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煙幽幽一歎,秀目中儘是羨慕的神色,柔聲道:「我好羨慕你,能聽得懂花兒們的說話聲?」
興奮地勁頭漸漸過去,她才想起正事來,疑問道:「對了,你剛才為什麼要離開呢?莫非是討厭紫煙麼?」她此時的語氣中,不帶著半絲怒氣,還有絲絲嬌柔,卻是相信了北宮羽之前的話。
北宮羽走到窗前,望著天空中美麗的月光,臉上隱隱現出哀傷,道:「既然大家都不喜歡我,紫煙你也……不離去的話,還能怎麼樣。」
紫煙彷彿中了定身術一般怔住,滿面不解的看著他,失聲道:「你就是為這個想離開的。」
北宮羽閉上眼睛,神情憂鬱道:「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受歡迎的人。」
紫煙的心裡又多信了幾分,北宮羽這人總是讓人覺得憂鬱,其實她內心傾向北宮羽才會這麼想的?以前的北宮羽,絕對不叫憂鬱,以前那個紈褲,是叫陰晦殘忍,邪惡陰沉。
這也是她聽了北宮羽那番近乎毒藥般威力的告白,這個世界沒有泰戈爾,所以只要對女生說這一段詩句,給女人心靈的衝擊,不亞於七級地震海嘯。
不用說,北宮羽早就知道自己以前如何的惹人生厭,所以他現在拼了命的找理由,挽回自己高大的形象。
北宮羽默然半響,又緩緩道:「我覺定以後再也不來紫煙畫舫了」。
紫煙猛然失色道:「為什麼?」
北宮羽喟然長歎,輕聲道:「因為你討厭我」。
紫煙聽罷,玉容蒼白如紙,光潔的額頭沁出冷汗,呆愣著表情,不住地喃喃自語:「我討厭你麼?我討厭你麼」這個答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這之前,她絕對是討厭北宮羽的,但是經此一翻談話後,北宮羽在她心目的的形象如火箭一般升高,差點到了完美男人的高度,只是她再如何欣賞北宮羽,一個女孩子怎麼好意思說出口。
北宮羽的本意是讓紫煙擺脫悲傷,自然不能讓她再受傷害,他這樣說,其實是為了斬斷紫煙那絲對他的淡淡愛慕,他覺得自己配不上這個女孩,柔聲道:「你不說出口,我明白的」。
「啊!」紫煙嬌呼一聲,道:「你明白」。
北宮天輕輕撫了撫書案上的墨蘭,輕歎道:「我知道你從心底裡就討厭我,我也不奢望你能夠喜歡我,與我在一起,我只希望我對你造成的傷害,你能忘記就夠了,你是一個好姑娘,也是從一個有眾多追求者的姑娘,我們其實阻擋了太多,再說,你一直看不起我的。」他苦笑一下,道:「命運既然這樣,我又何必強求」。不可否認,北宮羽是個驕傲的人,但是驕傲的人,有時候若是自卑起來,卻是彌足深陷的,既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別人。
紫煙張了張嘴,輕輕地咬住朱唇,終究沒有再出言反駁,她看著北宮羽這真意切的樣子,忽然覺得心口又疼了。她黯然一歎,她知道自己說不出口,所以北宮羽永遠不會明白自己的心。
默然無聲,北宮羽捧著琴,散步似的走到閨閣羅床邊,雙手撫上瑤琴,玉珠落盤之聲響起,如溪澗流水,靜靜淌過紫煙心田。她再一次沉醉於北宮羽的琴音之中,這曲音輕輕柔柔,就像撫慰女人寂寞的花朵,讓紫煙心頭的哀傷漸漸消失。
一曲終了,紫煙心中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她似乎懂了許多,心情不再像剛才那麼沉重難受了,紫煙微微欠身,道:「謝謝公子。」
北宮羽微笑道:「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望你早日解開心結
她頓了頓,美眸凝注著北宮羽:「心結難解,為之奈何!」
北宮羽不明白了,但他卻是不服輸的個性,裝作明白,面容一正,道:「你要多想想開心的事,不想要那些傷心的事,就比如以前我做過的壞事。」
紫煙神情認真的點點頭,道:「嗯!我不想了,我知道你那是裝的,我只會想你如今的謙遜文雅」。
禮貌性的一笑,隱隱有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感,北宮羽又道:「我那只是打個比方,意思是叫你想些開心的事,不要想不開心的事,你明白的。」
紫煙搖搖頭,瞪著他道:「我不明白」。
北宮羽汗顏,他其實這刻也一點看不懂眼前這少女了,本是存在安慰她的心裡來的,這刻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成功,於是趕緊轉移話題道:「你盆海棠怎麼這麼不懂事,還發脾氣。」說著,自己呵呵輕笑兩聲。
這話讓紫煙一陣羞愧,回想自己剛才所為,光顧著那盆火睡蓮花,卻將這紅海棠忘於身後,她還自詡為愛花之人,真是可笑之極!她臉上滾燙,像只烤熟的小龍蝦,蒼白的俏臉上浮現出病態般的紅暈。
北宮羽抬了抬手,道:「哎呀,我們都談完琴了,趕緊出去吧!外面的人不歡迎我,我還是回家睡覺吧」。說著,自己便快步往外邊走出。
「談琴」,紫煙咬著雪白的皓齒,心裡道:「這人果然是個壞蛋,他一定是故意的,既然拒人於千里之外,何必又要曖昧,他真是一個很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