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娶陳之葉。要說她傾國傾城?她比不上費安琪。要說她賢良淑德,似乎我家傭人的女兒比她強了不止百倍。我之所以迷上她,就是因為她那一臉無邪的笑。
記得有一次,在太陽底下,她笑的面色生輝,彷彿這個世界就沒有什麼不夠美好的事物。從那一瞬間開始,只要有她在,我的眼裡就再也容不下別人。
陸浩說我變了,問我是不是戀愛的。我也覺得我變了,但不是戀愛,只是暗戀。不過,我是有一點小驕傲的,從小到大,總是有很多女人圍著我,鶴立雞群、眾星拱月一般,怎麼可能就這麼承認?
陸浩見我打死不招,於是拉上幾個朋友去夜總會,專門點了幾個小姐來娛樂消遣。我知道他那點心思,雖然我不喜歡那些賣弄風月的女人,但逢場作戲的事卻難不倒我。
摟摟抱抱誰不會?做做樣子,掏些小費,輕車熟路就打發了。
我們來夜總會,總是固定的包間,也不外乎是這幾個人。時間久了,這裡的老闆也知道我們的喜好,好東西盡數往包間裡送,包括小姐。
有人說我們幾個是紈褲子弟,這一點我承認,雖然身上有不少蠻縱之氣,但我們從不干欺男霸女、欺弱凌小的事。
陸浩曾大顏不殘地說:「其實,有很多女人在等著我們去霸,只不過我們幾個人的眼光忒高,能看上眼的,太少。」
郭紹凡哈哈大笑:「其實是某人有潔癖!」
那個有潔癖的人就是我。
我從來不反對哥兒幾個胡鬧,偶爾也會融入其中,喝酒、打麻將……什麼都干,只不過在女人身上,我不願意浪費太多的精力。一是沒興趣,二是因為沒有值得自己傾心相對的人。
此刻,我正靠在沙發上,裝出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看著在我面前搔首弄姿的那兩個女人。一頭大波浪的卷髮把她們的臉遮去大半,似是故意只露出眼睛,玩朦朧的美感。
我看著她們不動,只是瞇著眼抽煙,她們倒也不敢直接坐到我旁邊去。可我卻總覺得,她們穿的再暴露,身上的線條再玲瓏有致,都比不上那穿著t恤牛仔褲,整天聒噪的女人。想起她來,腦子裡便浮起一個身影,慢慢的和那兩個女人重疊,忽然就覺得噁心。
其實一個小姐坐到我旁邊來,問:「老闆,您跟塊木頭似的坐著,是不是不喜歡我們?那您喜歡什麼樣的,我們也好出去換幾個姐妹進來呀?」
我冷笑:「你們這種太漂亮的的確不適合我,我喜歡有殘缺的那種。」
那小姐顯然嚇了一跳,微微有些發愣,我噗哧一笑:「騙你的。我其實只是不太喜歡主動的。」
那女人咧開嘴附和道:「老闆好品味!那不如,我們就先喝喝酒,聊聊天吧。」
話雖這麼說,但那兩個女人果然識趣的沒怎麼煩我。我喝了不少酒,越喝,心裡就越覺得寂寞。
腦子裡嗡嗡直響,一直有個聲音在不斷地提醒我:她正跟他在一起,兩個人在一起下廚,一起吃飯,一起看電視……他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在笑,他抱著她輕輕地吻……
頭疼欲裂,像要炸開一樣,最終,我把煙蒂往煙灰缸裡一碾,站起來,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馮宇軒上前來拉他:「家奕,幹什麼去?一會兒還有節目呢!」
「什麼節目,不就是打麻將?」
他笑:「約好要打通宵,你想臨陣脫逃?」
「反正你們人也夠,我就不摻合了。有點事,先走一步!」
從夜總會裡出來,遠離了嘈雜和喧囂,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我開著車,馬不停蹄地回家去,一推門,果然看見她正坐在沙發上削蘋果。
她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有點寬大,把下半身的短褲遮去大半,盡顯一雙美腿。看見我回來,她熱情地跟我打招呼:「你回來了?吃水果?」
我覺得她這形象很居家,特別是那雙嫩黃色的小拖鞋,包裹著她的小腳丫,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我看了看她手裡的蘋果,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坐到沙發上去。
我看著她修長的手指捏著蘋果,一系列動作小心翼翼,竟然微微有些癡,彷彿這一輩子,能這麼安靜地看著她就是圓滿。
她削了一半,忽然想起什麼來,抬頭對我說:「我好像忘了,你不愛吃蘋果,冰箱裡有葡萄,你自己去拿吧。」
其實,不光是她忘了,連我自己也忘了。
我跑到廚房,從冰箱拿了葡萄,洗乾淨端出來,就看見她風風火火地舉著削好的蘋果跑到樓上去,一邊跑一邊喊:「家齊,蘋果削好了,你先吃一個,吃完再工作!」
不知怎的,我開始羨慕,開始嫉妒,開始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
我在客廳裡呆了半個小時,確切地說,是等了她半個小時。雖然是看電視,雖然是在吃葡萄,可那一顆葡萄珠在我的手裡都擠出了水。
過了好一會兒,陳之葉從樓上走下來,臉上掛著甜蜜的笑。她那副樣子惹的我心裡怦怦直跳,可她卻毫不自知,居然還走過來問我:「你能不能送我回學校去?」
我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問:「哥不送你?」
「他想送來著,可是我看他有工作,不想耽誤他的時間,所以下來問問你,你能不能送我一趟?」
「我沒時間!」
我甩給她一句話,抓了鑰匙,扭頭就上了樓。
其實說完這句話,我就後悔了,可是我沒有辦法。她只當我是周家齊的弟弟,她未來的小叔子,毫無他想,毫無戒備,單純的完全看不出我的枉念,但是我卻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她,想抱抱她,看看她的身體是不是像看上去那麼軟,想吻吻她的嘴唇,嘗嘗她餵給我的水果,或者從此以後,我會戒掉不愛吃蘋果的習慣。
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我不能送她,特別是在這酒醉後的夜晚。
站在窗前,看著她一步一步地跳出院子,或者,我應該悄悄地跟上去?畢竟天太晚了,如果出了什麼事……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大哥推開我的門,問我:「天這麼晚了,為什麼沒送她?」
「我喝多了,你若放心我開車,我現在就出去找她?」
他瞪我一眼,最終無奈地追出門去。
*
再見到陳之葉,已經是幾天以後。
我受大哥之托,到學校去接她,結果她提前給我打電話,讓我在附近的百貨公司門口等她。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把車開到百貨公司門口。
過了一會兒,車門一響,她像做賊似的擠到副駕上來,又偷偷地往四下裡望了一望,這才如釋重負地說:「走吧。」
她那副樣子很好笑,像只小倉鼠,賊兮兮地眨著眼睛,我不由覺得好笑,於是問她:「你這是在幹什麼?有人追你?」
「沒,是你這車太扎眼了,我怕被人看見,又得生出什麼是非。」
這小丫頭,心眼兒全用在這兒了。我揶揄地推開地問她:「原來我哥在你們學校是黑戶口啊?他就這麼見不得人?」
陳之葉愣了一愣,大概是明白我的意思,說:「我同學都知道他,就是不知道你,萬一被人看見,會以為我腳踩兩隻船的。我倒是沒什麼,就怕你的名譽受損。」
其實她不知道,我當時還有那麼一瞬間的念頭一閃而過:如果她真的腳踩兩隻船,也許我能接受?
為了按時把陳之葉送到目的地,我加快速度,車子剛拐了一個彎,陳之葉就看見了等在不遠處的大哥。她變得興奮起來,頻頻對他揮手,我就覺得奇怪,她在車裡和我聊了一路,但從來就沒有過這麼生動的表情,有的時候,還特別心不在焉,難道我就這麼不受她待見?
*
我喜歡陳之葉的事,還是被這群狐朋狗友給看出來了。那次是因為我在打麻將,陳之葉來給我送東西,結果她一進門,那群人的眼睛就都直勾勾地盯著她瞧。
我太瞭解男人,他們的目光完全就像是飢渴了n久的狼一樣,凜凜放光。我把色子放桌子上一扔,不滿地提醒他們:「唉,還打不打?」
那些人雖然轉過頭來,卻仍不死心,一邊打牌,一邊跟她搭訕:「你是周家齊的女朋友?怎麼看著像個學生?」
她答的從容不迫:「事實上,我確實在上學。」
「你們學校的女孩子都像你這樣漂亮嗎?有沒有合適的,給我也介紹一個?」
「你多大?你學什麼專業?」
「你喜歡周家齊什麼?周家齊大你那麼多,你不嫌他老啊?」
陳之葉一向大大咧咧,估計也就把他們當作我的朋友,所以說起話來沒顧忌,人家問什麼,她就答什麼。
這群人向來愛玩,也沒見過像她這樣老實的,居然不知收斂,什麼問題都問,再這麼下去,恐怕她能說的都說了,不能說的,也全被他們套出去了。
我見情勢不好,趕緊替她解圍,結果這群人大嚷著說我護短。
我一邊反駁,一邊趁勢把陳之葉打發了,結果陸浩若有所思地盯了我半天,才擺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說:「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變了,原來就是因為她!」
有人反對:「靠,浩子,這種玩笑怎麼開?那是他大哥的女人,他怎麼敢?」
陸浩也不示弱:「就因為這個,所以他才為難。換成別的女人,他早就上了,偏偏這一個,他可以看著她,可以喜歡她,甚至可以意淫,就是不能碰!」
他一針見血,縱使我不承認,也無法掩蓋事實。
我覺得愧疚,更覺得心虛,一直以來,心裡的那點小秘密在他們面前被揭開,無可遁形。
我覺得頭痛,也無從解釋,大概他們看出我的窘然,他們也不再逼問,開始老老實實地打麻將,可是整圈下來,我已是心不在焉,原本是贏家,不出幾把就變的負債纍纍。
陸浩表現出一副很同情我的樣子,適時給我出主意,我自己也想了不少,但似乎每一個辦法都試過,有的根本不管用,有的在她面前不肖片刻,便很快繳械投降。
陸浩說:「周哥,天涯何處無芳草?你要是信我,今晚跟我走,我一定能幫你想辦法。」
晚上,我喝了點酒,然後跟著他去了一家賓館。我們包下兩套客房之後,他便讓我一個人去房間裡。我洗了澡出來,就聽見有敲門聲,結果一開門,就看見一個外表清純的小姑娘站在門口。
「你是周先生吧?陸先生讓我來的。」
我登時明白了陸浩的用意,他想,我既然喜歡陳之葉那一類型的,他就給我找一個那類的女孩子。
其實,不光是他,我自己也這麼覺得,只要過了今晚,我一定可以擺脫對陳之葉的迷戀。
那個女孩子看來是第一次,連說話的聲音都透著幾分心虛,比起其它那些整天把自己化成妖姬一般的女人,她顯然能博得我的好感。
我放她進來,指了一指沙發:「坐吧。」
她很乖巧地坐下,兩隻手併攏放在腿上。
她很緊張,但我卻坐在她的旁邊,開始跟她聊天。她一直很拘謹,但從言語間能看的出她的修養很好,我拉一拉她的手,拉微微抖了一下,然後就任由我拉著。
我問她:「你怕嗎?」
她點點頭,說:「一開始很怕,現在有點慶幸,我以為會是個禿頂肥腸的老男人。」
我笑了:「為什麼要這麼做?」
「原因很簡單,你非要我說出來嗎?」她歎了一口氣,彷彿很窘迫。
我知道她對自己用身體來換錢有些不恥,於是站起來,走到吧檯邊倒了兩杯酒,自己喝了一杯,然後問她:「你喝不喝?」
她茫然地點點頭,走過來,可我沒讓她碰到碰子,而是橫抱起她,直接扔在了床上。
我撲過去吻她,青澀的身體,很美,於是我去解她衣服上的扣子,她一動不動,任我上下其手。
我有點醉,不知道是不是酒的原因,看著身下的人,忍不住就叫了一個名字:「葉兒。」
頓時,身下的人僵了一僵,而我也僵了一僵,彷彿之前是被什麼迷了心竅,而現在卻完全清醒過來。
我從她身上爬起來,一股冷汗開始順著脊背往上冒。幸好我沒有,幸好……
我給了她一些錢,讓她穿好衣服離開,她沒拒絕,臨走的時候還很客氣地跟我說再見。
我僵硬地笑了笑,然後在賓館裡坐了一夜,抽煙。
第二天,陸浩自然是踩著滿地的煙頭數落我,我歪頭聽著,一言不發,最後他總結性的甩給我一句:「我看你是沒救了。」
我深表贊同,我也覺得自己沒救了。既然沒救了,就這樣吧耗著吧。或許,有一天,他們會分手,或者有一天,她能看見一直守在旁邊我。
*
日子繼續過的渾渾噩噩,一轉眼,陳之葉畢業了。
一天晚上,我在酒吧裡喝酒,陸浩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周哥,你看。」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陳之葉和一群同學。我記起來,她說要參加一個畢業的聚會,大概就是這一次吧。
她們在吃飯的時候一定沒少喝酒,陳之葉臉色微紅,走路也有些輕飄飄的。在這樣的地方看見她,雖然裝作不在意地別過臉去,但我心裡滿滿噹噹的。
酒吧裡龍蛇混雜,我本來有些擔心,但她們一進來就要了包間,周圍還有不少男同學,我也放心不少,於是喝完酒,早早地回家去。
老哥要處理一些事,出國了,家裡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洗了澡,準備再給自己倒一杯酒,全當催眠,但我萬萬沒有想到,陳之葉散了聚會,會直接回這裡來。
我在窗口喝酒的時候,就看見她從一輛車上撞撞跌跌地走下來。我下樓去,就聽見她拿著鑰匙開門。鑰匙嘩啦嘩啦響,她就跟他隔著一個門板,醉醺醺地拿著鑰匙,找不準方位。
我捏著門把手,就覺得心跳如速,好像要跳出喉嚨,可是時間並容不得我多想,她開了門,那一瞬間,一股酒氣撲鼻而來,而她軟軟的身子一下子躍入視線,我覺得頭暈腦漲,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支配著我的神經。一股渴望在心底裡叫囂著,我還來不及弄清它,就已經捧起她的臉,深深地吻了上去。
大概是酒精麻痺了我的神經,又或者是久違的渴望在這一瞬間達到了頂點,我明明知道她喝醉了,無力反抗,我明明知道她或許意識模糊的時候把我當成了周家齊,可我還是想要她。
這是我第一次對一個女人這麼渴望,渴望到不惜做這樣卑鄙、無恥的事。我把她按在床上,褪掉她的衣服,吹彈可破的皮膚暴露出來,頓時,心裡狠狠一坍,僅剩殘留的一點理智也瞬間被慾念所吞沒。
我哄著她,吻著她,從額頭到眉眼再到嘴唇,每吻她一下,我都感覺到莫大的滿足。我揉搓著她的無所適從,吻著她的羞澀青純,把自己埋在她的身體裡,不顧一切地索取。
她給了我致命的快感,可這遠遠不夠,我想要更多,更多。
這一夜,我隨心而來,要到精疲力竭,才眷戀不捨地放開她。她已經沒什麼力氣的,像只生病的小狗一樣躺在床上,輕微地顫抖。我摸摸她的身體,燙的好像火爐一樣,於是我靠過去,把她抱緊,再抱緊。
我做夢了,夢見自己和陳之葉去爬山,山上的風景格外秀麗,我牽著她的手,帶她在石徑上一步一步地往上攀。
她很興奮,一會兒問我山頂上有沒有仙人,一會兒又問我願不願就這麼牽著她的手,一直往前走。
我吻了她的額頭,說願意,她笑了,踮起腳尖來吻我。就在我抱著她,準備加深這個吻的時候,忽然感覺懷裡一空,她不見了,再一瞧,她已經走到了懸崖旁邊,回過頭來,用一股哀怨的神情望著我。
「葉兒,那兒危險,回來!」我喊她,甚至伸出手,想要拉她過來。
但她沒有動,只是質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對她。我這麼做,歸根結底是把她往絕路上逼。那個畫面很唯美,唯美到我至今都還記得。青山翠繞的深谷,浮雲飄渺,山風吹起她滿頭的長髮,彷彿是一叢一叢的黑藻在水面上四散飄浮。她望著我,臉色蒼白,嘴唇彎起來,詭異地說:「周家奕,你會後悔的!」
接下來的情景就開始模糊,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跳下去了,反正是一陣天眩地轉。我猛地睜開眼睛,彈坐起來,發現她果然不在,不由冒出一身冷汗。
她會不會像那個夢一樣?
我可以容許她恨我,可是我更怕她消失。
我拚命給她打電話,全是關機狀態,我找到她的學校,同學告訴我她根本就沒有回去。我開始恨自己對她知之甚少,明明猜到她是躲起來了,卻不知道該去哪兒找她,只能像個無頭蒼蠅似的亂撞。
最終,我還是沒能找到她。她就像是在我生命中吹起過一絲波瀾的微風,再也沒有出現過。
大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以為是陳之葉背棄了她,整天昏昏噩噩,而我也下定決心,不惜一切代價找到她。
或許她不知道,沒有她的這段日子,我感覺我的生命都失去了色彩,我無論做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致,唯在醉生夢死的時候,還能想起那日的溫存。
我故意把自己的時間安排的很緊湊,故意找更多的事情來做,只是為了麻痺自己的大腦,不再去想她。但每一次酒醉之後,心裡就會越發空虛,寂寞。
有一次喝完酒,從酒吧裡出來,外面正下著雨,而我遇到了一個女孩子。她大概也是喝多了酒,正蹲在路邊,任憑雨水澆在她的身上。我想,她應該是在跟某人撒嬌,或者是借此吸引什麼人的目光,所以打算繞開,可是雷閃電鳴的一瞬間,我看見她的臉,頓時改變了主意。
她長的太像她了,特別是那雙眼睛,幾可亂真。
我有點慌,我甚至以為她就是她。可是當我靠過去,拉起她的時候才發現,還是有區別的。陳之葉比她要瘦一些,開朗、陽光一些,而她雖然比較溫順,但骨子裡卻在尋求一種釋放。
但不管怎麼樣,她就是像她,出奇的像。我不知道我怎麼會變成這樣,但確實有一個念頭油然而生:這輩子,找不到陳之葉,她也未嘗不可。我知道這樣不過是在飲鴆止渴,但是我已經中了毒,不外乎再讓毒侵入的嚴重一些。
我把她帶回家,一切都發生的順理成章。我把她當作是陳之葉,我寵著她,慣著她,給她買漂亮衣服,給她大把的錢花,她很懂事,懂得怎麼討男人歡心,直到有人告訴我陳之葉的下落,我忽然大夢初醒,忽然開始懊惱,自己究竟在幹什麼。
陳之葉當上了主持人,還是那麼漂亮,但是知性了很多,我看著電視上的臉,有好幾次都忍不住用手去觸摸電視屏幕。
我想去找她,很想去,可是在去找她之前,我要做好一些事情,像是手上的合約,該簽的就簽,該解的就解,要給自己騰出一大段時間來。還要好好想一想,要如何避過周家齊的耳目,讓他察覺不到。當然還有zoie,,那個在我身邊陪了我很久的女孩子。
我說要送zoie去留學,她不肯,整天纏著我,說好話哄我,施美人計,反正是不擇手段,我說我喜歡有藝術氣質的女孩子,結果她不說話了,在我懷裡委屈了半天,乖乖地去辦了簽證。
成功把她送走,我就開始給自己的出現打基礎,終於有一次,我們公司和洛宇飛談合作,我便趁機參加了他的一個宴會,巧秒而理所應當地出現在陳之葉的面前。
她傻了,而我儘管心裡波濤洶湧,卻只能不動聲色地看著她,談笑自若。那場宴會冗長,好在氣氛輕鬆,雖然我一直在和別人說笑,注意力卻一直集中在她的身上。
我想,她那個時候一定是如坐針氈吧。
好不容易這場宴會散了,我載著費安琪回到賓館去,然後就一個人出來,跑到陳之葉租住的小區。
我站在黑暗裡,聽著她上樓的腳步聲,近了,更近了,心跳驟然加速。
可是,我等了這麼久,籌劃了這麼久,難道要在這一刻放棄?
不能,絕不能。
在她開門的一瞬間,我棲身而入,她嚇的花容失色,只差拿東西砸我。她胸膛起伏著說要報警,我卻淡然自若地警告她,洛宇飛不知合她,還用捏著她的軟肋,用她最最忌憚的事要挾她。
她害怕了,她協妥了,我狠狠地要她,她哭,可她不知道,這一刻,我的心裡也在流淚。我只是想要她,只是愛她,可我想不到還有別的辦法。
有人說,我這樣會下地獄,可我顧不得那麼多,如果真的有地獄,那就直接把我打到十八層吧。
其實,我還真的有點慶幸,因為陳之葉的父親喜歡賭錢,所以找我借了一大筆賭債,讓我拿的出聽上去「冠冕堂皇」的理由要挾她成了我的情婦。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想她,現在她就在我的身邊,我們幾乎夜夜纏綿,可我還是想她。
每天忙完工作閒下來,第一件事就是想她。雖然我們之間相處的並不算和諧,整天吵架,可我還是很期待和她在一起生活的時光。
她總是有一些執拗,喜歡和我拌嘴,可又說不過我,只能一個人生悶氣。她偶爾也會露出一點嬌憨的樣子來,或是因為一件小事,因為一個小的物件,但只要一看見我,她便會把那些表情斂起來。
她對我是又怕,又恨。
我想一點一點地打開她的心扉,所以開始關心她的任何事。她需要服裝贊助,我就開一家服裝公司,找最好的設計師來專門給她量身打造。
那兩位設計師資歷很高,只為一個人設計服裝,他們自然樂意,只是價碼要的也有些離譜,可為了她,我也自然願意。
後來,為了更深地滲透到她的生活裡,我搭上了她們台的女主持人。這個女人是台長的情婦,這個秘密極少有人知道,而我偏巧就是那極少數人之一。
我借工作之由,與她約會,每次都能從她的嘴裡得到不少關於陳之葉的信息。而陳之葉也一度認為,我開始尋找新的目標,就快要放過她了。
但這才是剛開始。
我要做的有很多,比如幫她鋪平道路,幫她調到省台裡去,把她身邊的蒼蠅全部趕走……
我做了這麼多事,她卻一直覺得我不懷好意,一見到我就如臨大敵。
其實,我也有無可適從的時候。
zoie回家,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風聲,居然話裡話外地打聽陳之葉的事。我瞞她,我身邊的人瞞她,可最終卻忽略了費安琪。
她一直和費安琪不對盤,因為我和費安琪關係匪淺,她便拈酸吃醋,說費安琪是靠出賣色相賺錢。對此,我一直沒有和她解釋過什麼,因為對於「演員」這個職業,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理解和看法。我無意於改變她的思維,我也不想改變她什麼,畢竟是要分開的,能避免的,就盡量避免。
只是我一直不太相信她能放棄尊嚴,去問她一直覺得不恥的費安琪,我更沒想到,費安琪會告訴她。
瞿正揚跟我說,女人的嫉妒心很可怕。我笑著問他:「男人會不會嫉妒?」
他老實承認說:「會。」
我問:「那你現在請我喝酒的目的是什麼?想趁機毒死我?」
他哈哈大笑,我也哈哈大笑,男人間的玩笑始終都是這麼有趣。但這也表現出我們男人的一種豁達。
因為他知道我對費安琪沒有什麼,因為我知道他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我們是朋友,不關乎金錢、不關乎利益,也不關乎女人,只有純粹的欣賞。
zoie變了,變的小心翼翼,連打電話的語氣裡都透著一股試探。她怕我不高興,怕我心煩,她讓她自己變的更加卑微和緲小。
她這樣的人,很適合做情婦,懂得把握分寸,男人們都喜歡。只不過,我始終愛的不是她,我只能跟她說抱歉。
她哭著說願意做一輩子情婦,她不要我的錢,不要我任何的幫助,她只要我。她說,在她最狼狽的時候,我撿到了她,她不想被拋棄。
我說我們不合適,真的不合適,她笑了,她說不就是因為她沒有地位,什麼都沒有?
我不吭聲,她便自以為是。
她說她要拍電影,要有一技之長養活自己。我覺得她這個想法是對的,於是我就找到一家劇組,投了巨資讓她去拍電影。
起初,她不過是個小角色,但後來看了報紙才知道,她為了爭一個角色,竟然恬不知恥地爬上了導演的床。
那篇報道寫的不堪入目,就連費安琪也打電話來問我,怎麼出錢捧這樣一個爛人。我苦笑:「我想補償她,就算她沒有演技,沒有什麼,只要她想,只要我能做到,我就要盡力去做。」
zoie知道,這篇報道出來之外,與我的距離會更遠,可她仍然不肯死心,還找到陳之葉。那些天,陳之葉總是擺出一副扼腕惋惜的表情,這傻妞,估計又是信了。
我沒跟她解釋,就看看她這樣糾結的樣子,也很不錯,其實我還有一個私心,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會不會吃醋。
但是我的如意算盤落空了,她的心一向不在我這裡,又何來吃醋?
一切,都只是我在妄想罷了。
其實,我本來是很有信心打好這一仗的,因為我認定了陳之葉,所以不管有多困難,她終歸還是會回到我的身邊來,但是,目前有太多的阻礙。
陳之葉的性子很綿,但也僅限於沒把她逼到絕境,我不敢動作太大,觸到她的底線。
記得有一次,她被周家齊逼的急了,居然自己跑回來,跟我接吻,跟我上床,然後再給周家齊打電話。
我知道她想利用我,我自尊心大受打擊。我這樣一個男人,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諸如費安琪,諸如zoie,只要我肯,她們會非常樂意於來討好我。
可是陳之葉,居然這樣利用我,憑什麼?
可她就是我的劫術,我答應了她,跟她演好這場戲,但同時,我也大發雷霆。我覺得我有點傻,付出的一切,在她眼裡不過是交易,不過是可以任她拿捏宰割的條件。
可笑我一世英明,其實縱觀全局,這場戰役輸的還是我。只要誰付出的感情多一些,誰就注定是贏家。
所以我不敢再輕舉妄動了,只是一步一步如履薄冰。不靠太近,不讓她覺得芒刺在背,也不離太原,不能把大好機會拱手讓人。
哥兒幾個沒少給我出謀劃策,最後一致認為我應該表白,起碼要讓她知道我不是在玩弄她,我是在用我的方式愛她。
我前思後想,也覺得適時表白了,就像他們說的,她只以為我在玩弄她,向她索取我需要的東西,所以,我應該轉變我們的關係。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我向她表白,她卻覺得好笑,那表情,像是受了多大的污辱。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在她的眼裡,會有這麼不堪。
陸浩說是我傷的她太深了。我想了一想,好像是。我剝奪了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東西,害的她和周家齊決裂,害的她流離失所,害的她面對千萬人的指戳唾罵,害的她頂著個情婦的帽子被人看不起。
我錯的離譜,可我不後悔愛上她。如果時光能再回到從前,我一定不會用那樣的方式。
但時光回不去了,只能沿著它的軌跡向前,可我還有一個希冀,就是讓她愛上我。
我接回她爸爸,安置在郊區的農村,那裡沒有城市的喧囂與誘惑,他應該會老得其所。她在電視台裡的位置尷尬,被某女主播壓的出不了頭,我只好幫她另辟溪徑,投資一部電影,請最好的導演和演員來幫她打造名氣。
在片場,我們也有過磕絆,但因為我見她寂寞,把蘇丹接來探班,又替她擺平不良報道的事,她開始對我改觀。
不苟言笑的導演跟我喝茶的時候,經常對我說這麼一句話: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人心都是肉長的,只要我懷著一顆虔誠的心,她一定能夠感受的到。
我也信奉這句話,我相信,只要我肯低一低頭,她肯回頭看一看我,我們今後的路會越走越寬。
陳之葉,這輩子是不會放過你的,你乖乖等著嫁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