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1-27
陳雲生瞄了一眼旁邊桌的萬俟觀西,只見這位楊威將軍早就將兩道劍眉凝成了一個疙瘩,顯然對公孫行看不慣到了極點。只是旁邊的方不淨一直輕輕賠笑低語,顯然是在勸慰。
此刻公孫行已經將玉壇開封,四周頓時瀰漫起一股精純的酒香,如桂似蘭,說不出的磬人心脾。滿上一杯酒,他端起酒杯站起身來,旁邊一個皮膚白皙的漢子雖然有些不願意,可依然幫他抱著酒罈,隨著自己的主子來到白木容等人的桌子旁。
公孫行未說話先帶笑,在尋常女子眼中驚艷無比的表情在三個女子眼中卻噁心無比。只聽這位太子爺笑嘻嘻說道:「今日真是在下的好日子,一次便遇到了三位神仙姐姐,人言遇到仙人不能交臂失之,在下敬三位神仙姐姐一杯,先乾為敬。」
柳曉山臉上露出一抹鄙夷,就想動手教訓那太子一頓,卻被陳雲生按住了,這個動作雖小,卻沒有逃脫一旁冷冷旁觀的萬俟觀西的眼睛。
身後抬著酒罈子的白面皮漢子臉上泛出一抹紅色,顯然對這種行徑有些不齒,只不過礙於身份,不能仗義執言,弄得自己十分狼狽。
方明蘭自顧自伸手蘸著自己身前的茶水,安靜地桌上畫著什麼,不仔細看如同分形對稱的窗花。
白木容雙手收入水袖,陳雲生知道,這個動作是施展靈蛇鞭的前奏。
葉思寒冷冷哼了一聲,道:「你算什麼東西!滾!」
公孫行卻不著腦,笑道:「照啊,要的就是這個味道,只不過不要一不小心就喜歡上我哦。」
「你若能飲下這杯酒,本姑娘便是你的了。」
這話十分生硬,可來自於一個冰山美人之口就另當別論了。公孫行眼中發亮,聲音變得殷切了很多,「姑娘說話可算數?」
「我從來不說虛言。」
公孫行看了一眼杯中透亮的酒,舉杯仰脖便要飲下,可是當他將杯子舉起,卻不見有酒流出,心中奇怪。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防禦自己的脖頸的要害上,料想眼前這位身為修士的冰山美人定然會暴起襲擊自己的脖子。可是當他放平酒杯才發現,杯中酒液已經凍結,哪裡還能晃動半分。
公孫行眼中流露出一絲驚異,但是一閃即過,他笑嘻嘻道:「好厲害的冰法。不過這點微末道行還難不倒公子我。」
他手腕一晃,也不見有任何火氣產生,那盞中的冰塊瞬間被震裂,一息之後碎成細小的冰塊,三息之後變成冰末,五息之後化為水。抬起手,酒杯揚起,另一隻手在身前捏了一道訣,憑空中多了淡藍色的八卦魚,飄蕩蕩,在空中很是礙眼。
葉思寒瞅準機會,駢二指向銀沙太子身前點了一下,卻不想那道八卦光影忽閃了一陣後,居然擋住了女子的施法。這種隔絕法術的本事來的匪夷所思,令葉思寒一驚,眼看著那杯子就要傾倒,酒水便要入喉,公孫行臉上露出一分得意的神情。陳雲生的手暗暗已然捏了一道元磁,準備擇機而發,不過他並沒有把握突破那道八卦魚。
就在此時,方明蘭畫下最後一道,女子輕輕道了聲,「起!」,隨著「啪」地一聲輕響,那道茶水畫的符居然凌空飄起,離桌子半尺高,又瞬間消失,從公孫行酒盞中傾瀉而出的酒水驟然間炸開,化作上千個晶瑩剔透的水滴直直射向公孫行的面門。
別看是細微的水滴,可咫尺間風雷動,公孫行護體罡氣自然發動,一陣淡藍的氣息鼓蕩著袍袖和髮髻,雖然千滴酒滴速度一滯,卻無法盡數吹散,如紛紛細雨一般落下,雖然凌厲的攻勢被化解,可落湯雞一樣的結果仍然令這位驕傲的太子爺無法接受。
此刻一旁卻傳來一聲喝彩聲,有一個人一邊拍著巴掌,口中一邊叫好。他臉色一凜,一道赤紅的血線逐漸爬上眉頭,兩道利劍搬的眉毛漸漸豎起。
公孫行轉過頭,怒目而視望著牆角踞桌而坐的一主一僕,將方明蘭戲弄他的怒火轉嫁到這位火上澆油的仁兄頭上,畢竟和美女生氣怎麼說都不是他銀沙太子的作風。他袖擺下垂,一前一後地飄蕩著,幅度越來越大,隱隱有呼呼的風聲。
那邊觀西將軍雙目瞇成了兩條線,嘴角微微上翹,臉上一副氣定神閒,桌下的雙手卻緊緊握住,準備雷霆一擊。
兩股氣場在不大的二層小廳中激盪著,沒有動手卻勝似動手,兩人在氣息上已經在交鋒了。
這時,公孫行帶來的黑臉僕人悄悄地來到他是身旁,用一種毫無避諱的音量說道:「師叔,你忘了臨行之時師尊是如何囑咐的嗎?」
乍聞此言,公孫行氣息潰敗,一陣疾風從他身上掠過,吹得髮髻蓬鬆下來,千絲萬縷,如同臨淵之瀑,頗有幾分仙氣。當然這是從凡俗之人的視角觀看得出的結論,在場每個人都知道,剛才預熱比拚之時,公孫行已經狼狽敗下陣來。
雖然敗陣,這位銀沙太子卻格外瀟灑,剛才那股劍拔弩張的勁頭隨著黑臉僕人一句看似尋常的提點消失的無影無蹤,連陳雲生都十分讚歎這位仁兄收發自如,是個人物。
公孫行瀟灑地對葉思寒三人深施一禮,道:「小可家住銀沙,這次來金沙遊玩,能遇到三位神仙姐姐真是與有榮焉,如不棄,改日到了銀沙,小生一定盡到地主之誼。」
這句話進退得當,既有台階,有帶著三分的鋒芒,暗中警告幾人不要去銀沙,否則必然有好果子吃。
方明蘭嫣然笑道:「這位公子方才敬過我等酒,有道是來而不往非禮也,明蘭這也有一盞酒要回敬,不知閣下可敢一飲?」
公孫行眼角上揚,笑道:「你也有酒,不妨拿來一觀。」
銀沙王宮他公孫行什麼酒沒見過,烈的、甜的、酸的、苦的,甚至是帶毒的都不在話下,量眼前這個小女子也拿不出什麼新鮮玩意兒。他心中只道,這小丫頭不知道我的真是身份,若是知道量你等剛才也不敢這麼囂張,還不是乖乖的依了我。
方明蘭從納虛戒中翻出一個小泥壇,放在桌上,陳雲生心中雪亮,這分明就是半壇自己釀的石中酒,上次太白峰大家團聚,飲酒之時拿出一壇,飲了一半誰也喝不下去了,剩下的就被方明蘭收起,沒想到今日派上用場。
方明蘭纖手撕開蠟封,在自己的酒盞中倒上三分之二的樣子,並沒有給對方,而是先放到自己的唇下沾了一下,一絲石中酒入口,女子俏臉頃刻變得紅潤起來。敬酒自然要先飲,方明蘭此舉另外的目的是打消對方的顧慮。
看到嬌俏的女子稍飲一滴便這番情景,公孫行只道對方不善飲酒,心中莫名興奮,這等女子若被奉為自己的幕上之賓,飲酒之後滿身如紅雲,似朝霞,再做那風流之事的時候是何等的情趣。
他越想越興奮,看到女子將自己用過的杯盞遞了過來,心中一陣哂笑,暗道,莫說你自己先嘗,就是不這樣,本太子難道連毒酒和美酒還分不清了。
接過那盞酒,公孫行眼睛瞟了一下,只見酒水在杯中自然打旋,卻不見有任何酒氣逸散而出,彷彿如同白水一般,心中越發的瞧不起對方。此刻一旁的白臉男子警覺道:「這酒不如我替師叔喝掉?」
公孫行瞪了那人一眼,心中不悅,酒若讓你替了,這女人是不是也讓你睡了?他哼了一聲,看也不看,一盞石中酒仰脖灌下,瀟灑之極,爽快之極。
他喝下三分之二盞石中酒的同時,韓楓幾乎不敢去看這位銀沙太子的表情,他嘗過這種酒,知道其性之烈,哪裡是酒,分明就是靈氣以某種方式變性,濃縮成為液體。
陳雲生不禁愕然,這位太子的風格倒是爽快,為了女子真是刀山火海在所不辭,若換做自己,哪有說喝就喝的道理。
只見公孫行臉上泛出一抹紅雲,從雙頰開始扶搖直上,一直貫穿到天靈,他雙足不動,身體僵硬,頭頂居然冒出一縷縷白氣,雙目眼白的部分變得赤紅如血,手中的酒盞自然脫落,在條木地板上顛了三下,並沒有摔破。
身後黑面漢子剛想伸出手去扶公孫行一下,卻不了被他的護體罡氣重重彈開,不由得一臉愕然。
四周空氣之中瀰漫的靈氣越來越重,在場所有人都感覺到不對勁,包括萬俟觀西和方不淨兩人。公孫行頭頂的白氣越來越重,最後簡直如同白雲一般,他身子一動不動,彷彿稍微一下便要墜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就這樣時間流逝,眾人看了一炷香的光景,公孫行突然揚起右手,一道法訣擊出,藍白色的光影在他頭上升起,如同一隻變形的烏鴉。
陳雲生慢慢站起,擋在眾人身前,手中掐了元磁和金靈絲兩種防禦法門,以免對方驟然發力攻擊。
而萬俟觀西也不似剛才那般愜意,一臉凝重,讓方不淨退到自己的身後,他早就知道銀沙太子的樣貌,只不過太子不知道他就是了,所以對方的修為他也一清二楚,一個六十二品階的地仙在此地若發起狂來,就算他也要慎重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