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陳雲生落到山巔之後感到一塊大石後面有兩個人,其中一個向他發出了一種看似友好的信號,那種靈元是他熟悉的,他斷定來的人是幫助他的。
當他感覺到兩層中品金剛符被附著在自己周圍的時候,一顆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了,一種久違的喜悅感升騰在心間。他有十分的把握對方就是闊別已久的何望川和方明蘭,對於這種見面方式,陳雲生感到既興奮又有些尷尬。
何望川並不搭理金光,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人雖然長大了不少,但是那副笑容卻還和當初相差不多。他興奮地說道:「師叔,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方明蘭在一旁扁扁嘴說道:「我給你說了那麼多次了,你就是不信,看看白姐姐每日安然無恙,師叔一定不會有什麼事的。」
陳雲生露出發自心底的笑容,他溫和地說道:「你們都長大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兩個天真爛漫的小童了。明蘭還進階了金丹期,我真是高興。」
何望川有些不要意思地低下頭,嘿嘿了兩聲說道:「我雖然比明蘭的修為差上一些,但是我在動符的修行上要強過她一些,是吧明蘭?」
方明蘭嬌小的臉龐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她抿嘴說道:「是,是,是,誰不知道師兄的動符天下第一,罕有敵手。這裡不是有個不開眼的金毛鬼嗎?不如師兄就用你的動符把他解決掉吧。」
何望川拍了一下胸脯說道:「好吧,你們都在一旁看著,我來收拾他。」
方明蘭笑著,如同雲雀一般跳在陳雲生身旁,獨留何望川一人在最前面面對金光。
陳雲生握了握手中的刀,對何望川說道:「此人不是我們中任何一個人能夠單獨對付的,大家一起上,興許還有希望。」
眼前這一幕戲劇性的變化令金光有些摸不著頭腦,剛開始他認為陳雲生是故意將他引到這裡來的,他早就在這裡安排好了人手。但是看到雙方的表情,卻改變了看法,聽到何望川和方明蘭語出不遜,更是怒火攻心。
他大吼一聲說道:「兩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竟然在你家金光爺爺面前說大話,看我不扒了你們的皮。」
說著他身體背後閃爍起一道獅子虛影,身子如箭一般撲向陳雲生等人。金光劍上的光芒越發的奪目,外層那道金剛符眼看著就撐不住了,閃爍了幾下,突然啪的一聲土崩瓦解,化作片片細碎的流螢消失在空氣中。
方明蘭芊芊玉手在風中如同玉蝶一般飛舞不停,一道冷清清,寒惻惻的冷光逐漸驅散了四周的黑暗。一柄不長的劍凝在她的身前,劍身瑩白如月光,清清淡淡幽幽,彷彿天上的月影星光可以透過薄如蟬翼的劍身射到地面上。精巧的劍萼上刻著一鉤彎月,透著無比的精緻和婉約。
陳雲生認得出,這柄劍就是當日葉穿雲為她量身煉製的水月劍,現在看來已經被女子練成了本命之物,有了本質上的提高。
反觀何望川則並不出劍,他駢二指在胸前輕輕劃著什麼,初時什麼也看不見,兩筆之後,便能看到指尖拖著一抹銀亮的光澤,光澤並不馬上消失,而是凝在半空,如同凝質一般。
啪的一聲,內層的金剛法符也被金光突破,他冷峻的面容由於憤怒有些變形,劍眉在眉心處凝成了一個疙瘩,雙目瞪圓,嘴角向下,變得有些猙獰。
金光劍嗖的一下刺來,水月劍應了上去,兩柄飛劍接觸的一剎那,水月劍上突然凝出了無數法符和光紋,一個圓形的禁錮空間突然出現在天空中,將水月劍和金光劍封閉於其中,那柄金光劍頓時如同死物一般軟軟地躺在禁錮空間的底部。而水月劍則如同一隻游魚在球形的空間內打著轉兒。
「法寶生符?」金光面色一寒。
「喲,沒想到這位金髮大叔居然連小女子剛學會不久的手段也叫得上名號,看來大叔果然不是凡人。這叫法寶生符術,你的法寶中了封靈符和禁錮符,現在如同一條臭鹹魚,你看我的水月劍都繞著它飛。」方明蘭故意激怒對方,語氣極盡嘲弄之色。
何望川施術完成,探掌在身前的銀色光符上輕輕一拍,那道符如同融化了一般消失不見,在金光身前背後突然凝出了無數晶瑩剔透的冰晶,冰晶的尖端閃爍著細小的星光,雖然細微卻令人心寒。
鬥到現在,金光有些失神,這兩個修士雖然修為不高,可是手段卻格外獨特,又看了看陳雲生緊握的雙刀和白木容手中的骨鞭,他越發的心涼。一個從來沒有想過的念頭突然閃過腦海,「難道我會敗嗎?」
這個念頭剛一產生,他便奮力打消,在數十年的比鬥和磨礪之中,他從無敗績,甚至將一個元嬰初境的修士逼得走投無路,放棄肉身。在他心中早就沒有對失敗的擔心,可今日卻令他實實在在產生了一種挫敗感。
「看來要拚命了。」金光咬了咬牙,在十分之一息的時間內施展了一個法訣,四周的冰晶沒有給他多餘的思考時間。刺破空氣,裹挾著犀利的破空聲刺向他的身軀。他身外的那層金甲瞬間膨脹,上面的法符,陣紋居然映射在了空氣中。
冰晶刺中這層光影,發出「叮叮咚咚」的脆響,如同在演奏一種樂器,這種聲音越發的密集,最後變成了一種毫無規律可言的噪音,冰晶不停的在外圍出現,一層層射向金光,卻始終無法突破那層金甲膨脹而成的光罩。
這攻擊竟然持續了半柱香的功夫,何望川累的直翻白眼,最後終於做了一個收勢,那層冰晶越來越少,最終化作無形。他臉色蒼白的看著方明蘭,頗為鬱悶的說道:「看來師叔說的沒錯,這個人真的很厲害,我的冰風爆符居然無法突破他的防禦,真是丟人。」
隨著金光身周濃稠細碎的冰屑逐漸散盡,這個身穿金甲,滿頭金髮的男人滿面怒容盯著何望川,顯然對方的攻擊強度和持續時間是他沒有想到的。他身上的金甲有些地方已然開裂,蛛網紋爬滿了前胸和後背巨大的金屬甲面。
金光滿臉疲憊,身體每動一下都感到一陣疼痛傳來,雖然擋住了對方如雨如雹的冰風暴,但是並不代表他沒有絲毫無損。雖然他還有能力和對方拚死一戰,但是這麼做要冒的風險很大,很有的可能就是一條不歸路。
他向前揚起手,凝出一柄金色的長矛,長矛疾風一般射出,刺向方明蘭。陳雲生早就憋足了一股勁,就等對方出手,看到長矛將至,他如風一般飄出,雙刀夾在長矛的尖端,擋住這石破天驚的一擊。
由於衝擊力極大,他的身體被帶向一塊巨大的岩石,眼看就要撞上,突然腰間一緊,被白木容的骨鞭裹住,輕輕帶回。這條鞭子在攻擊的時候可以化作萬千利刃,但是此時如同收了利爪的猛獸,裹在身上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突兀感。
金光已然來到自己的金光劍前,右手張開,一下就撕破了方明蘭的禁錮空間,從中拿出了自己的金光劍。他輕輕一抖身子,那柄長矛再次回到自己的天靈。
「今天就到這裡吧,我有些累了。不過這不是戰鬥的結束,也許有一天我們還會見面,我更期待一場一對一的較量。」金光說話的時候看向陳雲生,顯然他對這種群毆的打法很是不屑,對於自己今日的潰退更是心有不忿。
看著對方的眼睛,陳雲生認真地說道:「若論單打獨鬥,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是你的對手。但是,下次見面的時候我有信心挑戰你。」
金光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一陣狂傲的笑聲在夜色中蔓延開來,最後逐漸消失。和笑聲一起消失的還有金光,這個男人的身影在陳雲生眼中是複雜的,令他頭痛的是今後多了一個強有力的對手。
何望川一屁股坐在地上,長出一口氣說道:「終於把這個煞神送走了,師叔,你為何惹了這種人?」
方明蘭淺笑道:「這不是明擺著麼?師叔從天水城飛來,那人一定來自於司天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就是巡檢司的司首,金光。」
何望川睜開大眼睛看著女子說道:「金光?我沒聽錯吧,這個號稱金丹境第一人的修士?乖乖不得了,這次抽中大獎了。」
陳雲生看著兩個年輕人,眼中儘是笑意,拍了拍何望川的肩膀,他爽朗的說道:「你們兩個居然閉關了那麼久,看來收穫不淺啊。尤其是你的動符,居然和道法相似,說說是怎麼悟到的。」
何望川站起身來,頗為自傲地說道:「動符也是符道的一種。之前我煉製的定符比較多,大致的流程是將靈石上的靈力轉化為符紙,然後在使用的時候觸發。而動符的能量則來自於施術者本身,其驅動的力量和道法沒有什麼不同,但是驅動的機理卻是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