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殞金鐲最終並沒有損壞,但是光澤卻差了很多,如同一件死物。由於是金光的本命之物,他的元神也受了不小的損傷,臉色白的如同一張紙。
金光駢指將不殞金鐲收入天靈,一臉慘象地看著陳雲生,怒道:「你們徹底激怒我了,今天就算拼著自降修為十五年,也要將你們兩個滅殺了。」
他話音未落,金光劍已然擎在手中,劍身閃過一道道金色的符文,一隻獅子虛影驟然現於劍身之上。
陳雲生感到腦袋都疼,對上這種拚命的修士,只能算自己倒霉。看來今天是不能再打下去了,想到這裡,一隻小船天空中,他對白木容使了個眼色迅速跳上小舟。白木容也早已萌生退意,今天她終於見識到厲害的人物了,心中有了三分懼意,已經不能再戰,爽快地隨陳雲生跳上小舟。
穿雲舟閃爍起一陣耀目的光芒,沿著樹梢向前飛去。金光冷笑一聲,從納虛戒中喚出一件馬車,車身古樸大氣,鑲有雕龍的銅皮,車前有兩匹青銅馬,雖然不是真的,卻栩栩如生,連馬脖後的鬃毛都纖毫畢現。兩匹馬嘶鳴一聲,馬車放出一陣烏光,如電一般追隨陳雲生而去。
陳雲生cāo舟的同時,感到身後一陣靈壓撲來,回頭一看,不由得心驚肉跳。穿雲舟的速度雖然快,但是卻比不上這輛青銅馬車,眼看著他們之間的距離從十里變成了五里,從五里變成了三里。馬車中的金光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金髮在夜風中狂舞,如同燃燒的金色火焰,又似一面金色的旗幟。
陳雲生突然生出那年被鬼蝠老祖追逐的感覺,只不過身邊之人不同而已。他雙手不停施展法訣,穿雲舟如同喝醉了一般,在天空中天馬行空地劃出紛亂的弧線。
金光嘴唇抿成了一條線,青銅馬車循著穿雲舟的軌跡,一絲不差的追逐下去,雙方之間的距離越發的接近。
陳雲生將穿雲舟的高度降到樹梢,穿過密集的枝丫。而金光索性喚出金光劍,將擋在車前的樹枝紛紛斬斷。眼看著前方便是一道山梁,陳雲生騰出左手掐了一個驚雷訣,匆匆放出。只聽轟隆隆一陣山響,無數人頭大小的石頭從山樑上滾落,砸向金光的青銅馬車。
金光駢指向天,那柄金色的劍忽地飛了起來,化作萬道絲線,把碎石割成粉末。金光劍再次融合為一柄巨劍,直挺挺射向前方不遠的穿雲舟。
白木容見狀不妙,骨鞭如靈蛇出谷,劃出無數鳳刃和金光劍糾纏在一起,一陣咯吱吱的響聲傳來,陳雲生臉上的肌肉忍不住跳了幾跳。
「怎麼辦?」他心中一遍一遍的再問自己,後背的衣襟已經被汗水浸濕,他並不是害怕,只是不願就這般莫名其妙的送命。
「看前方,似乎有光。」白木容喊道。
陳雲生抬起頭,看到遠處的天空中閃動著兩點若隱若現的光芒,若不仔細看,很難發覺。兩點光芒的速度雖然慢,卻在真真正正的向他這邊飛來。
陳雲生的心原本升起了一絲希望,當他看到兩道遁光的速度,那絲希望又涼了下來,來的兩人飛行速度很慢,如同龜爬一般,看樣子連築基修士都可能不是,這樣低階的修士無論是否是自己的幫手都無濟於事。
他暗歎了一聲,眼光中流露出一種絕決,看著身旁的白木容,陳雲生輕輕說道:「一會兒我擋著他,你先走,我們在太白峰會面。」
白木容蹙眉說道:「我們兩個人都不是他的對手,你一個必死無疑,我不走。」
陳雲生又歎了一口氣說道:「你若不走,徒然送命而已,何必呢?」
白木容突然笑道:「傻瓜,難道你又忘了血盟?你死我也死,沒什麼能把我們分開。」
女子唇紅齒白,說的雲淡風氣,視死如歸,真不是一般的氣定神閒。聽在陳雲生耳中卻有種悲涼之意,沒有時間辨別女子話語中若隱若現的深意,他苦笑道:「好吧,那就一起赴死。」
在他心中雖然對即將發生的戰鬥沒有多大把握,但是還隱約有一絲希望,希望能夠再次得到那股純黑的力量。
金光一邊追,一邊哈哈大笑,他已經近乎十年沒有如此爽朗的笑過。雖然今天晚上折了一件法寶,傷了一件法寶,同時元神受損,靈元減半,但是他打的酣暢淋漓。最重要的,他即將把對手逼上絕路。這種爽快感,對於他這個級別的修士而言,已經太久沒有體會到了。
……
一個高大的修士笨拙的站在一塊流線型的飛空法器之上,法器的尾端插著一塊火紅的上品靈石。從法器的樣子和靈石的品階來看,無論如何也不應該以這種速度飛行。
他身旁的一個傳紅衣的嬌小女子不悅地說道:「你到底能不能飛,如果不能,明日索性找輛馬車,趕著去天水城。」
「這個倒不用了。你急什麼,咱們在路上多待兩天也不會出什麼問題。說實話,這件飛空法器速度太快,我怕一放開自己從上面掉下去。你也知道,我還沒有結丹,又不會五行遁法,掉下去就摔死了,不是鬧著玩的。」他看著腳下密密麻麻的黑色樹林,膽怯地說道。
女子更加不悅,扁扁嘴道:「哼,你這膽小鬼,當年是誰在師伯的穿雲舟上又蹦又跳,跟個大馬猴似的,現在卻膽小的要死。閉關五年,師父將多少靈丹妙藥都堆在你的面前,你竟然還沒有結丹,真是丟死人了。」
高個子男子憨厚地撓撓頭,笑道:「這也不能怨我,師父交代的法符總要煉製吧。這五年時間我倒是把其中一半都用來制符上了。說實話,這動符之道可不是蓋的,著實是精妙異常。」
女子眨眨大眼睛,笑意盈盈地看著他說道:「哦?動符?師兄如若不嫌棄,不如我們比劃一下如何?」
男子連連擺手道:「你古靈精怪,鬼點子比天上的星星還多,我是搞不過你的,還是算了吧。噫,前方有修士!那點白光為何如此眼熟?」男子指著前方的光點說道。
此時女子已經加快了遁速,如煙一般消失在男子眼前。沒辦法,高個子男子只有顫巍巍駕著飛空法器追趕而上。
……
又穿過一道山梁,陳雲生決定不逃了,在這裡與對手決一死戰。收了穿雲舟,陳雲生站在山巔,看著迎面飛來的馬車,手中緊握雙刀,尋思著一會兒怎麼給對方來個先下手為強。
金光看到陳雲生不逃了,馬車的速度也就慢了下來。他將馬車停在對方身前百丈開外,慢騰騰地從馬車上走下來,飄在半空中,收起那件銅皮馬車。同樣慢條斯理地飄向激戰了一晚的對手。
「你們終於停下來了,有什麼要說的嗎?反正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的祭日,不妨多說兩句。」金光隨意地說道。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陳雲生抬起右手,將匕首換了一個握姿。
「說吧。」金光大度地說道,不誇張的說,他現在的心情格外好,絲毫沒有因為損了一件法寶而沮喪。
「你這樣的修為和道法為何為司天閣效命?」
「奇怪嗎?這就如同你為何刺殺司天閣的修士一樣。我需要靈石,而司天閣提供這些,僅此而已。」金光神氣地說道。
陳雲生看著對方,認真地道:「這樣說,如果我給你足夠的靈石,你能幫我滅掉司天閣嗎?」
聽到這句話,不僅是金光,就連白木容都對陳雲生側目相看,女子伸出玉手,在他腦門上拍了兩下,懷疑地說道:「也沒發燒啊,為何說胡話。」
金光哈哈大笑,笑罷冷聲說道:「我不為任何人效命,只不過姜玉衡曾經有恩於我,令我不得不出山幫他。否則誰會去蹚這檔子混水。」
他表情變得冷峻起來,手中握緊了金光劍,如同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注視著陳雲生。彷彿要將對方吃掉一般。
「看來我們之間必然有一場生死之戰咯?」陳雲生有些鬱悶地說道。
「然。」金光簡短的回答,金光劍已然越於胸前,蓄勢待發。雙方沒有再浪費時間,話都說道這個地步了,原本也沒有必要再說下去。
金光劍劃出一道炫光,射向對面的陳雲生,而對方卻沒有出刀,而是拽著身旁的白木容向後退了三步。
金光愕然失笑,暗道,他莫不是被嚇傻了吧,怎麼連刀都不出了,就算不敵,也應該有一戰之力啊,奇怪之極。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令他不僅奇怪,更是匪夷所思,金光劍居然刺中了一層金色的透明薄膜,雖然柔軟,卻極為堅韌,令金光劍從兩人的身側劃了過去。
金光臉色一寒,冷然說道:「是誰在背後裝神弄鬼,趕緊給我滾出來!」
從大石之後走出兩名修士,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一個身材健碩,一個嬌小可人。男的衝到陳雲生的身畔,給了他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女子則興奮的紅著臉,恭敬的鞠了一躬,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道:「師叔,終於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