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祿門今日之舉純屬咎由自取,你莫怪我。」陳雲生淡淡說道,聲音飄的很遠,所有天祿門的修士全聽得見。
「敗軍之人要怪只能怪自己的修為不夠。殺了我吧,讓我可以早日追隨先師而去,免得日後落魄山林,丟了道統傳承。」成廣泰冷冷說道。
「你手中有劍,何不自裁?殺你恐污了天穹派的刀劍。」陳雲生聲音輕佻,完全不是他平時說話的語氣。
成廣泰仰天長笑,「嘿嘿,我天祿門人只能死於對方刀下,自己的刀劍永遠是殺敵人的,豈能加於己身?有勞了。」
不待陳雲生說話,被禁錮著的楚立有些忍不住了,他臉紅脖子粗地喊道:「成廣泰,你犯什麼傻?我身為掌門都沒有說話,哪裡輪得到你大放厥詞。年輕人,我佩服你的手段,你年紀雖輕,入道時間也不久,但是手段通玄,不愧為天穹派的後起之秀,我楚立願甩天祿門眾人歸降,自此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楚立心中打好了算盤,既然今日無法逃脫,索性就投降對方,自己是元嬰修士,別說現在的太白峰,就是其他五個天穹大派也無法拒絕他的投奔。等他在太白峰站穩腳跟,日後多多培植黨羽,早晚有一天將這個年輕人取而代之,到時太白峰的一切都是他楚立的,這和攻佔太白峰沒什麼兩樣。
陳雲生看了楚立一眼,然後又望向成廣泰,笑著說道:「你看看,掌門都投誠了,你還在等什麼?今日你的死與活都無法阻止天祿門消失於世,不過你活著到可以見證一下天祿門曾經的輝煌。」
成廣泰滿臉悲憤地盯著楚立,含恨道:「都是你,鬼迷心竅,覬覦太白峰的資源,想要竊為己有,才動這場無意義的戰鬥。現在天祿門亡了,你卻活著,真是太不公平了。你簡直是無恥之徒,愧對前掌門的重托。」
楚立哼了一聲,不屑道:「自古以來,成者王侯敗者賊。既然今日有此一敗,隨便你怎麼說我都認了。日後歸附新的門派,再憤圖強就是了。反倒是你出口不遜,就算你活夠了,又何必斷了其他修士的活路。」
成廣泰憤懣地看著楚立,明知道對方說的無恥之極,卻找不到什麼方法反駁,只得瞠目結舌,滿臉憋得通紅。
楚立看到陳雲生並沒有直接回答自己,還以為表達的意思不夠清楚,他清了清喉嚨說道:「年輕人,我決定歸於天穹派,雖然我是元嬰修為,但是我願意作天穹派的一個低階弟子,如果你實在不放心,可以在我身上種下一些禁制。」
他心中清楚的很,就算對方種下了禁制,也不過是金丹修為能夠施展的手法,憑著自己比對方高一個大層次的修為,一定可以找到衝破禁制的方法,到時候還可以扮豬吃虎,給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想到這裡,楚立臉上的忠義之氣越的凝重,無論誰看在眼中都會認為他是一個絕對忠誠之人。
陳雲生依然不答楚立,而是對天祿門八十個衣衫不整,滿身傷痕的修士說道:「如果今天我就此放過你們,這對於天穹派是不公平的。因為這場戰爭是你們挑起的,如果你們拒絕歸順,今日只有一條路,便是去陪死在太白峰下的同門。」
說著,他手中擎好了雙刀,一道黃濛濛的野獸虛影凝於他身後。這時一個怯生生地聲音響起,「請不要殺我,我歸順天穹派。」
一個少年修士從天祿門八十人的隊伍中飛了出來。他眼中兀自閃爍著淚光,如同一個受委屈的小孩,滿臉污泥,身上的軟甲殘破不堪,多處裸露在外。
少年的剖白突破了眾人心中的壁壘,歸順者接二連三,最終八十人中,只有成廣泰孤零零站在風雨之中。雨水沖洗著他濕漉漉的頭,衣衫緊緊貼著胸膛,可以看到他在拚命地喘息著。
陳雲生對薛離說道:「繳了他們的法器,帶他們離開這裡。」
薛離招過火衛的一個旗主,令他帶著五十人將天祿門的歸順者帶回太白峰。一切安靜的進行著,天空的雨漸漸變小了,一絲光線從烏雲的罅隙中透射而出,打在黑沉沉的樹林上。
「我……」成廣泰抬起頭,「我願效忠天穹派!但有一個請求,不要放過楚立這個人,他是一個十足的野心者,天祿門就是在他的帶領下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我不希望看到這樣的悲劇重現在天穹派。」
楚立怒吼道:「成廣泰,你瘋了嗎?年輕人不要相信這個瘋子,他這樣說都是因為在天祿門時和我交惡,實屬個人恩怨。為了口舌之惡,你便如此構陷,嘿嘿,相信天理公道自在人心。」
楚立一番**裸的剖白之下,任誰看了都不會懷疑他是一個霽月風清的人。任誰都會選擇相信楚立,即便他的話中有所不實,但是和金丹修士相比,元嬰修士的戰力更有吸引力。
成廣泰冷笑道:「嘿嘿,楚立,我成廣泰已經不怕死了,今天我可以盡情地說,暢快地說。你從加入天祿門那天就沒安什麼好心,對內結黨營私,排斥異己,對外廣結黨羽。想我天祿門自老祖開山以來,門規第392章在一起,這樣才有力量,才能夠活在亂世之中。」
成廣泰盯著天空,半天不語,最後終於長歎一聲說道:「門派是羈絆,是牽掛,是心頭的肉,是一個風雨中的歸宿,可惜今日之後,我便不再有歸宿。」
「看來今日你二人之間只能留下一個,沒錯吧。」陳雲生平靜地說道。
「然。」成廣泰堅定地說道。
楚立昂起頭,驕傲地說道:「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正當陳雲生想要開口的一剎那,從濃黑的山林之中冒出兩道光影,急向這邊飛來。由於距離不遠,三息之後,兩人來到陳雲生面前。
一個白皙面孔的年輕人喘著粗氣,抱拳說道:「在下天穹山脈散修何有之,拜見掌門。」
另外一個黑臉,三旬左右的漢子粗聲粗氣地說道:「在下魏永參見掌門。」
陳雲生微微笑道:「怎麼了,難道下面不好待了嗎?」
何有之臉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打個哈哈:「下面?嘿嘿,法陣八卦逆轉,晚一晚便有性命之虞,所以才出來相見,話說我二人也願意歸順,但是,」說到這裡,他的眼睛瞟了瞟楚立,微微嚅囁了一下,又堅定地說道:「我們不想和這位仁兄共處一個屋簷之下。」
他的話很清楚,不願意和楚立共同投入天穹派,也就是說,如果楚立加入,他們便不加入,然而是否選擇慷慨赴死,卻沒有說明白。
陳雲生錯愕了一下,又笑道:「這是為什麼?據我所知,楚立可待你們不薄。天祿門結交散修的事情盡人皆知。」
何有之冷笑了一聲,說道:「剛才楚立和成廣泰的對話我們聽得一清二楚,天穹山脈的散修對對於楚立的專橫敢怒不敢言,攻下太白峰之後,他打算成立一個大門派,將我們收歸羽下,這種野心昭然若揭。我何有之懶散慣了,不習慣門派的束縛,但是相比加入楚立的那個鳥門派,還不如選擇天穹派。況且現在我們也沒有選擇。」hts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