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娟和劉振南站在路上,守著王家兄弟的書包,看著王家兄弟在水庫邊洗腳鬧騰。、.王家兄弟玩了一會水後,估計覺得還不過癮,就把長褲和衣服脫了,手拉著手朝水庫深處慢慢走去。
張文娟看到這個情景,急壞了,衝著王家兄弟大喊道:「喂,你們不許再玩了!趕緊起來,我們回家去!」王家兄弟朝張文娟扮著鬼臉,一邊玩水一邊喊道:「哈哈,我們就是要玩,怎麼著?你來抓我們呀!」
張文娟被他們激將起來,在路邊折了一條樹枝,就往王家兄弟那邊跑去。王家兄弟看到張文娟跑過來,又往水庫更深的地方走了幾步,水淹到了兩人的腰部。張文娟站在岸邊,揮舞著枝條說:「你們兩個無賴,說好了只是洗腳的,怎麼跑到水庫裡去了?」
王子平笑著說:「哈哈,你以為你是鄭老師啊?你說什麼我們就要聽你的話嗎?我們是男人,我們才不會聽你的話呢。你有本事的話,你就來把我們抓起來啊!」
張文娟跺著腳說:「你們兩個不聽話,明天我一定要把這個事情告訴給鄭老師!到時你們挨鄭老師的批評,就不要怪我了。」王子文彎下腰,兩手舀起水朝張文娟甩過來:「你這個告狀婆,你去告狀啊,現在就去告狀!」
王子平看到張文娟在岸邊不停地躲閃著王子文的「水雷」,覺得很是好玩,就跟著王子文學起來,也朝張文娟打水。王家兩兄弟看到張文娟的衣服被水打濕了一大塊,高興極了,站在水裡手舞足蹈起來。
王子文樂極生悲,腳下沒踩穩,身子晃了晃,撲通一聲仰面倒在水裡。王家兄弟都不會游泳,王子文倒在水裡後,心裡發慌,腳沒踩到實地,兩手在水面上亂舞。王子平看到後,連忙伸手去拉王子平,結果被王子平拽進了水裡。
王家兄弟都陷進了水裡,兩人互相拉扯著,誰也站不起來,4只手在水面上不停地撲騰著。張文娟正在岸邊被王家兄弟氣得直流淚,看到眼前的情景,也嚇壞了。她來不及多想,連鞋子也沒有脫,就撲進了水裡,想去救王家兄弟。
張文娟會游泳,她很快就游到了王家兄弟那裡,伸手去拉他們。但王家兄弟正在水裡瞎撲騰,張文娟用手去拉他們,結果反被他們拉住,怎麼也掙不脫。3個孩子就這麼在水裡掙扎著,很快,水面上就沒有了動靜,只有張文娟的兩隻鞋子浮在了水面上。
這一切的過程被劉振南看到眼裡,他被驚呆了。終於回過神來後,他就扯開嗓門大聲哭喊著「救命」。附近的村民聽到有小孩子的哭叫聲後,迅速地趕到現場。看到水面上那兩隻鞋子,大家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會游泳的村民趕緊下水去救人,但在水下找了一圈後,沒有任何發現。
村民很快找來村幹部,村幹部看到是村小的學生,嚇壞了,一邊指揮村民再次下水找人,一邊給村小文校長打電話。文校長聽說3個學生被淹死的消息後,嚇得走路直打晃。文校長跌跌撞撞地跑到鄭智勇的辦公室,把這個不幸的消息告訴了他。
鄭智勇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他拿起手電筒和手機,和文校長一起趕往出事地點。水庫邊圍了很多村民,大家都在急切地等待著孩子們的屍體被打撈起來。當地的村幹部看到村民下水打撈的辦法不奏效,就叫村民把船划過來,用漁網打撈。文校長看到眼前的場景,急得直掉眼淚。
鄭智勇瞭解情況後,也在岸邊焦急地等待著。鄭智勇突然想到,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這個週末回家的事情肯定要泡湯了,與其到了週末才給曾苗說,不如現在就給她通報一下,免得她和東東一直盼望著自己回去。不料曾苗和東東外出散步沒有帶手機,電話是劉阿姨接的,鄭智勇就在電話裡簡單地給劉阿姨說了一下這個事情。
曾苗聽完鄭智勇的講述後,仍按捺不住心中的悲痛。她很清楚,鄭智勇這次要對3個學生的死負很大的責任。前途什麼的,現在已經不敢奢望了,能保住教師這個職位,就算是燒高香的事情了。鄭智勇現在一定很需要安慰,哪怕不說一句話,只要陪在他身邊,也是一個極大的慰藉。
曾苗決定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鄭智勇身邊,和鄭智勇一起面對困難,一起共渡難關。曾苗還沒來得及給鄭智勇說這個事情,就聽電話那邊傳來一陣叫喊聲,鄭智勇對曾苗說:「苗苗,孩子們的屍體找到了,我不和你多說了。你別擔心,我會好好的……」
聽到電話裡傳來的「嘟嘟嘟」的急促掛斷聲,曾苗呆呆地坐在床沿邊,看著外面已經黑下來的天空。不行,不能再耽擱時間了,必須馬上趕過去,勇哥現在最需要的人是自己。
曾苗抹了一把淚,站起身來,轉頭看到爸爸、媽媽和東東站在門口,眼裡全是關切。曾苗不想讓父母擔心,穩穩情緒,勉強笑了笑說:「爸、媽,你們別擔心,勇哥說了,他沒事的。」
劉阿姨走進來拉著曾苗的手說:「苗苗,智勇沒事我們相信,但我和你爸擔心你有事呀。」曾苗說:「媽,我怎麼會有事呢?你們多心了。」曾建強也走了進來,對曾苗說:「苗苗,你的性格,爸媽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是想連夜開車趕到那邊去?」
曾苗被爸爸識破心思,也不想在兩個老人面前掩飾什麼,就點點頭說:「嗯,我就是這麼想的。勇哥現在處境很艱難,他的壓力很大。你們也應該很清楚,淹死了3個學生,他又是班主任,他要負很大責任的。所以,我要為他分憂解難,和他一起共渡難關。我可不想勇哥因為這個事情把他給毀了,前途雖然沒有了,但他不能因為這個打擊而消沉。所以,我想連夜開車過去……」
曾苗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劉阿姨打斷:「不行!苗苗,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可能開車過去呢?你爸和我就你這麼一個女兒,我們可不希望你有什麼意外。」說著,劉阿姨的眼睛潮濕了,聲音也哽咽了起來。
東東看到劉阿姨哭起來,也跟著哇地一聲大哭起來,過來拉著曾苗的手說:「媽媽,你不要去,東東害怕……」曾苗把東東抱起來,一邊掉淚一邊給東東抹著眼淚說:「東東,乖,聽話,不要哭。媽媽很能幹的,不會有什麼事情的,你是男子漢,遇到事情不要只想到哭,你要堅強……」
曾建強說:「苗苗,你現在的心情,爸媽都很能理解。智勇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們心裡也很難過。但是,智勇是一個遇事很冷靜,很有主張的人,他會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的。現在天都黑了,從北山到村小路途這麼遙遠,何況還要走那麼長的一截山路。你呢,也基本上沒有晚上開過山路的車,我們必須要為你的安全考慮。如果智勇知道你連夜趕過去,他也不會答應的。東東還這麼小,他需要人照顧,我和你媽媽也不可能陪著你趕過去。所以,不管怎麼說,今天晚上你是不能一個人開車去的。即使你要去,也要明天白天才去。」
劉阿姨也說:「苗苗,你就聽爸媽的話,這麼黑的天,千萬不要去啊。有什麼事情,明天天亮了再說。我們歲數大了,都希望你能平平安安,你就體諒我們的一片苦心吧。」
曾苗沒有說話,只是摟著東東不斷地垂淚。父母的話是對的,對於連夜趕過去,曾苗從心裡來說,自己也沒有底氣。換了誰,遇到事情,都巴不得第一時間趕過去,但現實的很多客觀因素,卻決定了只能想而不能做。父母本來就只有自己這麼一個女兒,而且是晚來得女,對自己的心意,那是不容置疑的。更何況,父親都是70多歲的人了,按常理說,應該是安享晚年的,但因為東東,兩個老人打破了像往年一樣外出度假的慣例,而是留在北山幫忙照看東東。因為周丹的鬧騰,兩個老人的神經更是高度緊張,每天就像是八路軍化裝進城時刻提防著小鬼子一樣。如果自己再鬧騰出點什麼事情出來,那不是要了兩個老人的命嗎?
曾苗思前想後,決定聽從父母的勸告。她對爸媽說:「爸爸、媽媽,我聽你們的,今天晚上就不去了。我等會收拾一下東西,明天一大早趕過去。」曾建強點點頭說:「這樣很好,你今天晚上早點休息。只有休息好了,明天你才有精神開那麼久的車。」
劉阿姨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抹著眼淚說:「苗苗,你聽媽一句勸,遇到事情不要那麼著急,慢慢來,辦法總是有的。明天早上媽早點起床給你做飯,你把飯吃了再去。東東,來,跟奶奶出去玩,讓你媽媽收拾收拾東西,讓她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