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立森然笑道:「何有之,魏永,兩個鼠輩。老夫當勢的時候你二人如繞花之蝶,驅之不去,揮之不絕,今日居然說出這樣一番話,真不怕日後落下心結,累及修為。」
何有之輕鬆地聳了聳肩,說道:「今日之敗都是源自你的野心,如果天穹派的掌門還對你有什麼想法,只能說他是個蠢蛋,日後一定會嘗到苦果,至於我們,原本就是天穹山脈的孤魂野鬼,就算今日死去,也活夠本了。」
魏永在一旁笨嘴拙舌地附和著,「對,老夫已經一百五歲了,最近十年受夠你天祿門的氣了,呼來喝去,稍有不從便威脅逼迫,真是苦不堪言。」
楚立冷哼一聲,看著陳雲生,說道:「孰是孰非還請掌門公斷。」他話中的意思已然將自己當做天穹派的一員。
陳雲生正要開口,遠處飛來一道藍芒,急匆匆,快似流星,藍芒在他身前落定,正是諸葛靖宇。這位文質彬彬的金丹修士由于飛的過快,衣衫有些凌亂,頭頂的髮髻也不是很規整。
陳雲生奇道:「這麼匆忙趕來,所為何事?」
「沒事,只是好奇你怎麼選擇。」諸葛靖宇理了理凌亂的頭髮。
陳雲生沒好氣地說道:「還能怎麼選擇,當然選擇人多的一方了。」
此言雖然以戲謔的語氣說出,但是卻足矣令在場人悉數震驚,人們開始悉索地議論著。對於陳雲生的決定最為驚訝的便是楚立和成廣泰了。兩人的眼睛瞪圓,盯著這個眉眼凌厲的年輕人。
「是我聽錯了嗎?」楚立陰陰怒道。
「哈哈,你沒聽錯,楚立,看來人家不是白癡,識破了你的伎倆。」成廣泰暢快地說道。
「為什麼?」楚立盯著陳雲生怒吼道。
「為什麼?」成廣泰發出同樣的疑問,語氣卻輕鬆了很多。
「不為什麼,正如成廣泰所言,我看穿了你,你的孤高,你的野心,你的視萬物為草芥。有道是一將功成萬骨枯,你便是那高高在上的一個人,沒有悲憫,沒有憐惜,從這次攻山便可見端倪,你居然手刃自己自己門派的兄弟。」陳雲生冷冷地說道,兩隻眼睛如同刀子,直直戳*入對方的心胸。
「婦人之仁,你是婦人之仁!憑藉著一個法陣,你就想對抗司天閣,對抗修羅門,你做夢,沒有我這樣的強者,單憑一群雜魚你又能做什麼,太愚蠢了,太愚蠢了!」楚立抑制不住內心的暴虐,開始怒不擇語。
陳雲生安靜地看著他,等他放完厥詞,平靜地說道:「在你心中不會有兄弟,不會有同門,不會有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不會有門派的認同感,在你心中只有修行,只有永生,只有你自己而已。」
楚立眼中佈滿血絲,狠狠地說道:「即便如此又如何?今日就算我不加入天穹派你還能將我怎地?」
「我要處死你。」陳雲生一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眾人頭頂炸開。一個元嬰修士就這般被殺死,這在很多人眼中是不可思議的。
成廣泰淚流滿面,盯著陳雲生,對這個年輕人身上蘊藏的力量無比的崇敬,這是怎樣一種果決,在金丹修士和元嬰修士之間居然毅然選擇前者。
「我看你們誰敢殺我。」楚立咆哮著,死亡對他來說是想都不曾想過的事情,在他心中即使陳雲生不接納他,也不會殺掉他,畢竟自己已經表示出俯首的意願,就算身上的法寶被人奪去,他還有機會重新獲得,就算失去身體,他還能再次奪舍,唯獨對死亡只有無奈。
陳雲生看著開山,平靜說道:「去把他砍了。」
大塊頭身子一花,出現在楚立身前,長長的開山劍高高舉起。楚立感到後頸一陣冰冷,他猙獰著扭動著身軀,無奈那層元磁網越來越粗,任憑他使出吃奶的勁也無法鬆動半分。
「去死吧。」陳雲生默默說道。(首發:)
開山巨劍斬下,楚立哼了一聲,人頭被切下,由於元嬰被抑制住無法離體,生生隨著身體一起死去。七十三道金針回歸影間的袖口,濃黑的元磁網消散而去。
成廣泰來到陳雲生身前,抱拳說道:「在下成廣泰,今後願聽掌門調遣。」
陳雲生點了點頭,說道:「薛離,將成廣泰,魏永和何有之併入你火衛之中。現在命你率領火衛旗下百名修士去望天嶺,將那裡,哎,收了吧。」
陳雲生說這話的時候內心充滿了矛盾,他知道門派被滅的感覺,也知道這些話聽在剛剛歸降的天祿門徒耳中是多麼彆扭,然而現實是殘酷的,他並沒有無故吞併別人的心,但是一旦開戰便要將對方置於死地。這些原則在青洲大陸萬年之內不斷的上演。無數例子證明,只要給對方留有殘存的一息,便中有生根發芽的一日。
薛離稱喏離去,他這次前往並沒有帶著三名新收的金丹修士,因為他們還沒有取得自己的信任。火衛之中,每個人都是他的兄弟,他可以放心的將自己的後背交給那人。但是成廣泰,何有之和魏永不可以。
諸葛靖宇將楚立身上的納虛戒丟給陳雲生,喃喃說道:「這小子還真是闊氣,納虛戒中什麼都有,不愧是天祿門掌門。」
陳雲生接過納虛戒,神識探入,發覺這是一個巨大的空間,方圓有二三十丈,空間中井井有條地堆滿了靈石,法寶,法器以及一些靈藥,很多東西以他的見識都叫不上名字。
他從納虛戒中發現,單單甲冑就有五件,且都是法寶級的,攻擊法寶更是層出不窮,居然有十件之多。他一邊翻心中一邊慶幸,若不是剛才在對手震驚的時候突然下手,布下元磁網,想要滅殺此人著實不容易。他只需要將手頭的法寶挨個祭出,就夠自己和滄瀾衛忙上一陣子了。
將法寶和甲冑一股腦地丟給諸葛靖宇,陳雲生說道:「這些東西用來論功行賞,你來辦吧。」
諸葛靖宇笑道:「虧你想得出,也好由我來論功行賞。」
一行人駕起遁光折回太白峰,一路上雲開霧散,陽光驅散雲層,太白峰的天空青碧如洗。那些在鉛雲下顯得有些墨綠的樹冠都恢復了原本的顏色,青翠欲滴,盡掃初秋的凋敝,彷彿再次回到仲夏的繁盛。
諸葛靖宇和陳雲生並排而飛,他指著一路上經過的地形說道:「雖然這一戰天穹派的弟子沒有參加,但是天網卻動用了七十二分氣墟中的十七個,發現了不少問題,需要調整。」
陳雲生說道:「這個自然,即便我們再小心,也無法將天網設計的無懈可擊,總歸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恐怕日後還有很長的磨合期。」
「還有,那個法陣發動的聲音實在太難聽了,是你選的嗎?」諸葛靖宇蹙眉說道。
「哦?那個不是明蘭弄的嗎,她還徵得了你的同意,你什麼問題嗎?」
「是嗎,原來這樣,我居然都忘記了,年紀大了記性有些不好。」諸葛靖宇打個哈哈。
陳雲生看著腳下林林總總的密林,說道:「天穹派已經有些強大了,但還不夠強大,不過我們終會很強大。但是靠征伐並不是一條變強的佳徑,雖然這樣很快,但是人心這東西很玄妙,日後要你要多費心了。」
諸葛靖宇面上露出一抹笑容,「當然,否則要學宮幹嘛。給我三年時間,三年時間內我會讓他們變得視天穹派為自己的生命。同樣門派也會視每個人為生命。」
陳雲生抬起頭,看到前方依稀便是迎仙坪,上面密密麻麻站著很多人,最搶眼的要數三個女人,白木容,金芙蓉和藍星繁。三個女子站在一起,一個穿著牙白,一個穿著明黃,一個穿著淡藍;一個別著珠花,一個佩著碎玉,一個戴著鳳尾簪;一個清麗脫俗,一個明艷絕塵,一個媚態百生。彷彿天地間的色彩全部集中在三人身上,令迎仙坪上其他人黯然失色。
陳雲生微微一笑,戲謔道:「半年不見,藍星繁可越來越漂亮了,靖宇功不可沒啊。」
諸葛靖宇尷尬地笑道:「師叔說笑了,對於男女之事,我是既來之則安之,但是這個女子著實碰不得,碰不得啊。不過恕我直言,你看看蛇女看你的眼神,與看別人有很大不同。」
陳雲生心微微一顫,他並非什麼也不懂,但是總覺得心上有一道符將那火熱的情感隔絕其中,他在堅守,堅守著一個承諾,即使心中的那個影子越來越模糊,即使想不起那人的相貌,他也不輕言放棄。
看到陳雲生不說話,諸葛靖宇歎了口氣說道:「這世你如此執著,也許是前世對她有所虧欠。」
陳雲生驀然抬起頭,堅定地說道:「不,我們誰也沒欠誰的。你怎知道她不是如此執著?若我先放棄,怎麼能對得起她的等待。」
「如果西涼國被覆滅之後,你我都沒有死,我會陪你去的。如果你被拋棄了,好歹有個肩膀可以依靠。」諸葛靖宇充滿基情地說道。
「不用!」陳雲生果斷拒絕,兩人對話之時,已然來到迎仙坪上。(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