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欻地拉高拉鏈:「我還以為是我太沒自信,原來真的好土哦?你說對了,她汪水水真的有你說的千好萬好嗎?我不是嫉妒,不服而已。等等,先別急著反駁我,換了你一樣,我要說了別的男人千好萬好,你一樣會不服,對方再要是個禿頭,你就算不剃光光,至少也會私下帶個頭套看看效果吧?」
史迪文倚在黑色真皮座椅裡前後晃了晃:「言之有理。」
「為什麼帶汪水水來?媲」
「你以為我有很多種選擇嗎?丫」
「不至於很多,至少也有幾個用來逢場作戲的吧?」
「她們總會佔我便宜。拉拉手我還可以接受,動不動就送上香吻,嗯……還是免了。」
「可她汪水水更野心勃勃。」
史迪文伸手,將我外衫的拉鏈再度拉下一半,順手代我理了理衣領:「總會有她死心的一天,說不定,就是今天嘍。就你今天這打扮,就給她下馬威了是不是?她呀,怕只怕咱倆能從這絕境中殺出一條血路來,她就真的沒機會了。」
我不安,調頭去坐了沙發:「真能殺出一條血路來,我就披紅掛綠的來了。」
這間房間並不大,只有三十平米的樣子,除了史迪文佔據的辦公桌椅,便只有我身下這一組同樣是黑色真皮的拐角沙發了。
「史迪文,什麼叫你是這兒的股東?」
「花的真金白銀,和朋友一塊兒投資了這兒。這塊地地價被我們撈了個便宜,建造上每一分錢也通通花在了刀刃上,至今收益頗豐,不失為一次英明之舉。」史迪文只有這三言兩語,但該點到的地方,都點到了。
「喬先生不知道?」
「不知道,他沒必要知道,也不會知道。」史迪文掀開電腦,仍有公事要做。
「你……會不會太辛苦?」
「我沒有驕人的家世,」史迪文停頓,「別誤會,在家世的問題上,我不會再做蠢事,我只是說,為此我勢必要比別人辛苦一點點,方可躋身人上人的行列不是嗎?」
語畢,他接著投入公事,分心道:「除了好勝心之外,每個男人都會有一個女人,會為她而冒出不可救藥的大男子主義,想讓她當少奶奶,給她錦衣玉食。只不過,有的人是想想就作罷了,而我,是個行動派。」
「我是不會讓你養的。」我捅破。
史迪文忽地抽過一紙文件團了個團兒,向我擲來:「今天不會,不代表永遠不會。」
我遲鈍,被紙團兒正中了眉心,不免氣惱:「永遠不會,我的事業也還蒸蒸日上呢。」
「瑞元沒前途的。喬先生和宏利,一準兒是這次的贏家。」史迪文潑我冷水。
「不如你帶著喬先生的交易團隊,來我們瑞元,我們瑞元可以接受和宏利共襄盛舉,去他媽的喬先生。」額外地,我還打了個響指,「兩全其美,是不是?」
史迪文卻一口否定:「你死了這條心吧。事業前途諸如此類,你還是交給我好了。捨喬先生而取瑞元,何荷,你我在總和上會因小失大。」
我閒來無事,隨手將紙團兒展開:「你我算哪門子的總和?我們各走各的陽關道。」
那不是什麼文件,白紙而已,卻又不是尋常的白紙。它和這無名氏度假村有異曲同工之妙,又是半個字沒有,只右下角印有一支水墨色荷花。
我還怔怔然著,史迪文便合上了電腦,來到我面前:「走吧我們。」
他生龍活虎地,人都到我面前了,被他反彈的座椅還在刷刷擺動。
「上了球場,你總不會拚命吧?」我坐著,正好可以把到他的手腕,「脈象虛弱,你好自為之。」
每一次我對史迪文采取主動,結局都會被他化被動為主動,這一次也不例外。
他沒掙開手腕,上前半步,用另一隻手將我的頭擁入懷中:「你還會號脈啊?真是才貌雙全。再試試,這樣還虛弱嗎?」
我手中的史迪文的脈搏,正在有力地加速。
史迪文在我腦後的手發力,阻止我掙開:「就一會兒。你別滿腦子都是我們這樣做不對,算我一個人頭上好了,算我一個人不對。原則這東西,你有,我可以沒有,反正是誤打誤撞,又不是我們設計安排,那麼我樂得對你能調戲,則調戲,你也該樂得陶醉地將計就計這才叫兩全其美。」
「我還是該躲你遠遠的。」
「呵,用不用這麼絕的?」史迪文鬆開我,擺擺手便走,「我先過去,你走的時候把門關好。」
「還是我先吧。」我追上前,「哪有主人溜之大吉的道理。」
「可是你臉好紅誒,先降降溫吧。」史迪文揶揄我。
門在史迪文身後嚴絲合縫地關好。我心頭長草,站了坐,坐了站,偏偏這房間裡尤其單調,無處可消遣,我只好溜溜躂達地來到了辦公桌前。
文件夾裡的紙張,碼放得並不劃一,有幾張探頭探腦。
我一捻一抽,可不等一目十行,腦中便滴滴地警鈴作響。
我抬眼,四下一探,果然,在掛鐘一側,正隱著一隻小小的攝像頭,這會兒正和我大眼瞪小眼。
若他史迪文真是有來頭的,人人唯他馬首是瞻的大股東,他地盤中的攝像頭,倒不會為他人所控,終端只會是他。於是,我緩緩將手中的文件插回了原位,對著攝像頭含混地比了比中指,而後揚長而去。
我和喬先生佔據了網球場圍欄外的桌椅。
其餘四人,這會兒正擠在同一場地中,二對二地用接發球來熱熱身。汪水水自然會和史迪文肩並肩,所以於小界和於燁,只好兄弟齊心。
還真被我說中了,汪水水褪下外衫,其中的網球衫,還真和我撞了衫,再含帶上毫釐不爽的尺碼,可謂撞了個針尖對麥芒。
喬先生落坐後,便有手法高明的按摩師,立到他身後為他按摩肩頸。他閉目養神,一時間似乎沒有和我交談的興致。
「在上海安華的時候,我還多虧了喬先生的美言和庇護,一直沒機會說聲謝謝呢。」這是我進退兩可的開場白。
「哦……」喬先生回憶著,「你是說,steven因為你,和什麼人大打出手的那次?」
「是,而且是在安華同仁的眼皮底下,呵呵。多虧了您,替我把流言蜚語消滅於萌芽。」
喬先生一心享受著肩頸上的手法,點點頭:「小事一樁。」
而我正以為這就不了了之了,他接了下一句:「那次,對方不會恰好是於四公子吧?」
「嗯,」我將視線投回網球場,「還就是這麼恰好。」
於小界的球技精不精湛,這會兒還在賽前便有了定論了。他每一球都會無誤地喂到汪水水手邊,但對史迪文,一來刁鑽,二來殺氣騰騰,一拍與一拍間變換得游刃有餘,無一失誤。
如此一來,汪水水風頭大勁,人美,招式更美。
於燁的球技,如同他的舞技,乏善可陳。他不勤於跑動,大半的球交給於小界。
至於史迪文……狼狽極了。接不到球就是好的,額外地他還須對球左閃右避,以求自保,更有一次,他接是接到了,球拍卻被硬生生地震得脫了手。他苦著臉將手甩了又甩:「等等,我帶個護腕先!」
喬先生觸景生感:「何小姐和於四公子,是郎才女貌啊。」
我有一肚子的贊言:「我這樣說,會不會像王婆賣瓜呢?可於小界他,的確不可多得。兩年半,他用兩年半的時間做到于氏副總的位子,海內外上至公司收購,下至珠寶行家家分行的盈虧,他一向親力親為。商場上的事,我是外行,但可以斷定的是,他做人有分寸,做事自然……」
我的長篇大論,有些急功近利了,以至於喬先生打斷了我:「總之何小姐沒選steven,是對的。」
我失去了主控,不由得發問:「哦?喬先生是這麼不護犢子的人啊?」
「哈哈,一個扶不起的阿斗,我護他做什麼?」喬先生毫不留情。