲。
「盼爾,該吃東西了,我煮了點清淡的東西。」
「奶奶,我不餓。」顧盼爾搖搖頭,雙眸望著青石巷的入口,神色帶著一絲期待。她多麼希望能在青石巷上聽到熟悉的腳步聲。
可是現實是殘酷的,她在家中守了兩天兩夜,秦天朗都沒有回來,她打電話過去,對方要麼關機,要麼不接。
「天朗這孩子……」張奶奶搖了搖頭,自語道,「盼爾這麼好……他一定會後悔的。」
這時,青石巷裡傳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顧盼爾神色一震,眸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可是仔細分辨腳步聲後,神色又變得頹廢起來。
不是天朗。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青石巷中顯現出來,周家齊身穿一件素白的休閒衫,俊朗而儒雅,當他走進屋中,看到依舊蹲守在門口的顧盼爾時,雙眉輕輕皺了皺,眸中閃過憐惜。
「張奶奶。盼爾一直都沒有動過嗎?」
「是啊,周先生,你可要好好勸勸盼爾了,兩天都沒吃任何東西了,再這樣下去就是鐵打的人也會倒下的。」這兩天周家齊一有空便會來青石巷,因此張奶奶與他也比較熟絡,周家齊表現出的修養和禮儀,甚至讓張奶奶覺得,盼爾跟著他,才會有真正的幸福。
周家齊雖然出身豪門,但不張揚、低調而儒雅,很多品質甚至普通大眾都不具有,但在周家齊身上能看到。
周家齊點了點頭,接過張奶奶的稀飯,舀了一調羹,然後遞到顧盼爾嘴前。
「吃點東西吧,你必須有力氣才能等到秦天朗回來,對不對?」周家齊溫和地說道。
顧盼爾搖了搖頭,蒼白的臉上閃現出的倔強讓周家齊的眉頭鎖的更深了。
「盼爾——」周家齊將碗放在一旁的桌上,一把抓住顧盼爾的手,咬了咬唇,略微猶豫下,道,「你是不是只要找到了秦天朗,才會吃下一口飯,對不對?」
顧盼爾雖然纖弱秀麗,柔弱地似一陣風就能吹倒的,但周家齊卻清楚,在這柔軟背後,她是有一顆怎麼樣倔強的心。
可是事實是秦天朗不再愛她了,僅僅因為一個小小的誤會,便讓顧盼爾陷入萬劫不復的失戀之中。
說到底,秦天朗是自私的,他用看似充分的理由來結束這段感情,既可以毫無愧疚之感,又可以洒然分手,可是對顧盼爾來說,卻是最自私的。
看得出顧盼爾對秦天朗還有一些期盼,可是如果她知道秦天朗現在在做些什麼,或許會真的死心吧。
那樣的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她這樣付出。
重病需重醫,或許這樣,才可以癒合顧盼爾的創傷。
見顧盼爾點頭,周家齊拉著她站起,重重地說道:「好,我現在就帶你去找他!」
顧盼爾的身體好輕,好輕,比前兩日還要輕上許多,這兩天,這個柔弱的妮子究竟遭受了多少的罪啊,周家齊扶著她的時候,心頭升起一股濃濃的憐惜和對秦天朗的憤怒。
這兩天,他通過人脈關係,已經確定了秦天朗的下落。此時他正和那個叫莎莎的女子,正綺麗春香吧。
……
m市東郊的一處別墅群,與m市青石巷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這裡是上流社會人士居住的地方。
一路直驅,沿著繞山公路,直至一座富麗堂皇的,極具歐洲風格的別墅前,周家齊方才停了下來。
「請問,您是?」當周家齊從車中走出來時,站在大門口的侍從連忙迎了上來,恭敬地問道。雖然不清楚周家齊的身份,但單從他的座駕上來看,對方的身份顯然不菲,因此容不得半點馬虎。
「告訴程莎莎,周氏集團的總裁周家齊。」周家齊拉著顧盼爾的手,淡淡說道,而後者當聽到程莎莎這個三個字時,身體微微一顫。
「周先生?您請進。」侍者大吃一驚,連忙打開大門,然後飛奔著朝別墅裡奔去。周氏集團可是m市最大的一個公司,而且m市的集團只是周氏集團數個分公司中的一個而已,由此可見周氏集團的份量有多重。
而程莎莎一直以來都希望能和周氏集團有所合作,不過都沒有尋到機會,想不到此刻周氏集團的總裁竟親自登門拜訪,這怎不讓程莎莎喜出望外?
「待會我和程總裁商討業務的時候,我這位朋友可以四處轉轉吧。」周家齊忽然止步,轉身對站在身旁的另一名侍者,淡淡問道。
「那是自然,您的朋友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侍者恭敬地回答道。
「我支開程莎莎,能不能找回秦天朗,就看你的了。」周家齊在顧盼爾的耳旁,輕輕說道。顧盼爾點點頭,目光逡巡四周,當望著美輪美奐,近乎宮殿的房子時,眸光閃過一絲淒楚。
周家齊將顧盼爾留在大廳內,而自己直奔會客廳,與程莎莎洽談「合作」了。而顧盼爾因周家齊的緣故,在這座別墅內出入自由,沒有一個侍者上前阻攔。
整座別墅總共有三層,一層有餐廳,客廳,還有會客廳,顧盼爾轉了一圈,並未發現秦天朗的身影,於是她走上了二樓。
走過旋轉式豪華樓梯,二樓的佈置就顯得生活意味十足,不過顧盼爾並沒有注意這些,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一旁的垃圾桶裡,那裡有一件淡藍色的阿迪達斯運動衫。
她顫抖地撿起運動衫,眼淚撲簌撲簌地落了下來,這件運動衫,是她省吃儉用,積攢了近三個月的零花錢,方才買了這件運動衫,給秦天朗做生日禮物。
記得當時,秦天朗接過這件衣服時候,一臉欣喜,甚至還一把抱起顧盼爾,狠狠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盼爾,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他大聲說道,墨黑的眸子閃爍著明亮的光澤。
一切都是那麼清晰,彷彿就是昨日發生。可是一夕之間,他這件最珍貴的禮物,卻被拋棄在了垃圾桶裡。
「莎莎,給我遞快毛巾,我忘拿了。」這時,忽然房間另一側的門打開,一陣嘩嘩的水聲傳了過來,接著一個異常熟悉的聲音落在了顧盼爾的耳中。
秦天朗上半身並沒有穿衣服,下半身也只是遮了一塊鬆散的浴巾,如蜜汁塗就的雙臂,軀體兀自流著水滴,顯然一副剛從浴室中出來的樣子。
當他看到顧盼爾時,神色都然一驚,手中的香皂更是「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眸中閃過一絲慌亂,他下意識地想要尋找借口,可是現在這副樣子,任何借口都難以遮掩。
「跟我回去。」顧盼爾身體後退了一步,依靠在一旁的門框上,她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好像突然間消失一樣,就連那簡短的四個字,也幾乎耗費了她所有的精力。
她心底忽然有一種恨,頭一次恨秦天朗的背叛,但內心最深處,卻是希望能再給秦天朗一次機會。如果他能跟自己回去,徹底地離開莎莎那個女人,那麼她就當過去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秦天朗猶豫了一下,最終搖了搖頭,從他離開青石巷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出決定,他和顧盼爾,是再也回不去了。
「對不起。」他輕輕吐道,千言萬語都化作了這三個字。
可是這三個字,又如何能彌補顧盼爾所受上的傷害呢?事後,秦天朗也曾仔細回想過,以他對顧盼爾的瞭解,顧盼爾是不會做出對不起他的事。當時之所以表現的這麼激烈,恐怕其內心深處,便是不滿於這樣的生活現況吧。
從小生活於貧困的他,再也不能忍受不名一文的生活,再也不能生活在屈辱和貧困之中。為此,他才「毅然」「決然」地向程莎莎妥協。
人生五味摻雜,有悲有喜,而愛情只不過是其中一味,秦天朗最終選擇了一個愛他,而他不愛的人。
因為,唯有莎莎才能給他人上人的生活和尊嚴。
當秦天朗吐出「對不起」三個字的時候,顧盼爾週身殘存的力量彷彿再度被抽空,整個人險些摔倒在地上。
秦天朗連忙跑過去,想要扶起顧盼爾,可是卻被顧盼爾一手拍開,她恨恨地盯著秦天朗,雙眸跳動的火焰,似要將秦天朗吞噬。
「啪——」她揚起手,一掌打在了秦天朗的臉上,這時,突然身體裡有了力量,顧盼爾轉身,飛奔下樓。
秦天朗沒有還手,怔怔地望著飛奔下樓的顧盼爾,幾次想要去追,最終還是收住了腳步。
顧盼爾飛奔下樓,甚至都沒有發現剛剛從會客廳走出來的程莎莎,她只想迅速離開這裡,離這裡越遠越好,她要將秦天朗,將過去與她的點點滴滴都忘卻!
程莎莎看到顧盼爾飛奔下樓的時候,神色微微一凜,眸光緊張地望向樓梯口。剛才在會客廳與周家齊的一番對話,已讓她達成了某種承諾。
「愛情,如果靠搶掠的手段,其實生活在一起,恐怕也不會幸福。不如,我們退一步,尊重他們的選擇。」周家齊微笑著對程莎莎說道。
「尊重他們的選擇?」程莎莎皺了皺眉。
「是啊,如果秦天朗願意跟顧盼爾回去,你便不要再繼續糾纏,因為秦天朗已做出了抉擇。在權利和愛情之間,他選擇了後者。如果他沒回去,那麼我再也不會糾纏此事。」周家齊淡淡說道。
聽到周家齊這樣說,程莎莎鬆了一口氣,周家齊身份遠比她尊高,在m市的能量也遠遠大於她,她還真怕周家齊為了顧盼爾做出對他們不利的事。不過隨即,她的心也跟著緊張起來,萬一,萬一秦天朗跟著顧盼爾回去,那又該怎麼辦?
所幸,上天還是眷戀她的,秦天朗並未和顧盼爾回去。雖然她知道,留住秦天朗的並不是愛情,只是金錢和權利,但程莎莎已經知足了。
能用金錢換來愛情,程莎莎已別無所求。
戶外的陽光刺地顧盼爾眼睛生疼,眼淚因此嘩嘩地落了下來。顧盼爾忽然有一種被世界拋棄的感覺,就像隨風飄逐的浮萍,不知道該去哪兒。
周家齊依靠在汽車邊,當看到顧盼爾跑出來時候,深邃的眸光閃過一絲他都沒有意識到的喜悅,他張開手,一把將顧盼爾摟進懷裡,聲音低沉而憐惜。
「別怕,盼爾,會好的,這一切都會好的。」
不知為何,看到顧盼爾受傷柔弱的樣子,周家齊很想將她擁入懷中,這讓他想起自己得知最心愛的人居然和親生弟弟在一起時,自己那時的感受。
這樣的情殤,足以讓人傷心一輩子。
「能送我回家嗎?」顧盼爾仰起頭,讓周家齊驚訝的時候,此時顧盼爾竟收斂起眼淚,臉頰兀自有淚痕,但眼神卻異常倔強。
這種倔強,讓周家齊心頭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此時的顧盼爾彷彿就像一頭受傷的小獸,準備用柔弱的爪子予以反擊。
因愛生恨了嗎?
周家齊心中微微一歎,得知自己最心愛的人背叛時,生出怨恨也無可厚非,但怨恨卻會讓人走進另一條無可回頭的死胡同。
堅強固然讓人欣慰,可是為報復而生出的堅強,卻不知道是否正確。
周家齊帶著顧盼爾馳回青石巷,一路上,顧盼爾很少說話,只不過快到青石巷的時候,她忽然問了一句。
「周先生,錢對一個男人來說,真的很重要嗎?」
周家齊神色微微一滯,略微思索了一下,答道:「或許吧,因為這個世界的規則便是用金錢來衡量一個人是否成功。」
「如果是你,在金錢和摯愛之間,只能選擇一樣,會選哪一樣呢?」顧盼爾忽然這樣問道。
「會選哪一樣?」周家齊自語道,眼中閃爍著迷茫的色澤,昔日和陳之葉的種種再度浮現在眼前。
「其實有時候我很羨慕秦天朗,畢竟他有這個機會做出選擇,而有些人,終其一生,都沒有辦法做出這個抉擇。」周家齊輕輕一歎,他知道,縱然他做出萬般努力,拋棄周氏集團繼承人的身份,陳之葉也不會選擇他。
陳之葉和顧盼爾一樣,她們戀愛的標準,並不是對方的社會地位和金錢地位。
聽到周家齊略帶感傷的話,顧盼爾沒有再說話,車子裡的氣氛有一點凝滯。不一會,車子已經馳進青石巷。
周家齊將車停了下來,顧盼爾下了車,朝周家齊微微一禮:「謝謝您。」說罷,轉身朝悠長的青石巷走去。
周家齊看著顧盼爾的背影,忽然感到有一些陌生感。之前的顧盼爾,雖然柔弱文靜,但週身都帶著一股讓他極為喜歡的氣息,那種純樸、厚達,恍若一潭清水,清澈見底。可是現在,顧盼爾卻將這種純樸、清澈的氣息收斂,就像一頭渾身張開硬刺的刺蝟,全身充滿了敵意。
「盼爾——」他推開車門,喊道。
「周先生,有事?」顧盼爾站住腳步,轉過頭,問。
「我知道這件事對你的影響很大,但我不希望你因此而改變。」周家齊望著顧盼爾清澈的眼神,嘴唇翕動,最末幾句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其實他還想說的是,他喜歡過去單純善良的顧盼爾,而不是現在,渾身佈滿戒備,充滿敵意的顧盼爾。
「謝謝。」顧盼爾低下了頭,轉過身,一步步朝幽深的青石巷走去。沉重的腳步聲,宛如一個個憂傷的音符,漸漸遠去。
周家齊啞然,貌似從認識顧盼爾開始,道現在,她跟自己說的最多的詞,便是「謝謝」這二字了。
「明天別忘了來上班!」他沖顧盼爾的背影,大聲喊道。
……
顧盼爾回到家中,張奶奶正在門口焦急地等著她。
「盼爾,怎麼樣,有沒有找到天朗了?」張奶奶看到顧盼爾時,便急切地抓著她的手,問。
顧盼爾努力擠出了一點笑容,面色蒼白地說道:「張奶奶,我很累,先讓我休息一下。」說罷,跌跌撞撞地朝裡屋走去。
她在周家齊面前偽裝出來的堅強,在回到青石巷的家裡時,終於轟然倒塌,她好累,累的只想好好睡一覺,然後忘記所有一切不愉快的事情。
「這孩子——」望著顧盼爾閃入房間的憔悴身影,張奶奶長長一歎。看來天朗這孩子是不會回來了,只是盼爾今後怎麼辦?
顧盼爾回到屋中,抱著枕頭,頭蒙在了被子中,一直屏住的眼淚終於如決堤的河流一樣,崩塌而下。
從開始無聲的哭泣,到小聲的抽噎,到最後因怕嚎啕大哭,不得不咬著自己的手指。
十指連心,手指傳來尖利的疼痛,讓顧盼爾永遠也無法忘記這種傷痛。
「天朗,你選擇那個女人,是因為她能給你很多很多。我顧盼爾今天發誓,終有一天我會比這個女人更出色。她能給予你的東西,我可以剝奪掉!我會讓你,為今天所做的一切,後悔一輩子!」顧盼爾咬著牙,目光變得倔強而凌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