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馬武龍每天在籠子裡對我進行教育熏陶,將他那些混跡社會的經驗傳達給我的時候,宇城飛一夥人也開始行動了。
剛剛下過一場秋雨,大片大片的梧桐樹落葉鋪滿了醫院的各個角落。宇城飛一夥人甚至在前來醫院的路上都沒有相跟,他們只是約好了到達蘇小白病房外廁所的時間。他們穿著最普通不過的衣服,看上去就是最普通不過的人,但沒人知道,他們的衣服下藏著鋒利的砍刀。
他們分別從不同的地方趕來,而且表現的風塵僕僕、疲累不堪。——這是在醫院這種地方最常見的形態,所以並沒有引起任何保安人員的注意。而且,他們在路過監控時,總是下意識地低下頭,不讓自己的正臉對準那裡。只能說,宇城飛這一夥人,從一開始就具有犯罪的天賦,縱然彪悍,卻不魯莽,遠非馬武龍這些莽漢所能比的。
宇城飛是個聰明人,所以他的兄弟也都是聰明人;馬武龍是個莽漢,所以他的兄弟也都是莽漢。魚找魚,蝦找蝦,王八配王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些俗語都說爛了。
眾人準時到了vip病房的樓層,相繼走向距離蘇小白病房最近的廁所內。每個vip病房裡自帶著就有廁所,所以走廊裡的廁所一般沒人用。宇城飛把門關上,露出一條小縫,觀察著蘇小白病房門口的那些保鏢,然後給身後的兄弟安排著任務。
「元少,那個一臉肅殺之氣的,穿白襯衣黑褲子的,看上去最難纏,就交給你對付了。」
「沒問題。」元少仔細看清了那人。
「孟亮,那個穿著迷彩服的是個退伍兵,論格鬥你打不過他,所以要速戰速決。」
「好。」孟亮摸了摸藏在衣服裡的砍刀,琢磨著一會兒該從哪下手。
「張北辰,那個渾身疙瘩肉的大塊頭,你有把握對付他麼?」
「放心吧宇哥,他疙瘩肉再多,扛得住砍刀麼?」張北辰叼著根煙,笑嘻嘻道。
「趙一帆,那個戴墨鏡的最裝逼,你負責把他給砍了。」
「我也看他不順眼。」趙一帆哼了一聲。
……
不一會兒,宇城飛就分配完了任務,還余著四五個兄弟。「楊佳毅,趙啟明,史敬鵬,吳健雄,劉兆溫,你們幾個看誰那裡不好對付,就過去幫一把手,知道了嗎?」宇城飛沒給他們幾個安排具體的人物,不是看不中他們的戰鬥力,而是看中他們沉穩的性格,讓他們在後方施以援手,理智的應對任何突發狀況。
「行了,誰還有什麼問題?」宇城飛看著身後的兄弟,氣氛有些嚴肅和緊張。
「宇哥,我有問題。」元少第一個說道。
「什麼問題?」
「能不能把扛走黎小芸的任務交給我,我早聽說她是個大美人了,雖然年過四十仍舊風韻猶存,你知道我對少婦情有獨鍾的,沒準可以因此產生一段絕世愛戀。」
「去你媽的。」宇城飛笑了,於是兄弟們都笑了,氣氛也輕鬆下來。
「差不多了,準備動手吧。」宇城飛準備第一個衝出去,他知道這樣能給兄弟們做榜樣。
就在這時,廁所的門突然被推開了,眾人連忙裝作一副準備撒尿的樣子,聊天打屁,嘻嘻哈哈,反應之快令人咋舌。但是他們很快就都愣住了,因為竟然是楠楠走了進來。
楠楠把門關好,皺著眉說:「把你們的褲子穿好。」
眾人紛紛穿好褲子,宇城飛卻面有怒色,回過頭說:「是誰告訴她的?」
沒人應聲,楠楠說:「不用問他們了,是我自己察覺到的,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計劃。」
「那就讓開,別擋著我們。」宇城飛想把楠楠撥開,但是楠楠死死靠著廁所的門。
「宇城飛,你瘋了嗎?」楠楠怒道:「你考慮過這事的後果嗎?耗子已經折進去了,我不想看見你們再折進去。耗子失去了理智,你也失去了理智嗎?」然後又看向後面的元少,「你們宇哥瘋了,你們也跟著他一起瘋?也沒個人攔著他?」
沒人說話,他們一向不跟楠楠頂嘴,在他們心裡楠楠就是大嫂,絕對有資格教訓他們。
「我們當然考慮過後果。」宇城飛說:「我會把事情的危險性降到最低,我會讓蘇亞明根本不敢報警,而且我們一幫人也都安全無虞,你得相信我有這個能力。」
「不行,這事風險太大了。」楠楠說:「宇城飛,平常你瘋,我可以跟著你瘋。這事只要有我在這裡,我絕對不會允許你去做的,有本事你就把我先砍倒吧。」
宇城飛吼道:「那我該怎麼辦?!耗子馬上就要判刑了,你覺得我還坐得住嗎?」
這是宇城飛少有的幾次發脾氣,以往他就是心裡再煩也不會沖人發火,他就是面無表情也會讓人覺得害怕,更不用說怒髮衝冠了。這下子,連身後的兄弟都打了個哆嗦。
但是楠楠可不怕宇城飛,這個職院出名的小辣椒既然敢做宇城飛的女朋友,當然有她自己的本事和能力。當下她也大吼了起來:「你有毛病啊?現在不是還沒判刑嗎,就算判了刑還能上訴啊,這事要慢慢來你知道嗎?你這麼一鬧,會打亂我的計劃知道嗎?!」
「你有什麼計劃啊?!」宇城飛繼續大吼道:「把你的計劃說來聽聽啊!」
「你都不告訴我你的計劃,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的計劃啊?」楠楠不甘示弱,繼續回吼。
「咚咚咚。」有人敲了敲廁所的門,說道:「我是這裡的保安人員,請問需要幫助嗎?」他聽到男廁所裡有女人的吼聲,所以便過來問一問。
「老娘在和男朋友吵架用你管啊?」楠楠使勁踹了門一腳:「趕快走啦!」
出現在這個樓層的病人非富即貴,所以保安趕緊夾著尾巴灰溜溜走了。
「你剛才差點暴露我們!」宇城飛很是不滿意:「倘若那個保安進來,我們就全玩完了。」
「這倒是個好辦法,我去叫他回來。」楠楠一邊說一邊去開門。
「媽的,你瘋了嗎?」宇城飛伸手去攔,楠楠抓著宇城飛的手,張開嘴就咬了過去。
「嘶……」宇城飛發出低吼聲:「臭娘們,你要幹什麼,咬死老子了知道嗎?」
楠楠鬆開嘴,認認真真地說道:「宇城飛,再給我三天時間,如果搞不定,你再用這種極端的手段行嗎?」宇城飛揉著被楠楠咬過的地方,那裡已經有了兩排牙印,「給你三天就給你三天,你幹嘛咬我?你屬狗的啊?」
「誰讓你剛才吼我了。」楠楠憤憤不平地說:「長這麼大連我爸都不敢吼我,你還吼我。」
「就是你爸把你慣的。」宇城飛說:「就你這臭脾氣,以後有誰敢娶你?」
「反正我非你不嫁。」
「……我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就這樣,楠楠將一場本來應該轟轟烈烈,震驚全市的綁架案消散在無形之中。現在的黎小芸正在小心翼翼地餵著蘇小白喝湯,她絕對不知道就在這短短十分鐘裡已經逃過一劫。
我雖然不知病房裡發生了些什麼,但這畢竟是一部允許虛構的小說,所以我們完全可以在合理的範圍內去想像當時病房裡的談話內容,大體上總是脫離不了這些的:
「小白,好些了嗎?」黎小芸心疼地看著兒子,她已經有好幾天不眠不休了,自從知道兒子的睪丸被踹爛以後,她就停掉了一切生意上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她願意把整個公司賣掉來換回兒子的睪丸。雖然醫生說只有一個睪丸也可以發揮作用,但是黎小芸想到兒子以後從此沒那麼男人,沒那麼勇猛了,心裡還是難過的要死。
「疼……疼……」蘇小白絲絲倒抽著冷氣,咬緊牙關打著哆嗦:「我爸呢?」
「你爸去和公安局局長吃飯了。」黎小芸說:「你放心,一定會判王浩十年八年。」
「對,判他個十年八年,還要僱人在號子裡每天欺負他,讓他每天都生活在地獄裡。」
「嗯,兒子放心。」黎小芸輕輕拍著蘇小白的胳膊:「王浩毀了你一個睪丸,我們就把他這一生都毀掉。你要相信爸爸媽媽的能力,等你再好一些了,就讓警察過來做筆錄。走完這一切流程就能送王浩進監獄了,咱們一分錢都不要,就是要讓他受罪。」
「嗯……」蘇小白現在這個情況確實沒法做筆錄,因為睪丸還腫的跟拳頭一樣大,疼起來的時候連話都說不利索。黎小芸越是看兒子痛苦,就越是堅定了要幫兒子報仇的決心。
而且對他們家來說,要整一個平民百姓實在是太容易太容易了,只要動動小拇指就能讓這個家庭徹底走向毀滅。黎小芸的手緊緊抓著床單,臉頰上飄過一絲狠毒。
「三嫂,再去盛一碗湯來。」黎小芸把空碗遞給身後的保姆,臉色已經恢復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