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閉上眼睛,竟是等待被戮。舒殘顎副
這樣的一副表情,讓林挽陽心中不由的更加痛恨:「你想死?我偏不如你的願!」她怎麼可以死呢?自己想死都死不了,她怎麼就可以這麼輕易的死呢?
林挽陽冷笑:「殺了你豈不是太便宜你了?這宮中想要被一劍刺死的人多了去了!不想活著的人多了去了!我怎麼能就這麼如了你的心願、順了你的意?」
右手一場,染血的長劍飛向一邊。正好落在剛進門的展承天和錦潤公子腳下。後面跟過來的是宇文奚。
他們眼睜睜的看著林挽陽對宇文流光喊:「宇文流光,我要你活著,我要你看著,你到底可以淒慘到何種地步!我要你看著,什麼叫眾叛親離,什麼叫生不如死!濮」
「生不如死你知道嗎?」林挽陽彎下,身子抓著宇文流光的衣襟,「生不如此,不是**上折磨你,也不是不給你飯吃,不給你水喝,而是……讓你發自內心的,想要殺了你自己!那是自恨,恨不得,自己將自己,挫骨揚灰!」
恨不得自己將自己挫骨揚灰,她備受這種感覺的折磨,也一定要讓宇文流光嘗一嘗!一定要!
宇文奚站在最後面,看著林挽陽在發狂,心緊緊的揪起來,生怕林挽陽下一刻就要將真相說出來。好在林挽陽沒有,她不想現在就告訴她。她要等一個絕佳的機會,等一個,一定會讓宇文流光瘋掉的機會餒。
「宇文流光,害死東楠,將會是你這輩子最絕望的事情!」林挽陽一把將宇文流光甩在地上。
榴園地處偏遠,一直無人打掃,整個皇宮裡面,只有這裡的雪沒有被打掃,也沒有化。宇文流光任由自己癱倒在地面上,像是失了神一般,面無表情。殘雪沾染在她的手上,慢慢化成水,她也沒有在意。
展承天見林挽陽發洩的差不多了,走上前去攬住林挽陽的腰肢,大手握住她不斷顫抖的手指:「挽兒,我們回去吧。」
躲在裡面的勤榮立刻跑出來,跪在展承天面前:「皇上,我們娘娘是冤枉的!東楠的死跟我們娘娘無關!娘娘一直在照顧聽藍公主,怎麼還有心思去毒害東楠?林貴妃沒有證據,胡亂誣陷我家娘娘,皇上,你要為我們家娘娘做主啊!」
方纔她不出來,是因為擔心林挽陽瘋起來見誰都殺。如今展承天來了,她便著急著開始否認。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她們是絕對不能承認想要毒害長公主和錦潤公子的。
展承天冷哼一聲:「朕廢了她,只是因為她沒有照顧好聽藍公主,如此而已。你這麼著急著否認,莫非真的有什麼事情?」
勤榮立刻怔住了。皇上對宇文家的痛恨,已經到了不需要證據就直接下手處置的地步?
展承天頭也不回的攬著林挽陽離開。錦潤公子看了宇文流光一眼,沒有任何情緒,轉身也離開了。
或許宇文流光是可憐的,可是當年,皇上下旨抄斬林家,是宇文亓逼迫的。他再怎麼心軟,也不應該對仇人的女兒心軟。
宇文奚站在榴園外面,看著無神的宇文流光,想要去將她守護,卻又不敢邁進一步。
勤榮站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殘雪:「東楠明明不是你害死的,你為何要承認?還是當著皇上的面承認!你認了,豈不是要害了老爺、害了宇文家?」
宇文流光沒有說話。
勤榮怒氣沖沖的將她拽起來:「你說話啊!你說話啊!將聽藍公主送出去了,你就想要死了是不是?別忘了,你母親還活著,還在宇文家苟延殘喘的活著!」
宇文流光終於抬了抬眼皮,冷笑:「謀害錦潤公子和長公主,除了宇文亓,誰還有這個膽量?你當別人都是傻子不成?至於我母親……從始至終,我都是一個不孝女。」所以,狼心狗肺一些也是應該理解的。
她現在,沒了腹中的孩子,沒了聽藍,沒了皇后的位分,就算她再努力,那也換不回她母親在宇文家一點點安寧的日子了。那些妾室們,還有那個所謂的正室夫人,只怕會欺負母親欺負的更厲害。
她也為母親心疼,可是她沒有辦法了,她什麼辦法都沒有。她很累了,真的很累,她只想死。可是,勤榮是不會讓她死的。可惜,林挽陽沒有一劍殺了她。
宇文流光看著勤榮,強扯了扯嘴角:「姑姑,看在我以前曾經為你們做過那麼多事情的份上,如果你們實在容不下我母親了,那……就給她一個好死吧。」
宇文流光繞過勤榮往屋裡走。她原本就在病中,如今衣著單薄,身上沒有力氣,頭暈的很,不過走了幾步身體便支撐不住,向旁邊倒去。
宇文奚想也未想,立刻衝過去將她抱住:「你……」終於又將她抱在懷裡,這幅身體孱弱的比之前更加讓他心驚。宇文奚看著她,眼淚幾乎要掉下來。
宇文流光的手抓在宇文奚身上,手上染了鮮血,她看了一眼,表情依舊淡漠:「宇文統領,請你放開我。」聲音平淡的沒有感情,也沒有任何生氣。
宇文奚心中一寒,抱著她的胳膊緊了緊:「你……你不要這個樣子。皇上只是一時生氣,你不要放在心上。」明明知道是假話,明明知道她不會相信,可是……他只是想安慰她一兩句而已。
宇文流光的身體冷的發抖,她點了點頭:「是。請你放手。」推開宇文奚,她自己踉蹌著走到屋子裡。
勤榮盯著宇文奚,最後什麼都沒有說,進去關了門。宇文奚在院子裡站了一會,知道不應該繼續停留,依依不捨的離開。
出了榴園沒多遠,看到錦潤公子就站在前面。宇文奚原本打算繞過,錦潤公子開了口:「宇文副統領。」方纔他沒見到宇文奚,返回去找,正好看到宇文奚將宇文流光抱住,他看向宇文流光的眼神……那根本就不應該是兄妹之間該有的眼神。
「公子。」宇文奚對錦潤公子頷首。
錦潤公子點了點頭:「副統領對皇后娘娘很關心。」
宇文奚心中一緊:「我們是兄妹,看著她這樣,我作為兄長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
錦潤公子輕柔一笑:「今日的事情,知情的知道你們是兄妹情深,不知情的……」宇文奚等著他繼續說下去,錦潤公子話題一轉,「如今皇上政務繁忙,宇文副統領作為臣子,雖然不能在朝政上幫上忙,但是也應該不給皇上添亂才是。」
錦潤公子轉身離開,聲音從前面傳來:「人這一生,可以犯很多錯,但是有些錯,是堅決不能觸碰的。有些錯一旦犯了,害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可能連累他人。」
昏迷之後再醒來,林挽陽一直沒有再哭。可是等到了桃夭殿,終於還是忍不住了。旁邊的園子裡,東楠曾經與她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寢殿的木桌旁,東楠曾拿著糕點親手餵她吃。書桌邊,東楠曾拿著寫的第一個字向她炫耀。
桃夭殿的每一處每一處,都殘留著東楠的歡笑和懂事。
淚水掉下來,林挽陽緊緊咬著嘴唇,不肯哭泣出聲。淚水越流越多,她緊緊摀住嘴唇,還是不肯哭泣出聲。
展承天捧著她的臉:「挽兒,大聲哭出來。你哭出來,不要強忍著。你只是一個女人而已,男兒尚自會流淚,你一個女人又何必委屈自己?」
林挽陽終於是沒有忍住,像個孩子一般歪在展承天的懷裡哇哇大哭。
「我以為我會死的,我以為最早死掉的那個人一定會是我。我以為……香寒死了,東楠也死了,他們都很好很好,他們都沒有做錯事情,最囂張的是我,最狂妄的是我,可是為什麼他們都死了,我卻還好好的活著?我卻還好好的活著?!」
展承天心中一緊,他狠狠抱住林挽陽:「不准說這樣的傻話!不准說這樣的傻話!你要活著,你要好好的活著,你要陪我一輩子!」
林挽陽掙開展承天,她緊緊抓住他的衣襟:「我做錯了那麼多事情,整個天下的人都在逼著我死,你為什麼就不肯將我殺了呢?如果你早早的就將我殺了,我就不用眼睜睜的看著香寒死,也不用眼睜睜的看著東楠死!」
「挽兒!」展承天緊緊抓著她的胳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林挽陽的眼睛眨了眨,她看著展承天:「毒藥明明是下給展千含和李錦潤的,為什麼死的不是展千含和李錦潤而是東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