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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一章 千金不賣 文 / 夜雨連天

    更新時間:2013-11-28

    誰知藍白色的光影陡然又變了一種形狀,如同一隻精巧的鹿,公孫行臉上露出一絲痛苦,面對這無邊精純的靈氣,他並不輕鬆。

    兩個僕人模樣的漢子如臨大敵,慢慢退到距離公孫行三尺開外的地方,兩人手上法訣不斷,顯然在準備什麼法術。

    公孫行的手終於能動上一動了,在胸前變換這法訣,如同飛舞的蝴蝶,月輪印,疊指印,大炎陽印,一連串匪夷所思的印訣令陳雲生心中難以平靜,這位太子並非是靠藥物才修到六十二品地仙的,看來真是下過一番苦功才能到這個地步。

    對方頭頂的光影再次轉變,變作一隻狼,而他週身的氣息也變得令人毛骨悚然起來。兩名侍衛臉上的神情越發的凝重,彷彿事情正在朝著不好的方向發展。

    方明蘭,葉思寒還有白木容都站起身來,各自準備拿手的本事,防止公孫行暴走。韓楓則偷偷從納虛戒中找出一小袋黃色的粉末,握在手中,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此刻公孫行頭頂的光影變作了一隻虎,威風凜凜,器宇軒昂,四周的氣氛從冷峻變作肅殺,只聽「啪」的一聲,松鶴亭的屋角被罡氣震得開裂,而樓梯口伺候客人的兩名夥計早就嚇的屁滾尿流,癱軟在地,連爬下樓的力氣都沒有了。

    公孫行的兩位僕從相顧一眼,儘是苦澀,知道自己這位師叔後手不多,若再不能化去那洶湧澎湃的酒氣,多半會暴起一擊。此間酒肆被砸爛倒不在話下,只不過金沙法度森嚴,若傷及無辜,或致人死地,恐怕處罰不輕,就算是銀沙太子也概莫能外。

    公孫行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痛苦,他嘴角不停抽搐著,手上的法訣越來越快,最後連周圍的人都看不清楚,頭頂光芒越來越剩,最終那只殺氣凜然的虎有變成了熊,一陣澎湃的罡氣激盪開去,桌上的碗筷嗡嗡震動,地上木板更是跳得厲害,含而不露,隱而不發尚有如此氣勢,若真格全力釋放,這法術的威力想必十分的驚人,就連那位萬俟觀西都搖首輕輕讚許,不過這種情形下,沒有人聽到罷了。

    陳雲生心知,這位太子極力壓制著自己體內蓬勃的靈氣,想來體內經脈早就亂成一鍋粥了,這五種變化看樣子極為消耗靈元,就是如此,也不過化去了七八分靈氣,剩下的兩三分靈氣恰恰有可能成為壓垮公孫行的最後一根稻草。

    突然公孫行頭頂的藍光變得格外耀目。陳雲生情知不妙,雙眼如同蒙上一層星輝,發動了光之逆流,世界在他眼中變得緩慢,他從容施法,一道極大的元磁網糾結著生成,元磁符菉,元磁陣紋,一切都是元磁編織而成。與此同時,他甩出三張金剛符,三團金色的光芒摻雜在元磁之間,兩種不同的防禦手段居然可以互不干擾。

    萬俟觀西手中多了一面青色的盾牌,上面刻有七顆人頭,人頭栩栩如生,眼中放出幽光,顯得格外的詭異。方不淨又向後靠了一步,他對公孫行暴走下的自己可沒什麼信心,若是一不小心將小命搭進去,就得不償失了。那兩個僕人則慌了手腳,不知該防禦還是該遁走。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關口,一道灰色的雲氣飄入屋內,雲氣飛快散盡之後,露出一個臉色蒼白的道人,道人運指如飛,連點公孫行身上三十六處大穴,三十六道精純的靈氣從公孫行的身體中噴薄而出,五息之後,他頭頂的異狀散盡,臉色逐漸恢復了正常,只是神情有些萎靡不振。

    緩緩睜開眼睛,公孫行看到身前的道人,臉色微紅,歎了口氣道:「多謝天痕前輩出手相助,若不然這次恐怕要糟糕。」

    陳雲生並沒有撤去自己的防禦,從那人進入大廳的一剎那,他就認出來人是誰。當年也是滿天的灰色雲彩,也是這般來無影,去無蹤,那股震懾靈魂的威壓絲毫沒變,就算這個人化成灰他也認得。天痕道人,金沙兩大國師之一,說起修為,就連自己的師父都談之變色。

    天痕沒有去看公孫行,也沒有看在他身後虎視眈眈的陳雲生,而是來到牆角的萬俟觀西面前,面無表情地說道:「楊威將軍,如果沒搞錯,你應該在星羅海,怎麼得暇來到九曜,陛下似乎不知道此事吧。」

    萬俟觀西早就收了那個盾牌,似乎並不懼怕這位修為高出他一個大境界的天痕道人,清爽說道:「在星羅海待得氣悶,聽說北境的河鮮肥了,特地來這裡品嚐,吃了就走,難道還要打擾陛下嗎?」

    「你吃到了嗎?」

    「吃到了。」

    「什麼時候走?」

    「馬上。」

    兩人乾淨利落的對話之後,萬俟觀西麻利地站起身來,當他來到陳雲生身畔時,忽然停了下來,看著對方的眼睛說道:「你不隨我一塊出去,還留在這裡等天痕國師尋晦氣嗎?」

    陳雲生收了元磁,順坡下驢道:「正有此意,此間烏煙瘴氣,我們正想出去走走。」

    「慢著!」此刻被三分之二盞石中酒折騰的夠嗆的公孫行突然說道。

    「怎地?閣下是嫌在下的酒不好嗎?」既然對方已經認出自己是這夥人的頭,陳雲生也就不在隱藏。

    公孫行看著對方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說道:「酒留下,人可以走了。」

    方明蘭馬上還嘴道:「為什麼要給你留下?給你一盞已經算給你面子了。」

    公孫行從懷中掏出一個繡著銀龍的乾坤袋,看也不看丟給了方明蘭,女子接過之後神念輕輕一探,輕聲對陳雲生說道:「一共三十塊上品靈石。」

    三十塊上品靈石對於半壇殘酒而言已經不能算是便宜,可陳雲生連看也不看,冷冷說道:「不賣。」

    方明蘭十分麻利地收起了石中酒,將靈石袋子丟還給了對方,仍不忘朝滿臉忿恨的太子爺白了一眼。

    當陳雲生路過公孫行的時候,這位太子忽然問道:「閣下留名再走。」

    停下腳步,陳雲生想了想,道:「你我終會再見,到了那時再報名不遲。」說罷他頭也不回,帶著韓楓和樂翔,以及三位絕世的美人走出松鶴亭。

    等人都走光了,天痕才無比陰鷙地問道:「你約我來此地莫不是就為了這檔子破事?」

    公孫行趕緊躬身施禮,一改剛才浮華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家師遣我為前輩帶來一樣東西。」

    「哦?」

    天痕道人臉上露出一點好奇,畢竟從太虛宮第三位宮主手中流出的東西一定不是凡品。他的師承和太虛宮多少有些相近,有幾分香火情,而太虛宮青洲分院便坐落於銀沙,這座分院的主事就是太虛宮三位宮主之一,晨星子。自從自己來到金沙以來,這位無論從修為還是輩分上算都比自己不低的晨星子隔三差五便來拜訪論道,相互之間往來熟絡,此次銀沙太子進入金沙自然也不例外。

    公孫行老老實實地拖出一個錦盒,再不玩剛才故弄虛玄的把戲,在這位睜眼宰活人的天痕道人面前,借他三個膽子也不敢。他輕輕在錦盒上一拍,盒蓋自然開啟,一道溫潤的霞光從盒子中流淌而出。天痕眼眸一亮,伸出二指將盒子扣上,收在袍袖中,平靜地說道:「晨星道兄費心了。上次只不過順嘴提了一句,他居然真的把這乾坤引雷木的籽粒尋到了,只不過青洲太平這麼久了,有沒有這東西又有什麼意義呢?」

    公孫行一臉笑容道:「家師在青洲難有幾位說得上話的道友,這點小東西又算得了什麼呢?」

    天痕道人輕輕「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似乎想起什麼,說道:「前些日子聽聞柳家那個九丫頭又離家出走了,對了,你是不是近日就要迎娶她過門?」

    公孫行一臉笑容凍結,訝異道:「前輩此言不虛?」

    「廢話。要不你也可以直接去問柳一生。老夫沒什麼好心情和你扯淡。」天痕說完拂袖離去。

    空蕩蕩的松鶴亭二樓只留下一個呆呆發愣的銀沙太子還有兩個癱軟在地的夥計相伴。過了好久,公孫行才發出一陣憤懣的嘶吼,「我居然被甩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兩個實為師侄名為僕人的漢子早就來到了樓梯口,對於自己師叔的暴怒,他們兩個司空見慣,但是因為被女人甩掉而憤怒倒是第一次見到,在銀沙從來都是他甩別人。兩人相互看了看,輕輕歎了口氣,這個羞辱絕對是太大了,加上剛才被三位靚麗的美人戲弄了一番,此次金沙之行真是出師不利。

    發過脾氣之後,公孫行又恢復了那個風姿翩翩的文生公子模樣,手搖折扇,走出松鶴亭,臨走之時不忘留給掌櫃二十兩紋銀用來修補剛才罡氣震裂的屋頂。

    三人行到路口,公孫行才悠悠歎了口氣,對左邊黑臉的漢子說道:「右坷,剛才我的驚魂五變中的熊變可曾到達完全體?」

    名為右坷的黑臉漢子說道:「只餘一線便到了完全體。」

    公孫行臉上露出訝異的神情,「這石中酒有點意思,我在這瓶頸之上已經困了一年有餘,沒想到居然靠一盅酒搞定了,只可惜那半壇沒有搞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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