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之葉洗完澡出來,沒有再和聶謹言說一句話,只是吹乾了頭髮迅速鑽進被窩裡。第二天,她刻意起的很早,洗漱之後跑到食堂去吃早餐,然後去上班。
主任卻拿了一大堆資料來讓她看,還讓她多找感覺,以便盡快地熟悉台裡的風格,早點上鏡錄影。可是她才來台裡不久,以為組裡在短時間內不會給自己安排工作,連環境都還沒有熟悉,突然有這麼多的工作壓下來,她哪裡適應的了?整個人紮在文件堆裡,只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來。
就在她背資料的時候,聶謹言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說:「昨天的事是這樣,我習慣了一個人,所以進門的時候就不經意地把門鎖上了。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忘了你的存在。」
她這是在道歉嗎?可是有誰見過向別人道歉的時候還擺出一副冷言冷色的模樣?她這一番話裡,有哪一個字有道歉的意思?
陳之葉知道,聶謹微在省台的地位不亞於自己在a市電視台的地位,當家花旦、優秀主播的名號當之無愧,所以,她自視倨傲也是在所難免。她之所以肯對她低一低頭,大概是意識到錯在自己,不想落人口實而已。
她放下資料,抬頭掃了掃她的臉,笑笑說:「聶姐,我沒在意。」
聽她這麼一說,聶謹言似乎稍稍放下心來,臉上的表情微斂,又說:「我不是在跟人道歉,我只是告訴你事情的始末。陳之葉,昨天雖然是我的失誤,但也更說明了我們住在一起不合適,你還是盡快找房子搬出去。」
說完,她就踩著高跟鞋離開了。
辦公室裡忽然安靜下來,直到聶謹微走了好久之後,大夥兒才像是捅了螞蜂窩一樣亂哄哄地炸起鍋來。
「小陳,真有你的,能讓聶謹微低頭,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
「唉,誰說聶謹微低頭了?你們看她那副樣子,就像誰欠了她似的。」
「聶謹微怎麼這樣呢,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團結同事不是挺好,非得自成一派。其實她自己是什麼局面,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今天之所以服軟,估計也是想怕對自己以後不好。你們想想看,現在誰對她沒有意見,不過是看她是領導的寵兒,不敢得罪她罷了。我看,如果她不懂收斂,早晚要成為眾矢之的。」
其實,陳之葉並沒有想過要針對聶謹微,就算她對自己那樣刻薄,她都沒有想過要做什麼事情去傷害她。所以,當聽到大夥兒說她要成眾矢之的的時候,她居然還替她說好話:「其實,她也沒你們說的那麼不堪吧?人家的確是業務骨幹,有倨傲的資本,所以,咱們還是努力工作,把業績搞上去吧。」
小嚴皺了皺眉,說:「小陳,你就是太宅心仁厚。」
她笑:「我哪裡是宅心仁厚啊,只不過是實事求是。」
正說著,突然聽見外面有人喊:「綜藝組的陳之葉,有你的花。」
話音剛落,就看見一位快遞員捧著一大捧鮮花走了進來。
陳之葉一眼就認出這花是從美國空運而來的長醒玫瑰,這種花只在特定的環境下生長,保鮮空運也是耗時費力,再到了花店裡,自然就成了價格最高的品種之一。
她簽了快遞單,然後在花冠裡找卡片,卻是一無所獲。小嚴也一直好奇地伸著頭,卻在找不到卡片的時候,失望地縮回來,喃喃地問:「誰送的?」
是啊,誰送的?
陳之葉想了一個下午,仍然覺得很迷茫。她盯著花瓶裡已經剪了枝、擺了造型的玫瑰,心裡一直在想,送花的人應該是知道她來了省台,也知道她在綜藝組,但是,她來省台的時候,和那邊的人幾乎都斷絕了關係,因為周家奕的事,沒有一個人肯原諒她,又有誰會送來這曖昧不明的長醒玫瑰呢?
杜雲澤?不太可能。因為他現在已經風光不在,偶爾靠走穴賺點小錢,只夠他養家餬口,哪裡還有錢買這些東西?
周家齊?也不太可能,他早就恨透了自己,而且也根本不知道自己來省台的事。
她越想就越覺得頭疼,似乎所有的人都沒有理由給她送花。後來,她幾乎洩氣地想,管他是誰送的呢,就當是工作中的調劑品吧。
她這樣想著,注意力就又漸漸地轉到了看資料上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陳之葉收拾了東西打算去吃飯,手機卻響了起來,她翻出來一瞧,只見手機屏幕上赫然跳躍著三個字。
周家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