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之葉身上的傷並不嚴重,只休息幾天就可以出院了,倒是周家奕,醫生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再加上身上的舊傷,必須靜養,於是陳之葉只好再一次當起了受「周扒皮」奴役的小丫頭。
她跟劇組請了半個月的假,每天早上都要去菜市場買了排骨,她就回到家裡去燉。她按照食譜上的做法,先把排骨泡在盆裡洗幾遍,然後把鍋支起來,把肉倒進去放水煮。不一會兒,水沸起來,她就沿著鍋邊用小勺子耐心地把浮在立上面的沫子舀出來倒掉,關火,清洗一次,洗好之後,再放進清水裡煮,如此重複幾次之後,她就不再煮了,而是配上蔥姜蒜等輔料,一起放進鍋裡。
這麼煮個半小時,關了火燜一會兒,然後出鍋,盛出來放保溫桶裡,再拎到醫院去。
周家奕住的是高級病房,屋裡設施一應俱全,平時可以看看電視,再加上他長的帥,深得人心,惹的那些小護士們春心蕩漾,經常來找他說話,所以她偶爾來的晚了,他也不會太寂寞。
陳之葉對那些小護士們是相當客氣的,不過久而久之,那些喜歡往周家奕病房跑的小護士們也都知道陳之葉是誰,只要她一來,她們就像是老鼠見了貓,哪怕前一秒還在眉飛色舞地哈哈大笑,下一秒也絕對會變成兵馬俑,僵硬地走出去。
陳之葉把保溫瓶往桌上一放,然後把骨頭湯給他盛出一碗,送到嘴邊,他卻拿架子,非要陳之葉一口一口地餵他喝。
她覺得不好意思,只好把門鎖起來,然後再用手捏著勺子,一口一口吹涼了往他嘴邊送。送快了不行,湯涼了也不行,喝完了,還得用手絹幫他擦嘴。
每到這個時候,她就氣惱不已,可他渾然不覺,大言不慚地笑說:「老婆做的愛心湯就是好喝!」
陳之葉反抗:「誰是你老婆?」
「你這樣不清不楚地跟我在醫院裡泡,弄的小護士們都知道了,還說不是我老婆?」
陳之葉知道自己嘴拙,肯定說不過他,只能無語。有的時候她就在想,自己和周家奕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呢?如若不然,為什麼從一開始就要有那樣糾葛不清的牽扯,最後繞了這麼大圈子還能繞回去?
不過,不管是命運也好,還是什麼別的,她現在認定了周家奕。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麼,她都決定向前看,不再錯過屬於自己的幸福。
時間飛逝,眨眼間,半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劇組裡打電話來,催陳之葉回去拍戲,但陳之葉擔心周家奕的身體,有些猶豫不決。
蘇丹建議她回去拍戲,畢竟投資人是周家奕,多拖一天,就要耗費不少財力,既然她已經想好要和周家奕在一起,就應該從各個角度替他考慮。
陳之葉點點頭,但又不免有些擔憂。周家奕只跟公司方面說是臨時出國考察,把工作交給下屬處理,並沒有提及自己受了傷。想來,他應該把自己的事瞞的很好,那麼如果她離開,周家奕的生活由誰來照顧?
她的顧慮重重,始終也下不定決定,後來還是蘇丹的父母給她打電話,主動要求照顧周家奕,她這才放下心來。
*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子照進來,投在周家奕的身上,在床上投下一個暗暗影子。她就躺在這片小小的影子裡,看著周家奕的臉。
周家奕已經睡著了,根本不知道她在凝視著他。而他舒展一的劍眉,高高的鼻樑,薄薄的嘴唇,似乎每一筆都似是鬼斧神功。
她看著看著,忽然就腹誹起來:一個男人,怎麼可以生的這麼好看?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觸摸,結果才剛剛撫上他的額頭,便被他瞬時抓住。
她嚇了一跳,想想現在曖昧的姿勢,不由想抽回手去,奪路而逃,可她才剛剛用了點勁兒,他便一下子拉住她,用力地往懷裡帶,還在她耳邊低聲呢喃:「葉兒,從現在開始,你不許再離開我一步!」
她又羞又窘,臉幾乎埋進他的胸口裡去,他卻呵呵地低笑起來,繼而抬起她的臉,探頭吻了上去。
他吻的很細心,很溫柔,舌頭輕輕地探進去,一點一點地吸吮、攪動,寸寸攻佔,陳之葉開始只是被動地接受,但後來,卻被他逐漸燃燒起來的熱情慢慢點燃,她開始回應,雙手勾住他的脖子,身體也彷彿被他引領到某個不知名的地帶,燥渴的難受。
不知道吻了多久,他終於饜足地停止蹂躪她的嘴唇,手卻仍然緊緊地抱著她,彷彿是不敢相信這一切,又像是怕她會突然消失。
陳之葉安靜地縮在他的懷裡,大口地喘息,就聽見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導演給我打電話,說如果我再不放你回去,他就讓費安琪來抓你!」
陳之葉嚇了一跳,當即哆嗦了一下。周家奕感覺到了,忽然輕笑起來:「她又不是母老虎,你怕什麼?」
「你還有臉說?」陳之時抬起頭,抱怨道,「要不是你整天招蜂引蝶的,我能這樣?費安琪跟你一起長大,大概從小的時候就一直愛慕你了,你裝不知道也就算了,這會兒還想拿我當擋箭牌嗎?」
「我可要聲明一點,我以前是真的不知道她暗戀我,後來看出那麼點意思,我就躲了,誰知道出了你的事之後,她反倒變本加厲。」
「那是因為她愛你!」
他嗤之以鼻:「愛我的人多了,難道我要一個一個地償?怎麼償?送錢還是送地?葉兒,費安琪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如果我不愛她,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回應,我不能給她任何一點幻想,明白嗎?」
陳之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忽然問:「那zoie呢?」
「一直以來是我對不起她,所以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去補償她。」
「用錢還是用地?」
他目光沉沉,彷彿是下定了決心,鄭重其事地說:「只要她說的出來,不惜一切代價。」
在導演的三令五申之下,陳之葉還是回劇組了,這一次回來,她儼然變了一個人,連化妝師都說,她心情變的開朗多了,整個人的狀態也不一樣。
她自然不能說是因為什麼,只好唯唯諾諾地說:「受傷那陣子吃營養吃多了。氣色好了,連體重都長了好幾斤呢。」
「呃,怎麼沒節制一下呢?你後面剩的幾乎都是打鬥戲,胖胖的,動不起來,上鏡也難看啊。」
節制?陳之葉看看鏡子裡,自己那略粗的腰,不由歎起氣來。別看周家奕躺在床上,但仍是管她甚嚴,最悲哀的那幾天,他喝剩下的骨頭湯,全部被她喝了,還有那些魚、肉……她又怎麼能節制?
這些話自然不能說,只好一個人苦頭鬱悶。化好妝,就開始拍戲了,因為剩下的戲大多是打鬥場面,還要威亞,陳之葉大傷才愈,不免有些吃力。
幸虧有替身,除了有臉部特寫的時候親自上陣之外,其它的動作鏡頭就由特技演員代替,拍的倒也輕鬆。
散戲的時候,費安琪忽然走過來坐在她的對面。自從上次之後,她對她的態度始終不太明朗,人前扮演著好朋友的角色,事後卻總是不鹹不淡的,不房間疏遠,但也不靠近。
陳之葉莫名地看著她,她的臉還是那樣好看,消除了許多戾氣,眼神裡流露出一絲無奈與擔憂。
遲疑了許久,她還是開了口:「家奕還好吧?」
陳之葉除了同情、無奈,心裡還湧起一絲辛酸。費安琪只是愛他,愛的很純粹,愛到甚至可以為了他,拋下自己的固執與自尊。
她歎了一口氣,笑笑說:「你為什麼沒去看看他?」
「或許他不想見到我。」
「何以見得?」
費安琪彎彎嘴角,自嘲一般地笑了笑:「如果我說的同錯,你們倆個在一起了吧?如果我出現,他應該會覺得尷尬。」
陳之葉有點無語,似乎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有點炫耀勝利的嫌疑。她想了想,半開玩笑地說:「其實周家奕這個人臉皮厚,不會尷尬的。你們是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你有時間就去看看他。」
「其實是我覺得沒臉去見他。之前發生那麼多事,其中的細微末節也許你不知道,但他事事清楚。我做錯了很我事,他知道,可他就是不肯怪我,甚至連一句埋怨的話都不說,我知道,他是覺得欠我,才這樣縱容我。曾經發狠的時候,我甚至不覺得自己錯,可現在,卻是想後悔都來不及。如果那個時候,我肯聽瞿正揚的話,或者就不會把事情弄到現在這個地步。」
費安琪的表情有些潸然,但很快便又調整回來,繼而把話題岔開:「現在你和家奕在一起了,他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我沒什麼好說的,祝福你們吧。」
一句「守得雲開見月明」,似乎把她與周家奕之間的糾葛繪描的淋漓盡致。陳之葉覺得費安琪雖然有些失落,但祝福很真誠,於是也會心地朝她一笑:「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