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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第十節 以身破陣 文 / 丘達可

    公子白由他計算出的第一個安全點進陣,立足後眼前的景色立變,此刻他懸浮在虛空之中,四周俱是閃爍不定的星斗,在遠處還有不時爆發的星雲和一閃即逝的流星。不理會眼前的幻象,公子白的頭腦飛速運轉,腳下法力流轉,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內移動到下一個安全點。此刻他的腳下是一團燃燒的火焰,一顆流星筆直地撞向他的胸口,可是火焰沒有灼傷他,流星透過他的身體繼續飛行,這次他又算對了。公子白一口氣連換了三十六個安全點,已經漸漸接近了陣勢的中心,而越往陣勢的中心,安全點變化的頻率就越快,計算起來就越加困難,他面臨的凶險也越大。

    公子白一口氣用盡,他換氣的一瞬間讓他慢了一步,落足的第三十七個安全點已經變化成了凶險所在,立足未穩連串的閃電和火焰鋪天蓋地地捲了過來。公子白身上發出一聲脆響,一道護身玉符在強大的攻勢下爆裂,護身光罩立刻減弱了三分,但好歹保住了公子白的本體沒有受到傷害。

    附在公子白身上的李寵為公子白擋掉了絕大部分的衝擊力,在他的耳邊叫道:「老大,歹勢了!俗話說,一步趕不上步步趕不上,錯過了安全點,很是不妙啊!」

    「知道還學阿土伯胡亂叫!老實地扮演盔甲就行了,不要分我的神!」公子白回應了李寵一句,結果又沒有趕上下一個安全點,遭來了一陣刮骨寒風,又爆了一塊玉符。

    這下公子白和李寵學乖了,誰也不敢說話,用盡全力抵抗著陣勢中龐大的壓力,保持著頭腦清明,尋找可供立足的安全點。承受了五次攻擊後,公子白終於重新跟上了陣勢變化的頻率,能夠及時地找出安全點來立足了,這時候他的三道玉符剛好全部爆掉。

    變換了七十二個安全點後,公子白進入了陣勢的核心部分,也就是被動了手腳的法旗所在之處。從陣勢的外面用神查之術可以感應到被改動的法旗,可在充滿靈力和幻象的陣勢之中,就像身在廬山之中的遊人一樣難以準確把握法旗的所在了。控制陣勢的靈力運轉似乎感到了公子白對陣勢的威脅,拚命推動著陣勢的變化來抵擋公子白的入侵。既耗法力又耗精神的公子白此時的腦負荷已經嚴重超標,只覺得腦漿翻滾如鼎中沸水,頭疼欲裂似萬蟻啃食。

    理論與實踐永遠存在差距,理想與現實難以一致,先前的勝利不等於最終的成功。來到陣勢的核心部分後,公子白髮現就算把自己的腦漿都蒸發掉也來不及從陣勢的超快變換中推算出理論上的安全點所在了,為今之計只有憑借自身和李寵的法力來硬扛如潮而來的攻勢。一時間陣內急風狂雲,公子白和李寵陷入隨時可以致命的驚濤駭浪之中。

    在陣勢外的嘯月,從公子白進陣後就緊盯著他不放。在他看來,公子白進陣後,陣勢中騰起一層五彩迷霧,公子白的身形忽然縮小了幾倍,變成迷霧中閃爍的光點,毫無規則地在迷霧的範圍內跳躍閃動。在迷霧之中不時會閃出火花星芒打在公子白化身的光點之上,弄得白色的光點忽明忽暗若隱若現,嘯月的心也隨著光點的明暗時而舒暢時而揪緊。

    「看人破陣的滋味還不如去破陣痛快,要不是我的心臟夠強,這幾分鐘就能被折磨出心臟病來。」嘯月抱怨了一句,低頭吐了口吐沫表示對面前惱人煩心的陣勢的厭惡。

    就在嘯月一錯眼珠的時間內,公子白遭遇了入陣以來最強的一次攻擊,上千顆呼嘯的流星以他為中心組成一道旋轉的亂流,連續不斷襲來的流星不斷地撞過來使他窮於應付,更有一股無形的完全沒有運行規律的巨力如抻麵條般把他向各個方向撕扯,然後又狠狠地擠壓回來。陣勢中的怪力忽圓忽扁忽長忽短地不斷扭曲公子白的身體,精確地控制流星撞擊的角度,每次變化都讓公子白的身體在單位面積上承受最大的打擊,公子白被陣勢吞噬了,陣外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

    嘯月吐完吐沫,抬頭再看陣勢的時候,發現陣勢內的五彩迷霧劇烈地翻滾,公子白所化的光點已經完全看不見了。這下可把他嚇壞了,當即大喝一聲:「聚力!戰狼破山!」嘯月一聲吩咐,早已待命的妖狼們立刻發動。這些妖狼知道陣勢裡需要挽救的是帶給他們飲食革命的傳說中的食神,得到嘯月的命令後全都傾盡了全力,兩千隻眼睛裡射出青綠色的光束全部集中到嘯月的身上。嘯月瞬間吸納了妖狼們貢獻出來的妖力,身上爆起青光,急速擴大的青光吞沒了嘯月的身影,升起三丈後在空中幻成一頭身形巨大威武的妖狼。嘯月用了一分半鍾完成了複雜的法術,巨型妖狼昂首作勢,即將撲下,嘯月為保公子白的性命決定不顧一切強推陣勢。恰在此時,消失在陣勢中的光點有亮起來。妖狼凝立空中,暫未撲下,但嘯月不敢有絲毫放鬆,繃緊了神經盯住了公子白化身的光點,這次他就算真的得了心臟病和白內障也不敢大意了。

    面臨危機的公子白和李寵心中清楚,一定是來到了陣勢的關鍵,才會遇到如此強大密集的複合型攻擊。公子白忽然感覺自身的法力被抽空了一半,隨後李寵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老大,借你一半的法力撐一下,防守的任務交給我,你思考一下破陣的方法,不過可別太長時間,二分鐘之內沒有決定的話,就算嘯月老大救得及時,我們不掛掉也只能剩少半條命,搞不好還得弄個半身不遂之類的後遺症遺憾後半生!」

    「交給你了!我感覺一下,關鍵的幾面法旗應該就在這附近。」公子白說完,把身體的大部分指揮權都交給了李寵,一心沉浸在對陣勢變化的感覺上了。時間飛逝,公子白用去了一分半鍾進行感覺,終於發現了在他的右側有一條無形的直線隱藏著,無論陣勢如何流轉,攻擊如何變換,這條無形的線性力道都如中流砥柱般紋絲不動。若不是李寵及時接手防禦工作,公子白不能全身施展神查,根本無法窺破其中的奧妙。

    找到關鍵所在,公子白心中有了定計,心神一動重新控制了身體,不但收回了自己的法力,還不客氣地把李寵的法力全借了過來。「勝敗在此一舉!拼了吧!」公子白集中所有的法力,用比流星還快的速度,選擇了他發現的直線力道的一端全力衝了過去。在這個方向上受到的阻力比流星亂流中的強大不止一倍,但是筆直而穩定,毫無變化。兩股法力激烈地碰撞,如同兩顆撞在一起的子彈一樣爆發著刺目的火花。

    在陣勢的幻象中,感覺上的距離有幾十光年,實際上卻不過三五步遠,公子白面對前方的虛無暴喝一聲:「就是它了!」旋即不顧周圍的攻擊,把全部的法力都集中到右手上,法力催動下,他的右手變成了白熾燈的顏色往虛空中抓了過去。

    公子白的手穿過虛空,握到了無形的東西,接著全身劇震,手指縫中流出了鮮血,周圍的流星雷火更是加了勁地往他身上狂洩。公子白全身浴血,咬牙忍著手臂和身體上直達骨髓的劇痛,握緊右手猛力回抽,一聲響亮一面杏黃色法旗被他從虛空之中拔了出來。法旗一去,陣勢中的攻擊立刻減輕了一多半。

    公子白將拔出的法旗交到左手,身形不停電射向相反的方向,再次伸出滿是鮮血的右手艱難地拔出了另一面法旗。這面法旗入手,陣勢中的攻勢完全停止下來,露出了懸浮在空中和插在地面上的其他法旗。就在公子白想繼續行動,拔除其他幾面有問題的法旗的時候,剛被他拔起握在手中的法旗旗桿上突然冒出黑色火焰,黑色火焰遇到公子白手上的鮮血如火星見汽油般爆發了,把公子白的右手燒成了火炬。

    法術燃燒起的火焰,不是可以隨意撲滅的,幸好公子白的左手上帶了心寒戒指,火焰剛一燃起,他就發動了心寒上的凍氣,把右手凍成了冰疙瘩,這樣即撲滅了火焰又暫時鎮住了傷勢。折斷了左手上的法旗,公子白的翠玉長刀出現在左手,幾個起落將另幾面有問題的法旗斬斷。確定整個陣勢被徹底破除後,公子白身子一挺倒在血泊之中。

    李寵的身形從公子白的體內飄出,衝著嘯月大喊:「嘯月老大,別擺造型了!快過來,老大受傷了需要急救!」

    嘯月見陣勢被破正在高興,眼見公子白倒地,耳聽李寵呼叫,放下的心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兒,當下解除了準備好的法術揮退妖狼大軍一溜小跑到了公子白身。嘯月來到公子白近前,只見公子白七竅流血,身上傷痕纍纍血肉模糊,尤其是並冰封的右手已經成了一塊黑碳。

    受傷對公子白來說不是一次兩次,而且每次都弄的鮮血淋漓的,但有源自嘯月的妖狼血統為憑,都會快速地恢復過來,連傷疤都不會留下一點兒。可這次就不一樣了,公子白身上的血只是一個勁地往外冒,傷口沒一點兒癒合的意思,眼見出氣多入氣少一副隨時會掛掉的樣子。

    嘯月仔細看了看公子白,皺著眉頭說:「真是奇怪,他體內妖狼的機體再生的能力居然不能發揮作用,如果不救真的會死。死了沒打緊,至少在冥界可以混個不錯的差事,可是要讓我看著自己的兄弟英年早逝,那是絕對不行的。就算他到了閻王殿,我也要跟過去把他要回來!」

    「嘯月老大,別囉嗦了,趕快救人吧。我感覺到老大的意識和精神都很微弱,該不會失血過多要休克了吧?」李寵覺察到公子白的精神狀態奇差無比,著急得把現代醫學知識都引用上了。

    「小李,人類所謂的現代醫學,在我這行不通,我來治小白,你去叫陳玄過來,辦完了事該閃腿走人了!」在李寵應了一聲去招呼陳玄後,嘯月開始救治公子白。說到醫術,嘯月談不上造詣,就連最基本的止血上藥的手法都欠奉,不過他對救治公子白倒有把握。只要用妖狼族特別的法術刺激一下公子白身體裡的狼血,讓妖狼血統開足馬力工作修復公子白的傷患就萬事大吉了。

    「同源血祭!」嘯月身上放出紅光,罩往躺在地上的公子白,紅光及體,公子白體內湧出一股深紅色的血液,深紅色的血液瞬間擴散成一團血霧將公子白包裹起來。公子白被血霧包裹的同時,嘯月的身上忽然多了許多傷口,這些傷口與公子白身上傷患的部位一般無二。傷口滿身,嘯月毫不驚慌,身上的紅光轉成翠綠色,接著傷口一道道的癒合消失。待身上的傷口全都消失後,嘯月一聲低吼散去綠光,同時公子白身外的血霧也一起消失了,再看公子白時,他身體上可怕的傷口已經蹤跡全無。

    「真是很費勁哪!這次的醫療費一定不能少收!」嘯月抹掉了頭上的汗水後,對跑過來的陳玄說:「多快我老人家有辦法,快過去把你師叔叫醒,讓他交醫療費。」

    從李寵的嘴裡聽說公子白破陣受傷,而且情況危急後,陳玄顧不得去弄醒剛剛被他打暈的幾個勤奮大學生,急三火四地趕過來看公子白。聽嘯月說公子白沒有危險後,陳玄非常高興,趕緊去扶躺在地上的公子白起來,一邊扶還一邊叫喚著公子白的名字希望公子白快醒過來。可是公子白像沒骨頭的樣子扶起來又倒下去,而且閉著眼睛不說話。

    陳玄正和昏迷中的公子白練摔跤的時候,李寵飄了過來,在公子白面前仔細看了看後,轉身對嘯月喊道:「嘯月老大,就你這醫療水平還好意思要醫療費,老大現在身上的傷是好了,可幾乎就沒了神志,我要費好大的勁才能感覺到他一點點兒的精神波動。你要是裝明白,把我老大治成植物人,我就跟你拚命!」

    「不會吧?我可是用了同源血祭,拼著自己承受痛苦,激發了他身上的妖狼血統才治好了他的傷的。他不但會馬上醒過來,而且因為是我親自激發的關係,他醒過來後,身體比以前至少還要強壯一倍。咋能昏迷不醒呢?一定是他想賴帳在那裝呢!」嘯月認為李寵和公子白在合謀耍他,親自走過來用了很大的勁在公子白的大腿上掐了一把。若在平時公子白再能忍痛挨了這一下也要疼得蹦幾個高兒,可現在的公子白對嘯月的「毒手」居然連一點兒肌肉收縮的本能反應都沒有。嘯月大感詫異,把陳玄趕到一邊仔細地給公子白做了一次生命體征檢查,一查之下可把他嚇壞了。

    此時的公子白,身體完好無損,心跳有力脈搏規律呼吸綿長,整個一個標準的深度睡眠狀態,可是他的精神波動就像李寵說得一樣,非常的微弱。嘯月用了很大的勁才感應到他一點輕微的腦部活動,這種狀況在人類醫學上稱為植物人,在靈異界中可以解釋為無離體式靈魂死亡。所謂無離體式靈魂死亡,就是指靈魂在未離開**的情況下,因為某種原因在**內部衰弱死亡,靈魂消亡時散發的能量還可以讓**保持著一定的活力維持一段時間的生命特徵。

    「小李,小玄,這下問題大了。小白,他真的有植物人的症狀啊!估計是魂魄上出了問題。我看咱們不用等機會了,直接把他送到司徒焱焱那裡去吧!」嘯月抓了半天的腦袋沒想出招兒來,只想起了一個離他們最近的大夫來。

    陳玄在一邊有點兒納悶,張口問道:「魂魄的事冥界最在行了,到冥界請幾個閻王御用的鬼醫來不是更好嗎?」

    公子白情況不妙,李寵的心情奇差無比,陳玄的話立刻招來了一陣批評。「你用腦子好好想想不行嗎?如果你師叔魂魄離體成了鬼,當然要看鬼大夫,可他現在的魂魄還在體內,再好的鬼大夫也看不了。你師父和師叔說你的資質不錯,今天怎麼淨冒傻氣呢?趕快背上你師叔,走人吧!天已經亮起來了。」

    陳玄無語應對,只好俯身去拉公子白,可他剛彎下腰去就如觸電一般躥回到嘯月和李寵身邊。李寵不明何故,瞪眼問道:「又怎麼了?看你像挨了針扎一樣,難道你師叔身上長刺了?」

    陳玄指著五步外的公子白說道:「師叔身上沒長刺,可是他的身子底下在發光,不是他要升天了吧?」

    「閉上你的烏鴉嘴!他才幾歲,這裡誰要升天也輪不到他!」「升天」一詞對於正常人來講只是對死亡的一種好一點兒的形容,本來公子白的狀況就不好,李寵和嘯月對陳玄晦氣的用詞非常不爽。

    陳玄感覺非常冤枉,制著公子白對李寵和嘯月說:「你們好好看看,師叔的身子下面確實在發光。我可沒說他死,師叔的運氣好,白日飛昇也是有可能的嗎!」

    李寵和嘯月本來是瞪著陳玄的,見陳玄說得認真,扭頭望向公子白。果不其然,在公子白的身下真的有一片逐漸增強的紫霞,一會兒工夫紫霞就和拂曉的天光相接把公子白給裹了進去。這下李寵和嘯月都懵了。

    「嘯月老大,這事我可是第一次看見。難道說我老大因為破陣作了件天大的善事真的要白日飛昇到仙界去發展了?」李寵從紫霞中感覺不到凶險,想不明白其中原委轉身去向嘯月尋求答案。

    嘯月生怕公子白再次遇險,眼珠已經焊接在紫霞上挪不開了,頭不回肩不動地回答李寵說:「我看不像。傳說中飛昇的人都先是霞光萬道仙樂飄飄,然後有仙人和靈獸下凡接引才夠排場,小白這樣只是屁股底下冒紫氣從氣氛和氣勢上都不對路子呀!」

    「人說紫氣東來主吉祥的大事,不是老大的修煉有了新突破,才有這樣的景象吧?」陳玄作出了另一種猜想。

    「還是不對。紫氣東來是說紫氣從東面來,小白的紫光紫氣是從他下方來的,跟紫氣東來挨不上邊。如果是修煉有了突破的話,紫氣紫光應該從小白的身體裡面發出來,而這股紫氣是發自小白的身外的,兩者有本質的不同啊!」沒了公子白,嘯月的邏輯思維優勢居然是剩下的三個裡面比較出眾的,真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啊,當然這和公子白對他的形影不離的影響是分不開的。

    這三位正在研究公子白屁股底下的紫氣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太陽灑下了第一縷光輝,紫氣就在這時候一閃而沒。李寵他們愣了三秒鐘後,趕緊衝到公子白跟前查看究竟。看見公子白週身沒什麼變化還是和剛才一樣安靜地躺在地上,他們三位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小玄子,看你的體格不咋地,乾脆我抬腦袋,你抬腿,把小白架走得了。」嘯月一聲招呼,當先把手伸到公子白的腋下抬起了他的上半身。陳玄不敢怠慢,匆匆收起了地上散落的法旗,抓著公子白的兩條腿,跟在嘯月後面抬起了公子白匆忙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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